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的事情,當天就被鍾舒奇帶回了煙雨樓,包括汪子默在內所有人都知道了。
「杜伯伯同意他們在一起了?」汪子默很受打擊,不論他再恨梅若鴻,再怨恨杜芊芊,可他對杜芊芊的感情並沒有消失,未嘗不是還抱着一絲僥倖和期待。
汪子璇卻冷笑:「哥,你話都沒聽全,杜芊芊的確跟梅若鴻在一起,可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杜家寧願跟她斷絕關係,這哪裏是同意?我猜着,肯定是杜芊芊以死相逼,杜家無奈,只能出此下策。」
鍾舒奇嘆道:「芊芊決心很強,她誓死要跟梅若鴻在一起,不惜從陽台上往下跳。所幸被攔住了,否則……」
「她竟然、竟然願意為他去死。」汪子默痛苦難當,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比過梅若鴻了。
第二天的早報上,杜世全租用了一個醒目的版塊,申明與杜芊芊斷絕父女關係。
杜芊芊去街上買菜,聽到很多人看着報紙議論,自己買了一份報紙看過之後,臉色發白,淚如雨下。菜也顧不得買,她跌跌撞撞的跑回水雲間,撲進梅若鴻懷裏大哭:「若鴻,我沒有家了,沒有親人了,從今往後,我只有你了。」
安娉撇嘴:「自找的!」
梅若鴻卻分外動容憐惜:「芊芊,芊芊你還有我,水雲間就是我們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杜芊芊漸漸被安撫,想起遺落在途中的菜籃子,難為情的說道:「若鴻,菜、我忘記買了。」
「不要緊,別說吃菜,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有時連飯都吃不上,現在我們還有米,可以熬米粥。對了,還有以前子璇送來的醃菜蘿蔔絲。」梅若鴻倒是對吃毫不在意,只是這番安慰的話聽在杜芊芊耳朵里格外不是滋味兒。
此時的杜芊芊既心疼他過去吃的苦,又慚愧自己心思竟不如子璇細緻,又犯愁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她是知道的,梅若鴻手裏根本沒有一點兒積蓄。她當時離開杜家,衣服只帶了兩套換洗,另外有十幾塊零用錢,若是只日常開銷綽綽有餘,但她去買菜前先幫梅若鴻將店裏的賒賬還上了,又因要在水雲間住,她又置辦新的被褥寢具等物,又給梅若鴻做了兩身衣服。她過慣了富貴日子,又將梅若鴻看的極重,衣服料子款式自然揀好的做,又是一筆大支出。
梅若鴻卻完全不理解她的愁緒,又重新擺弄起他的畫。
杜芊芊嘆口氣,到院子裏去做飯。
水雲間屋子只有一間,一邊是床,另一邊擺滿了畫和畫框,中間擺了張桌子,除此外就沒空地兒了,自然不能在屋子裏做飯。院子外的空地上用木頭搭了個三角架子,吊了只鍋,以前梅若鴻的飯大多是汪子璇帶來的,偶爾他只需要熬個粥煮個面,現在這活兒落在了杜芊芊身上。
杜芊芊倒是沒嫌棄簡陋,只是她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哪裏會做飯?今天不用炒菜是萬幸,因為她熬着粥都熬糊了。
「沒關係沒關係,一樣可以吃啊。」梅若鴻盛起一碗,將白裏帶黃充滿糊味的粥往嘴裏扒,眉頭皺的死緊。
「不要吃了,都是我不好,我太笨了。」杜芊芊連忙搶過碗,自責的哭起來。
安娉從才開始的興致勃勃到反感無聊,若非桃朔白強制命令,她跑了。不過在白天她還是可以偶爾脫崗,因為安娉的存在無人知道,為安杜世全的心,秦風派了兩個人來輪班盯着。
水雲間的日常傳回杜家,秦風笑道:「等錢花完就知道更苦的日子在後頭呢。」
此時兩個人站在杜家東面的湖邊,綠草如茵,樹木成林,杜家的宅子佔地面積很大,除了宅子近處,其他地方都很自然。這裏是秦風每天早晨練武的地方,如今是桃朔白陪着他練。
「方意蓮會管。」桃朔白道。
「當然不能將杜芊芊逼死,等她撐不住了再說。」秦風對此還是很有自信,方意蓮的確很重女兒,但若她不知杜芊芊在外的消息,杜家又看的嚴,她就沒轍。
秦風打了一套拳,突然問:「朔白,想不想去醉馬畫會看一看?聽說他們正在籌備聯展。」
在上一世時桃朔白的畫也取得了很不錯的成就,重要的是,秦風知道他享受作畫的這件事,否則他的畫不可能被賦予動人的靈性。
這一世,不出意外他會接管杜家生意,比上世高,他對如今這個亂世的作用就更大。雖說再次經歷一回有些無奈,也有些疲憊,但他得到的更寶貴,做這些,愛國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安自己的心。他有事可以忙碌,也不得不考慮桃朔白,他希望桃朔白也能尋到喜歡的事情。
「嗯。」桃朔白的確有心去看一看醉馬畫會的畫。
兩人坐車到了煙雨樓。
如今時局尚算平穩,杭州這地方又富庶,文藝氣氛濃郁。汪子默家中小有資產,汪家父母夫妻關係冷淡,又常年不在杭州,汪子默帶着子璇把家安在煙雨樓。他們畫會不僅有固定的幾位成員,還對外招收學生,定期開課,但收入並不理想,整個畫會的運作經費依舊主要靠汪子默撐着。汪子默自小學畫,根基紮實,又有人脈,在杭州畫壇小有名氣,畫作售出過,所以做醉馬畫會的會長是實至名歸,大家都信服他。
煙雨樓是很典型的江南庭院建築,雅致悠然,處處風景,作為畫會,算是相得益彰。
大門敞開着,兩人一路走到正中的大廳,平素里這裏也作為大畫室使用。今天正好他們在畫畫,正中擺着張橫榻,榻上赫然是僅半裹着白布的汪子璇。汪子璇年輕朝氣,時尚感十足,加上她美麗,身材又好,陽光落在她白皙修長的雙腿上,絕對是惑人的美景。
秦風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麼。
從現代來的秦風自然不會接受不了這樣的人體畫,汪子璇又不是全/裸,現代那些時尚女性大夏天走在大街上穿的都比這少。秦風皺眉是因為想不通這些人的思維,縱然他們口口聲聲是高尚的藝術,可這裏除了汪子默,誰對汪子璇沒心思?汪子璇又是結了婚的。
別人不提就算了,汪子默作為大哥,怎麼就沒替妹妹多想想?明明那麼在乎妹妹,怎麼隨便扯張藝術的大旗就妥協了?這也是谷玉農太愛汪子璇,否則他們畫會的所有人都得蹲監獄,時代的特性有時候很是殘酷。
「你們是?」汪子默最先注意到他們,桃朔白不認識,但對於秦風,汪子默先是眼熟,緊接着就認出來了:「你是杜家少爺?」
「我是杜葳。」秦風沒理會他們各異的視線,坦然說道:「這是我朋友,桃朔白。他也喜歡畫畫,所以我帶他來看看,不知你們歡不歡迎?」
「當然歡迎!」汪子默雖因秦風的身份有些多想了,但不至於將人拒之門外。「我是醉馬畫會的會長汪子默,桃先生,歡迎你。不知你擅長畫什麼?」
「汪先生。」桃朔白打了招呼,說道:「我倒是對人物有些興趣,曾經學過,技藝不純熟。」
「有功底就好,熟能生巧嘛。」汪子默立刻準備了一套新的畫具,熱情的邀請:「正好,我們今天就在畫人體,你可以先畫一畫,也可以看看別人的,找找感覺。」
汪子默以為桃朔白真是來學畫的。
「朔白,你忘了我們還有事,改天再來畫吧。」秦風突然出口,他的確小心眼,不願意讓桃朔白去畫汪子璇的人體畫,他還是覺得婉約就挺美的,這太「豪放」了。
桃朔白對他很了解,立刻窺知了他的心思,淡淡笑意閃過,沒拆穿他。
汪子默以為他真的有事,只好讓他改天再來,要看過他的水平再安排授課。
回到杜家,秦風將房門關上,把玉鐲內存的畫兒都取出來,擺滿了一屋子。這些都是上一世桃朔白所畫,玉鐲內就是畫兒多。桃朔白學的時候涉獵廣,但繪畫不僅講究技法,更重要的是天賦靈性,他天生親近草木,對風景花草就更為擅長,但也是畫過人物的。這些畫裏面有兩張人物像,一張是上一世的秦風,還有一張是根據秦風描述,畫出了第一世的模樣。
「你做什麼?」桃朔白不解他的舉動。
「後世的繪畫技巧和民國時候還是有區別的,你打算畫什麼人物?」秦風這些話涵蓋了當初桃朔白學過的幾個階段,秦風很清楚上一世桃朔白所做畫的價值,如今才開始肯定達不到前世的高度,但是他卻另有打算:「朔白,以後用你賣畫的收入建個孤兒院,怎麼樣?」
「你覺得行就做。」桃朔白從來沒有這種想法,對他而言,他只是小世界的過客,哪怕待上一百年,走後再無牽絆。秦風做的事,他也不予置評,卻表現出支持,因為那些事也是一種功德。當然,秦風身份特殊,天道待他就會格外苛刻,賺功德更是很難,並不是他做了好事就能得。
至於畫一幅什麼畫兒,他也有了主意。
他準備了畫紙工具,先勾勒出底稿。他畫的是個年輕女子,五官尚未顯露,衣飾卻是民國傳統服飾。紅色小立領半袖織繡上衣,下面同色細百褶裙,垂着兩條黑油油的辮子,本該文雅淑女,但女孩子卻是笑意吟吟的歪着頭,眼中狡黠,靈動俏皮,不禁讓人猜測她剛剛做了什么小惡作劇。
「這是誰?」秦風在幾個小時後見到這幅畫,卻是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安娉。」衣服被他改了,因為都是鮮明熱情的紅色,很襯安娉的氣質,倒也不覺彆扭。
「那個鬼?」秦風仔細看了看,安娉容貌並不出眾,頂多清秀有餘,但她的氣質明快熱情,讓人一見難忘。「才十六歲,可惜。」
在現代,十六歲還是個高中的孩子。
桃朔白第二天帶着畫去了煙雨樓。
汪子默一看到這幅人物畫像就愣住了:「這是你畫的?」
「畫的真好!」汪子璇看得喜歡,不禁問道:「桃朔白是你的真名嗎?真不敢相信,你的畫這樣好,我竟沒聽說過。你不是杭州本地人吧?你從哪兒來?難道是國外回來的?我看你這畫就是西洋畫法,又有古畫韻味,很特別呢。」
「真是我眼拙,竟沒認出是位高人。」汪子默突然提出邀請:「我們畫會下個月要辦聯展,桃先生有沒有興趣參加?我看這幅畫就很好,一起參展吧。」
「好,多謝。」桃朔白對自己的畫技有信心,但能不能把畫賣出去,卻不一定。
一月光陰很快過去。
當然,這是對於操辦聯展的醉馬畫會而言,甚至梅若鴻也覺得時間很快,唯有杜芊芊一日憂似一日。經過鍛煉,杜芊芊已經能做出簡單的兩樣炒菜,煮飯也不會糊鍋,可他們沒錢了。家裏別說買菜,連米都吃光了,她又不好跟梅若鴻講,既是怕打攪他作畫,也是潛意識裏清楚,梅若鴻一貫對錢沒辦法。
到了聯展這一天,煙雨樓十分熱鬧,業內業外很多人來捧場。
桃朔白除了最開始一幅安娉的人物畫,後來又畫了一幅桃林春/色,一幅西湖泛舟。
聯展開始沒多久,梅若鴻突然跑了來:「你們聯展為什麼不通知我?你們知道聯展對我有多重要嗎?」
汪子默簡直沒見過臉色如此之厚的人:「梅若鴻,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們?你已經不是我們畫會的成員,當然不會通知你。再說了,你現在和杜芊芊在水雲間談情說愛,瀟灑自在,還記得畫畫嗎?就算告訴你,只怕你也沒時間準備!」
梅若鴻對這些質問置若罔聞,喃喃自語的念叨着:「怎麼辦?怎麼辦?現在回去拿畫過來也來不及了,怎麼辦啊?」
汪子默不願再跟他糾纏,也怕他這邊鬧起來影響到賓客,就讓人將他拖出去。
梅若鴻豈肯輕易屈服,但寡不敵眾,到底是被趕了出去。
梅若鴻大受刺激,狂奔大喊回到水雲間,杜芊芊應上門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梅若鴻卻是痛心疾首的討伐起汪子默與醉馬畫會。杜芊芊只能一直安慰他,他卻抓住杜芊芊的肩膀喊道:「不,芊芊,你不明白,你不懂!我所有的希望都在這次聯展,錯過了聯展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會沒辦法再繼續畫畫的。」
杜芊芊其實不大理解他這種痴狂,她不禁問道:「若鴻,有時候我感覺畫畫比我還重要……」
「不是的,你和畫都很重要,你是空氣,畫是水,都是一樣重要,我難道想過有水有空氣的日子也不可以嗎?」
杜芊芊也不知是被感動了還是理解了,她說道:「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聯展沒了就沒了,我們自己辦畫展,全都展出你一個人的畫!」
「真的?芊芊,你真是太好了!」梅若鴻激動不已,抱着芊芊就親。
安娉習以為常的翻個白眼,湊到兩人身邊不斷吹氣。她吹出的氣和人的氣不一樣,冷颼颼的,令杜芊芊梅若鴻齊齊打個哆嗦,也親不下去了。
醉馬畫會舉辦的聯展還算成功,為期三天,頭一天的成交數最多,足足賣出了二十件,這不是個小數目。
桃朔白的三幅畫都被人買走,入賬一百塊,令人驚羨不已。其實,最貴的是那幅安娉的人像,五十塊,倒不是桃朔白要定這麼高,而是安娉要求,她覺得自己的畫像賤賣了太掉價兒。桃朔白看在她是模特的份上,又幫自己做事,就按她的要求定五十塊,誰知真的賣出去了。
另外兩幅畫是秦風定的價格,因此他的三幅畫在整個聯展上都是價格最高的。
買兩幅風景畫的人都是懂畫兒的行內人,人像卻被一位上海的富商買走了。
報紙上對這次醉馬畫會的聯展也進行了報到,業內評價不錯,特別是將桃朔白的名氣刷了起來。一下子杜家就接到不少電話,都是找桃朔白求畫,詢問潤例。桃朔白像上一世一樣,將這件事交給秦風打理,秦風樂得如此,不僅精心為他定好潤例標準,又排了個單子,每月他只接五單生意。
算來桃朔白和正統畫家不一樣,他不靠這個吃飯,單子多少就無所謂。秦風則希望作畫是他的享受,而非束縛和勞累,所以才如此安排。
梅若鴻知曉聯展這般成功,更是懊悔痛苦,整天坐在西湖邊發呆,鬍子拉碴,也懶怠梳洗。
杜芊芊勸不住,就決定早早幫他辦畫展。
這麼長時間,杜家沒人來看過她,她整天忙忙碌碌不覺得,空閒下來就特別想家。看着往日裏柔嫩的雙手佈滿細小的傷口,甚至皮膚發黃粗糙,有些薄繭,她也只敢偷偷哭。她怕被梅若鴻看見,對方一問,她怎麼答?豈不是讓梅若鴻誤以為她吃不了苦,後悔了麼。
她的確覺得很苦,可她沒後悔,也不敢後悔。
她悄悄來到杜家附近,等到了出門買東西的福嫂,並通過福嫂,將方意蓮喊了出來。秦風早得了消息,不過沒攔着。他在水雲間安排了人,當然知道杜芊芊想給梅若鴻辦個展,杜芊芊手裏沒錢,只能求方意蓮。他不需要阻攔,汪子默一直等着機會出手呢。
「辦畫展?」方意蓮疑問道:「梅若鴻不是醉馬畫會的嗎?聯展怎麼沒參加?」
「媽,他……」杜芊芊一臉為難,欲言又止。
方意蓮問完就猜到了關竅。
本心裏她是不願意管梅若鴻的,可女兒執迷不悟,如今不過月余未見,竟這麼憔悴。她養大的女兒,萬般疼愛,見女兒這個樣子怎能不心疼。到底是捨不得女兒吃苦,方意蓮最終點頭答應:「好,我就幫他一回,地方我去找,替你們辦了這件事。你回去囑咐他好好準備,若是成功了,你也不用這麼受苦。」
臨走,方意蓮又塞給她二十塊錢。
杜芊芊沒法兒推辭,他們是真的沒錢了。拿了錢,買米買菜,又要給梅若鴻買顏料紙張,回去時說了這個好消息,梅若鴻高興的跳起來,臉上的頹喪一掃而空。
梅若鴻開始忙碌起來,不停的畫畫。
一天,汪子璇騎着自行車來到水雲間,正好看見兩個人在院子的空地上篩選個展要用的畫。
看到子璇的到來,杜芊芊尚有些尷尬,梅若鴻卻是失憶一般,毫無之前的恩怨糾葛似的,十分高興的迎上去:「子璇,你怎麼來了?你好久沒來水雲間了。來的正好,快幫我看看,這麼多畫,那幅好?」
「你這是……」子璇對他的態度倒沒有奇怪,畢竟她是真的了解這個人。
杜芊芊笑着說:「若鴻要辦畫展,就在後天,歡迎你們來參觀。」
「畫展?」子璇掃着地上的畫兒,突然看到杜芊芊的那幅酥胸半露刺了紅梅的肖像畫,她有些不確定:「這些都要去參展?這幅也是嗎?」
梅若鴻高興的點頭:「當然!」
汪子璇突然就沉默了,她覺得那件事已經沒必要再說,不顧挽留,她騎車離開了。回去的路上,她車子騎的很快,明明看見路中間有塊石頭,她不但不避,還很快的衝上去。車輪一個顛簸,她就甩了下來。
事後送到醫院,汪子默等人都焦急等着。
醫生出來後說道:「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擦傷,萬幸,肚子裏的孩子沒事。」
孩子?
所有人都驚住了!
突然鍾舒奇高興的喊起來:「子璇懷孕了?我做爸爸了?我做爸爸了!」
谷玉農一把拽住他:「你胡說什麼,我老婆懷孕關你什麼事,那是我兒子!」
「什麼你老婆?你跟子璇早就離婚了!」
汪子默突然頭疼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的傻妹妹可能做了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