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はあなたが何を言っているか分からないです?」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姜離只得又用日語問了一句,果然撒謊要不得,一個謊言總是需要無數的謊言掩蓋。
只是面前的男人,眉頭緊鎖,英俊清冷麵容上的淡漠早已消失不見,隱忍的盛怒似乎隨時都能爆發出來。他緊緊地扣着姜離的手腕,在聽到她開口後,冷笑一聲:「日本人?」
「你們認識?」長發女又震驚又生氣地問。特別是在她看清了姜離的長相之後,心中更是警鈴大作。
姜離心中的疑惑不比她少,認識?
算認識吧,畢竟他們昨天還在一個電梯裏生死相依過。只是當時她戴着口罩,他並沒看見她的臉。只是昨天的霍從燁雖也冷漠,可是卻還是幫助了同為受困者的自己。
所以就算此時霍從燁將她的手腕,拽地生疼,她還是不願冷漠以對。
不過她會的日語基本都用完了,為了解開誤會,她只得用英語說:「先生,你認錯了。」
「認錯人?」霍從燁的視線緊緊地盯着她的臉,從水亮的眸子,一直滑到嘴唇,會認錯嗎?
就算她化成灰,他都不會認錯。
長發女從未霍從燁有這樣震怒的表情,當即也是吃驚。雖然她與霍從燁認識不久,可也知道,他這個人雖冷漠了些,卻不會對女人動手。況且這兩個月,她可從未見過他情緒有這樣大的波動。
這女人是誰?
還沒等她開口問,面前的男人拽着人就走了。
「你們幹什麼?」長發女氣急敗壞,明明她才是他的女伴,他怎麼能這麼對自己。
姜離也想問問他要幹什麼,可是卻被一路拖行。
電梯門口矗立着兩個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這是霍從燁隨行的保鏢。原本他們站在這裏等待老闆和白小姐談話,可等來的卻是老闆牽着一位陌生的小姐。
「boss,」站在左邊的男子上前,有些不安。能夠接近霍從燁的人,都是經過他們仔細調查的,並非他們誇張,只是隨着霍從燁知名度和身家的提升,他的安全是對股東的負責。
霍從燁:「車鑰匙。」
男子又愣了下,此時霍從燁已拉着姜離到電梯旁,將按鈕按下。見他站在原地不動,他提高聲音:「鑰匙,拿來。」
保鏢不敢置喙,趕緊從口袋裏掏出鑰匙。
叮,電梯到達的提醒聲音。
等兩人進了電梯,姜離才冷靜開口:「霍先生,我覺得我們之間,或許有什麼誤會?」
「誤會?」他反問一句,微微側頭,深邃的眼瞳遽然收縮。只是他嘴角上揚,露出的嘲笑,讓姜離有些出神。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他。相較於昨天昏暗電梯裏的人,此時頭頂電梯燈光通明,他英俊的臉猶如雕刻的塑像般,英俊,面無表情,卻又無懈可擊。
「我們之間,可不是誤會那麼簡單,」叮,又是一聲,電梯門打開。
等霍從燁一直拉着她上車之後,姜離都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直到他將車子開到一處山坡上,對面就是一望無際的汪洋,海天在天際交匯成這一條線,波瀾壯闊。
性能良好的車子在山坡上慢慢停下,霍從燁轉頭看着她,慢慢開口:「如果你說一句假話,車子就會往前開。」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沒有開玩笑,在他話音剛落,車子猛地往前竄了一米,隨後又猛地停下。姜離雖然繫着安全帶,可是身子還是隨着慣性往前傾。
崖邊已近在眼前。
她轉頭,滿臉震驚,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會變成現在的狀況。
「你是誰?」他緊緊地盯着她的雙眸,神色冷冽。
「ns。」姜離立即回道,可是她剛說完,就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掌,青筋微暴,似乎隨時準備開着車衝出懸崖,她立即又說:「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護照。」
幸虧她旅行時,習慣將所有的貴重物品隨身攜帶,她立即翻開隨身的包,從內側將護照拿出來。
霍從燁在看見英國護照封面時,眼眸一黯,隨後他伸手接過她的護照。
ns,25歲,英國倫敦。
待他將護照還給姜離的時候,原本的盛怒,竟是像冰雪融化般,漸漸從臉上散開。
霍從燁轉頭,這一次他安靜地看着她,戴沿着她的眉眼而下,細細審度。此時太陽已完全從海平面升起,在海天之間投射出淺淺的金色,他坐在駕駛座上,光亮只能照射到他鼻子之下的輪廓,而他如深淵般幽深冷漠的黑眸,此時就隱沒在淺淺暗影中。
「你出生倫敦?」
「是。」
「25歲?」
「是。」
霍從燁慢慢地轉過視線,看着對面的海平線,s市也是靠海的地方,每年到冬天的時候,海風讓整個城市又濕又冷。
「斯蒂文斯小姐,我能看看你的肩膀嗎?」
姜離此時已徹底地冷靜,雖然霍從燁說的話極少,可是從零星的幾句話,她已漸漸猜出大概。
「霍先生,你要找的人不是我,如果我曾經和你有一段深厚的緣分,我不會不記得,」她安靜地說,靈動閃亮的眸子靜靜地看着她。
她曾經簡單的查過這位霍先生的資料,他出生中國,畢業與普林斯頓,他在美國,而她素來不喜歡去歐洲之外的國家,他們能夠交集的地方幾乎沒有。
而以他這般表現來看,那位與她長地極相似的人,和他的關係不會淺。
霍從燁再次轉過頭,這一次他真的認真看着她,是看姜離,而不是通過她,去尋找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她有一張精緻的小臉,眉眼靈動,下巴小巧,只是過分白皙地皮膚讓她看起來有些脆弱,可此時她的眼神冷靜,卻又透露出她堅毅的性格。
「右肩,」他聲音一下低啞地過分,似克制又像是歷經艱險之後的壓抑,總之他很想得到答案。
姜離穿着的t恤領口寬鬆,纖細修長的脖頸下,一片白皙的肌膚露出,只要微微一拉,就能將右肩坦露出來。
她知道,他註定要失望了。
她伸手拉開自己的衣領,光滑的肩頭連着鎖骨暴露在空氣中,什麼都沒有。
光滑、潔白,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從前車窗照射進來的陽光,印上一層薄薄的金色。
沒有,他的薄唇緊抿,雖然表情微有太多的變化,可是失望的情緒從他的身體裏透出。
姜離能明顯感覺到對面男人情緒的變化,如果說方才他的憤怒、質問,還生機勃勃的話。此時的他,仿佛一下失掉了生機。沉默,只有遠處的海浪和風聲,車廂內,沉默瀰漫在四周。
「你認錯人了,」姜離不知是惋惜還是無奈地說。
霍從燁突然轉頭,他推門下車。往前再走幾步就是峭壁,可是他步履卻沒停住。姜離以為他會停下,可他還是沒停。
「霍從燁,」她迅速地下車,衝着崖邊的人喊了一聲。
此時他的身體已臨近懸崖,他的一雙腳緊緊地貼着崖邊,似乎只要一陣風,就能將他帶下去。
她不敢再叫他,生怕刺激了他。
「這裏的海景不錯,不是嗎?」霍從燁回過頭,神色平淡地說。
此時光影落在他的輪廓上,姜離只看得清他模糊的臉,只是那張過分英俊的臉,此時帶着從所未有的柔和。
他有強烈的自毀傾向,可是卻有極度地克制。
姜離說不出此時心中是什麼感覺,可是想起昨天,在電梯裏那個冷淡卻又能安撫她內心的聲音。她突然覺得酸澀,胸口湧起一股堵塞的感覺,連眼睛都酸澀地厲害。
地中海的海風,居然這麼厲害。
「霍先生,」她又喊了他一聲,只是這一次聲音卻小了很多。
她是姜離,昨天在電梯裏遇見,她還沒來得及謝謝。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地不善言辭。
可是一陣海風拂過,崖下的海浪敲打着礁石的聲音,錯落有致。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好地讓人覺得埋骨此處,也不失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在崖邊站着的人,卻已經退了回來。
姜離看着他平靜至極的臉色,卻已明白,他又經歷了一次抉擇。
他生地高大,料峭挺拔地站在穿着平底鞋的姜離面前,足足高出了大半個頭。
「斯蒂文斯小姐,請你原諒我的魯莽,」他微微頷首,臉色卻平靜。
他嘴裏叫着她的姓氏,可是姜離卻皺眉,這是在她被強行拉走之後,第一次皺眉。
「不用說抱歉,」姜離看着面前這個英俊地過分的男人,「請送我回酒店吧。」
霍從燁沉默,在她說完後,越過她回到車上。
姜離往回走,可是走到車頭時,卻因地上的小石子崴了下腳。
一路回去,誰都沒有說話。
方才的一切像是荒誕的悲喜劇。
只是現在,悲劇結尾。
而當車子開到酒店,門口製作精緻的噴泉,已被打開,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門口穿着紅色連衣短裙的長髮女,正焦急地站在門口張望,在看見車子駛過來的時候,歡喜地衝着他們招了招手。
可是線條流暢的白色車身,在她面前滑過,穩穩地停在前面。
沒等旁邊的門童上前,姜離已自己打開車門。
她站在車外,關門時,回頭望了一眼,車裏的人。
突然他開口了。
霍從燁看着她,「斯蒂文斯小姐,我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他依舊用的是中文,從他同她說第一句開始,他就一直是用中文。
姜離沒說話,可是也沒拒絕。
「你去過中國嗎?」
「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