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哭笑不得,本以為英英叫肚子餓,是因為得病的原因,但是吳明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忽略了這麼一點,就算孩子得病,那也是得有最起碼的營養攝入的啊。
想到這裏,吳明自責不已,不過現在已經是大晚上的了,周圍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想要去買吃的都不知道上哪兒買去,不過好在陳震君這個人還算是仗義,指了指旁邊的廚房:「材料都有,想吃什麼自己去做,飯錢就算在你們的診費裏面了。」
之前吳明跟這顧行知學到了不少烹飪的方法,現在雖然跟正經的廚師沒有辦法比較,但是要說做點家常菜的水平還是不錯的,剛好一行人大晚上的肚子裏面都空落落的,吳明直接在廚房裏面大顯身手,很快就弄了四菜一湯外加一鍋香噴噴的白米飯出來。
魚香肉絲,酸湯肥牛,土豆回鍋肉,再加上一份黃燜雞,吳明把菜的量弄得很大,直接招呼大家一起坐下來吃。
英英以前的飯量,大概是每頓飯一小碗米飯,外加若干菜蔬,吳明實在是不忍看着英英叫餓的樣子,索性給英英盛了一大碗米飯,看着這孩子狼吞虎咽的開始吃東西,但是吳明自己幾乎不怎麼吃,只是看着英英,生怕一不小心英英就吃多了,反而對身體不好。
眼看着英英如同風捲殘雲一樣的把碗裏的米飯吃光,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菜餚,拿起筷子又吃了一口,吳明趕緊伸手拉住英英的手:「英英,今天就到這裏了,可以嗎?」
英英兩隻眼睛裏面淚汪汪的全是眼淚,委屈的看着吳明,吳明實在是不忍心,但是吳明很清楚,要是讓英英撒開吃,她能活活撐死自己,這種病實在是太缺德,不光讓人身體難受,更讓人心理上也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眼看着吳明猶豫起來,田方圓咬着牙走到旁邊,直接抱着英英走開了:「行了吳明,你們吃你們的,我看着英英,英英乖,跟老爺去玩兒去好不好。」
英英本來是個非常活潑的女孩子,尤其是喜歡跟姥爺田方圓在一起玩兒,但是自從得了這種怪病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聽到田方圓這麼說,只是搖了搖頭,沒有搭理田方圓,自己走到一邊坐在院子裏面的小石頭凳子上面,一言不的低着頭。
這個時候,陳震君走到英英身邊,嘻嘻一笑,就從口袋裏面掏出一直布袋:「小姑娘,想不想吃點零食,飯後吃點零食,無所謂的啦。」
吳明一皺眉頭,生怕陳震君這傢伙使壞,吳明現在心裏複雜到了極點,又想讓陳震君幫忙給英英治病,又害怕陳震君從中作梗,讓英英的身體變本加厲的壞下去。
吳明扔下飯碗走到旁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陳震君就好像後腦勺上漲眼睛了一樣,:「小子,你要是不相信我,何必帶着孩子來我這裏找我幫忙,我說了要幫你治好這個孩子,不管我又沒有把握,我總會試一試的。我陳震君不是沒有原則的人,我是有點瘋,但是我不是變態,我是一個醫生,我做的是醫生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屠夫做的事情。」
聽到陳震君這麼說,田方圓默默地對着吳明點點頭,吳明才站在原地咩有說什麼,就看見陳震君掏出一種棕色得小小的藥丸遞給英英,這種藥丸上面散着一種甜甜的香味,聞上去更像是一種糖果,英英看着那東西,又看了看吳明和田方圓,最終還是忍不住,直接伸手狼吞虎咽的吧小小的藥丸吃了下去。
剛剛吃下去一會兒,英英忽然眼皮一番,整個人都倒了下去,陳震君伸出手,很自然的就把英英抱進懷裏,吳明嚇了一跳:「你給孩子吃的是什麼。」
「我吃的是鶴頂紅斷腸草外加砒霜,怎麼着你有辦法救還是怎麼的。」陳震君沒好氣的說道,田方圓趕緊對着吳明搖搖頭。
吳明這才意識到,陳震君給英英,吃的應該是一種安神定魄的藥物,他看得出來,吳明給英英服用的那些鎮靜藥物的藥效已經過去了,現在英英一旦清醒過來,就會無時無刻承受着飢餓的煎熬,所以用這種藥丸讓英英睡了過去。
「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陳震君說:「吳明,你的鎮靜藥物裏面,放了牛黃了吧,這種虎狼之藥,你也敢給孩子用,真他媽不知道你的醫術是誰教的,剛才還好意思跟我說什麼青出於藍,照我看你連田方圓的一半都不如。」
吳明吃了一驚:「你怎麼會知道我藥物裏面的成分,牛黃不是用來讓英英鎮靜,而是用來……」
「我知道,你想讓英英補充氣血,來平衡這段時間心氣鬱結造成的負面影響。」陳震君說道:「但是這種藥不是這麼用的,你小子開中藥方子,走的完全是西藥路子,這一點跟田方圓有點像,但是田方圓好歹知道來回斟酌,你卻根本不想那麼多,田方圓,你也是的,你一把年紀了就讓這個後生這麼亂來,這到底是不是你親外孫女?」
田方圓慚愧的低着頭不說話,吳明知道,田方圓不是沒有現,而是他已經亂了,所謂關心則亂,說的應該就是這種事情,醫者不能自醫,再厲害的醫生,在面對自己的病痛,或者是親人切身承受者的痛苦的時候,都會失去最基礎的判斷力。
接下來的幾天,吳明和田方圓就在附近租了一個小院子,大軍和阿光外加另外兩個天虎幫的兄弟負責二十四小時輪班守在陳震君的院子外面,負責保證英英的安全。
吳明和田方圓本來打算幫陳震君做點事情,但是想不到的是,陳震君居然以自己治療英英的辦法都是秘方為理由,不讓吳明和田方圓進房間看英英,只是在每天下午的時候,帶着英英到院子裏面來散步,說實話,吳明竟然真的現,這幾天的時間裏面嗎,英英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吳明曾經問田方圓,他和陳震君誰更厲害,田方圓說了一句話,讓吳明沉思許久:所謂醫者不分高下,能夠緩解病痛給人健康的,都是好醫生,我田方圓曾經自忖是天下第一,但是很快我就現,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天下第一。
普天之大,有太多的病症和痛苦,我們能夠理解,並且能夠人為干預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在這些痛苦面前,我們真的很渺小。
但是人之所以為人,能夠以求生之信念一代代的活下去,靠的就是我們這種人的存在,為了生命的延續,不斷的付出,但凡是付出之人,都是好醫生。
這段話讓吳明聽的迷迷糊糊的,想來想去也想不通太多,不過好在很快英英的狀態就好了起來,一周之後,吳明直接找到了陳震君。
這一次,吳明說話的方式變得委婉了許多,也客氣了許多:「陳醫生,我想請問一下英英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
「好,既然你來了,那就跟你說說,反正我今天也打算跟你說的。」陳震君說道:「這孩子,可能已經好了,也可能永遠都好不了了。」
吳明震驚無比,很快又是一肚子火:「陳震君,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這幾天這麼配合你,已經夠意思了吧,你不要等着鼻子上臉,我問你,英英到底怎麼樣了。」
「小子,說話別那麼沖。」陳震君說道:「我跟你說,我已經找到讓這孩子輕鬆的辦法了,我現,她的病,其實是被一種藥物作用於體內臟器,導致神經失調,不斷的傳達飢餓的訊號,我呢,沒有辦法屏蔽掉這種訊號。」
吳明皺起眉頭:「那你怎麼可能說英英已經好了。」
「你先別急。」陳震君說道:「我給了英英一種藥,說實話,這種藥呢,以前我是準備治療厭食症的過程中,偶然得到的,當時我還以為這根本就是垃圾呢。
說白了,這種藥能夠給人一種飽腹感,但是絕對不是真正的飽腹感,而是類似於厭食症一樣的感覺。」
吳明楞了一下:「一方面讓人不斷地有飢餓感,你現在又給她飽腹感,這兩種感覺,可能共同存在嗎?」
「憑什麼不能共同存在,你把人的感覺想得太複雜了。」陳震君說:「這兩種感覺真的能夠交織在一起的話,一定會令人痛不欲生,不過好就好在,我不用讓這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而是讓飽腹感,完全的替代了飢餓感。
說白了,就是用飽腹感打敗飢餓感,但是最大的問題就是,飽腹感是隨着藥效誕生的,藥效能持續的時間非常有限,幾個小時而已,事實上我也不能讓這種感覺持續太久,要不然這就會把孩子從吃不飽治成厭食症,這樣恐怕更麻煩。
所以每隔幾個小時之後,就需要重新給孩子吃藥,但是她的飢餓感的藥效,卻是長久的,當她在藥物的作用下開始感受到飢餓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解脫。
所以,這孩子很有可能會需要終生服藥,不過你放心,我的藥材完全沒有副作用,我擔心的是……這孩子的身體,說不定會產生抗藥性。」
吳明楞了一下:「可能性有多大?」
「不知道,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跟你說,這孩子的病,有可能已經好了,有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的原因。」陳震君說:「有可能下一秒中就會產生抗藥性,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產生,我也不好說,我知道你肯定不滿足這個結果,但是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說完,陳震君對着裏面喊了一聲:「英英,你來一下。」
這時候,英英掀起門帘,蹦蹦跳跳的從裏面跑了出來:「陳爺爺,您找我啊,咦,吳明哥哥,你怎麼也來啦,姥爺跟我說你們把我劉在這裏治病,要離開一段時間呢,我的病已經好了是不是,你要來接我走了?」i
吳明楞了一下,陳震君說道:「把孩子接走吧,她在我這裏已經不可能得到更多了,不管明天是什麼樣,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在自己父母的身邊好一點。」
吳明長嘆了一聲,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雖然跟我預想的還差了很多,不過還是謝謝你了,英英現在的氣色和精神狀態,的確是已經好了許多了。」」
陳震君嗯了一聲:「行,這件事情呢,就算是到此為止了,不過你們答應我的事情,應該怎麼辦。」
吳明想了想:「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辦妥,從今天開始我會讓我的姨姥爺帶着英英離開,我就在這裏,在我原則允許的範圍內,我可以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不必了。」
這時候,門口響起一個聲音,吳明抬起頭,現來人就是田方圓:「吳明,你已經為英英做的夠多的了,這次就讓我來吧,陳震君,當初你來找我的時候,我曾經出過難題刁難你,今天你做的這些,已經比我跟吳明能做到的強很多了。
我承認,你的確是有資格一窺門徑的,我留下來,你想知道什麼,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