在柳夏祭無比期待的目光中,張若凡開始了他的「遊戲」。
根據現有情報,兇手擁有無比強大的異能。可是,他殺光了難纏的第三搜查隊後並沒有繼續作案,反而藏了起來,極力抹除線索,仿佛十分害怕,為什麼?
這可不像通緝令上那幫殺人不眨眼的怪物的作風,兇手更像是個新手,畏首畏尾。
「好像是這樣子……」柳夏祭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後點點頭,表示贊同。
「我猜,或許兇手從一開始就沒有殺人的打算,出於某種預料之外的原因,不小心捲入案件,所以不得不出手殺人。雖然他擁有強大的異能,但他依舊小心謹慎,因為,自保——這才是他的動機,而不是殺人。」張若凡一五一十將心中所想全說了出來。
「嗯,你說得對。」柳夏祭聽後拍手稱是。
「再分析案件本身。昨晚,卡車司機走投無路選擇自爆,這證明他是花蝴蝶最後一名倖存者,起碼在當時來看,他沒有同夥,所以,兇手跟花蝴蝶沒關係。」
「對,我爸爸也這麼說。如果花蝴蝶的同夥能力有殺光第三搜查隊,司機就不會自爆了,所以,兇手另有其人!」柳夏祭越說越起勁,目光灼灼。
「嗯,如以一來,嫌疑人只有兩名。」說到這兒,張若凡不自覺移開了視線,「現場發現兩名陌生人,一男一女,女性已經死亡,排除懷疑,剩下那名男性顯然就是兇手。」
不要問他為什麼能在短時間內得出結論,也不要問他為什麼能精確把握兇手心中所想。
別忘了,他就是那名男性啊,他就是兇手!還有誰比他更了解兇手的動機和心理了嗎?。
「女性排除懷疑麼?」柳夏祭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忍住沒說。
那名女性,真的死了嗎?或許,只是裝死呢?
「兇手的動機是:出於自保,殺人滅口。」對於柳夏祭腦海中閃過的疑問,張若凡並未察覺,「考慮到地理位置、事發時間、年齡等等因素,那名男性應該是北華大學的學生。只有基因變異,卻不又肯接受治療,希望繼續扮演學生角色的生物罪犯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吧?當然並不絕對,只是可能性很大。」
「嗯,如果他是普通的生物罪犯,他早就把華京市鬧得滿城風雨了。」柳夏祭換了個站姿,認真聽着張若凡的陳述。
「所以,如果我是兇手,接下來我不會有任何行動,我不會逃跑,更不會繼續作案,而是會老老實實上學。」張若凡坦率說出了心裏話,「第三搜查隊全滅,沒有目擊者,也沒有任何線索,我就像是個透明人,繼續保持原來的生活節奏即可輕鬆躲過警察的追捕。」
「可是,現在我已經知道你是北華大學的學生了啊?」柳夏祭半開玩笑的說。
「那又如何?」張若凡冷笑一聲,「北華大學有好幾萬人,男性佔了一大半兒,想找到我猶如大海撈針。除非,你們有能力把北華大學所有男性都抓起來。」
「哎,可就算這麼做也很難抓住你吧……」柳夏祭嘆了一口氣,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果然,張若凡,你果然比我更聰明。這道謎題,被你破解了。」
「呵呵,我也都是瞎猜的。」張若凡尷尬的撓撓頭,默默享受着這份名不副實的誇讚。
如果換做往日,他的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了,完美破解謎題的他肯定會迫不急待向柳夏祭炫耀自己的高智商,但今天他不敢,因為……兇手就是他本人,這些都是他的計劃啊!他哪裏敢炫耀?
字字屬實,沒半句摻假!
一名兇手的自白——還有比張若凡更「坦率」的殺人兇手嗎?
「哎,兇手太可怕了,他不僅心狠手辣,還小心謹慎,他真是該死啊!」遊戲結束,柳夏祭沒能得到希望的答案,只得把怨氣撒在兇手身上了。
「對,他該死!」張若凡配合的罵着,可嘴角卻抽搐個不停。
自己罵自己的感覺真是太噁心了。
「兇手太殘忍了,他簡直是魔鬼!」柳夏祭憤憤不平的罵道。
「對,魔鬼!」張若凡跟着罵。
「別讓我逮住他,不然,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柳夏祭繼續罵。
「對,殺了他!」張若凡重複。
「可惡,他是大混蛋!」柳夏祭再罵。
「對,大混蛋!」張若凡再罵。
「所以……張若凡,如此了解兇手的你,其實就是真兇本人吧?」突然,柳夏祭小聲說。
「對,我就兇手!」張若凡話說到一半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不不不不不!我不是兇手!」張若凡慌忙改口,可柳夏祭高高揚起的嘴角讓他的心涼了大半截兒。
難道說,柳夏祭之前發言和遊戲全都是為了麻痹自己,讓自己放鬆警惕?想到這兒,張若凡心裏咯噔一聲,後背猛然湧起一股涼氣。
能把賭場裏的老賭鬼們玩弄鼓掌間的小賭鬼張若凡,自詡聰明天下第一、演技卓越的他,今天,居然被柳夏祭一個弱女子戲耍了?
怎麼可能!
看到情緒低落、面色慘白的張若凡,板着臉的柳夏祭一下笑開了花兒。
「噗……哈哈哈,你怎麼可能是兇手啦!哈哈哈,小張同學,瞧你嚇的!」
「誒?」張若凡一愣。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啦,哈哈!」柳夏祭前仰後合笑個不停,胸前的大白兔一顫顫的抖動了起來
「搞什麼啊你!」張若凡冷汗涔涔,想笑卻笑不出來,「玩、玩笑?」
「哼,誰讓你早上惡作劇嚇唬我,這回,我也嚇唬嚇唬你!」柳夏祭揮着小拳頭,開心的說,「千萬不要小看女人的報復心哦!」
「呃……」
玩笑麼?張若凡無奈的搖了搖頭。
女人這種生物,即便跟她生活了十多年你也永遠猜不到她在想什麼。
「小張同學,其實,你根本不用害怕啊,因為你不可能是兇手。」大仇得報,柳夏祭反過來拍了拍張若凡的肩膀,「親切」的安慰他,「現場那名男性身受重傷,斷了好幾根骨頭,而你卻沒有啊。」
「骨折?哦……」
回想起自己昨晚的遭遇,張若凡心有餘悸。
沒錯,他的確受傷了,被那名從天而降的怪女人砸斷了好幾根骨頭,險些死掉,可在他得到異能後,所有傷口全都神奇般的癒合了,斷掉的骨頭也都長了出來。
連他自己都差點忘記的小細節,現在居然變成了他的「免罪金牌」,不得不說,柳夏祭雖然比不過他精明,但論起細心,柳夏祭完勝。
「所以,張若凡,你不是兇手。」柳夏祭雙手抱胸,使勁點了點頭,篤定的說道。
「呵呵,我當然不是兇手。」張若凡臉上堆笑,心裏卻連連吐槽。
我就是兇手啊你個大笨蛋!還說我不是?這下你終於知道自己有多笨了吧?還自作聰明,嚇唬我?
哼!大笨蛋!
「咦,張若凡,為什麼我突然覺得你的表情好欠揍?」柳夏祭歪着頭,緊緊盯着張若凡的眼睛,「你剛才是不是在心裏罵我笨蛋了?」
「哈哈,你怎麼知道?」張若凡差點笑出聲來。
「啊!你居然真的罵了!」
「我才沒有!你別污衊我!」張若凡強忍着笑意,假裝着急的說,「哎呀,不跟你聊了,第二節課就要開始了!」
「不行,別走!我們還沒說完呢!」柳夏祭再次抓住張若凡的胳膊,使出九陰白骨爪,試圖阻止對方逃跑。
「我、我必須得走了,我是好學生,怎麼能逃課?」機智的張若凡怎麼可能再次中招?他一個轉身,躲開柳夏祭的捕捉,撒腿就跑。
此地不宜久留,好不容易讓柳夏祭相信他不是兇手,萬一再出岔子就糟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張若凡從未像如此渴望上課。
「你別跑!站住!」
「哈哈,夏祭,咱們以後再聊~~」
「給我回來!」
「拜拜~~」張若凡得意的揮了揮手,小跑着離開操場,一會兒就不見人了。
柳夏祭站在原地目送張若凡離開,表情漸漸由不甘心變為欣慰的笑容。她的笑容是那麼的迷人,那麼的溫柔,人畜無害,完美無瑕。
「沒錯,張若凡,你不是兇手,我相信你。」她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語起來。
「雖然早上你的反常讓我起了疑心,但你不是兇手。」
「而且我承認,你比我更聰明。你依舊是我仰慕的那個聰明絕頂的張若凡,但是……」
隨着少年的身影漸行漸遠,不知為何,柳夏祭的笑容慢慢變形、僵硬,最後,她面無表情的望着張若凡離開的方向,一個人着魔般低聲呢喃。
「但是,但是……」
「張若凡,我明明告訴你,現場有兩個人啊。一男一女,兩個人!」
「為什麼你認為兇手是那名男性,卻忽視了女性的存在?」
「昨晚,后街燈光昏暗,裝死很容易吧?她並不一定真的死了!」
「但你並沒有意識到這種可能性。」
「你對她沒有半點懷疑,就像你親眼看見她在你懷裏斷了氣一樣!」
說着,柳夏祭攥緊了拳頭。
「是你遺漏了麼?不,張若凡,你絕不可能遺漏如此明顯的可能性,你應該想得到才對!」
「但你的確遺漏了,為什麼?」
回想起早上張若凡的惡作劇,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柳夏祭心中成型。
「難道說……」
只有一種情況能解釋張若凡的遺漏。
「你……」
噗的一聲!
「哎呦……疼疼疼。」
沉浸於思考的柳夏祭剛要邁開腳步,結果左腳不小心絆右腳,一個狗啃屎摔在操場的橡膠跑道上,疼得她眼淚直流。
「嗚嗚嗚……討厭,我、我還是別想了,乖乖自習去吧,嗚嗚嗚……」柳夏祭一邊揉着紅腫的額頭,一邊躲開學生們好奇的目光,忍着疼逃掉了,「張若凡,下次你再敢罵我笨,我絕不饒你!」
作為一名大學生,她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好好走路,避免平地摔,此乃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