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種兵可是兵尖子啊,聽說部隊裏都叫兵王。」隔壁田裏是上河村的農民,與李斗家的田地挨着,語氣很羨慕。
「那是,聽說邊境販毒份子,斗兒在信上說,殺了很多犯罪份子,現在升了隊長了。」李大錘眼睛笑的都眯了起來,提起自己的兒子他都有熱血上涌的感覺,見到人都念叨着,說我家斗兒傻,你們才傻,俺娃子那是天神下凡,你們懂個屁。
其實李大錘每一次接到信件的時候都會興奮和擔心,總是會給李大龍打電話,李大龍總是說,斗兒在執行任務,二老就放心吧,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打過李斗的,自己都不行。
「要說啊,你們李家的娃子真有出息,李老大家的兒子聽說是個團長,這要是回到地方,最起碼也是縣級領導吧。」這老漢語氣中有點嫉妒卻也帶着驕傲,怎麼說他和李家老二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大樹底下好乘涼。
「呀呀,那是那是,王老漢,以後家裏有事儘管找我,我們都一輩子的交情了,不含糊。」李大錘的笑容在臉上更濃了。
「斗兒他爹,來吃飯了,你瞧瞧你,聽說兒子回來,你都不回家了。」斗兒娘提着飯盒走過來,手指頂了頂李大錘的腦袋,責罵道,然而他的眼睛卻沒有離開那下河村上回家的路。
「爹,吃飯了。」王老漢的兒子把飯提溜過來,王老漢嗯了一聲,瞅了瞅自己的兒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癟犢子,滾蛋,沒出息的東西,天天遊手好閒。」
王老漢一腳踹在兒子的屁股上,王老漢的兒子捂着屁股哼哼唧唧的離開,王老漢看着自己的兒子背影喃喃道:「我咋就生不出那麼優秀的兒子,造孽啊這。」
李大錘嘿嘿一笑:「王老漢,孩子還小嘛?別把孩子打壞了。」
「小,小個屁,你家的李斗今年才二十出頭吧,瞧瞧李斗兒都是軍官了,這個沒出息的,大學畢業後就知道好吃懶做。」王老漢很撐起,捧起兒子送來的大腕麵條呼嚕呼嚕的吃了起來。
「王大哥,來,這裏有好酒好肉,過來喝點。」斗兒媽叫道,雖然現在家庭條件好了,都住上了小洋樓,每一家都還保持着過去的生活傳統,勤儉節約一直是中國民族的傳統美德。
「好好,那我就不客氣了。」王老漢突然眉開眼笑,端着碗坐了過來,李大錘打開酒瓶:「瞧瞧老哥,這是俺家閨女從市裏帶來的上等好酒,幾千塊一瓶,來,管夠。」
王老漢看看酒瓶,一拍大腿:「我滴媽呀,金貴着呢這酒,我都在電視上見過,好像是中央的貢酒,老李家不簡單啊。」
怎麼說李大錘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不得不說有炫耀的成分,但這種炫耀鄉親們沒有感受到唐突,相反會感覺很有面子,這王老漢經常吹噓:「別看李家門楣高了,一點都沒有架子,田間地頭看見了,李家老二經常請我喝酒。」
酒過三巡,李大錘臉紅脖子粗的大吹大侃起來,如說書一樣訴說着李家老三的傳奇,怎麼白手起家打拼的偌大家業,當然更不忘吹噓自己家小輩的優秀,每一次都讓王老漢聽得熱血沸騰,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不但是王老漢,跟李大錘曾經交往的朋友,一起在幹過泥瓦匠的工友們,都不少被李大錘吹噓的雙眼圓凳,但他們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沒有人會認為李大錘在吹牛,因為小河村的上河村下河村那些老一輩人更加的相信。
李大錘雖然喝醉了,該說的說,添油加醋,不該說的制止不提,都是一部勵志的奮鬥史,兩年前李家老四回家團圓,驚嚇了整個鄉鎮市的領導,那政府的車排滿了整個下河村,那陣勢沒得說,從那一刻起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李家的門楣高啊,高到市級幹部都點頭哈腰的地步。
李家的歷史被挖掘了出來,縱觀李家的崛起之路不外乎,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是對李家的完美寫照,一時間名聲鵲起。
說到關鍵處,李家四兄弟分離的時候,李大錘在強烈的酒意下總是嚎啕大哭,讓王老漢不時感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時間飛逝,中午的烈日緩緩西落,在進入下河村的道路上出現一輛軍車,軍車的身後奔跑着士兵,士兵夸着槍,看起來一百多個士兵保護着這輛軍車的安全,軍車的後面跟着一輛輛豪華轎車,正在喝酒的王老漢迷迷糊糊中看了過去,陡然睜大了眼睛:「大錘,你看,你看,不是又是你家的老四回來了吧。」
「這怎麼可能,今天是俺家李斗回來。」李大錘聞聲看去,大腦一個機靈,不對啊,怎麼這麼大的陣仗,不合理啊,都趕上老四的陣仗了,不會老四真的回來了吧,親自把斗兒送回來了。
軍車停在路上距離進村還有三里路,軍車就停了下來,一個年輕的軍官從軍車內走下來,這個軍官很年輕,王老漢的眼睛一縮:「不對啊,很年輕,看那肩膀上頂的可是少將啊。」
軍車停下的地方距離他們田地並不遠,能夠清晰的看到李斗的面容,李大錘的身軀一顫:「兒,兒,兒子。」
斗兒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家裏孩子當兵,他可是對部隊的等級了解的清清楚楚,這說明什麼,兒子現在是一名將軍,將軍啊,二十出頭的將軍,上哪裏找去。
李斗愣愣的站在原地,抬頭看向山坡上愣愣的父親,身軀一顫,雙眼含着淚光,那道身影他感受到了滄桑和歲月的無情,父親顯得老了,背部微微的駝起,再也沒有五年前的健壯,那個鐵打的漢子身影消失了。
李斗的母親眼淚不停的往下流,從發現李斗坐下來之後,好像全身都沒有了力氣,愣愣的看着那張熟悉而堅毅的面孔,思念如洪流一般淤積衝破了閘口再也收不回來。
李斗一步一顫地爬上山坡,走到母親的面前,為母親擦拭着淚水,母親老了,臉上有了皺紋,對着自己的母親呵呵一笑,把母親背了起來,那笑聲中帶着淚水:「爸,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