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安昔握緊手,斷然反駁。
她看了一眼在旁邊散開的醫療包,拿起那一支綠色的激素,朝着弗洛卡心臟的位置紮下,「你不會死的,醒過來弗洛卡!」
他腕間的監視儀依舊泛着刺眼的白光,安昔扔下針管開始做心肺復甦。胸外按壓,開放氣道,人工呼吸。結束30此按壓,她吸進一大口空氣,覆上弗洛卡掰開的嘴唇,輔助呼吸兩次。按照國際規定,以上操作循環五次,然後再觀察病人的生命體徵。
想來可瑪星並沒有這項技術,沙切爾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連阻止她都忘了。
一次,兩次,三次……
安昔拼盡全力按壓着弗洛卡的胸腔,分不清淚水還是汗水滴落在弗洛卡的臉上,她把空氣一次次吹入他的肺里。
&過來啊!」
她的手臂已經酸痛,明知道已經達不到規定頻率,但還是忍不住繼續往下按。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臉,再一次掰開他的嘴唇,卻怎麼也親不下去。
安昔跪倒在手術台邊上,忽然泣不成聲。
他像她第一次見他一樣安靜地躺在那裏,只是上一次不用她吻他就能甦醒,而這一次,無論怎麼努力,他都將沉沉地睡去。
&昔。」沙切爾蹲下身,扶住她的肩膀。
&以為我真的會給你陪葬嗎?魂淡……」安昔捂住眼睛,哭得那麼委屈。
然後她的頭頂上方,傳來那熟悉的淡淡語氣,「是麼,那我還真是失望啊。」
安昔和沙切爾震驚地抬起頭,弗洛卡疲倦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剛被人從睡夢中叫醒,「你們兩個吵死了,我怎麼可能睡得着。」
簡簡單單的一句抱怨,安昔卻忍不住破涕為笑。
&槽,你沒死啊!」
沙切爾驚跳起來,幾乎可以看見他泫然欲泣的眼淚「咻」地一下從眼眶下面飛了回去,「這他媽都沒死的掉,你果然是個禍害!」
他毫不掩飾臉上惋惜。
弗洛卡沒忍住,緩慢地給他翻了個白眼。抬起自己的手腕,監視儀已經退去了白光,又變成了各項指數還在閃爍的樣子。
安昔抹乾淨眼淚,一時之間竟還站不起來。
弗洛卡突然轉過頭,近在咫尺地看着她,「你剛才是想吻醒我嗎?」
&那個是cpr(心肺復甦術)。」安昔機械地答道,只是臉頰開始發燙,「一種急救方法,用於心臟驟停,你不要瞎想。」
弗洛卡挑了挑眉毛,「還想說你吻技可真夠差的。」
喂,么么零麼,這裏有人剛剛死裏逃生就在耍流氓——對,很想讓人把他再弄死的那種。
安昔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終於還是回歸了本色。
&切爾,把那邊的行動病床推過來,帶弗洛卡進病房。」她站起身,拍拍衣褲,回頭卻發現弗洛卡還在盯着她, 「怎麼了?」
&什麼。」
弗洛卡輕描淡寫地回答,「只是忽然覺得,死後會有人為自己哭泣也不錯。」
安昔驚訝地看着他,他卻自顧自地轉回了頭,似乎在迴避與她視線相交。她低頭勾起嘴角,笑意溫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自他死裏逃生的這次起,弗洛卡開始時不時地避開她的目光。
&嘴。」
弗洛卡順從地張開了嘴。
安昔滿意地將切成塊的蘋果送進他嘴裏,「記得多嚼幾下,你現在的腸道還不是很能接受食物。」她頓了頓,忽然想起沙切爾上回也快死,睡一覺卻又活蹦亂跳的事情,「不,算了,只要不覺得難受就那麼吃吧。」
把他們當成傷患真的是浪費感情……
&呀,我的天。」踏進病房的沙切爾露出一臉辣眼睛的表情,「你們這又是在玩什麼,好噁心啊。」
安昔聳了聳肩,「你以為我想?鬼知道你們的身體到底是什麼做的,痊癒能力這麼強,我這個無證醫師只好自娛自樂了。」
短短兩天時間,弗洛卡的傷口已經初步癒合,換個別的醫生早就被他嚇死了。她還硬着頭皮又問邱其風要了幾天休假照顧他,結果無聊得好想在病房的地上打滾。
弗洛卡的病房是文軍指定的,單人,優採光,整個房間都鋪了地毯,堪稱部長級的豪華病房。
而這個傢伙救文軍時的打算,她大概是知道了。安昔將蘋果連碗一起遞給弗洛卡,托着下巴看着他吃。
&覺得正常人被這麼盯着看還會有胃口吃嗎?」弗洛卡的手未動。
&可你不是正常人吧。」安昔挑眉微笑。
&說——本大爺這麼大個人,你們真得看不見嗎?」沙切爾鬱悶地躺倒在沙發上,腳朝上臉朝下,說不出得囂張,「我也要吃蘋果。」
安昔轉過頭還沒說話,一個蘋果咻地從她腦後飛了出去,正中沙切爾的腦袋。
&她發誓自己聽到了很不健康的聲音。
&就吃吧。」弗洛卡叉了一塊蘋果,優雅而緩慢地放入自己口中,仿佛剛才那一幕與他無關一樣,「不用客氣。」
安昔捂住嘴,大笑起來。
&啊,你不要太過分了!」沙切爾抓着蘋果從地上爬起來,怒氣沖沖地指向弗洛卡,「要不是看你還是個傷員,我今天一定要和你決一死戰——不對,這正是我打敗你的最佳時機,打一架吧!」
他嘎嘣咬了口蘋果。
&以,你這是承認在條件相同的情況下打不過我了?」弗洛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哦,忘了告訴你,那個蘋果還沒洗過。」
沙切爾瞪圓了眼睛,眼看導火線就要燒到他眉毛。
&篤篤」,有人敲響了病房門。
&們兩個慢點打,我先去開個門。」安昔看得正興起,興致勃勃地從椅子上起身去開門。門外一排站着三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把門再直接關掉。
&喂,這種事情還能暫停的嗎?」沙切爾在她背後大叫。
安昔轉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調整好表情,微笑地看着來訪者,「文部長、sister,有事嗎?」
文軍右手還打着石膏,聞言乾咳了一聲,態度比從前好了很多,「我是看望弗洛卡的,方便讓我進去嗎?」
安昔側身推開門,將文軍請了進去。
隨之敞開的門口,弗洛卡一眼看見了喬薇身邊被安昔故意忽略的第三個人,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喬薇則留在了門口,「我是來找你的,有時間跟我走一趟嗎?」
安昔臉色微沉,反手關上病房門。
&個……我倒是不想打擾你們二位的談話,但你是真的打算把我忽略到底嗎?」李聖傑彬彬有禮地微笑着,手上還捧着花,「好歹我也是來探病的。」
拿着一大捧香氣撲鼻的玫瑰花麼?安昔抬了抬眉毛。
不得不說,花在末世也算是稀罕貨了,估計還要訂製,在追求妹紙的道路上,他倒是真的不惜血本。
喬薇在一旁靜靜地等候。
&我代弗洛卡心領了,不過這麼濃的味道不太適合他養病,你不如拿去給索娜,她會妥善處理的。」安昔順着他話禮貌應答,「文部長在和弗洛卡談話,你想見他請再等一會兒。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就不奉陪了。」
她轉頭示意喬薇,喬薇領着她朝電梯走去。
李聖傑在她背後聳了聳肩,倒是真的走向了急診區。
電梯裏只有她們兩個人,喬薇這才掩嘴笑了笑,半是揶揄半是感嘆道,「年輕真好。」
安昔沒有回答,盯着正在變換的數字,從三樓護理區直降一樓大廳。
&下室的電梯井被封掉了,所以我們得從樓梯下去。」喬薇輕聲解釋,領着她往地下室走。她取出一張電子卡別在胸前的口袋上,同時也遞給了安昔一張,「這是你的,保管好。」
安昔低頭端詳手裏的卡片,和以前用的差不多,一寸照加所屬實驗室,只是落款不是任何一家研究所,而是隸屬於「聖水」計劃。
這是她和邱其風的交易,邱讓她救弗洛卡,她加入營地的喪屍研究。
該來的終究還是無法逃脫。
重新來到地下室,燈火通明的研究室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長。」「部長好。」
門口依舊沒有安保,穿行在走廊里的研究人員也不多,但每一個實驗室里的器材都十分先進,有條不紊地以最低限度在運行着。唯二看上去比較強壯的男人鎮守在關着喪屍的房間,倒是更像實驗助手。
&來看看嗎?」喬薇踏進走廊,兩邊的籠子都關着虎視眈眈的喪屍,極致的對比幾乎讓人眩暈。
安昔遲疑着,正對門口的喪屍朝她發出警告般的低吼。
好奇戰勝了恐懼,她終究還是踏進了那個房間。那頭一直在朝她低吼的喪屍猛地撲了過來,一頭撞在籠子上,電流竄過,空氣里瀰漫出一股腳(焦)臭味。
安昔低下頭,它籠子底下拴着一張標籤:安暢言,還有它進入實驗室的時間。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個名字她似乎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