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手下的義憤填膺,少紅大佐倒是一臉的平靜。 他很理解手下們此時的感受,因為若干年前,在華夏,這種事幾乎天天都會發生。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雙方置換了一下位置而已。
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少紅大佐冷眼看着在座的,反正那個松子也不是他女兒。再說了,畢竟他活這麼久了,什麼事情沒遇見過?別說松子現在的處境是他們刻意安排的了,就算是為了組織的利益,她也要主動和那兩個醜陋的華夏人獻身。至於現在傳出的超爽聲音,雖然有點誇張,但這的確是松子本人聲音。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手下被擾亂的理智重新拉回到清淨。
「只要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家和組織,別說現在付出的是松子了,就是換成我親生女兒,我也會讓她這樣做!希望各位……」少紅大佐掃了一眼面露怒色的眾人一眼,平淡的說:「不要為他們占我們一點便宜,就失去了冷靜。山本君,你現在鎖定目標所處位置沒有?」
在松子的嗯啊不停中,山本次郎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腿一下,妄想強迫自己別再為那三人聲音所干擾。一掐之下,疼痛感頓時從腿根部傳上來,讓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咧了好幾下。但那種讓人難以按耐的火焰,卻是小了不少,能夠讓他用比較平靜的聲音回答少紅老先生的問話了:「大佐閣下,現在他們的位置是在南仁街七十二號位置。」說着動着手裏的鼠標,把箭頭對準了顯示器上的建築層,剛想指出確定位置來時,那個聲音卻不響了。
松子的爽叫聲就像是被踩住脖子的雞那樣,悠長的一聲長嗯啊哦後,一下子就消失了。除了聲音,同時消失的還有信號。
「怎麼回事?!」龜二嚴厲的喝問呆在那兒的山本次郎。別人聽着好爽的,你幹嘛要切掉了!?
「報告、報告社長閣下,信號、信號又消失了!」就在馬上鎖定具體位置時,那兩個狡猾的華夏人,竟然又把手機給關掉了。讓正在準備考慮佈置人手的龜二先生一下子沒有了方向感。也難怪他此時的臉色讓山本次郎心裏打鼓,說活重新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幫幫幫,幾聲清脆的敲桌子聲音,把龜二想繼續嚴斥山本次郎的話給打回了肚子裏。
龜二扭頭一看,少紅大佐正用他手中的那根旱煙袋瞧着桌子,臉上帶着無比寧靜的正看着他:「龜二君,別生氣。我記得在華夏時,他們經常會說過一句話,那就是:孫猴子的本事再大,也挑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說到這兒,他又慢條斯理的從站在他身後隨從遞過來的煙絲包里抽出一小嘬煙絲,顫抖着手把煙絲摁進了煙袋鍋裏面,放在嘴上等隨從的給點燃後,隨着鼻孔冒出的白煙,眼睛死死的盯着山本次郎手裏鼠標放着的位置,平靜的繼續說:「我,就是如來佛,你們跑不掉的。」
「你跑不掉的!」把手機用手一攥,那個由高級塑料製成的手機立即成了碎片。看着碎片一片片的從手裏面往下掉,秦昭嘿嘿的奸笑着說:「少紅老崽子,老子就不信,你在聽到這些後,還會心生警惕的跑路,肯定是在那兒等着老子主動跳出來吧?嘿嘿,可惜呀,你不會再有後悔的機會了。」剛才還蕩漾在臉上的笑容,忽然隨着隨後一個人驀然消失,轉化成冰一樣的冷。
拿起一瓶礦泉水,咕嚕的接連喝了好幾口後,鐵摩勒才鬆了鬆喉結處的肌肉,苦笑着抱怨秦昭:「學女人叫,而且還是學被你小子給糟蹋的女人叫,還真不是一件多輕鬆的事。不過,這也足夠可以馬馬虎虎的騙得那老傢伙在那兒傻不楞登的等你小子的槍子了。」
有力搖了搖把礦泉水瓶子,然後把它仍在一邊,鐵摩勒這才站起身,抬起左腕的手錶看了一下時間,眼裏浮上一絲溫暖:「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行動了,免得老是在這兒吊人胃口。」
「嗯。」秦昭嗯了一聲,扭頭看了一眼在臥室榻榻米上傻了一般的松子女士,目光從剛才的陰冷變成平淡,就像是個大媽在農貿市場挑選老母雞似的,在松子臉上掃了一圈後才對鐵摩勒說:「你先出去吧,等我處理好了就去。」
鐵摩勒敢肯定,這個可憐又漂亮撩人的松子女士,隨着自己走出這間屋子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機會可以看到明天的日出了,看了一眼她那淚流滿面的臉,心裏稍微有些心痛。畢竟,這種論身材相貌還是自身受過嚴格訓練的特工,就像是一隻瓷器那樣精緻的讓人不想去打破它。
「我不知道你從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了,」秦昭推了鐵摩勒肩頭一下,話里雖然帶有不滿,可臉上卻是替兄弟高興的神情:「等這次回去後,我一定要看看是何方妖孽,竟然把一個偽君子變成一個對敵人還惜香憐玉的迂腐君子。」其實,他想說的是:我不能不這樣做,為了我親人以後能夠平安。但不想讓鐵摩勒心裏有什麼愧疚,所以才叉開話題,提到了他未來媳婦身上,籍此來提醒鐵摩勒,為了你背後的那個女人,犧牲這個女人是必須的,再說,路是她自己選的,死,只能是她唯一的下場。
「去你的,想找你嫂子賣弄嗎?」鐵摩勒笑着砸了他肩膀一拳,他怎麼不理解自己兄弟心裏是怎麼想的?經過秦昭的提醒,他終於明白了眼前必須的殘酷。定了定神後才說:「快點,我等你。」說完再也不看松子女士眼中露出的乞憐目光,心下一狠邁步出門。
有些人、有些事,因為所處的立場不同,必須要有一個交代,哪怕要為此付出生命。這是他鐵摩勒不能改變的,也是世界上所有為了自身利益所不能改變的。不管是引頸等宰的松子,還是別人。
維護家人平安的路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好。」秦昭簡練的答了一聲好,扭頭走進了臥室。
松子見秦昭走進來後,就很明白自己接下來將要接受什麼後果了。巨大的恐懼支使她拼命的翻滾,拼命的搖頭,寄希望於秦昭能夠看在她是個還不錯的女人份上放過她。同時,眼裏有大顆大顆的淚珠順着潔白細膩的臉龐往下滑落,有一串淚水打在圓潤的肩頭,然後鋪散開來。就像是從天空中飄落的細雨,落足純白的瓷瓦上,眨眼後就只留下一道道看不出水痕的那種視覺。
很讓人注目,心疼。
秦昭先掏出一顆煙叼在嘴上,對那具白花花身子有意無意的做出的那些引逗動作視而不見,只是靜靜的盯着松子的雙眼,淡淡的問:「現在知道怕了,知道後悔了?」
聽出秦昭話里好像有鬆動的口氣,松子眼中的淚水更盛,身子也蠕動的更厲害,鼻子裏也發出甜膩的嗚嗚聲。她渴望,渴望自己能夠得到這個一拳就把她擊倒、讓她喪失反抗力的男人憐憫。她發誓,她可以為此付出生命之外的所有代價。只要能活着,活着親眼看着這個男人生不如死!
如果,如果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會違抗少紅大佐的命令,在咖啡廳里的時候,就該放一些砒霜在他杯子裏把這個男人毒個胃腸穿孔再說……不,不放砒霜,最好是放那種不致死但必須喪失反抗的藥,因為要先把他折磨個夠再說。
就因為秦昭眼裏多了少許的不忍,松子就從渴望活着想到了怎麼折磨他。
「嘿嘿」秦昭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剛剛受鐵摩勒感染柔了幾分的心立馬剛起來,冷笑幾聲,把手放在松子那飽滿上,緩緩的沿着往上,一直到她修長的脖頸下停住,大手半握着,用松子聽了心裏馬上就墜入冰窟的聲音說:「你不該還想着僥倖要殺了我的想法,也許,你不這樣的話,我會放過你。」
「嗚嗚嗚……」松子使勁的用下巴去夾秦昭的手,現在的眼裏除了乞求和真心的後悔外,剛才還閃爍的那半點殺氣蕩然無存。為什麼當死亡真的來臨,有些人才知道後悔?
當被死亡掐住喉嚨的這一刻來臨,松子才知道,活着,平凡的活着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如果,如果有機會,她只想做一個在家乖乖聽話的乖乖女,找一個不用和眼前這個男人一樣俊朗的丈夫,每天在家洗衣做飯看孩子,晚上可以和丈夫孩子一起出去散散步、吵吵架、看看頭頂上的月色。
那麼美的月色,怎麼就看不見了呢……隨着喀吧一聲輕響,松子眼裏所有的表情都凝固,逐漸演化成一輪素白的月,定定的停留在她二十三歲的人生上。
秦昭收回手,掀起薄毛毯把松子掩住,呆立了片刻,才聲音深沉的自言自語:「有些人,從生下來到活到這麼大,就是等着我來索他的命,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生存的代價……你不是第一個,肯定也不是最後一個。」說完,再也不看這塊在毛毯下凸起、剛才還叫做人的東西一眼,大步走出了房門,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