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婆娑羅還想試圖掙扎之際,他便飛出了地坑。更新最快此時天上再無雙日奇景,六名雲海仙宗門人凌空而立,朝着同一個方向躬身揖拜,婆娑羅順着望去,只見紫氣充塞寰宇,一人佇立雲端,如同仙家俯瞰塵世,不是雲霽又能是誰?
婆娑羅此時身形全然不得動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且仿佛連心神念頭也慢慢消散,這種陷入虛無的孤零感,讓婆娑羅驚恐無比,但下一刻連驚恐的情緒也消散了。
雲霽根本不與婆娑羅廢話,讓他親眼見證對手是什麼人後,便將他的形神一點一滴逼出九州世界。
婆娑羅也算得上是當世新晉之地仙,如果有機緣遁出九州世界,也不至於會化為烏有。但云霽不會給這個機會,他將婆娑羅這個獨立存在,就像剝蒜一樣散出九州世界,剝奪了強大的力量、剝奪了世間的權勢、剝奪了一切虛幻浮華外相,屬於婆娑羅的還有什麼東西?
其實雲霽已經給了婆娑羅足夠多的提示了,若他能謹守攝心之功,那或許還能保得最後一絲真靈不昧,未來托舍輪轉、重修歷世,未嘗沒有再證之機。只可惜婆娑羅驚了、慌了、怕了,他無法忍受那種除了自我心靈以外絕對虛無的境界,所以連一絲真靈也被散入無涯之間,徹底化為烏有。
有趣的是,說是在無涯之間消散,但九州世界仍舊一分不增一分不減,因為無涯之間就是絕對的虛無,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存在,婆娑羅一身修為也是聚天地造化而成,如今不過是回歸自然。
婆娑羅的消亡就像是一陣風吹塵揚淡然,雲霽朝眾門人說道:「惡首伏誅,你等繼續追緝逃亡餘孽,掌門安排人手,開始於九州全境紓解水患。」
說完這話,天上紫氣急涌,雲霽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懷英等人不覺得此景稀奇,畢竟雲霽早已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此方合乎仙家行止風範。
最後雲霽現身出手,將婆娑羅一舉誅滅,同時也化轉玄妙識念傳遍九州寰宇,凡是於修行緣法上與婆娑羅有牽連之人,都會感應到婆娑羅的殞滅,而這些人大多是殘存的白蓮教眾,這也是雲霽所展現世間的威懾。
懷英得了師尊之命,趕緊吩咐下去,襄州城內還有部分殘存的白蓮教餘孽,都需要逐一拔除,其他散落各地的白蓮教修行弟子,也都要派人追緝拿獲。
但是從雲霽話中,似乎認為九州水患才是更為緊要,懷英等人仔細一想也明白過來,白蓮教能夠有如今滔滔之勢,本就是利用災禍未定、人心離亂的時局。如果不能紓解災患,讓世人起居重歸安定,那麼只會有無數婆娑羅,無非造禍大小之別罷了。
或許在雲霽眼中,大惡與小惡並無差別。正所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壘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禍及天下眾生的邪行惡障並非旦夕而成,要想挽救蒼生於災患為難,也並非彈指之功。
如今以懷靜為首的水族弟子參與治水,那不過是誘使白蓮教倉促行事的楔子而已,真要紓解九州災患,哪裏就是這十幾人能夠料理得完的?恐怕整個雲海仙宗都參與其中,也未能盡解災患。而是要天下人一同參與其中,為自己與後人開拓生路。
雲海仙宗並不會妄圖驅使世人,而是推己及人、親身踐行,真要治水,便不要空談而讓大眾奉獻出力。如同上古禹聖,為治水親自操橐耜,而九雜天下之川,腓無、脛無毛,沐甚雨、櫛疾風,以置萬方。
當白蓮教、北道盟餘孽基本被肅清,以及明府門戶整治之後,九州盟也開始從守護異界門戶,轉為治理九州水患。這個過程也少不得世俗大眾的參與,一時間萬民戮力同心。
除此之外,一支自北荒而南下的勞工隊伍,數以萬計浩浩蕩蕩,也參與到治理災患當中。這便是由咸瑜所率領的勞工隊伍。
在整合了北荒各地礦場勞工之後,咸瑜決心率領眾人南下參與治水。畢竟對於北荒勞工而言,九州才是自己的故土家園,如今亂象已畢,更應該用心於治理災患、重建家園。
如果遭逢災患便逃之夭夭,那萬一哪天北荒也遭受滅頂天災呢?難道繼續逃難?逃到最後總歸是無路可去的,不如回頭紓解災患、改天換地。若是人人只知坐享前人成果,而不知自己營建開拓,那麼人道文明恐將此斷絕!
咸瑜如今已經脫胎化龍,能御風雲水汽,有時候乾脆遁入江河之中,翻江倒海衝破堰塞,重塑河道、疏通水流。
由於接連交替的水旱災害,九州水脈變化嚴重,甚至黃河一度決堤潰壩,下游無法形成一條固定的河道。有如扇面散開的新河道,有的乾脆變成沼澤地,綿延方圓數百里,甚至掩埋了大量鄉村。
如此一來,在江河下游往往形成了大片堰塞,河水積聚成湖。若堰塞不破,待得水位上升壓破堰塞,就會引發二次水患,如此層層疊疊,已經形成大片堰塞帶,堵住了正常的江河入海流向。
這個時候,便是修行高人們各顯玄通。那些參與治水工程的勞工們,偶爾抬頭就能望見,在一片青草蔓長的沼澤灘涂上,或是一條金龍、或是一頭巨鰲,裹浪挾風鑽鑿淤塞。有時候,高人並不現身,萬道劍氣從天而降,硬生生從堰塞地帶中撕出一條鴻溝來。
因為此間種種仙家景象,自然也造就了各種各樣的傳說,燒香祈福不曾稍減,也就難免會有各種歪風邪氣滋生。一些受災百姓聽信謠言,以為能一見龍王爺行雲布雨,乃至於接一杯龍王甘霖,便能百病痊癒、長命百歲。
九州盟各派修行人聽聞見狀後也是哭笑不得,但並沒有直接現身干預。咸瑜知道此事之後,勒令李二哥等人調查謠言來歷,竟然查出這些謠言多數出自當年九龍嶺中的勞工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