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韜拿起一張紙,「上面都是白鷗集團董事會的成員名單,我現在開始報名字,如果被我念到了那個名字,那麼你就給我暗示一下!」
「孔銳……」蘇韜只念了一個名字,就不再說話,然後平靜地望着汪芸。
汪芸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愕之色。
「你是否好奇,我為什麼能猜出?」蘇韜問道。
「是的!」汪芸嘆氣道。
這一刻,她沒必要繼續偽裝。
蘇韜第一個就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這只能說明孔銳已經暴露了。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知道是他吧?」蘇韜道。
「是她告訴你的?」汪芸開始落淚。
「你比想像中要聰明,她早就知道你和孔銳關係異常,只是沒有說破而已。」蘇韜頓了頓道,「鷗姐在事業上或許是一個女強人,但她內心其實孤單、寂寞和脆弱,被最信任的人傷害了,她也選擇隱忍。」
汪芸淚如雨下,哽咽不已。
蔣夢鷗被謀殺一案,其實沒有那麼複雜。
甚至可以看成是三角戀情,導致的相愛相殺。
「接下來你們要去逮捕孔銳。」蘇韜與江清寒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孔銳現在一點也不慌,因為他知道你會承擔所有的責任,絕對不會背叛他。」
汪芸抹着淚,哽咽道:「他承諾,會讓那兩個人帶我出境。」
「還有一種可能,他是委託那兩人,帶着你出境,然後在境外直接殺掉你。」蘇韜殘酷地說道。
「不,他不會那麼做。」汪芸恐慌地說道。
蘇韜反問:「你真的對他那麼有信心?」
汪芸陷入沉默,緩緩抬起頭,淚流滿面道:「你說對了,是我自欺欺人。他其實一開始就利用我。我們曾經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後在一家公司上班,那時候他跟我表白,我就答應了他。因為那個公司不允許辦公室戀愛,所以我們一直沒有公佈戀情。後來他發展得很好,跳槽去了一家更好的公司,那就是白鷗集團。過了一段時間,他介紹我到白鷗集團上班。」
汪芸自嘲地說道:「當我到了白鷗集團,我才知道短短兩個月不見,他其實已經結婚了。」
「然後你們一直保持聯繫?」江清寒皺眉問道。
「是的,他發現董事長對我很好。」汪芸眼神清澈地說道,「我和董事長的關係,其實一直很純潔,她也知道我心裏有個人。一直像姐姐一樣照顧我、培養我。然而,我卻被孔銳蒙蔽了雙眼,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
蘇韜看得出來汪芸是在真心地懺悔,他倒是有點意外,原本以為汪芸和蔣夢鷗的關係很特殊,沒想到兩人的關係並沒有自己想像那般,這是唯一判斷錯誤的地方。
蘇韜的手機屏幕閃爍,他看了一眼江清寒,輕聲道:「孔銳已經被控制住了,晚點會移交給漢州警方。」
江清寒知道蘇韜手裏有一些神秘的力量,道:「辛苦你了。」
……
案情比想像中要順利地解決,涉及到白鷗集團內部的鬥爭。
蘇韜在醫院再次見到蔣夢鷗,將調查的情況跟她詳細講述一番。
蔣夢鷗沉默許久,搖頭嘆氣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原來信心十足地想要跟你合作,沒想到輸得這麼快,輸得這麼慘。誰能想到戴姆勒慈善基金,真正的目標不是岐黃慈善,而是白鷗集團。」
「誰會笑話你?」蘇韜很認真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是自殺,才會有人瞧不起你。而且,你還活着,你並沒有輸!」
沒有輸?
白鷗集團的控制權已經被別人掌控,自己差點就見閻王爺了。
蘇韜這是在諷刺自己嗎?
蔣夢鷗驚訝地望着蘇韜,這個年輕人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凝重。
蘇韜道:「你聽說過置死地而後生這句話嗎?」
「那不過是自我欺騙而已。」蔣夢鷗搖頭苦笑,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退路。
「只能說你當局者迷,我得跟你深度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蘇韜微笑道。
「說吧,我洗耳恭聽。」蔣夢鷗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白鷗集團現在的確遇到危機。你我是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但其他人並不知道。如果股東知道是對手故意謀殺你,你覺得那些股東會有什麼反應?」蘇韜分析道,「他們會不會人人自危?」
蔣夢鷗瞪大眼睛道:「你是說,利用這件事,製造恐慌,讓他們團結起來?」
蔣夢鷗第一反應是,這件事的確可行啊。
她在計算各個股東掌握的股權數,如果全部都站在自己這邊,再加上收購一些散戶股份,還是有一定的概率,重新掌握控股權。
「沒有人願意成為刀下魚肉。」蘇韜很認真地說道,「你為何不將自己當成反面教材,告訴那些董事!如果他們現在不對抗試圖吞併白鷗集團的外侵資本,他們早晚也會面臨你這種困境!」
蔣夢鷗不得不重新審視蘇韜,因為這個小子比想像中要心思細膩。
蘇韜繼續道:「我建議你安排信得過的人,在集團內部宣傳消息,製造恐慌,就說新股東心狠手辣,等完全掌控白鷗集團之後,會對以前的股東進行清洗。然後再引導輿論,想要成功躲避此次危機,必須得跟着你團結對敵。另外,你還會獲得岐黃慈善和一股神秘勢力的資金支持,有機會獲得控股權,甚至對戴姆勒進行反擊。」
「你是個很好的說客。」蔣夢鷗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但,就怕對手會提前識破。」
「放心吧,你這次苦肉計,演得這麼逼真。相信對手現在也很困惑。」蘇韜笑道。
蔣夢鷗微微一愣,自己這次被謀殺,換個角度,的確可以看成苦肉計。
「而且,你現在別無選擇,只能按照劇本走下去,讓苦肉計變得更加可信!」
……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辦公室里來回飄蕩。
朱爾斯白淨的臉上多了鮮紅的五根手指印,他並非第一次被韓穎如此乾淨利落地扇耳光!
韓穎已經坐在辦公桌前,目光鎖定着液晶顯示器上的紅綠數字,仿佛剛才那個耳光花費的功夫,也佔用了她寶貴的時間。
她,惜時如命!
「我不是跟你強調過很多次嗎?任何商業競爭,都要有底線。」韓穎語氣冰冷地說道。
「蔣夢鷗被謀殺一事,並非我的安排,只是出現了不可控的元素。」朱爾斯愧疚地說道。
他對韓穎足夠忠誠,覺得自己挨這一耳光,是理所應當的,因為事情沒有按照預想中的情況發展,他算得上徹底失敗了。
韓穎依然低着頭,沉聲道:「我是一個正經的商人,可以掠奪財富,但絕不能讓自己手上沾滿鮮血。這是我的原則!」
朱爾斯連忙解釋道:「蔣夢鷗並沒有死,她死裏逃生,準確來說,沒有出現流血事件。」
韓穎坐直身體,抬了抬眼皮,好奇道:「昨天不是說吃了過量的三咗侖,已經必死無疑,怎麼沒死?」
「是蘇韜及時給她治療了。」朱爾斯沉聲道,「蘇韜的醫術確實很好。」
「又是蘇韜嗎?」韓穎有點不耐煩地蓋上筆記本電腦,「每次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讓我憤怒。」
朱爾斯低下頭,「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韓穎怒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不應該提那個名字。」朱爾斯道。
「我還不至於那麼刻薄和霸道,連一個名字都不允許你說。」韓穎已經很快,讓自己的情緒恢復平靜。
朱爾斯見韓穎擰着眉頭,知道她在思索什麼,「無論他們耍什麼花招,白鷗集團都已成定數!」
韓穎卻搖頭,「不,感覺非常不好,你趕緊讓戴姆勒慈善基金那邊拋售白鷗集團的股票,要越快越好!」
「你覺得是蔣夢鷗在用苦肉計?」朱爾斯吃驚地說道。
「不管是不是蔣夢鷗的計謀,蔣夢鷗被謀殺已是事實,這件事肯定會驚動白鷗集團的董事會。」韓穎無奈嘆氣道,「狡兔死,走狗烹。那些股東會擔心自己的下場,如果他們團結起來,那將會讓戴姆勒慈善基金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朱爾斯終於明白韓穎的擔憂,道:「我這就去做安排。」
現在白鷗集團的股價處於高位,戴姆勒慈善基金緩慢拋售手中的股票,無論散戶,還是蔣夢鷗接盤,依然可以大賺一筆。
等朱爾斯離開辦公室之後,韓穎捏緊拳頭,重重地錘擊桌面,又是蘇韜壞了自己的計劃!
座機響了起來。
韓穎深吸一口氣,拿起話筒,輕聲問:「媽,什麼事?」
「你得跟我回國一趟!」母親語氣凝重地說道。
「為什麼?」韓穎知道母親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回國,現在突然動身回國,肯定有重要原因。
「你外公病情惡化,醫生說,他的時間已經不多,我們要回去見他最後一面。」母親壓抑着悲痛,哽咽道。
「好的,我會讓朱爾斯訂機票,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你不要擔心。」
韓穎只有面對母親,仿佛才會從沒有感情的機械人,變成有血有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