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有些驚恐地看着譚宗揚,又看了看聶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譚宗揚對她而言畢竟是外人,鄭南笙受傷的事他們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這種家醜,適合讓外人知道嗎?
「說吧!」聶蘭看出傭人的顧及,冷着臉命令道。
有了聶蘭的命令,傭人才連忙回答說:「是這樣的,鄭小姐不小心磕在了床沿上,所以磕破了頭。門主很着急,醫生已經過去了,我們要在外面伺候着,看看有什麼事。」
「磕破了頭?」譚宗揚皺眉,聲音冰冷地重複道。
傭人唯唯諾諾地點頭,這種謊話雖然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可是再多的話,她也不能說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聶蘭冷聲說。
傭人如臨大赦,連忙轉身跑開。
聶蘭馬上攔住想要上樓的譚宗揚說:「你先冷靜些好不好,我知道你着急,可現在不是你着急的時候。」
「暖暖不會無緣無故地磕破頭,也許是他對她動手了,你還讓我無動於衷嗎?」譚宗揚沉聲問。
聶蘭撇嘴諷刺說:「你想怎麼樣?衝過去跟我大哥打一架?你可別忘了,這可是在聶門。我不知道你能力怎麼樣,但是我敢保證,只要你衝過去,輕則受傷重則斃命。還是那句話,譚家再厲害,到時候恐怕連你屍身都找不到。」
譚宗揚握緊拳頭,拳頭握的咯吱咯吱響。
聶蘭嘆息說:「我知道你現在着急,不過你不適合過去。我上去看看吧!等有機會,再讓你上去。」
「好。」譚宗揚說完轉身回房,「砰」地一聲關上門。
聶蘭愣了愣,被他這種好商量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還以為,他定然不會同意。然後各種折騰,非要上去看看呢。
現在看他這麼輕鬆就答應了,反倒有些不適應。
不過,還是馬上上樓,去看蘇暮然的情況。
醫生已經過來了,已經給蘇暮然包紮好。傷口倒還好,不是很深。關鍵是她太虛弱了,才會一撞就昏過去,到現在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聶臻目光呆滯地坐在床邊,握着她的一隻手,仿佛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醫生包紮好了跟他說話,他都沒有回應。
「你先出去吧!」聶蘭對醫生道。
醫生點頭,拿着藥箱離開。
離開之前,又跟傭人叮囑了一些吃的藥的劑量。外用藥倒是不用擔心,反正他每天都會過來更換,吃的藥還是要跟傭人叮囑一下的。
「怎麼回事?」聶蘭看着聶臻問。
聶臻依舊一副失魂落魄地樣子,沉默着不說話,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聶蘭嘆息,她記得他們的母親去世的時候,他也是這個表情。
都說聶臻冷酷無情,像極了他們的父親。
一上位,就誅殺了他的兄弟姐妹,毫無溫情可言。
其實她知道不是的,聶臻有一顆柔軟的心。雖然這顆心在聶門這個冷酷的環境裏,已經被包裹上了一層厚厚的盔甲。可是她依然知道,他那顆柔軟的心還在。
這是因為他雖然生在聶門,卻從出生就跟母親在外的緣故。他們的母親是個溫柔的女人,聶臻長得像極了她,她也是對父親感情最深的一個。
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時候才八歲。
即便是第一次見面,她也能用極其溫柔地眼神看着她。甚至抱住她的時候,感動的熱淚盈眶。
她一直都不明白有什麼好哭的,在這個世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父母兄弟之間亦是如此,她又有什麼好感動的。
她死的時候,聶臻也是如此。
失魂落魄,面無表情,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緊緊地抓住那個女人的手,半天都沒動一動。
「她不是母親,她也沒死,你不用這樣。」聶蘭又再次開口,拍了拍他的肩道。
這一次聶臻終於有了反應,卻低沉着聲音喃喃道:「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她,我那麼愛她,我怎麼忍心傷害她了。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為什麼她就不能像以前一樣乖巧,為什麼非要離開我。」
「想過讓那個催眠師再次給她催眠嗎?」聶蘭也知道他掌控蘇暮然的方法。
聶臻點頭,沉聲說:「他說雖然他的催眠術很厲害。可是也要在人願意配合的情況下,才會有效果。現在她的反抗意識這麼強烈,根本進行不了的。甚至,還建議我解除她的催眠術,我一直沒答應,就是怕真的解除了她記起譚宗揚,就更加想要離開我。」
聶蘭心疼地說:「大哥,你是聶臻,你可是聶臻啊!你是聶門的門主,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真的想不通,為什麼你就對她這麼執迷不悟。」
「你知道我是跟她怎麼認識的嗎?」聶臻喃喃道。
聶蘭搖頭,她只知道聶臻身邊一直隱藏了一個女人。等後來帶着出現在聶門人面前,就是所謂的鄭南笙了。
只是看到她的確讓她很失望,無論是長相還是才華,似乎都沒有出眾的地方。
曾經有很多次她也一再疑惑,為什麼聶臻會喜歡這樣一個看似普通的女人。
「七年前,那時候我剛剛十八歲成年。父親派我去執行一個任務,可是中間出了一點差錯,我受了傷,躲進了一家酒店的房間裏。卻沒想到,房間裏的那個女人卻死了,南笙就是當時要被陷害的那個人。我知道一旦警察過來,我連想要逃走的機會都沒有。我根本解釋不清,畢竟那個女人死了,兇手不是我就是南笙。而我當時受了傷,很顯然我是那個兇手的可能性更大。於是我要挾南笙,讓她馬上帶我離開。雖然我知道這樣做,她就會成為目標,被判定為兇手。可是我沒有辦法,你也知道我們聶家人在什麼時候,都要學會自保。不過我低估了我所受的傷,開到野外後我就昏過去了。而她大可以將我丟在那裏不管不問,一個人逃跑。甚至可以報警,洗刷自己的冤情。但是她都沒有做,而是用我的手機給我熟悉的人打電話,讓他們來接應我。」
「所以,你就喜歡上她了?」聶蘭苦笑。
這段故事何其相似,只不過是外人給了他們一點點溫暖,便珍若至寶再不肯放手。
「我當時處於半昏迷之中,燒也燒的厲害。她就那樣抱着我,不斷地安撫我,那個溫暖的懷抱,像極了……像極了我們的母親。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那樣的溫暖了,那種從身體到心靈的溫暖,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根本沒辦法體會。但是後來她走了,我也知道她被冤枉入獄的事。於是便讓一個人去自,將她保釋出來。那時候的聶門風雨飄搖,我連自保都沒有,漸漸地也將她慢慢放下。直到後來在海上,看到海里抱着一個橡皮圈飄過來的人,我才再次和她見面。聶蘭,你知道嗎?我一直都相信人和人之間是有緣分的。我已經將她放下了,她卻又來到我身邊,難道不是上天給我的緣分?既然如此,為什麼我不好好把握,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五年的相處,她依然要離開我。」
「那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五年的歲月,並不是上天給你的一個機會。而是給他們一個彼此考驗的機會,讓他們更加明白對方的重要性。」聶蘭道。
聶臻眼眸一沉,似乎從自我的意識中回過神,咬着牙說:「不可能,即便是這樣,我也要改變上天的意思。南笙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聶蘭皺眉,看聶臻似乎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便不再說話了。
這時候不管怎麼勸他都不會管用,沉默,倒是能讓他漸漸冷靜下來。
果然,過了一會聶臻慢慢地冷靜下來。
又皺着眉頭看着聶蘭問:「譚宗揚怎麼樣了?」
「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不過選擇迴避,在自己房間裏休息呢。」聶蘭聳了聳肩。
聶臻冷笑:「他當真不關心?」
「你也是男人,一個男人真的變了心,那是連應付都不願意應付的。」聶蘭說。
聶臻皺着眉頭沒說話,好一會才緩緩說:「我打算出去一段時間,過兩天就走。」
「這麼突然?」聶蘭皺眉。
雖然早就盼着他趕緊出去,但是沒想到會這麼突然,之前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聶臻苦笑說:「等南笙醒來了,我還有什麼面目面對她。所以,倒不如先離開,給彼此一個冷靜的時間。不過聶蘭,我也警告你,別跟我耍什麼花招,尤其是聯合譚宗揚這個外人。否則,我會很不高興的。」
最後幾句話,聶臻幾乎是警告地對聶蘭說。
聶蘭笑道:「大哥,你還不相信我嗎?我怎麼可能聯合外人對付你。還有譚宗揚,你儘管放心好了,我會看着他,不讓他耍什麼花招。他可是我男人,要是還對別的女人念念不忘,別說是你生氣,我都不會輕易饒過他。」
「你知道就好,無論怎麼樣,我們兩個才是彼此相互扶持的人。」聶臻道。
聶蘭點頭,表示對他的話十分認同。
聶臻又扭過頭看了看蘇暮然,蘇暮然的臉白的跟一張紙似得。折讓他想起他在海上將她救起來的時候,她也是如此,仿佛下一秒就會離開人世。
聶臻連忙扭過頭站起來離開,他不敢再繼續看下去,害怕自己會承受不住這種愧疚。
聶蘭等聶臻走後,倒是又晃悠到蘇暮然床前,坐在聶臻之前坐的位置。
「你說呢,也沒有長得多好看,還沒我好看呢。看你的真實年齡,也已經不小了,又沒我年輕。可是為什麼還能那麼吸引男人?還是最優秀的兩個男人,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聶蘭摩挲着蘇暮然的臉頰,無比嘆息地嘆了口氣。
聶臻說要離開,果真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因為聶臻走的動靜太大,弄得家裏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譚宗揚自然也已經知曉。
聶蘭在他房間裏,靠坐在沙上露出自己的兩條大長腿,嗤笑着說:「我大哥這麼驚天動地的離開,你覺得是真的離開嗎?我怎麼感覺,就是故意讓你知道,然後看你的反應呢。」
「或許吧!」譚宗揚沉沉地說。
聶蘭挑眉:「那你現在想去看她嗎?」
「你也說了,這是他給我下的套,我現在過去豈不是正好中套?」譚宗揚冷笑說。
聶蘭更加好奇了,翻了個身趴着看着他。
這個姿勢,剛好讓她低胸裝里的風景一覽無遺。
不過可惜,她賣弄風姿賣弄錯了對象。譚宗揚微微側目,壓根看都不看。
聶蘭又嘟了嘟嘴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忍得住,我還以為我大哥前腳出門,後腳你就馬上奔向三樓。」
「她現在怎麼樣了?」譚宗揚問。
聶蘭撇嘴,心裏暗想,有本事你就別問。看吧!還是憋不住了。
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他說:「還好,不算太嚴重。她當時本來就身體虛弱,我大哥的那一巴掌看似很用力,其實手底下留了幾分情面了。不然,別說磕在床沿上,就算是那一巴掌就夠她消受的。醫生換了藥,估計再過兩天就結疤了。暫時會有一點細微的疤痕,時間長了應該就能淡化。再不行,去整個容唄,反正現在科技那麼達。」
「你說聶臻動手打了她?」譚宗揚的聲音臘月寒冰。
雖然早就猜到是這麼回事,可是親耳聽到又是另外回事。、
心裏的憤怒,像爆炸的洪流,擋也擋不住。
聶蘭連忙說:「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現在又這麼生氣做什麼。我不是說了,人沒事。但是我哥也很無辜,他對一個女人掏心掏肺了那麼久,可是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他也很可憐的好不好。」
譚宗揚拳頭握得緊緊的,一言不。
現在的任何憤怒和衝動,都毫無意義。
所以,連那些想要反駁和狠的話都說不出來。
聶蘭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麼了。趴在沙上目光痴痴地看着他,仿佛真的對他用情至深的樣子。
又過了兩天,聶蘭從外面回來,怒氣沖沖地推開譚宗揚的門。
「譚宗揚,你到底對我大哥做了什麼?」聶蘭一進來便憤怒地質問。
譚宗揚淡淡地瞥她一眼說:「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聶蘭冷笑:「你還在裝嗎?我大哥出門遇到了麻煩,原本已經投誠的一個頭目,現在突然反了。恰巧,我大哥就在他所在的城市,現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敢說這件事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連你都知道了,看來這條消息是真的。」譚宗揚平靜地說。
不過他眼眸里閃動着的興奮地光芒,卻出賣了他現在的心情。
聶蘭皺着眉頭道:「真的是你做的?你怎麼可以……。」
「你還不相信你大哥嗎?既然能夠在聶門坐穩了自己的位置,想必是有他自己的一套生存能力。所以,你又擔心什麼?」譚宗揚急匆匆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去。
聶蘭急聲道:「你去幹什麼?找蘇暮然嗎?你這話說的倒是挺好聽,人有禍兮旦福,萬一我大哥在這次事件中真的出事你?」
「那就是命,強求不得。」譚宗揚回答說。
很快,譚宗揚就走到三樓,推開蘇暮然的房門。
蘇暮然已經能夠起床了,不過卻坐在窗口呆。
譚宗揚猛地推開門,嚇得她一顫,連忙回過頭。
「譚宗揚?」蘇暮然驚詫。
譚宗揚疾步走過去,微笑着說:「如果能把第一個字去掉,我會更高興。」
蘇暮然眼眶一紅,等他走到身邊的時候便撲到他懷裏。
譚宗揚緊緊地抱住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緊緊地閉上眼睛。
聶蘭跟着來到這裏,在門口的時候就停下腳步。
看到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她露出一抹苦笑。抿了抿唇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好一會,等到譚宗揚鬆開蘇暮然後才開口諷刺說:「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逃走嗎?」
蘇暮然這才注意到聶蘭也來了,嚇得臉一白,連忙將譚宗揚往她身後扯。
聶蘭諷刺說:「你用不着如此,我要是想傷害他,早就傷害了。就剛才沖他這麼急匆匆地來找你,我就一槍崩了他。沒這麼做就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他早晚會這樣的。」
「你們之間……。」蘇暮然皺眉。
譚宗揚對她溫柔地說:「要謝謝聶蘭,如果不是她一直幫我掩護我,我也不可能在聶門住下。」
「原來是這樣。」蘇暮然馬上明白了。
可是她卻皺着眉頭不解地看着聶蘭。
譚宗揚不了解聶蘭的性格,但是她在聶門卻是很清楚的。
聶蘭的心狠手辣,甚至連聶臻都比不了。聽說她有一個哥哥,就是死在她手下,被她活活地用刀子在身上割了十幾道口子,活活地疼死的。
那可是她的兄長,聽說小時候也是背着她抱着她長大。卻被她那樣對待,就連聶臻的父親在世時都說,聶蘭是符合了最毒婦人心的這條規則。
而且她生情隨意,身邊的男人像走馬觀花一樣數也數不清。不高興了就踹,聽說有一個死活不肯分手,還曾被她剁掉了一隻手。
這樣一個女人,又怎麼會甘心被譚宗揚利用。
她對她的真實目的,產生了深深地質疑態度。
「怎麼?你很詫異嗎?」聶蘭看到蘇暮然的表情,挑着眉問。
蘇暮然抿了抿唇,卻點點頭。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我大哥現在生死未卜,你們還是趕緊走吧!再晚一點,我怕我都控制不了局面。」聶蘭嘆息道。
要是被他大哥知道是譚宗揚背後搗鬼,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他吧!
「聶臻出事了?」蘇暮然皺眉。
聶蘭諷刺說:「怎麼?你還關心他?」
「當然。」蘇暮然義正言辭道:「雖然我很想離開這裏,但是我也不希望他出事。」
說着眼眸突然放大,不可思議地看着聶蘭問:「是你?是你做的嗎?這才是你最終的目的?你想要取代聶臻?」
「我還沒有這個野心。」聶蘭撇嘴說,然後看向譚宗揚。
譚宗揚會意,連忙對蘇暮然道:「暖暖,我們先走吧!再不走真的就來不及了。」
蘇暮然皺眉,心裏還是擔心聶臻的安全。可是這個時候如果提出想要確認聶臻的安危,無疑是對譚宗揚的傷害。
兩者選其一,她也只能對不起聶臻。
不過譚宗揚要離開聶門很容易,畢竟他只是聶門的客人,想走就走。但是蘇暮然卻不行,誰都知道她是聶臻心尖上的人,而且這次又跟聶臻生了矛盾,是不能隨意離開。
所以,她想要出去根本不可能。
聶臻雖然不在家裏,可是聶門上上下下的防衛還是很嚴謹的。譚宗揚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將蘇暮然帶出去,幾乎不大可能。
所以譚宗揚看向聶蘭,雖然不開口,卻用眼神表達了他的祈求。
聶蘭嘆息,無奈地道:「我這麼幫你,究竟在這場事件中得到了什麼。」
「以後如果你有什麼想讓我幫忙的,我定會竭盡全力。」譚宗揚鄭重地誓。
聶蘭撇嘴,不屑一顧地說:「可是我卻覺得,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找你幫忙。而且我這個人,還不喜歡賒賬。人生苦短,短短几十年說過去就過去,再不幸些,說不定連幾十年都沒有呢。所以這種空頭支票我可不感興趣。」
「那你說,你現在有什麼想要的?」譚宗揚一咬牙,只好問。
如果再不走,他也怕聶臻會突然回來。到時候,他就真的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聶蘭勾唇問:「我想要什麼,你都願意給我嗎?」
譚宗揚表情微滯,僵着臉說:「但凡是我能做到的,一定會答應。」
「你看你,這話一點誠意都沒有。」聶蘭又撇撇嘴說:「什麼叫你能做到的,我說了你說你做不到,我豈不是也白說。」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做不到。」譚宗揚又道。
聶蘭說:「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爭論到底你能不能做到的事。還是先說了吧!人生嘛,總歸要有一點追求,不然怎麼會知道自己得不到呢。」
說完聶蘭勾唇一笑,卻又將目光看向蘇暮然,才緩緩開口說:「我的要求呢,其實也很簡單。你吻我一下吧!只要你肯問我,我就幫你們離開。」
蘇暮然和譚宗揚面面相窺,似乎都沒想到聶蘭會提出這麼一個尷尬的要求。
而聶蘭看到他們的反應,勾唇說:「怎麼?不願意嗎?」
「聶蘭,別的我都可以答應你。」譚宗揚沉聲說。
聶蘭撇嘴說:「那跟我睡覺呢?也答應嗎?」
譚宗揚:「……。」
一張臉尷尬到了極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聶蘭深吸口氣道:「其實我真的沒有別的要求,就這麼簡單,也不能答應嗎?」
譚宗揚扭過頭看向蘇暮然,蘇暮然抿着嘴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一會,才轉過身去,像是讓譚宗揚自己做決定。
譚宗揚苦笑,看着聶蘭說:「聶蘭,對不起,可能讓你失望了。今天我們能出去固然好,不能出去也是命該如此。我很高興還能找到暖暖,又和她過了一段快樂的日子。五年前我就以為暖暖死了,現在所有的快樂都是上天的額外恩賜。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可貪心,就算是這樣死了,兩個人能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可是如果我大哥殺了你,卻不殺她呢?你可和她死不在一起。」聶蘭急道。
蘇暮然馬上轉過身,看着聶蘭說:「不會的,他死我也會死,所以我們會在一起。」
譚宗揚感動地握住蘇暮然的手,她還沒有想起以前的事。卻僅憑着她和他這段時間的相處,和他的那些話就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他除了感動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呵,真是感人啊!」聶蘭冷笑着諷刺道。
不過下一秒,突然開始解開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蘇暮然和譚宗揚都嚇了一跳,譚宗揚更是馬上轉過頭,沉聲問:「聶蘭,你幹什麼?」
「脫衣服啊!不過衣服怎麼換,不跟蘇暮然換衣服,你們又怎麼能出去。」聶蘭理所當然地說。
譚宗揚詫異,想要抬起頭又想到她現在在幹什麼。於是,硬生生地又將頭低下去了。
「你同意了?」
「不然呢,難道因為你不吻我,我就要看着你們兩個送死嗎?我才沒有那麼傻,你活着說不定過個五年十年,你們的感情淡了也就分道揚鑣了。到時候,說不定我還會再有機會。萬一死了,那可真就成全了你們的感情。」
「謝謝。」譚宗揚沉沉道。
他知道聶蘭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了給他們都找個台階下。
這一刻,他突然湧出一股對聶蘭的愧疚感。
只可惜,人的感情就是如此自私。不能深愛,便只能徹底放手,不然曖昧起來只能傷人傷己。
蘇暮然也很感動,看到聶蘭將外衣脫下來,還擔心地問:「如果聶臻追究起來怎麼辦?」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知道該怎麼辦。」聶蘭說。
蘇暮然看她說的如此淡定,便知道她肯定有自己的注意。於是也將衣服脫了,跟她將衣服置換。
「你也認識我這麼久了,應該知道我的一些習慣吧!不過這個時候,所以等一會不要抬頭,只要將皮鞭拿出來就可以,足以讓人不敢攔你們。」聶蘭又對蘇暮然道。
蘇暮然點頭,再次向聶蘭道歉。
譚宗揚也深深地看了聶蘭一眼,帶着蘇暮然離開。
事先譚宗揚已經規劃好了一條路線,在聶門這幾天也不是白待的。
果然,蘇暮然穿着聶蘭的衣服,兩人身形又差不多。微微低着頭,竟然真的沒人認出她,也沒人上前盤問。
當然,這也要歸宗於聶蘭平日裏的淫威。實在是脾氣太壞太大,根本沒人敢攔着她問。
不過,就在眼看快要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背後響起一聲怒喝。
「鄭南笙。」
蘇暮然嚇得一頓,立刻轉過身護住譚宗揚。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個聲音,可是不是說聶臻不在聶門嗎?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而聶臻在喊出那一聲後,就拿出槍對準譚宗揚,毫不留情地扣動扳機。
蘇暮然了解他,自然也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那一槍毫不猶豫地射過來,打在蘇暮然的胸口上。
「暖暖。」譚宗揚叫了一聲,臉色慘白,抱着蘇暮然完全失了神。
「南笙。」聶臻失神地叫了一聲,他沒想到蘇暮然會衝過來,擋在譚宗揚前面。
他很想跑過去看看蘇暮然的情況,可是那雙腳像生了根一樣,卻又讓他挪不動腳步。
聶蘭從後面追過來,看到蘇暮然的模樣也嚇了一跳。
不過她又看到聶臻舉起槍,仿佛要射擊譚宗揚。
聶蘭立刻擋在譚宗揚前面,對聶臻道:「大哥,你要殺他就先殺我吧!」
「聶蘭,你給我讓開。」聶臻咬牙說。
聶蘭道:「蘇暮然都已經這樣了,難道還不夠嗎?你想讓她連死都恨你?」
「聶蘭,你以為我不敢開槍?」聶臻疾言厲色道。
聶蘭慘然一笑,說:「我知道,你當然敢開槍。畢竟我死了,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是大哥,一命換一命,我來換譚宗揚的命行不行?」
聶臻皺着眉頭看着她,久久沒有動彈。
而譚宗揚抱着蘇暮然,不停地呼喚她的名字都沒有一點反應。他也不知道她具體怎麼樣,看到胸口上流出來的鮮血,整個人像沒了魂似得,也不管聶臻現在是怎麼對他。抱起蘇暮然的身體,慢慢地朝外面走去。
「你把南笙放下,放下。」聶臻再次怒喝。
可是譚宗揚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走去。
聶臻是真的怒紅了眼,就算蘇暮然死了,那也是死在他懷裏。屍體也要冠上他聶臻妻子的名字,而不是被譚宗揚抱走。
所以他故意側了一下身,朝譚宗揚開槍。
「既然她連死都要跟着你,那你就應該陪着他一起去。」聶臻怒道。
「砰」地一聲。
再次響起震耳的槍聲。
這一次,依舊有人為譚宗揚擋下了。
聶蘭是故意的,故意在這個時候衝出去。擋在前面,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