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寄生 第一百八章 小手段

    這似乎是市外經濟開發區地段，下了車的寧譽環視了一圈，不敢肯定。不過年青人清楚的是：他們的目的地，繼明集團的下屬生物科技公司就在自己右手方向的位置。

    借着周圍高亮的路燈，寧譽可以看到一排低臥的樓房組合，中間低，兩端高，倒像一套被拉長變形的組合音響。樓房上有幾面國旗，無風的時候隨意的垂搭載旗杆之上。前方，一左一右的兩塊草坪區域隔出了近乎6車道寬的進路，栽種着一種矮小的灌木。外牆處有一片大大的黑色大理石裝飾區，用白色吸塑字寫着幾個顯眼大字：「繼明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看好你們工作證上的名字，到時候不要叫錯了。」中年人把車門順手一關，『嘀』的一聲鎖住。收好車鑰後，他走到三人跟前，按他自己，田靜，寧譽，奶糖的順序指了指：「李明，田宮良，張天，陳動。」

    停了停，中年人批起一件大衣，從西服口袋裏掏出張白色證件晃了晃：「反正工作證只是形式，掏不掏出來都可以。實在記不住就別叫名字，直接拍肩膀招呼。」

    『張天』這個名字寧譽以前經常用，應該是田靜告訴中年人的。不過……『田宮良』是個什麼鬼名字？……懷着疑問，年青人轉頭看了一眼田靜：這傢伙正規規矩矩的把工作證的藍色帶子挎在脖後，看樣子也不準備解釋一下為什麼會搞個如此奇怪的假名。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寧譽也沒好奇下去。他看着向街對面電動門走去的中年人，向田靜問了一下正事：「我們進入後，要怎樣去找秦年的藥？」

    「我給你的資料你沒仔細看嗎？」

    「上面有？」年青人愣了愣，他雖然沒有仔仔細細的去看過那一大堆文件，不過田靜的備註卻基本過了一遍。寧譽敢肯定，田靜並沒有備註出和秦年藥物相關的東西。

    「有。」田靜肯定的點了點頭：「如果你把7~10月份的研究室使用記錄和原料進購與消耗進行一個縱向比較，然後和這幾月的樣品藥物成分檢驗報告裏的成分含量交叉……」

    田靜嘴裏平淡的冒出一大堆專業術語和聽起來是檢驗藥物成分的方法，年青人搖了搖頭，乾脆的打斷了它：「說結果，田老師。」

    「現在要叫我田宮良。」這隻完全體似乎沒有聽出寧譽口中的挪揄，嘿嘿的乾笑一聲：「我做過大量比對，發現9月份的抗生素類樣品實際檢測下來的成分數據和公司立項時登記記錄的系數比有些許偏差。這點差別並不明顯，以秦年在公司的職位，應該很容易掩蓋。」

    「意思是秦年研製的藥物就在這類樣品當中，還是以某類抗生素的名義。」田靜後面的話倒是容易理解了很多，寧譽拉了拉略顯短小的袖口，和田靜一同走向電動門處：「正好我們現在的名義是抽查，這太簡單了。」

    「對，當時我找到這個人類，他和我商討進入辦法時我就想到了這點。不過這裏面還有個困難的地方。」

    「有什麼困難？光明正大的叫員工把你懷疑的藥品拿出來檢查不就行了？」年青人聳聳肩：「難說他們連什麼實驗室儀器器材都早給你準備好了。」

    「就算儀器到位，一種樣品我大概需要20分鐘時間才能確定。你還是沒仔細看資料，光是9月份抗生素類樣品，包括被撤項的，已經進入臨床實驗的，就有……」田靜面無表情的站到等待開門的中年人身後一段距離，說出了一個令寧譽咋舌的數字：「139類。」

    「這麼多？」年青人不由得又看了眼這個佔地並不算大的生物公司。不用多說，他已經明白了這個讓田靜也感到困難的難題：按20分鐘檢驗一種的時間，田靜只能在139類中挑選出它認為最有可能的5或者6種……他們總不可能在這裏待上十幾個小時吧？

    「如果這次沒選對……或者對方不同意這種細緻的檢驗……」

    「會打草驚蛇吧，畢竟對方是秦年，我也不知道。」

    寧譽和田靜說話間，眼角餘光向中年人處瞟過去：值班的保安已經把一個證件類的東西交還了中年人，電動門緩緩打開之時，中年人和年青人模樣的奶糖先走了進去。

    走進大門後，中年人順手遞了一支煙給保安。他抖抖身上的大衣，用一副從容得體的領導模樣向還在後面的自己和田靜擺了擺頭，示意跟上：「小田，小張，呆着幹什麼。」

    「我記得……繼明生物的人員配置都是統一的，抗生素類有一正兩副三個負責人員。」中年人在前面打招呼，寧譽卻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像是自言自語的低聲問了一句，不等身邊田靜回答，自顧自的趕上前面的中年人，如同匯報工作一樣附耳商議兩聲又退了回來。

    「怎麼？」田靜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回到自己身邊的年青人。

    「沒什麼。」寧譽笑了笑：「我想試試讓這公司的人主動交出秦年的藥。」

    「有用嗎？」

    「不知道，最多打草驚蛇吧，還能怎樣。」

    興許是夜晚的原因，從外面看，門口離建築不過是些許路程，所以中年人才沒有開車駛入。不過真正走到這片區域當中，才發現看走了眼，從這裏到建築起碼隔着四五百米距離。

    不過，進往建築的大路還沒走到三分之一，一輛黑色麵包車從公司那頭駛了出來。剛在幾人面前停下，副駕駛座上就跳下一個30出頭，形神精幹的男子。

    男子一眼就從幾人中分辨出了『領導』，像是許久沒謀面的老友相見一般，熱情的和中年人打招呼，將四人迎進了建築內部。

    陪同，參觀，詢問，走形式一般的匆匆饒了一圈公司內部後，中年人向這個擔任主管的男子提出『這裏給他們看着，有點工作上的問題，我們去外面談談。』

    他這種直接了當的態度，到讓主管稍稍呆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他陪着笑，和另一個副手般的年青人一起，把中年人和奶糖帶了出去。又向另一名身穿白色大褂，隨行陪同的眼鏡研究員叮囑了一下：「你在這裏，好好配合檢查組的工作。」

    停了停，又特意加了一句：「有什麼問題和我及時聯繫。」

    看着中年人按計劃把這裏值夜班的主管，也是目前臨時的最高負責人叫了出去。寧譽也開始了自己的計劃：他讓陪同的研究員找出了一堆他根本看不懂的藥品測試報告，不經意的隨手翻看着。

    「你們這位主管，姓張是吧。」剛才剛見面，雙方自我介紹時，寧譽聽到了主管自報名字。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年青人仍然明知故問的問了一句。

    「是的，張嵐。」

    「張嵐，你和他熟悉嗎？」

    「不是太熟，一般的工作關係。」

    「知道為什麼我們挑這個時候來檢查嗎？」

    「不知道。」

    兩人隨便的扯了兩句，寧譽不再說話。靜靜的翻着報告，看研究員顯出一副不耐煩模樣時，突然問了一句：「張嵐最近的經濟狀況如何？」

    「這個……」研究員被這個年青『檢查成員』的問題弄的摸不着頭腦，回想了一下，搖搖頭：「沒什麼問題吧，我和他也不太熟。他這人雖然技術能力不強，但挺能幹的，應該沒什麼經濟問題。」

    想了想，又自顧自的補了一句：「不過前段時間剛買房結婚，可能會用些錢。」

    「恩。」寧譽的表情像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滿意的點點頭，換了個話題：「抗生素類的負責人，是誰，他和張嵐關係怎樣?」

    「林克，他們也不太熟吧，這裏的人其實也就一般同事關係，沒有誰和誰很熟悉。」

    「那他的經濟狀況呢？」

    「我也不太清楚。」

    「那意思是，你和他們也不熟悉了？」

    「可以這樣說吧，大家下班自干自的。」研究員點點頭。

    「很好，這樣的話，我也就不怕說直接一點。你這些東西，我根本不感興趣。我們這次來就是想問一件事……」年青人『啪』的一聲把各類報告疊在一起，平靜的看着一旁的研究員：「9月份抗生素類藥物樣品是什麼情況，你知道嗎。」

    「我知道，這沒什麼事吧，就是數據和當初立項成本有點偏差，可能是統計的原因，也可能是一些不可控因素，這個很正常。」

    「難道你們沒有人追查過原因？是不是有什麼高層阻力？是的話，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告訴我。」

    「我當然有追查原因。高層也沒給什麼阻力，為什麼這樣問？」問到這個，研究員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而且還吐露了更多的消息：「本來偏差不大，再加上9月份的藥物樣品最後都沒有進入臨床實驗，全部廢項，所以也沒有人去在乎引起偏差的PX20是哪裏出了問題。」

    『就是它了。』寧譽望了一眼田靜，將頭轉了回來：「「PX20，據我們的情報，這藥好像不叫這個名字。」

    「不，就是這個名字。」話剛出口，研究員似乎意識到了些許不太對勁的地方，疑問一聲：「你們的情報？什麼情報？」

    寧譽沒有理會研究員的問話，他把手上的一疊報告往桌上一丟，像是下命令一般扔下一句：「我們需要對PX31，就是你所說這個PX20進行詳細的成分抽查。」

    「這個不行。」研究員擺擺手：「即便是廢項，也屬於我們公司的內部知識產權。我們不可能讓實際數據流出。為什麼你們會對這個感興趣？一般的檢查小組不會需要這麼細緻的檢查。說起來……」

    「我有個親戚就在市食品安全部，沒聽他說起過龍盤區有什麼臨時檢疫對策小組？」

    「我們是剛成立……」田靜站前一步，剛說出話，便被寧譽打斷了下來：「你說的很對，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黃。」研究員警覺的吐出個姓，沒有完全回答。

    「很好，黃先生。看不出你的警覺性這麼高，我可以告訴你……」寧譽將桌上的文件推到一旁，繞過桌子走到研究員身前：

    「我們根本不是什麼臨時檢疫對策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