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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常[靈異]
莫洵看着水面的倒影沒有回答鬼王的話,心裏卻已經有了猜測,那猜測讓他下意識的放鬆下來,但在他深入思考之前,水面忽然泛起漣漪,一個清秀漂亮的小姑娘撞破水面探出了半截身子。
她脆生生的問莫洵:「莫大人,現在的我看上去要不要好吃一點了?您現在願意吃我了嗎?」
莫洵:「……」
纏着他要讓他吃的,只有那條鱸魚了吧。
&化形了?」
&呀。」小姑娘在水裏打了個轉,下半截身子還是魚尾,「山神和老王大人給我灌了頂。」
小妖怪死了太多,山中人手不夠,老王和白只能揠苗助長式的讓一批小傢伙迅速長大,海鱸魚是其中之一,阿黃是其中之一,那天被阿黃追着的黑貓同樣也是。
&大人!」依舊是一身黃色運動衫的男孩兒歡快的撲過來,化作大狗原型繞着莫洵搖着尾巴轉圈。
跟着他一起來的黑衣服少年顯得拘謹許多,站在五米開外,規規矩矩的作揖:「莫大人。」
莫洵揉着大狗的腦袋,水裏漂亮的小姑娘用亮閃閃的大眼睛盯着他,看着看着,注意力就被大狗搖着的尾巴吸引過去,伸手想去抓。
然後五米外的黑衣少年瞬間炸了毛,喵嗚一聲化作原型,把阿黃從小姑娘能夠到的位置撞開,然後討好的對着小姑娘發出又長又軟的一聲>
被撞開的阿黃火了,嗷嗚一聲去咬黑貓,黑貓早有準備,對着阿黃亮起了爪子。
小夥伴又一次的打起來,鱸魚姑娘「誒誒」的叫着,化出雙腿蹬蹬跑上岸,抱着一個使勁往後拖:「不要打啦,先說正事,說正事!」
莫洵挑眉:「正事?」
一團孩子氣的打打鬧鬧着,派給他們的活會是什麼?
&裏面,有東西過來了。」鱸魚姑娘抱着阿黃的尾巴艱難的拖着他——那尾巴又搖了起來,對面的黑貓齜牙咧嘴,卻也是住了手。
以鱸魚姑娘的修為靠近不了歸墟,但她認識很多其他的海洋生物,那些普通的生靈雖然沒有靈力,不開靈智,但也是能夠交流的。
一開始,鱸魚姑娘讓海洋生物來往于歸墟兩側探查情況,去的很多,歸來的卻是寥寥 ,有的被漁船打撈走了,有的被大魚吃,也有的,是被那頭和她相似的存在給抓走、殺死的。
沒靈智的魚腦子裏根本沒有忠誠的概念,那頭只要問一句,就能知道它們從鱸魚這裏得到的全部信息。
因為這個緣由,對方坐享其成,根本沒有派出一條間諜魚。
小姑娘想這不是辦法,於是向天師求助,在放過去的魚身上刻了符咒,一旦不同源頭的能量觸碰到這些魚,刻在它們身上的符咒就會殺死它們。
這麼做的小姑娘完全沒有一點負罪感,海洋的生態環境是殘酷的,這些可以交流的生命,對她來說,和食物沒什麼兩樣。
對面抓不到小姑娘放過去的魚,只能自己放魚過來,鱸魚姑娘也和對方一樣,捕捉、殺死那頭來的間諜。
&然對面來的魚身上也有符咒一樣的東西,但我多少還是能得到點消息。」
那一點點消息並沒有太大的用途,但在長久的捕捉與被捕捉的過程中,鱸魚姑娘習慣了那頭的氣息。
&一回,那邊過來的魚身上的,不是之前的東西。」鱸魚姑娘形容道,「之前的就像是符咒,我一捏就沒了,但這一次的,會逃開,像是活的。」
她雙手捧出一顆水球來:「它們逃得很快,我就抓到了一點點。」
莫洵將水球接過,旋轉的水流中確實存在着某種力量,但他看不見,更分辨不出是什麼:「我知道了。」
這東西只能交給人類去分析。
&有其他事嗎?」莫洵問。
&啊,」鱸魚姑娘鍥而不捨,「莫大人您現在願意吃我了嗎?」
在一貓一狗的緊張神情中,莫洵笑起來:「你如果被我吃了,海防不就沒人守了嗎?」
小姑娘早有對策:「我有手下啊,隨便選個出來替代我就好了嘛。」
一貓一狗的表情更緊張了,莫洵還想逗兩句,卻看見蘇澤淺匆匆走來。
男人臉上愜意的笑容略微收斂:「怎麼了?」
&告出來了。」蘇澤淺說的是當局特殊部門對教堂內陣法與殘留量所做的分析報告,「張老說需要你在場……看上去結果不太好。」
&這就來。」莫洵手腕一轉,將水球收入袖裏乾坤,揉了揉鱸魚姑娘涼而滑的發頂:「既然化形了,就別老想着吃和被吃了,人生還有更多值得追求的東西,多問問阿黃和……」
黑貓接上:「小黑。」
莫洵對着黑貓略一頷首:「……和小黑。」
隨後他非常自然的伸手輕輕按住蘇澤淺的肩膀:「走吧。」
莫洵動作自然,但蘇澤淺還是察覺了他小心翼翼的刻意親近,這樣的舉動讓年輕人心裏負罪感更甚,是自己的問題,卻要莫洵絞盡腦汁維繫關係。
他不敢、不想、不願甩開莫洵的手,只當做不知道。
蘇澤淺在糾結着,莫洵也在適應自己新的視野,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普通人突然之間能看見鬼,想要做的動作和蘇澤淺封印破損時一樣——去打散那些原來不存在的霧氣。
這習慣必須改。
心魔黑霧和鬼王黑氣的區別只在毫釐之間,莫洵不僅要習慣看見心魔,還不能對它視而不見,要保持極高的敏感度。
改變習慣,與學習着去習慣,都需要練習,練習的過程可以被稱為修行,而莫洵已經很久沒有在自己熟悉的領域裏學習什麼東西了,這個過程給了他久違的新鮮感,也讓他覺得疲勞。
&然,」夜深人靜的時候,男人獨自感嘆,「老了啊。」
莫洵把手搭在蘇澤淺的肩膀上,如同影子一樣纏着蘇澤淺的心魔就把手按在莫洵的手背上。
漂浮着的影子壓下肩膀把手覆上來,手背上一片冰涼,畫面詭異,莫洵心裏更覺得膈應。
黑衣男人僅僅維持了表面的平靜,他現在只能做到這點。
他在學着習慣,所以他的動作格外多,他摸阿黃的腦袋,也摸鱸魚小姑娘的腦袋,男人生怕哪一天有人靠近,自己做出過激的反應,傷到不該傷的人。
莫洵和蘇澤淺腳程很快,沒花多久就到了議事廳。
烏煙瘴氣。
莫洵的視野里,整個空間都瀰漫着灰黑色的霧氣。
人類的靈力沒有山里人強,心魔一點不弱,他們的心魔因為靈力的缺乏而顯得呆滯、淺淡、不成形,蔓延範圍卻廣。
甚至這些心魔還相互糾纏着,一如人類社會複雜的人際關係。
老王和白也在場,他們兩人黑色的心魔顯然對屬於人類的灰色很不屑,黑煙周圍一圈兒空白,竟是把灰霧隔開了。
而蘇澤淺成了形的心魔一出現,那些灰霧如同遇到了天敵,忙不迭退開了。
一路作妖,想要引起莫洵注意的心魔在看見滿屋子的灰色後瞬間收起了死皮賴臉的腔調,劍影出鞘,一副要干架的樣子。
灰霧倏忽收縮,緊緊纏在主人身上,以至於莫洵眼中的人都變得模糊不清,而空氣卻清朗了。
老王和白的心魔霧氣顯而易見的舒展了,它們在黑色人形前隱隱帶有臣服的姿態。
進了屋子,莫洵搭着蘇澤淺肩膀的手放了下來,黑衣男人臉上表情不變,心裏卻想,從心魔看,蘇澤淺和人類截然不同,從魂魄看,他不是妖魔鬼怪中的任何一種,而從壽命看,他正介於兩者之間。
那麼……他到底算是什麼呢?
不知該歸到那一邊的蘇澤淺,和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的自己,在這個意義上,倒也相配。
男人苦中作樂的想。
特殊部門帶來了詳盡的報告,甚至還扛了電腦過來放幻燈片。
&們是從能量輻射的角度來研究外國人的法陣的,所有記錄在案的,你們沒能找到人的教堂中,都有能量殘留,我們根據輻射強度繪製出了圖譜,」工作人員在白牆上打出幻燈片,顯示出的圖案是光譜特有的艷麗,形狀近似於銳角三角形,「從圖像上,我們可以很明顯的看出,這些能量是有指向性的。」
&們在其他教堂測出的圖譜也都是一樣的形狀。」工作人員點到下一頁幻燈片,「教堂的選址是按照西方宗教制度確定的,排布上非常有規律。」
&合所有已知教堂,我們繪製出的圖案是這樣的。」一張幻燈片。
&這些教堂中,能量最強的有七座。」又一張。
兩張重疊:「最終我們得到了這樣的圖案。」
那是一個巨大的三角形,最亮的七個小三角形最尖利的銳角,在大三角中心點處交匯。
&個位置,雖然有點偏,但還是屬於——」
光譜圖形被放到了中國地圖上,特殊部門的工作人員還沒開口,莫洵已經認出來了。
&侖。」男人的表情是平靜的,因為平靜而顯得異常危險,「我們的萬祖之山。」
山里人的山裏和崑崙距離十萬八千里,莫洵都避着這座神山,對它保持了絕對的敬畏,那些外來者——
「——膽子果然很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