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當然知道肖勇一向對自己沒好感,但沒想到他竟然會當面親口說出來,而且教官的眼睛裏毫不掩飾的厭惡,讓她既難過又委屈。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這麼討厭我?」
肖勇冷哼一聲,站起身,「你自己還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李琪索性豁出去了,大聲地說:「我訓練很努力,成績也名列前茅,教官你的要求我沒有做不到的時候。除了剛才的沖山頭,但那也是意外,因為我的腳扭傷了……」
「你的意思就是你很優秀,對嗎?」
「是!我就是優秀,我就是最棒的!」李琪毫不示弱。
肖勇冷笑了一下,「哈,你就是太想爭第一,太愛表現了!如果,你只是好好訓練、好好表現,我也許還不會這麼討厭你。可你不該因為妒忌別人,就背後整人!」
「什麼?我妒忌誰了?整誰了?」李琪莫名其妙。
「女兵連,還有誰的風頭能超過你?還有誰值得你妒忌?」
「你是說郭亞軍和蒲英?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妒忌她們的身體素質比我更好,可我並沒有整她們啊!再說,她倆又是隊長,又是你的紅人,我哪有本事整她們?」李琪說到後來,語氣不知不覺地有些泛酸。
「明面上你是沒辦法,所以你就在背後使手段,造人家的謠,說人家的父親是貪官,把人家的私隱都挖出來……」
李琪的臉色一變,「你是說蒲英?」
「一說就知道啊!」肖勇越發確信是李琪做的,話中的鄙夷不屑也更重了,「你的年紀也不大,心眼怎麼這麼多,還這麼狠毒?人家小姑娘已經夠可憐的了,你怎麼忍心……」
「不是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散佈那些消息啊!」李琪急忙解釋着。
「做人不能太無恥,到現在你還想抵賴嗎?我告訴你,女兵連的人都承認是你乾的了!」
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這麼說,更受不了肖勇的口氣,李琪的淚水終於決堤而下。
她霍地站起來,衝着肖勇大吼了一聲:「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沒有!」
肖勇被她的氣勢和淚水一驚,心裏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難道她真的沒做過?
他愣了一會兒才說:「這麼大聲幹嘛?」
「我不幹嘛,」李琪用袖子擦了把臉,扭頭就走,「我不幹了!」
見她一瘸一拐地大步往前走,走的方向卻不是女兵宿營地,肖勇不由得大吼了一聲:「站住!」
李琪略停頓了一下,又倔強地繼續向前走。
「往哪兒去?」肖勇追上來。
「你管不着!」
肖勇已經閃身擋在她面前,手臂一伸,攔下了她。
「我管不着?我是你教官。這荒郊野嶺的,你要是出點事,我就得扒了這層皮。」
李琪心裏更生氣了:敢情主要不是擔心我出事,而是擔心他自己的前途啊。
等了一會兒,肖勇又問:「你剛才說不幹了,什麼意思?要當逃兵?」
「不是!」
李琪當然知道部隊對逃兵的處罰很嚴,剛才只是氣話而已。她分辯道:「我就是不想在你手下幹了!」
「這個嘛,你放心,你肯定不會在我手下乾的,因為我壓根不會選你進特戰排。」
聽到「特戰排」三個字,李琪想起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特種兵之夢。
在幸運地來到飛龍師,得到了入選的機會後,她實在不甘心在最後一刻被永遠地關在夢想的大門外。
想到這兒,李琪拉下臉,硬着頭皮問:「教官,我問你,如果不是我在背後傳蒲英家裏的事,你是不是還有可能選我?」
「有可能吧!」肖勇也放緩了語氣,「以前,我覺得你漂亮、傲慢、愛出風頭,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我必須承認,你的素質和意志在女兵中,也確實是很不錯的了。我對你的印象,也有了改觀,甚至已經覺得你是可造之材了。可你不該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事!」
李琪舉起了右手,「教官,我跟你發誓!我真的沒有說過蒲英的壞話!」
肖勇仔細看了她一會兒。
李琪的眼睛映着宿營地的燈光,一閃一閃的,看上去很真誠。
「哈!」肖勇卻轉開了頭,背着手說:「演技真好!為了達到目的,你不惜撒謊嗎?」
「教官,為什麼你這麼不相信我?我都發誓了……」
「沒用!我分析過了,這種消息肯定是來自蒲英的老鄉,而她的老鄉中只有你的功利心最重,你有這個動機。不過,最重要的證據還是,女兵連那邊的人已經承認,流言的源頭就是你!所以,你的演技再好也沒有用,我不會相信……」
「我可以和她們對質啊!」
「對質?有這個必要嗎?到時候,她們說是你,你卻說不是,然後我們不知道相信誰,就只好不了了之——你是打的這個主意吧?你以為她們沒有錄下音來,也就沒法證明你說過那些話了吧?」
李琪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終於明白了,這個死硬的教官,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她的清白了。
肖勇那邊也被李琪的死不認賬給氣壞了。
他冷冷地說:「是的,其實就算有證據,證明是你傳播的這種消息,你也最多是挨點批評,還不夠理由讓我把你淘汰,畢竟你的人氣挺高的。不過,只要你在訓練中達不到我的要求,哼!到時候,就沒人能對我的決定說三道四了!」
李琪心裏一片冰冷:如此說來,自己已經被教官判了死刑,必定出局了嗎?
不!她不甘心!
不到最後一刻,她都不要放棄!就算這個變態教官再怎麼羞辱自己,她也不要認輸!
你可以把我打倒,卻永遠不能打敗我!
李琪咬緊牙關,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可是,如果你的要求,我都能做到呢?」
肖勇有點意外:「你以為你能做到?太天真了!」
「只要你不會比剛才更過分,我就能做到!」
「是嗎?那你先把50個俯臥撐做了!」
「做就做!」
李琪又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俯身做了起來。
這一次,她的臉還是正對着那團牛糞,但她好像毫無感覺似的。和剛才所受到的侮辱比起來,這點臭氣真的算不了什麼。
肖勇站在她身邊,抱着手,嚴厲的態度還是沒變,那隻腳也不時踏上她的肩膀,卻不再吆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