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眼神,靜靜的看着!
看着的似乎不是一個人,不是面對一個人!
一群飢餓的野獸?
看着一個對之沒有絲毫感情的東西!
或者說看着了食物?
對,就好像看着一個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的東西!這種看起來平淡的冷漠,令人無端端生出一種畏懼!
人心最難揣測!
眼神里那種似乎不帶感情的意思,最是令人心神失守的所在。
雖然每個人的眼神不盡相同,也會反應每個人內心的想法。可是面對一群陌生的人,面對一些陌生的眼神和眼色,還是有些令人心裏難受。
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夠迴避這種對待。
幸好,
還有那一絲透露的溫情,還是有一兩雙的眼神,令人感覺似乎帶着感情。
雖然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他們的神色沒有令人恐懼,就好像看到了黑夜裏模糊的光。
這些人都站在床前,其中裏面還有人眼神帶着平靜,雖然沒有對陌生人表露出善意,至少不會令人感覺到畏懼。
所以空氣中凝固的不僅僅是冰!
美女和野獸,在某些人看來沒有區別!
在他們心裏,女人只是一種用來發泄的物體,當這種物體沒有作用的時候,而且有可能給自己造成麻煩,就會毫不猶豫的毀滅。
就好像一條蛇,在一個飢餓的人眼裏,如果可以跟隨自己討錢的話,那麼它是一件伴隨自己生存的工具。如果面對它的作用改變,只是一堆可以充飢的食物的話,那麼一定會有人,毫不猶豫的扒皮開膛下鍋。
人生歷來如是!
婉兒的心神似乎還有一半留在夢中,夢中恐怖的情形似乎還歷歷在目,孤獨無助還有恐怖的血海,讓人絕望而且崩潰。想起自小一直糾纏的噩夢,心有餘悸的看着面前的人。
可是看到面前的情形之後,感覺自己剛剛脫離血海,似乎又墜入了人間苦海。
目光逐漸的適應了面前的情形,心裏的感覺卻似乎降到了冰點,雖然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隱隱感覺自己的命運,似乎會因此而改變了。
黔陽雖然不是大州大府,可是在這七省通衢的地方,卻也算是不錯的地方了,更是楚西各地蠻族的地盤,一個重要的蠻漢各族聚居區。因為便利的交通和夾雜的各族文化,使得這裏的繁華遠勝別處。
各行各業便在此處紮根繁榮,像逸粉園這種地方,最初乃是介於官妓表演的一個場所。隨着楚地政權複雜的變化更替,各任執政的人也對蠻族地方鞭長莫及,如今這裏已經成了本地大家族田家的私產。
有了田家的庇護,逸粉園不但生意火爆,在逸粉園生存的人,身價自然便也水漲船高起來。作為逸粉園從小刻意培養的人才,婉兒平時的身份地位自有所不同。
因為黔陽的便利發達,許多人都到這裏來尋求機會,故而作為逸粉園這種銷金窟。平時除了婉兒這種才藝雙全的藝伎,自然不泛許多尋歡作樂的事情。
故而在這種地方,婉兒的名聲地位更是高漲。知道平時自己在這逸粉園還算名人,據說名聲也逐漸的傳到了外地去。
這逸粉園的老闆平時難得一見,婉兒自小在逸粉園長大,也是在受到培養之後,才會在每年過春節的時候,隨着園裏有地位的媽媽們前去,給身份特殊的老闆拜年。
婉兒就是在老闆家裏遇到了楊府的八妹,後來和八妹成了好朋友,這是婉兒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情。
老闆固然把自己當成了搖錢樹,自己何嘗不是把逸粉園當成了自己的家。在婉兒的記憶里,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來自於哪裏,只知道自己當初在街上流浪,後來被人帶着來賣到了逸粉園。
從小吃過多少苦,婉兒也已經不想去記起。但是清楚的記得,自己隨着慢慢的長大,逐漸出落的模樣齊整,自此被逸粉園裏面的媽媽收為女兒,專門的調教才藝,自此婉兒才算真正的脫離了苦海。
如今自己成為了逸粉園的驕傲,更讓帶着自己的媽媽翠姐揚眉吐氣,就是逸粉園明面上的老闆田智,也對自己百依百順。婉兒從來不會持寵而嬌,反而待人接物自有風情,在逸粉園口碑極好。
四面八方來的客人,仰慕自己的才藝和容貌,也有不少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婉兒一向都很淡然。自己雖然不像有些姐妹心高氣傲,但是自也有自己的堅持!
不說有人威脅自己,就是田智對自己說話,如今都似乎陪着小心呢!因為不說自己和田家少爺、楊家八妹的關係,就是不時來捧自己場的那幾個大金主,也足以令田智折服了。
平時幾時有男人不請自來的?
何況自己一向極為潔淨,最不耐的就是男人的各種味道,可是眼前的這些人在婉兒看來,好比人家說的凶神惡煞一般,使得自己如今滿口鼻都是男人味。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為什麼都到自己花樓來了!
八妹和田家少爺呢?他們不是和自己一起,在聽自己調琴撫曲嗎!
面前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以八妹和田家少爺的身份,哪裏會讓這些人進來自己花樓呢!他們一臉嚴肅的看着自己,都是來自己的花樓幹嘛的呢!
婉兒心中還是迷糊,對面的人也看着她,她感覺更是迷糊。可是看到大家的神色,隱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不由看向了對面有些熟悉的一個人,逸粉園真正的老闆田洪茂。自己每年都會去給他拜年,就是在他家認識的八妹,婉兒怎麼可能忘記他呢!
田洪茂靜靜的盯着婉兒,一直沒有說話,站的位置也不前不後。剛剛大家從楊府徑直來到這裏,楊昌平直說要見婉兒,雖然沒有越俎代庖的封鎖逸粉園,但是還是讓族中子弟重新的檢查婉兒花樓庭院。
作為逸粉園真正的主人,田洪茂自然知道這裏是日進斗金,不管如何,如果真的兩個人有事的話,不說自己這家園子肯定是保不住,只怕自己也要倒霉了。
田洪茂雖然沒有和婉兒有過深的接觸,但是對婉兒的了解,可以說了如指掌,畢竟這可是一隻下金蛋的鳳凰啊!他看到婉兒疑問的眼神,心中咯噔了一下。
婉兒是逸粉園的三大台柱之一,琴棋書畫無所不會,更兼出落的天姿國色,可以說甚得周圍的推崇。
田洪茂雖然是逸粉園的幕後老闆之一,平時自己哪裏會去管這些生意,把這些瑣碎的事情,都交付給了家族偏房的子弟田智。但是當聽到田思豪和楊家八小姐失蹤,田洪茂還是感覺似乎被人迎頭敲了一棒。
同樣是出自田家,田思豪的身份可不一樣。因為他的父親田洪存的身份特殊,雖然是田家庶出的子弟,卻是自小聰明過人,四處遊學於五溪各處。不但交遊廣闊,而且到處都是朋友。
如果是依仗家族的威力,田洪存得到這些倒是不足為奇,可是他都是憑藉自己的能力,獲得了別人的認可。雖然如今只是峽口寨洞口的寨主,其實比管轄的武岡縣令權利更大。
作為楚地防範諸蠻的一處軍寨,卻由五溪諸蠻最有名的田家子弟出任寨主總管,倒是令許多人都看不明白。田家卻頗為自豪,因為田洪存的這處職務,卻是他自己得來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田洪存還是田家當代家主田洪蜚的弟弟,真正的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不管田洪存是不是庶出子弟,光他是田洪蜚的弟弟這個身份,哪怕田洪茂自己也風光無限,面對眼前這個事實他也承擔不起。
何況據說家主也知道了,這個田思豪和楊家小姐親近,極有可能和楊家結成親家。這可是一件大事,楊昌平可是楊家真正的子孫,像這種級別的大家族,倒還真沒有幾家互相通婚,畢竟涉及的東西太多。
楊家雖然算是新興的家族,嚴格說起來都還不算真正的蠻族,可是楊家自飛山太公楊再思以來,近百年的時間裏,楊家的聲望超出了許多近千年的家族,這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前兩年,飛山太公已經去世,當然有些蠻人不相信他死了,但是田洪茂知道,不管真與假沒有人敢去動楊家。
因為楊家自楊再思以來十房子弟,每房的子孫都超過七八個以上,有的甚至超過十個,如今子孫延續了五六代,而且是六代同堂的大家族。
這樣算下來,楊家直系的子孫超過了百人以上。最令人無語和恐怖的是,楊家乃是武將家族,每代的子孫不論男女都習武,每個人幾乎都武藝超群。如果不是頭腦短路的話,沒有哪個勢力會去招惹楊家。
試想,和這樣的家族結成親家的話,當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作為田家的家主,怎麼會看不到這一點,自然會把家族的意思傳達到族人中間來。
作為和家主一輩的子弟,田洪茂雖然還沒有進入田家的決策層,但是也是家族重要的人才,在五溪的幾十個任職的人之一。對於家主的決定,自然明白其中的意義。
家主甚至還親自指示過這邊田家子孫,想辦法促成兩個家族的這件大事。雖然田洪存這個人對家主的決定不屑一顧,但是田洪茂知道自己這個堂弟還是有想法的,他和楊昌平可是朋友,兩個人相交於江湖,和家族沒有任何的關係。
站在堂弟田洪存的角度,田洪茂當然也希望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兩個人又是青梅竹馬的,自然希望他們可以在一起。
如今倒好,堂堂的田家,居然莫名其妙被人擺了一道。不但兩個人突然失蹤了,居然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這無異於當面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田洪茂瞬間嘴皮上冒火了。
看着這個自己一向看好的女子,這個被逸粉園捧為金鳳凰的女子,田洪茂恨不得把她舌頭揪出來,讓她馬上告訴自己真相。不管知不知道她有沒有參與,只希望能夠得到答案。
但是看着她的眼神,不由對婉兒這個主要賺錢的工具,他忽然生出一股無力的感覺來。從小在逸粉園長大,又是逸粉園的老人翠姐一手教大,這一切他還是很熟悉的。
她不但和楊家的八小姐關係極好,而且還因為她的出身,自小賣到逸粉園來的時候,據說她乃是官籍犯民之後出身,雖然從小受到苦難,可是良好的出身還是讓她比一般人出色。
加上她自己不懈的努力,所以不少人對她另眼相看。這件事看起來似乎和她沒有關係,可是兩個人在她這裏失蹤,試想兩個家族怎麼會放過她。
「把翠姐帶進來!」田洪茂喉嚨里冒了一句話出來,倒是顯得很平靜。
一個女子被兩個人扶了進來,婉兒一看到這個人,不由眼睛睜大一臉不信,淚水霎時間涌了出來。
這是一個女人,不過從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她的性別,一張完全腫起來的臉,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腫翹的嘴唇邊,不時還有血跡往外流着。
「媽媽!」婉兒一聲慘叫,幾乎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力氣,讓她從床上翻起來,面前這個面目全非的女子,居然就是教授婉兒長大的翠姐。
雖然一張臉被打的面目全非,而且可以看到她站都站不穩,可是婉兒還是一眼就知道這是翠姐。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媽媽!究竟是誰?」婉兒發出一聲慘叫,跪在了翠姐身邊,顫抖的把住了站不穩的翠姐的腿,一雙眼睛悽然的看着田洪茂。
她雖然不是翠姐所生,但是卻是翠姐從小教授。翠姐號稱逸粉園當年的花魁,不但漂亮而且聰慧,婉兒一身的才藝,大多數都是翠姐所教。這感情無異於母女,看到翠姐這種慘狀,婉兒哪裏能夠承受。
「婉兒,,,,,,你,沒事,,,就好!」被人扶着的翠姐居然吃力的說話,眼睛眯成一條縫,血水不斷的成嘴裏湧出來,還想說什麼話,卻怎麼也沒有說出來,卻是身子不斷的抖動。
婉兒淚水直流,看着翠姐痛苦的樣子,卻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一個楊府的親衛進來,在楊昌平耳邊細語了幾句,楊昌平神色不變,看了田洪茂幾眼。又看向屋裏被兩個逸粉園下人扶着的翠姐,眼睛一轉看向了婉兒。
「婉兒姑娘也是常去某家府上的,某家想問婉兒姑娘幾句話,不知道婉兒姑娘是否方便!」楊昌平聲音儘量平淡,看到田家人的手段後,即使是知道自己女兒不安全,楊昌平居然有些反感。
不管田洪茂是不是一片好心,但是看到翠姐的狀態,顯然是被人生生把臉打成了這樣,這需要多狠的心。楊昌平不置評別人做事的方法和方式,但是自己要知道女兒的一切消息。
聽到楊昌平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婉兒才看到了,雖然極為傷心,不由也嚇了一跳。她對楊昌平雖然不熟悉,但是去楊府多少碰到過幾次,不由止住了哭泣,傷心的看向楊昌平回道:「楊叔叔何時來了逸粉園,八妹妹呢!」
「八妹!,,,,,,」驟然間又聽到婉兒提及,本來稍微平靜的楊昌平霎時間愣住了,聽到婉兒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裏忽然也明白了,這個單純的女孩子並不知道這件事。
雖然沒有證實,但是這是一種天生預感的感覺。
有些人不需要證據,有些事不需要證據。就好像有些人單純只要目光,就可以感受到一切,一切的事實。
而婉兒似乎就是這種,這種令人會相信的人。
一個單純的人,又怎麼會令人感覺到複雜。
一雙無辜的眼睛,雖然根本沒有訴說什麼,可是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已經會令人知道,自己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大家在這一刻似乎陷入了沉思。
「噹」一聲脆響,突然驚醒了楊昌平,還有跟在身邊的諸人,便有人呵斥起來。
「有賊人!」
一把泛藍的鋼鏢,明亮幽藍。看去長不過五寸,鏢頭鋒利尖刃。
居然從窗口射了進來,顯然來人一直就在窗外,如果不是窗口離着床這邊有些距離,只怕有人已經遭殃。鋒利的毒鏢被人擊落在婉兒身邊,看樣子是有人想謀害婉兒。
只見那個唐先生手持一把二指寬三尺余的軟劍,正目光謹慎的看着外面,卻沒有貿然的追出去。顯然方才有人在窗外偷襲,被唐先生發現率先出手。
如果不是唐先生發現的早,兼之身手過人,只怕婉兒剛剛已經是香消玉殞了。
楊昌平身邊兩個家人馬上出去,另外幾個方才同在楊府的人,飛快的也四下散開了,有兩個更是緊隨奪門而出,顯然是想找尋偷襲的人去了。
「什麼人如此大膽!」楊昌平冷靜了下來,作為一個平時帶軍的大將,楊昌平雖然脾氣暴躁,但是絕對不是一個魯莽的人。看了一旁臉色發白的田洪茂,心裏知道這是有人想讓這一切更亂。
這裏可是田家的地盤,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麼。
「來人!」田洪茂一聲厲喝,老虎不發威有人當是病貓,田洪茂徹底的怒了。他似乎從楊昌平的目光里看到了羞辱,這不是一件單純的事情,可是田洪茂更不想田家遭受更大的羞辱。
人以言可以獲罪,武以俠犯禁!
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老百姓不知道這些,只知道要好好生活!
言可以正視聽,武可以強身健體!
老百姓不明白,只知道要吃飽、要穿暖!
如果有人解釋給他們的話,通俗易懂的說法,他們肯定就會明白,老百姓很淳樸。
似乎都是好的東西,但是和普通人沒有關係。
但是和老百姓的生活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可是以武冒犯尊嚴,在一方至尊或者權勢看來,簡直就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武可以助人害人,也可以使人屈服順從,也可以使人侵犯掠奪,也可以威壓鎮服。
楊昌平沒有動,看到唐先生站在那裏,便知道這些人做的都是無用的功課,他是江湖上的奇士,他都沒有反應,自己這些手下哪裏會有什麼收穫。
對於這些擅長於刺殺的人來說,一擊不中即便遠遁,哪裏還會等着被人擒獲。
但是田洪茂的反應,還是讓楊昌平憤怒的心情有些舒緩,畢竟作為楊昌平來說,固然對田家沒有太多好感,但是自己和田洪存還是好朋友。
偏頭看向一旁的符忠泉,他也是一臉的驚訝,養尊處優久了,即使當天會一些刀馬功夫,如今也荒廢的差不多了。看到地下的毒鏢,感覺生死是如此的近,符忠泉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楊昌平沒有輕視符忠泉,在楊昌平眼裏,他本來就沒有把符忠泉當成和自己一樣的武將。雖然在黔陽統帥着幾百兵丁,在楊昌平的眼裏看來,符忠泉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自己叫他過來,目的自然也是想看看,自己的香兒是不是他們符家搞的鬼。畢竟在黔陽這個地方,敢和自己做對的人應該不多,就是整個五溪的話,人家也不會無緣無故來挑動自己楊家。
大家看唐先生小心的拿起了毒鏢,外面的天色似乎正要吐白了,在燭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毒鏢刀刃上的藍光令人發寒。
忽然,外面居然傳來一陣刀劍相擊的聲音,而且聲音似乎特別激烈清脆。
楊昌平不由愣了一下,確定自己是沒有聽錯後,不由看向身邊諸人,大家顯然都有些驚奇。難道真的截住了刺客不成?
他不由看向唐先生這邊,唐先生目光中精光一閃,臉上也閃現一絲驚詫,顯然他更不相信會截住了那人,看楊昌平想出去,不由馬上出聲制止。
「將軍當心調虎離山計!」
大家看向地下的婉兒和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