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在空地空了兩個月,每天林枝去後山爬樹的時候,都會進去溜一圈,給狗子帶點吃的,再帶它到後山去跑跑。
狗子是狼,雖說喝羊奶長大,林枝也一直沒有餵它生食,但它總是會流露出狼的本性,隨着狗子越長越大,林枝越是擔憂。要是他們一家搬進了新房,那時候家裏來往的人必然多,到那時能把狗子藏到哪裏去?它又怎麼能保證不傷人?
睜着眼睛想了好幾個晚上,林枝決定,把狗子送去木屋。
木屋裏的小花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討厭狗子了,也許是在這些日子中發現幼狼不是它的對手,漸漸開始掉以輕心了。
林枝抓着狗子的耳朵,反覆叮囑它不可以咬木屋裏的東西,這才回去。
秋高氣爽,林枝背了個小包和自家人一大早去了新房,這小小的一段路,一家人走起來頗有儀式感。
林枝家的新房,佔地一畝面積,在附近好幾個村上都算是頭一個,面積一大,房間就多。光說林枝自家,她自己,林雨林木、還有林露,都是單人用的房間,林老爹他們自然不用說,林家的後罩房和倒座房特意留出了下人們的房間。
林家新房,大體上像極了四合院,但實際上不是,在勻城有些資產的人家,都會建這種樣式的房子,因為實用性高、私密性極強。
新房從外面看過去,四邊都被近兩米高的磚牆圍繞,磚牆之上埋了尖銳的碎石子,這是為了防盜慣用的手段。
整個房子坐北朝南,與整個下溪村的走向一致,位置上不顯得突兀。
大門開在南面最靠東的一角,雙扇的木門,比之前不知氣派了多少。一走進去,是一條不長的走道,走道盡頭的牆上掛着一個木框,框中是工匠親手雕刻的蘭花。
蘭花木刻的西面,又是一個門,這個門一經去,第一個小屋,按照在這裏慣有的習俗,留出來做門房,再往旁邊的兩個小屋也是和門房差不多大小,目前空在那裏,暫時還沒有用處。再往裏走,可就有意思了,這是林枝家特有的衛生間。
往裏再隔一個空房,是靠在一起的兩個灶房,專門為做糕點用,
這兩個灶房,林老爹他們已經用了好些日子。灶房外面有口井,取水方便。
這整個一排是倒座房。
倒座房對面,再進一道門,是林枝家內院。從這道門往裏看,正對着的是正堂,正堂東西兩耳房,其中一個做灶房用。
左右兩側為東西廂房,每側的廂房分兩間,共四間房,林枝兄弟四人用。正堂後頭是後罩房,林老爹安排的梁小一家和趙水兩口子的住處都在那一排。
這新房中,有水井兩口、地窖一個、冰窖兩個,分佈在新房各個角落。這樣的佈置,中間就留出了一個不小的庭院。除了每個房門口伸展出去的路由青磚鋪就,其他地方都還是泥土地。
林老爹和樊氏都是農戶出生,見不得大塊地被浪費,於是在西廂房以北的那邊空地上,施上了發酵過的雞肥,預備種些菜蔬。
青磚鋪就的走道,將泥土地,隔成四小片空地,用處沒想到,都暫時空在那裏。
入住之後,三年過去,大涼十一年,林枝七歲。
這三年種,林家以及林家周圍,一共添了三個孩子。最大的是王濤的孩子,今年三歲,起名叫王大,結果被周圍的小孩子惡搞,經常叫做大王,不過這孩子心大,反倒一副美滋滋的樣子。
與王大同歲,卻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就是大伯母生的孩子,小名叫做小豆子的男孩。還有一個孩子是趙水和田梅的孩子,今年一歲多,名字叫做趙禾。
趙禾是在林枝家出生的,加上年紀小,反倒和他父母不一樣,心裏對林家人是那種不在乎主僕觀念的親近。
大伯母和王霞都是過完月子沒多久就繼續來林枝家幫忙了,只是王霞家的孩子沒人帶,剛好小豆子和王大出生沒差幾天,小滿又喜歡帶孩子,所以在林枝家幫忙的時候,王家都把孩子寄放在林大伯家。
大哥林柴,原是和林木他們一起去念書的,但念了兩年,實在不想去了,認為乾脆在家裏做點活實際。林木和林雨二人還在王先生那裏念書,但與三年前王先生說的不同,在念書方面,明顯是雨哥更用心,現在學問大的也是雨哥。
已至春日。
林家人一貫來起早,林老爹起床去前面看廚房的準備做的是否完備,樊氏則起來準備早飯,林木起來打拳,林雨起來念書。林枝起的比他們更早,天還沒亮,寒氣未散,林枝從自己房頂上翻了出去。
在後山樹叢里練了半個時辰的輕功,才回家。
到家早飯已經做好,林老爹和樊氏坐着還沒開始吃。林枝走進正堂問他們:「今天特意等我嗎?」
「去洗把臉再過來。」樊氏說道。
林枝快速奔到井邊,用木盆里的水洗了把臉,正想用袖子擦臉上的水珠,餘光就看到有人遞了汗巾過來,林枝接過擦臉,問道:「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剛進來拿東西恰巧看到小姐在洗臉呢,就在這兒等着了。」二丫說接過林枝用過的汗巾,「小姐用飯去吧,我還要去前面幫忙呢。」
林枝再次進正堂,自家老哥已經在吃了,她問林老爹:「爹,你是不是有事?」
林老爹笑着點頭:「小二才拿貨回去,帶來消息說,托人打聽的女學有消息了。」
「女學?」林枝稍許有些懵,不是說了她有師叔教,不去上女學的嘛?怎麼還提到這事?
「等會兒掌柜要親自過來,跟我們細說。」林老爹臉上的笑越來越誇張:「聽說裏頭的女先生很有本事啊。」
「爹咋這麼高興,我和雨哥去私塾,你就不這樣。」林木一邊啃饅頭一邊嘀咕:「笑得傻兮兮的。」
林老爹收斂笑意,一記刀子眼看過去,試圖讓林木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林木看都沒看,埋頭在他專用的大碗裏。
自從一年前,林老爹就不像之前那樣,林木一個說不好就抽他,他覺着孩子大了又是上私塾的,得給他留着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