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靈準時出現在小酒館中,只見那白師兄已早早候着。讓她意外的是余天佑也也來了。
微微皺了皺眉,沈靈走進酒館中,和老闆打了招呼後對白師兄道:「廳堂嘈雜,不如去後院說。」這也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交易。
這酒館之所以門面小卻客似雲來並不是因為什麼酒香不怕巷子深,最直接的原因便是這家小酒館就是那些賞金獵人的固定據點。酒館老闆言老雖然修行不咋的,做生意可確實是有兩把刷子。光靠着那些賞金獵人,他這生意就差不了。而沈靈便是那些賞金獵人中的一員。
三人來到後院的一個小屋中,白師兄也沒有多廢話,直接拿出一個儲物袋來遞到沈靈手中。沈靈查看了一番,然後抬頭道:「多謝了。」
既已事了,沈靈便行一禮打算告辭。腳步剛邁出,那廂一直被當做空氣的余天佑忍不住出言道:「沈姑娘……」
沈靈收回邁出的腳步,一臉疑惑道:「你是哪位?」好似從來未有見過余天佑一般。
余天佑明白,她這是真的遵守諾言,當做不認識他。他雖然生性樂觀,反事也喜歡向好的方面考慮,但是也並不代表他是笨蛋。昨日回去之後他細細思量這一日白師兄和沈靈之間的互動。怎能不明白白師兄開始那番話里的戒備和探查。他不由長嘆一聲,就憑着周身之人將自己如此保護,自己如何才能夠成長?
雖明白沈靈也許真的是不願意再與他見面,就算她救他出了無盡森林是為了那賞金,但那幾日的經歷還是讓他珍惜,是以格外想要留下這個他兀自認定的朋友。可如今見她這樣,他也不勉有些灰心了。
余天佑在那廂糾結,沈靈卻已經不耐煩了,「若無事,我便走了。」
「等一下……」再回頭,余天佑漲紅了一張臉,鼓起勇氣說道:「沈姑娘,雖然你當做不認識我,但是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救了我的恩人。我想說……想說……不管你心裏如何想,你總是我的朋友,若有一日,你有何困難,請來找我。」
終於將想說的話說出口,余天佑覺得心裏一輕,隨即也不敢再看沈靈的表情,直接拉着白師兄走了。
沈靈呆立在當場半晌,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朋友?可能嗎?不!這修真界幾大門派多算是她的仇人。她從未想過要從這裏找什麼朋友。
她也曾想過要不要尋一宗門進去學藝,但最終還是否決了此決定,一則,雖修真界和她原本生活的世界已經上萬年沒有聯繫,但她這幾年的生活卻也知道,如今修真界的大門派多數是那一界所傳承下來的。且她來此之前雖不問世,卻也隱約聽爹和朋友談論過恐怕再沒多久,兩界通道就要打開。
那日追擊他們一家的其中便有蒼雲派的人,是否還有其他宗門的人也還是未知。她當初在無盡城登名的時候並未想的這麼深,而是寫了自己的原名。
雖不見得那些人還會追到自己的頭上,可小心使得萬年船,且不說她不願暴露自己,更不願在以確定的潛在敵人眼皮底下生活。最重要的原因是,那時,她還是靈根不存的普通人而已。
余天佑好容易鼓起勇氣說的這一番話,在沈靈心中不過猶如一顆小石子扔進湖中,雖泛起過片刻波瀾,但終究歸為平靜。
既然那二人走了,沈靈也就不急着離開了,她直接將剛剛白師兄遞來的儲物袋扔進了自己右手的乾坤戒中。
那枚乾坤戒是透明的,妥帖的戴在沈靈左手的中指之上,如若不仔細觀察,就很可能忽略這一枚戒指。但若真的細細觀察,別人恐怕也以為是小姑娘愛美,尋了一個水晶打造的戒指戴在手指上的。可誰知道就這樣不起眼的的乾坤戒在整個修真界也找不出一枚來。仙器級別的乾坤借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更別提出現在一個平凡的小姑娘身上。
剛收好東西,店小二就尋過來道:「沈姑娘,你的狗來了。」
狗?沈靈頓時覺得頭大了,伸手扶額,她近乎呻吟的答道:「我來了。」
……
讓沈靈覺得頭大的狗就是之前在無盡森林裏跟着她的那一隻癩皮狗。沈靈也說不上來這狗到底從哪兒來。她剛來這裏的時候因為身無分文,為了混一口飯吃便去做了賞金獵人。至此,她便是無盡森林的常客了。遇見這隻狗也就是在無盡森林裏的事情。
她也曾懷疑過這是什麼妖獸,但是看着那邋裏邋遢的狗樣以及毫無風度的吃相,沈靈還是放棄了此種猜測。這狗除了走路像鬼無聲無息,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功能:吃!也不知道它是如何躲開眾妖獸的魔爪活下來的。
之前救了余天佑之後,這癩皮狗就無影無蹤了,介於這種情況已經屢見不鮮了,反正最後總會安然無恙回來的。
這個吃貨!沈靈斜眼看着地上大吃特吃的癩皮狗,眼中儘是無奈。
癩皮狗根本沒有感受到沈靈強大的怨念,而是欣喜的用前爪抱着盤子,直將盤子舔了個乾淨,這才罷休。隨即一步一晃的走到院子裏太陽下翻滾了一圈,晾着肚皮呼呼大睡了起來。
沈靈覺得自己坐在這裏看這條癩皮狗吃東西簡直是腦袋進水了。一邊搖頭一邊進了屋。
她所住的這個小院是自己成為賞金獵人得到第一筆佣金之後添置的。這一個小小的院子幾乎花盡了她那筆佣金。雖說租住會便宜很多,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住着,總讓她感覺如同無根浮萍般,沒有個底。
不過得到這個住所後沈靈也並沒有花心思去裝扮。那種溫馨的屬於「家」的氣息只會讓她觸景傷情。
甩了甩頭,沈靈屏棄掉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拍了拍手打算干正事。
微微閉眼將神識散發出去探查了一圈,再睜眼時她的嘴角勾起譏諷的笑容:果然還是不死心!看來自己救得那個余天佑還真是蒼雲白掌門的寶貝蛋子。就算她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對方的誘惑,對方也不肯過於相信。真不知道余天佑那樣單純的性格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的。
不去管暗地裏的那幾道氣息,沈靈從乾坤戒中拿出之前白師兄給的藥材,在眼底細細過了一遍,最終確認藥材沒有問題。隨即將藥材按照次序投入屋中已經放好熱水的大木桶中。
待藥材放置完畢後,她並沒有立刻跳進木桶中,而是低頭在木桶的底部按了一下,被按住的那片木塊立即掀了起來,露出一個凹槽。沈靈並未多做猶豫,快速的從乾坤戒中掏出一枚火紅的妖獸內丹。此內丹性屬火。成為這個特質木桶的能量供給是再好不過的。
妖獸丹放進凹槽沒有多久,木桶的底部便傳出呼呼的聲音,這便是在加熱了。一陣陣熱氣從木桶的水中冒了上來。沈靈看着那熱氣直皺眉,思索片刻,又掏出幾枚靈石來,放置於木桶桶檐之上,隨即摸出一把小刀,眉頭也不皺的就割破自己的手指,將殷紅的鮮血滴在靈石之上。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幾枚靈石沾了血跡之後,微微白光一閃,隨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木桶中熱水冒出的水氣也緊鎖桶中,沒有絲毫的溢出。
沈靈這才眉心舒展,踏出屋去,離開了小院。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幾條身影快速的竄了進來。不高的院牆根本抵擋不住那些修士們。
其中一個年紀不過十五六的小修士進屋查探了一番,隨即走了出來對其中最為年長的修士說道:「王師兄,我去看過了,這個女人真的是準備自己洗精伐髓。木桶之中藥材都已經放進去了。」因為怕沈靈回來的太早發現他們,他只是稍作探查,並沒有發現木桶之中的怪異現象。
王師兄聞言,點點頭,似有放心,也似有惋惜道:「白師兄真的是多慮了,就我們這幾日瞧着這個女子,也不似那般居心不良的人。只不過可惜了那些藥材……」他微微一沉吟,接道:「罷了,回去復命吧。余師弟洗精伐髓應該已經結束了,我等還要備下賀禮去祝賀呢。」
說完,幾道身影就消失在小院之中,仿佛再也沒有出現過。原本躺在院中曬太陽的那隻癩皮狗翻了個身,繼續眯着眼睛睡覺。
沈靈出去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去了小酒館中和老闆打了招呼,因為自己將要洗精伐髓的關係,這段日子的飯食都要他們專人去送了。
洗精伐髓,便是要藉助藥物將體內經脈骨骼進行梳理。去除雜質,使其經脈骨骼能夠適合修行。也是那些沒有修行體質的人希望能夠得到修行機緣的專有法子。
沈靈生而凡骨,經脈不通,便是有靈根也無從修煉。是以她一直在尋找洗精伐髓的方子。但無奈的是這方子雖然各大門派都有,也不是甚麼貴重的東西,但尷尬就尷尬在那些沒有家底或者師門做靠山的普通人也不會花這麼大的力氣去求這個方子,便是求到了,其中幾味藥材難尋也是個問題。
所以一般除了修真門派,尋常的市面上是見不到方子的。縱使得到了方子如何操作也是個問題。
像余天佑那樣家底深厚財大氣粗的便是直接找到門派中的煉丹師將藥材煉丹藥。於此,所有的藥效精華便濃縮在丹藥之中,雖然藥效霸道,但只要有師長護法,卻也是安全無虞。
沈靈沒有這樣的條件,只能夠將藥材放入澡桶之中,加上她之前用靈石佈下的陣法鎖住水汽中的藥效,如此泡上七七四十九日,也可。
讓那王師兄覺得惋惜的是他並不知道沈靈會用陣法鎖住藥效,只覺得以此粗淺的辦法來洗精伐髓,流失許多藥效,耗時長不說,最後的效果恐怕也大打折扣。
沈靈並不知道蒼雲派那幾個弟子在她離去後的事情,就算知道了她也覺得無所謂。這幾個人跟着她幾日她早就知道了。卻也沒當回事。他們覺得在監視她,她何嘗不是在悄悄的監視他們?這修真界中能夠察覺她神識查探的人還沒有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