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英在經書被盜的一年後死去。
林朝英死後,將掌門之位傳給翠姑。她雖有三個嫡傳弟子,奈何一個欺師滅祖,一個為情瘋魔,還有一個卻是年紀幼小,唯有翠姑武功身後輩分也高,不僅能撐起古墓派,也能震懾江湖肖小。
翠姑因林朝英去世分外悲慟,只一心撫育小龍女長大,待她略懂事就傳授武藝,幸而小龍女果然天資不俗,不負眾望。古墓派內的雜項瑣事由孫婆婆料理,外頭的產業依舊是馮衡做主,雖也間斷有人來挑釁,都被翠姑逼退。
轉眼十年過去。
夜色沉寂,古墓中如以往一樣安靜,但在古墓一處禁地里,卻正醞釀着恐怖場景。
古墓是經過早年擴建的,墓道錯綜複雜,不熟悉就容易迷路,何況許多地方都有機關,對於內中弟子不是妨礙,只為防備有歹人潛入。沿着墓道一直往深處去,有個往下延伸的石階,此處便通往古墓禁地,除了每日負責送飯食的弟子,其他人都不能擅入。
這條細長的墓道有兩三丈長,沒有火把石燈,人走在其中極靜,便是早就習慣古墓的女弟子們也會心生膽怯。這墓道中又布有機關,直走到盡頭便是一道石門。石門一開,裏面就是一陣陰風。
這禁地早年是個酒窖,後來大弟子蘇雨彤欺師滅祖叛逃,被抓回來後廢除武功修為就關在裏面。
這已然是個石牢!
當初蘇雨彤的恐懼沒有錯,她被抓回來,雖然命還在,卻被關在這地底下的石牢中終年不見天日。她的雙腳腳腕處套了鐵鎖鏈,對沒了內力的她而言十分沉重,一走就嘩啦啦作響。這是為了防止她襲擊前來送飯的人。
十年了,整日整月整年不見光亮,無人說話,她不僅形狀邋遢,身形枯瘦,更是有些瘋瘋癲癲,好似神志不清一樣。有時候發現一隻小蟲子,她會寶貝的捧在手裏,不停的和蟲子說話,聽蟲子的叫聲,高興的直笑。她的笑聲尖銳,迴蕩在石牢中十分滲人,有時候笑着笑着就將蟲子塞進嘴裏吃掉。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身體狀況,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蹟。
這一晚,蘇雨彤沒有瘋癲,也沒有睡覺,她靜靜縮在黑暗中,一雙冷幽幽的眼睛從蓬亂的頭髮中露出來,仿佛在笑。經過十年黑暗,現在這黑暗對她來說已然習慣,甚至她能透過氣孔中滲進來的微弱燈火亮光看清石牢裏的每一處。
她伸出手,指甲又黑又長,右手的五個指甲被她在石牆上磨的十分尖利。她拿指尖劃開瘦弱的手腕,溫熱粘稠的險些噴灑而出,她似不知疼痛,只以手蘸血,在地上畫出一個陣法。
駱郎說,這是個聚陰陣!
當年她羨慕駱郎實力,百般想學,駱郎就笑着說出這個聚陰陣,並告訴她,用自身鮮血繪出陣法,於陣眼中拿自己的心臟做祭,最後將心臟吞吃,便會擁有龐大的能力。她一聽就駭然,自此沒再提及此事,她覺得駱郎是存心嚇她,如今也是孤注一擲。
她瘋瘋癲癲幾年,今夜卻格外清醒,她再也不願如此渾噩下去,也不甘心就此死去。那就博一回!若真成了,她必要屠盡古墓滿門!殺了歐陽克!
當陣法繪好,她舉起右手,看着十分鋒利的指甲,眼中戾光一閃,狠狠抓向自己的胸口。她沒有內力,想要將自己的心臟掏出來,不僅要力氣,還要狠心,因為只一次根本不可能成功。也是她太瘦了,幾乎就是皮包骨,忍着漫天的痛苦終於將一顆心臟掏出來,與此同時,她的嘴裏念完了咒語,否則沒了心臟她根本早就死了。
她將心臟置於陣眼,只見之前繪好的陣法似活了一樣,血液流動,宛若血蛇,又最終匯入那顆心臟。心臟就似重新注入活力,砰砰砰的跳動起來,變得越來越鮮活,越來越誘人。她控制不住的將心臟抓起來,一口一口的吞下去,享受不已。
她站了起來,隨便一扯動,困縛雙腳的鎖鏈便斷了,而此時她的模樣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黑髮及腰柔順異常,肌膚盈潤飽滿,容貌妖冶惑人,竟比她十年前還要美上幾倍,若她一笑,更是令人心酥骨軟、暈頭轉向。
蘇雨彤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感覺從未有過的好,但她到底是不同了。她覺得很餓,很餓,很想念鮮血的味道。
她走到石門前,一連拍出數掌,沉重厚實的石門終于震碎。
很快,平靜的古墓中就響起聲聲慘叫,那些原本在安睡中的女弟子都被掏了心臟,甚至是吸乾了血液而死。翠姑聞訊趕來,正好看見蘇雨彤一臉笑意的抓着個鮮血淋淋的心臟往口中送,似乎是吃的飽了,咬了一口就直接在手中捏爆,一雙泛紅的眸子盯住了翠姑,在她腳下,已躺倒了七八個人。
翠姑驚駭不已,悲憤莫名。
翠姑見蘇雨彤不僅逃出石牢,且變得十分妖邪,如同鬼魅,心下想起林朝英死前告訴她的事情。當年蘇雨彤便利用鬼魅手段欺師滅祖,如今自身化作鬼魅,倒不令人意外了。翠姑立時便知曉,她阻攔不了蘇雨彤,當即就回身後退。
「你跑得了嗎?」蘇雨彤笑起來,不慌不忙的追上去,現在翠姑在她眼中就是一塊大肥肉,翠姑的精肉氣血飽滿充盈,所有古墓女弟子加起來也比不上。現在她倒是能理解當年駱郎對林朝英的垂涎,可惜,她沒趕上好時候。
翠姑自然跑不過,只能依仗古墓中的機關阻攔蘇雨彤。
那些機關只能攔一攔,花些功夫,便是再厚實的石門都攔不住她。
翠姑進了一個石室,對石室內的三人說道:「快!馬上從離開古墓,去桃花島求助黃島主!跟黃島主說,十年前的事又發生了,是蘇雨彤!」
石室內的三人俱是一驚,翠姑不容許她們再問,直接打開機關將她們塞了進去。
與此同時石門被轟開,翠姑這次沒再躲避,直接迎了上去。如今的蘇雨彤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卻無疑很難對付,特別是對方那雙眼睛泛着凶戾紅光,像擇人慾噬的野獸。翠姑想起古墓那些弟子的死狀,又記起林朝英曾活過的當年之事,心下已有決斷。
翠姑虛晃一招朝外跑,鑽進了一個石室。
蘇雨彤緊跟而入,卻見什麼東西迎面潑來,竟是油,緊接着石室之中便燃起熊熊大火。蘇雨彤尖利慘叫,再顧不得翠姑,快速逃竄出去。蘇雨彤摸着被燒毀的臉,憶起當年被歐陽克毀容之恨,直盯着火中的翠姑化為骨架、灰燼,這才轉頭踏出古墓。
此時她的容貌已然恢復如初,只是面色蒼白,氣息略帶萎靡。
正在嘉興城中的桃朔白從睡夢中醒來,悄無聲息出了房門,循着那股兇惡戾氣而去。他的速度很快,當停下腳步,已快接近終南山。他沒再往前,一頓足停在林中,很快便見一抹白色影子飛掠而來。
在快接近時,那白影突然調轉方向快速而逃。
蘇雨彤儘管不知前面有什麼,但一股強大的危機感令她下意識的就要逃。
桃朔白豈能讓她跑了,追上去,手中的縛魂索如靈火金蛇直朝蘇雨彤捲去。蘇雨彤一躲,被縛魂索擦到手臂,登時手臂火燎般的疼。桃朔白在縛魂索上灌注了內力,他內力至陽,專克陰邪,自然讓蘇雨彤驚恐忌憚。
「你是什麼人?!」蘇雨彤驚恐萬分,想到十年前死去的駱郎,越發懼怕,也更為怨恨:「你我無冤無仇,少多管閒事!」
這會兒的桃朔白雖是一身青衫,但沒有帶玉簫,一張臉又十分年輕,蘇雨彤根本沒認出他的身份。況且她也絕不會將其與五絕之一的黃藥師聯繫在一起,只以為是哪出隱世家族能抓鬼驅邪的高人。
桃朔白不理會她,揮着縛魂索,啪啪啪的往蘇雨彤身上抽,鞭風密密匝匝籠罩下來,使得蘇雨彤逃生無路,只能痛苦的一鞭一鞭的挨着,慘叫連連。這似曾相識的經歷引出她心底極大的憎怨,拼命的想要掙脫。
桃朔白彈出一團陽火,陽火落在蘇雨彤身上,瞬間將其裹成個火人,眼看着連魂魄都要燒成飛灰,桃朔白袖子一擺,陽火散去,這才將完全喪失反抗能力的蘇雨彤收入桃木瓶兒。
蘇雨彤有今日也算不上偶然。當年她得了銅鏡,結識了鬼修,並依仗着鬼修之能妄圖弒師奪書,其心便已種下魔根。十年石牢囚禁,她不甘心死,直至折磨的理智崩潰,終於將此等方法想了起來。從陣法成功的那一刻起,她看似重生,實則已是魔物。
處理完此事,他又趕回嘉興。
十年前郭靖去蒙古退了婚,經歷一番波折,黃蓉終究是嫁給了郭靖,兩人就在嘉興城中安家,郭靖也將母親李萍接了來同住。李萍在塞外將近二十年,再次回到中原,心中激動可想而知,若非如今郭靖黃蓉身份不同,她肯定回牛家村住了。現在倒也好,到底是故土,況且孫女兒都四歲了,冰雪聰明,別提多惹人喜歡。
其實郭靖之所以將家安在嘉興,一來是離牛家村近,二來是顧念到七位師父的苦心。他與楊康的比武之約一直沒能完成,這麼多年,楊康一直不見蹤影,甚至江南七怪後來都放棄了,覺得楊康定是已經死了。
郭靖覺得有些遺憾,也有些傷感,他一直被師父們與楊康並列提及,誰知造化弄人,兩人竟是從未見過。
黃蓉卻覺得未必不是好事。
如今七公年紀大了,卸下了丐幫幫主之位,傳給了黃蓉。郭靖在江湖上也闖出了俠名,降龍十八掌更會剛猛無敵,乃是副武林盟主,那位正職便是他師父之一的洪七公,但洪七公自覺年紀大了,天下是年輕人的,所以盟中事務都是由郭靖代為打理。有黃蓉在一旁協助,郭靖倒也應付過來了,他耿直公正,江湖人提及都要尊稱一聲「郭大俠」。
這些年桃朔白與歐陽克時而呆在桃花島,時而去西域白駝山,也會在中原各地走動。此回便是游至嘉興,順帶來看看黃蓉和郭芙。
桃朔白悄無聲息的離去,無人發現,但回來時,歐陽克便等着。
「半夜裏去了哪裏?」歐陽克在醒來沒見到他時並未多想,可等了許久不見人迴轉就開始着急,若非相信桃朔白的能力,早出去尋找了。
桃朔白頓了一下,到底沒說蘇雨彤的事,一旦牽扯起來,他一兩句話根本解釋不清,所以他便說:「聽到外面有動靜,出去看了一眼,可能是李莫愁。」
「哦?有熱鬧看了。」歐陽克沒想過他說謊,倒是立刻因着李莫愁的事生出興趣來。
十年前李莫愁與陸展元已在林朝英的主持下成了婚,偏生當夜就出了事。
在將蘇雨彤抓回去之後,按照之前的定好的規矩,李莫愁便被逐出古墓,跟隨陸展元離開。這是李莫愁自己的選擇,她滿心歡喜和情郎歸家,對未來充滿的憧憬,誰知半途遇襲。那些垂涎九陰真經的人不敢直接上古墓奪取,竟想劫持李莫愁做籌碼,李莫愁豈是那等束手待斃之人?況且陸展元武功也不低。但那些人行事卑鄙,先行暗中下毒,打到一半毒性發作,陸展元被擒,李莫愁情急之下下了狠手,卻也被打落懸崖。
陸展元運氣倒是好,遇到了武三通夫妻,被救了。
陸展元便是在此時認識了武三通的養女,何沅君,竟是一見傾心。陸展元對李莫愁自然也有情,但李莫愁性子強勢,對敵狠毒,這令陸展元心中忌憚,甚至抗拒,但顧忌着李莫愁的為人以及古墓派的勢力,他不敢輕易悔婚。何沅君卻是容貌不輸李莫愁,且溫柔善良,聽從夫命的女子,況且何沅君的養父武三通乃是大理皇帝段智興的四大侍衛之一,做過御林軍總管,家世算不得低。
但陸展元也知曉自己已娶親,傷好後便去懸崖尋李莫愁,卻不曾找到。
他將此事通知了古墓派,僅僅三個月後,便迎娶了何沅君。
翠姑等人自是不滿,可一來李莫愁不曾尋到,很可能已然出事。再者,當初李莫愁自請逐出師門,按理古墓派也不能再干涉對方之事,如今便是想管也沒有立場。馮衡更怒,哪怕她不太喜歡李莫愁,可到底是她看着長大的,一邊怒罵陸展元是個沒情沒意的渣男,一邊帶了人順着崖底的河道又找了月余。
事也湊巧,兩方人都未找到的人,卻在婚禮當天出現了。
李莫愁一路趕來,聽到不少人談論陸家莊的喜事,可她一直不信。陸展元分明已經娶了她,怎會再娶別人?她覺得許是誤傳,畢竟陸家莊還有個陸立鼎,可能是陸立鼎成親呢。
但是當踏入陸家莊,看到堂中那對新人,她的心就涼了。新娘蓋着蓋頭看不清容貌,可新郎卻的的確確就是陸展元,她只覺得天昏地暗,傷心、憤怒,她本能的就要殺了那個搶她丈夫的女人!
另一頭也有個人鬧起來,卻是何沅君的養父武三通。武三通衝出來,拽住何沅君不撒手,叫嚷着不肯她嫁給別人,否則要弄死陸展元。
場面一下子亂了套,倒是有個高僧出手制住了李莫愁。
當時李莫愁大笑:「我乃是陸展元的妻子,我不過是失蹤了三個月,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就要娶別人,我還殺不得她?便是不能殺,我是原配,她就該是妾!我說不讓納妾,他就不能納妾!」
這一番話令賓客們議論紛紛。
陸展元臉色漲紅,一會兒又轉白,十分難堪,也十分緊張:「莫愁,我、我一直沒找到你,我以為……」
李莫愁到底愛極了陸展元,她傷心不已:「陸郎,你為何……」
她想問為何不多找些時日,為何不多等些時日,哪怕她真的死了,按着凡俗的規矩也該守妻孝一年,他為何就不能等等?其實她心裏不是不明白,陸展元的這一舉動代表的含義,她正是因為清楚了,所以才接受不了,也無法接受。
一直不出聲的何沅君也沒料到這等變故,更是羞憤不已:「陸公子,我、我不能嫁你了。」
說完抬腳就跑。
「阿沅!」陸展元竟是不顧李莫愁的臉色去追何沅君。
李莫愁頓時怒火中燒,當即就對何沅君下了殺手。
奈何賓客們大多是武林中人,頗有幾個高手,一下子將她攔住了。
那陸展元抱着哭泣的何沅君,站在一眾高手之後,竟是朝李莫愁說:「當初我與你成婚,乃是感念你救命之恩。況,自顧婚姻,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斷沒有在女方家成親的,我畢竟是陸家長子,頂門立戶,絕不會入贅女家。你我婚事本就不合規矩,之前以為你不在人世,所以才想娶阿沅。如今見你安好,我倒也放心了,但是你我婚事……就此作罷吧。」
李莫愁頓時紅了眼,殺氣凜凜:「你不要我,要娶她?」
陸展元默然,顯然是默認了。
李莫愁再不留手,拼着受傷一掌打在何沅君胸前,她自己也被人截下。論來此事是筆爛賬,李莫愁沒錯,何沅君也沒錯,陸展元……不管從何處說理,都顯得涼薄,如今這般對李莫愁,焉知他日不會這麼對何沅君呢。
可不論如何,在場眾人卻是不能眼睜睜看着李莫愁大開殺戒。
最後,李莫愁勢單力薄,只能立下十年之約,含恨而去。
兩天後,城中突然熱鬧起來,到處都在談論陸家莊的事,說是赤練仙子李莫愁上陸家莊尋仇去了。當年之事不但江湖人,便是嘉興百姓們也都知道,一些好事的江湖人少不得前去湊個熱鬧。
桃朔白與歐陽克也去了。
人至中年的陸展元與十年前相比老了很多,這十年來戰戰兢兢,就怕李莫愁殺上門來。況當年何沅君受傷,雖未傷及性命,到底有所損傷,以至於夫妻兩個現今膝下空虛。
當看到從大門處走來的李莫愁,容貌嬌艷、肌膚水嫩,氣息平靜,瞧着竟似二十四五,比之十年前竟更添了顏色。
陸展元恍惚,就想起當年被救,第一眼看到李莫愁時的情景,那時何嘗不是驚艷。隨之便苦笑:「你來了。」
「當年我贈你的羅帕何在?」誰知李莫愁張口便是問了這麼一句。
陸展元微愣,依舊是很快取來。
李莫愁拿劍一挑,但見寒光閃動,羅帕已成碎片。此後她便說:「你當年薄倖負我,我立誓十年後尋你報仇。只要你今日接我三掌,我便離去,不動你陸家莊一人一畜!」
陸展元眼神一動,看到身後的弟弟一家以及妻子阿沅,點了頭:「好!」
李莫愁毫無遲疑,抬掌就拍。
陸展元的身體瞬間倒飛而出,摔在地上就吐了一口血。
「陸郎!」何沅君臉色一白,趕緊去攙扶,再看向李莫愁的眼神就分外複雜。在十年前,李莫愁那般恨都只會衝着她,根本捨不得傷害陸展元,可如今竟能毫不留情的下手。何沅君明白了,李莫愁不再執着於對陸展元的情,這在十年前是好事,可在十年後卻是禍事。
若無情,李莫愁豈會留手?
「李莫愁,當年之事我也有責任,我代陸郎受第二掌。」何沅君出聲道。
李莫愁瞥她一眼,諷笑:「你算什麼?我與他的事你差什麼嘴!」
陸展元忙站起來,推開何沅君:「是,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不管其他人的事。」
何沅君聞言一震,心頭酸楚難言。
李莫愁卻不再想那麼多,又是第二掌,又第三掌,打完也不管陸展元如何,甩身就走。大門外,有個男子笑容俊朗和煦,手中抱着個兩三歲的小娃娃,只聽小孩子喊了一聲「娘」,一家三口便並肩離去。
陸展元在昏迷之前便看到如此一幕。
歐陽克挑眉:「想不到這鐘霖到底疼妻子。」
當年李莫愁墜崖,竟是被鍾霖所救,後來兩人便生出糾葛,直至四年前才成婚。鍾霖極有野心,暗中組建了勢力,李莫愁常在江湖上走動,他也從不拘着,這夫妻兩個看着不太搭,湊在一處卻過的不錯。
這次李莫愁來陸家莊,不過了卻多年前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