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前四天,幾輛馬車緩緩來到沈家大宅門前。從頭一輛馬車跳下來一個眉清目秀的錦衣丫鬟。
她抬手叩開門,門開,從車上陸續下來幾人,有男有女,年紀不同,好像是沈家的親戚到來。
一年約三十多歲的婦人着急地提着裙子跑進門去,「爹!娘!壁兒來看你們了。」
開門的人大喊道:「老爺、老夫人!大小姐回家了。還是一家人。」
人進門,幾輛馬車繞向沈宅側門。
天地昏黃,幾輛馬車繞行到沈宅門前,沈家人送出親戚。
馬車在雪中緩緩遠去,送的人這才戀戀不捨進門。
沒多久,側門又開,兩人牽着兩匹馬出來,各背着一個大包袱,一人大聲怨道:「這大小姐也是,東西沒拿完就走了。」
另一人顯得脾氣更不好,催道:「快些吧!呆會兒追不上了。」
兩匹馬『噠噠』遠去,躲在東頭拐角一直目不轉睛盯着沈宅的侍衛摸了摸頭,嘴裏嘀咕,「這馬上就是年三十,沈家大小姐一家來了不留下過年嗎?」
他身旁的另一個侍衛仰頭望望天,天陰沉沉的,雪好大,他眯起雙眼,道:「還有幾天呢,想是年前帶家人來看看娘家人。」
那侍衛恍然大悟,道:「說得也對。」
沒一個時辰,縣衙方向濃煙滾滾,隨之火光沖天,這般情景,兩個侍衛顧不上盯沈宅,向縣衙方向跑去。
。。。。
京城皇宮御書房,當四德稟報完大喬郡一行的情況,一身龍袍的高明拍龍案而起。
他步下台階,在那金絲如意紋地毯上反剪雙手走來走去,突然狠狠地瞪着四德,不過是讓她劫個女人,是件小事,竟辦不好,他已經為了迎接女子做好了一系列的英雄救美準備,總之,他會施盡手段,可……四德打了個寒戰,弓着的身子再彎些,他低斥道:「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用什麼御殺門來試圖逃避罪責,朕看你是活膩了?」
當日莫名的中招,導致滿盤皆輸,確實不能確定是不是御殺門的人幹的,可為保小命,不得不用御殺門來減輕罪責,思及此,四德面如死灰,『咚』一聲跪於地,「卑職該死。」
四德生死在高明的一念之間,小喬兒張了張嘴,復知趣閉嘴垂首,高明盛怒,開腔求情會惹來殺身之禍。
從各個方面的來講,四德也算得上功臣,南宮冥眼珠連轉,爾後上前一步,拱手道:「聖上!也許御殺門這個組織還真實存在。」
高明睥睨着南宮冥,敢變相為四德求情,他不知道他對那女子志在必得嗎?他不知道他也是無功而返,在他心裏他還是戴罪之身嗎?
南宮冥雙肩抖動一下,「聖上!卑職此話絕不是捕風捉影,為卑職為四德開脫。聖上你想,御殺門在兩年前在全國能那麼快速的鎖定暗殺目標,所過不留痕,速戰速決,可見御殺門這個組織絕不簡單。四月前,聖上念及舊情,只令王府護衛自行解散,如果御殺門不是一個簡單的組織,又是由王府護衛所組建,那御殺門是不容質疑還真實存在。」
高明眉峰簇起,「你說得頗為有理,但高軒這人已在世人眼中消失,御殺門存在又是為何?」
南宮冥暗慶幸說動高明,卻不動聲色地道:「王爺已在世人眼中消失,並不代表御殺門這個組織不存在。從沈宅突然人空這事來看,卑職認為,最起碼御殺門的存在是要保護蝶舞姑娘。」
&對她沒有惡言,談何保護?」高明的心莫名的一顫,嘲諷一笑,轉身向龍案走去,當初他不知道高軒組建了御殺門,當他得知,他默認了他的做法,自認為當高軒哪天不在了,御殺門也就自然不復存在,可現在……最令他生氣的是,這個組織的組織名還光明正大的用了個『御』字,這令人聯想翩翩。如今,御殺門在全國享有一定的聲望,他是否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而下令捕殺御殺門這個組織的人?王府護衛連帶着失蹤,現在還來得及嗎?
南宮冥撂了袍裾向地跪去,拱手道:「聖上!這個問題只怕也只有王爺才能解答。」
小喬兒上前一步,拱手道:「聖上!南宮侍衛所說有理!」
高明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復下台階,眸光一狠,「馬上傳令侍衛,給朕全國緝捕王府護衛、御殺門的人以及高家親屬與沈家人。朕要逼出她。」
當初不抓,坐失良機,現在已經晚了,雖如此想,南宮冥不表露出來,拱手道:「聖上!王爺的親生母親候氏就在候相府中,是否……」
&婦人自她嫁入王府,百般刁難,她就是死了,她也是不會出現。免了。」高明的臉陰沉沉的,話落,殿門被叩響。他喚進後,陳洛進來。
陳洛拱手道:「聖上!剛接到古漢飛鴿飛書,南雁郡滇縣城中出現『東飛』留下的暗號。」
高明皺眉,滇縣在南雁郡中部,東西南北可選而行……「其他地方還留有暗號嗎?」
陳洛沉聲道:「目前為止沒有了。」
高明沉默數秒,轉而望向四德,「四德!你即刻帶人前往南雁郡,以滇縣為中心,向四周擴大範圍尋找。記住,不許打草驚蛇。找不到人,不用回來了。」
南雁郡那麼大,東西南北可選而行,怎麼找?四德感到又接了一個棘手的任務,不敢怠慢,拱手應是出去,心裏祈盼,『東飛』還會留下暗號。
高明在中央走了幾個來回,大步帶風向門走去。小喬兒趕緊跟上。
京城外三十里地的大山中,綠蘿谷。
山清水秀、古藤纏繞、蔥蔥鬱郁,那隱在其中的大宅像座宮殿,死寂得仿若無人居住一般。
高明在谷前下馬,快步向曲徑,來到大宅門前,推開虛掩的院門,經過石子漫成的甬路,步上曲折遊廊,來到宅中深處的樓前,加快腳步向樓走去。
門前,眼神示意小喬兒候在門外,他徑直推門而入。
幾前坐着白衣男子,他墨發散披,雖作普通素衣,可睥睨天下、運籌帷幄的尊貴氣度絲毫未減,還平添縷閒雲野鶴的味,他右手兩指捻着一顆棋子,几面上除去土陶瓷茶壺,還擺着一盤未下完的棋,他靜靜地望着他,清麗的雙眸依舊是從未有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