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蘭幽暮 第九章運糧

    傍晚的夕陽已一點點的被天竹山所遮擋。山腳下，眾人正把農車上的糧食一袋袋的搬下來，堆到地上。山路難行，顯然是不可能拉着農車上山。

    「好了，終於全都搬下來了，幾位施主真是辛苦了。」明志對着那幾個莊員感謝道。

    「大師客氣了，能為菩提寺做點事是我們應該的。」其中一個莊員回應道，「天色也不早了，幾位師傅，少爺，我們就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法明不耐煩的揮揮手。

    「施主慢走。」明志對眾人行了一禮，看着他們駕着牛車慢慢返回。

    看着地上堆得跟小山似的糧食，阿曠不禁問道，「師兄，難道讓我們背上山？」

    明志微微一笑，「不錯，小師弟。這些自然是我們自己背上去。」

    「還真是讓我們背上去啊！」阿曠喃喃的一扶額頭。

    「小師弟，你連山谷中的亂石都能清理乾淨，還怕這區區幾石糧食？」明志笑回道，「下山運糧，自是我們自己運上山。」

    「好了，我們還是老規矩。師兄弟一人運十袋糧食，餘下的便都交給小師弟。」胖子幸災樂禍的宣佈道。

    「什麼？」阿曠一聽不由瞪大了眼睛，「憑什麼？死胖子就會坑我。」

    「哎，小師弟，這話怎麼說的。想當年你沒來之前，這剩下的掃尾工作可都是師兄我一個人完成。」

    「法明師弟說的不錯，從前小師弟你沒來的時候羅漢院定的也是這個規矩。這也算剛入寺初學有成的師弟們心性.意志的修行，院裏的師兄弟都是這麼過來的。」明志笑着解釋道。

    「這下知道不是本公子坑你了吧。」胖子得意洋洋，「當師兄總歸是有當師兄的好啊！」

    「行了胖子，小師弟可比你強多了。當年你第一次運糧上山的時候可是哭爹喊娘，直到早上太陽初升的時候才背完，這些我們可都記得。」明義說着和眾僧一起笑了起來。

    「中午還得了我的好處，現在卻又揭我老底，哼！」胖子氣的一哼聲，彎腰抓起兩大袋糧食往自己肩上一扛，只見那幾百斤重的兩袋糧食一壓在胖子兩肩，胖子的頭已然看不見了。胖子也似早已習慣，又抓起兩大袋糧食一使勁一甩手，竟是又疊在了那肩上。如此竟好似疊羅漢一般的扛了四袋糧食，「師兄，快給我搭把手。」

    旁邊的明義早已明白，甩手就把地上的糧食扔上去兩袋，「還要再加麼？」

    「行了，行了，再加我便走不動路了，那麼我先上山了。」只見胖子頂着高高的糧食兩手扶着開始往山上行去，山路陡峭，卻也不見他顫抖一下。

    「師兄好厲害，這麼六大袋糧食怕也有千斤了吧！」阿曠感慨道。

    「小師弟你修為進展神速，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追上我們了。」法正和尚道，「小師弟用不用師兄為你搭把手？」

    阿曠一想也好，菩提心法剛突破到第二層，正想知道如今的自己力量又增加了多少，便點點頭。隨即走到糧堆前學着之前胖子法明的樣子抓起兩袋糧食一左一右各自放到肩上。阿曠但覺肩上根本沒有放腦袋的地方，兩袋米糧的重量倒是其次，只是自己這小小的肩膀，若是米糧不夾緊腦袋怕是馬上掉下來，現在這樣真是好不難受，「師兄，師兄，你給我再加兩袋，幫我放好一點，我怕掉下來。」阿曠兩手扶着肩上的糧食道。

    「行，小師弟。」明義和法正兩人一左一右小心的又給少年肩上放了兩袋糧食，「現在感覺怎麼樣？」

    阿曠但覺身子一沉，微一運功便又感到輕鬆許多，「還行。」

    「要不要再給你加兩袋，反正小師弟你已進入菩提心訣第二層，而且力大無比。若是走到半路上真不行，大不了先扔下兩袋來。」明義看阿曠遊刃有餘提議道，「一月一次的運糧，也算是一個小小的修行嘛！」

    「好，那就試試。」阿曠遲疑了一下應聲道，少年也不想自己上山下山的多跑幾趟，一次能多背幾袋是幾袋。

    「小師弟，當心了。」

    少年肩上疊着四袋每袋都是比自己人大的糧食，除了低頭看地面，已然什麼也看不了了，當下只是「嗯」了一聲。隨後阿曠便又是肩上一沉，雙膝一彎，身子也似晃了晃。比起剛才法明扛起六袋糧食卻又差了幾分平衡。

    「如何，小師弟？山路漫長難走，若是吃不消可別強撐着。」明志問道。

    「多謝師兄關心，我先試試，實在不行大不了先丟幾袋在山路上。」阿曠暗運佛陀金身法訣，感到體內元力涌動，周身又是一輕，便邁開腳步也開始上山了。眾僧見他除了一開始晃悠幾步之外便越走越穩，速遞也是加快，安心之餘更是感慨。

    「想不到小師弟真是令人驚訝，我記得我剛入寺初次運糧時也只是一次運了三袋糧食，為此還忙到明月高掛呢。」瘦弱文靜的法淨感慨。

    「誰不是呢？小師弟真是神力驚人。」明月和聲，「他才剛剛步入菩提心法第二層而已。」

    「阿彌陀佛，我們也趕緊上山吧。日後可要刻苦修行，免得被這剛入門的小師弟追趕上。」溫和的法正也難得開了個玩笑。

    眾僧不禁莞爾。明義而後已一馬當先，輕鬆的拿起地上糧食，扛了四袋在肩上。接着只見他閉目凝神片刻，低喝一聲「起」。地上又有六袋糧食緩緩飄浮到了空中，其中兩袋疊到明義肩上，原來他是用驅物之術控制四袋米糧，如此正好十袋。

    「走！」明義一聲令下，控制着四袋糧食飛快的朝上山行去。

    「我們也上山吧。」明志道，接着各僧各顯本事，一一解決完自己的十袋糧食開始也跟着上山。只見明志肩扛着四袋糧食，控制着六袋。法淨.法正等幾個僧人有的控制四袋，有的驅動三袋，倒是都可以一次運完十袋米糧。只是如此一來，各僧的修為倒是立見高下。

    山路上，阿曠渾汗如雨，雖然現在自己元力增強，運轉起佛陀法訣時力量驚人。但山路坎坷漫長難行，畢竟力量有窮時，這可不像在幽竹谷中推巨石，累了可以歇會。現在如果停下來歇一會，肩上可是依舊扛着六袋糧食，除非自己卸下，但倘若卸下可沒人再幫自己放上肩頭了。無奈之下，阿曠也只有咬緊牙關，再堅持了，雖然自己的力量是夠了，但耐力還須鍛煉啊。幸好自己體內元力充裕，想來是可以到達羅漢院的，反正路也不遠了，少年正暗自給自己打氣。忽的聽到後面有響動，卻原來是明志等幾人已追了上來。只見他們幾人也是額頭汗水涔涔，想來如此用驅物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師兄，是你們上來了麼？」阿曠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又不方便回頭，沉聲問道。

    「厲害啊，小師弟，原先我們還以為你堅持不了這麼久，想不到都快到羅漢院了。」明義粗聲粗氣道。

    「哪有你們厲害，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小師弟，現在我們都憋着一股氣，不方便交談，到了羅漢院再說。」明志也是壓制着聲音，「小師弟，我們就先過了，你也快跟上。」接着幾人依次趕過阿曠，快步的朝寺院行去。阿曠瞧見一個個超過自己的師兄們運糧手段，不由吃了一驚。當下也是憋着一股勁，跟着眾僧的步伐。

    終於在阿曠腳步顫抖感覺真的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羅漢院到了。眾人幾乎同時呼了一口氣，「呯呯」的糧食扔到地上的沉悶聲下，眾師兄弟皆是或躺或坐在地上大口踹氣。

    「胖子，胖子，快給你師兄我倒碗茶水，真是累死我了。」明義大吸了一口氣，喊道。

    「來了，來了。」只見胖子法明托着茶盤出來，看他神情也只比眾人好過一點點，「想不到你們這麼快，我也才剛到，等下還要下山再背一趟。也不知啥時候能和你們一樣，一次性運完所有糧食。」胖子說着一人一碗清茶倒過去。

    「誰叫你平常不刻苦修行，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掌握驅物之術。」明義大喝了一口茶水，舒服的嘆了口氣，「就連小師弟也比你強了快。」

    「小師弟？」胖子一看，這靠着柱子的可不正是小師弟麼，「小師弟，想不到你竟也是這麼快便上山了，師兄我還以為還要等你一會才能上山呢。」說着也是遞過一碗茶。

    「你猜猜小師弟運回來幾袋米糧？」法正笑問道。

    「運回來幾袋？」胖子看着地上堆的亂七八糟的糧食，「難道說...」胖子一拍腦袋看看眾僧，「不會和我一樣也是六袋吧？」

    「還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比不過小師弟了。」明義哈哈大笑，隨即臉色一變，「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都比不上小師弟了。」

    「師兄，我哪有你們說的厲害，不過就是大了幾分力氣而已。」阿曠被眾僧講的有些不好意思。

    「說起來小師弟你的力量還真大，你才修到菩提法訣第二層就和我這練到第三層的的一般厲害了。」眾僧也是好奇的看着阿曠希望他能解答，但阿曠卻也不好坦言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

    明志倒是知道阿曠修行了逍遙佛爺的佛陀金身，但現在卻也不好對眾師兄弟說，便岔開話道，「行了，法明師弟，小師弟元力深厚，又有首座指點。你若休息好了，就快點下山搬你的剩下的糧食。」

    「放心吧師兄，我們菩提寺的糧食難道還怕有人拿不成。」胖子滿不在乎道。

    「隨你。」明志也是苦笑，「正好你等下和阿曠一起下山，可以幫他搭把手。」

    晚風陣陣，吹在身上阿曠倒也覺得涼爽。此時的日頭已經完全落在了天竹峰後，唯有天邊的彩霞還透着微微亮光。此時走在這鋪滿竹葉的山路上卻是輕鬆無比，哥倆說說笑笑的往山腳下行去。

    「一.二.三...想不到還有十袋，這麼一來我豈不是還要扛一回六袋糧食上山。」少年一數自己還要扛六袋不禁哭着臉。

    「你就知足吧。」胖子沒好氣道，「想當年你沒來之前你師兄本公子我頭一次背的可還要多。」

    「是麼？」

    「那當然，還好後來我聰明，」胖子狡猾的一笑，「本公子馬上通知我老爹，叫他把每袋糧食加重，如此袋數就少了。」

    「可這樣每袋變重了不一樣麼？」阿曠不解的問。

    「傻小子你說你平日挺聰明，這會怎麼這麼笨了。」胖子沒好氣道，「那不是讓你背的少了麼？至少其他師兄十袋糧食的重量增加了。」

    「是啊，這麼說來師兄說的倒也不錯。」阿曠笑呵呵道。

    「所以你這臭小子是沾了我的光啊！」

    「誰讓你是我師兄呢，師兄總得照顧師弟啊！」阿曠理所當然道。

    「你這臭小子也不知道感覺你師兄我。」胖子不滿道。

    「好好，我對師兄你是感激萬德，」阿曠話語一轉，「不過師兄，我若沒來之前，那我背的這十二袋糧食怎麼辦？」

    「這...」胖子一臉尷尬，「大師兄幫我運六袋，我運餘下的六袋。」

    「師兄，如此說來，你還要感謝我啊，師弟我可是幫了你大忙。」

    「你個狡猾的臭小子，」胖子氣急，「看我以後給你酒肉吃。」

    「師兄，別別。」阿曠一聽沒酒肉吃趕緊求饒，「師兄最好，師兄最好，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上山吧。」

    「還算你小子機靈。」胖子又開始得意起來。

    「師兄替我搭把手。」

    「接着，我放上來了。」

    「哎哎，師兄，你就不會放好一點，就快掉下來了。」

    「你怎麼那麼沒有，掌握平衡對修行也是很重要的。」

    「我哪有師兄你厲害，你快幫我放好一點。」

    「行了，行了，好了，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