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切諾基停在路邊,張振從後排跳了下來,帶着兩名便衣手下,走到江清寒身邊,笑道:「頭兒,讓你們久等了。」
江清寒表情有點嚴肅,「比預計時間要早,你們超速了吧?我跟你交代過多少次,任務再緊急,也不能慌亂,如果造成交通事故,你我都逃不了干係。」
張振拍了一下左手邊的手下,「讓你慢點開,你非要開得那麼快,被頭兒火眼晶晶瞧出來了吧。」
那手下一臉地委屈,「老大,不是你死命地催……」
「胡說八道什麼呢?」張振笑着踹了一腳,那手下靈活地跳開。
那手下臉上笑嘻嘻的,他是徹底明白張振的用意,連忙跟江清寒說:「江局,跟我們老大沒關係,車開得這麼快,責任全在我。」
江清寒沒好氣地嘆了口氣,不再繼續糾纏此事,她從包里取出一個本子,站在大切諾基的引擎蓋上,邊講解邊繪圖,「剛才我在路上,查找過這條村莊的環境,東邊這條水泥路是貫穿村莊的主幹道,西邊是一條溝渠,現在是冬天,沒有水。如果驚動目標,對方可能會從這個溝渠逃跑。」
張振點頭道:「我們總共五個人,可以從四個方向包圍。」
江清寒道:「等下你直接從正門進入,我和蘇韜在後門等待,小趙和小孫守在兩個村口。」
張振知道江清寒這麼安排,那是估計目標很大可能會從後門逃逸,因此守在後門也是難度最大,最有可能出現危險的地方。
「你要注意安全!」張振叮囑道。
江清寒笑道:「放心吧,我和蘇韜兩個人,互相可以照應。」
張振知道蘇韜的身手不凡,也就沒有再說廢話,朝汪芸可能潛伏的宅子走去,至於蘇韜和江清寒繞到西邊溝渠。
溝渠雖然到了秋冬季已經乾涸,但泥土鬆軟,踩在腳下軟綿綿的。
渠道里有不少生活垃圾,廢舊的電燈泡、鐵絲銅線,還有少胳膊短腿的玩具。
兩人抵達屋後,找了個掩體藏着,江清寒給張振下達指令,「可以破門了。」
未過多久,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張振直接一腳踹開了院門,大聲吼道:「警察辦案,都不許動!」
做賊心虛,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伴隨着驚叫聲和東西摔爛的聲音,竟然還摻雜槍聲。
「對方有槍!」江清寒迅速將配槍的保險栓拉開。
「或許是張振開的槍!」蘇韜說。
「不同的槍,發出的槍聲不一樣。」江清寒沉聲道,「剛才這個槍聲,應該是大口徑獵槍,射程不長,但威力很大,三五十米內,擊中目標,會造成碗口粗的創傷。」
術業有專攻,蘇韜對槍支的了解沒有江清寒那麼清楚。
江清寒貓腰迅速超前衝出十多米,在一處紅磚危房後面停下,然後迅速將蘇韜拉到身後。
兩男一女從後門衝出。
兩名男人手上拿着槍,女人被一前一後保護着,殿後的男人眨眼功夫射出兩槍,打得屋內家具木屑飛舞,接着火力壓制,三人距離危房越來越近。
蘇韜有點後悔,沒想到對方這麼窮凶極惡,應該讓元蘭調查此事更為合適一些。
「你別動!」
江清寒說完此話,深深地呼吸兩口,突然在地上滾了數米。
在移動的過程中,她果斷地射出兩槍。
蘇韜沒想到江清寒這麼衝動,趕緊朝那三人望去。
持槍的兩名男子沒想到腹背受敵,難以置信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江清寒,然後相繼頹然倒在血泊中。
而汪芸面對血腥的畫面,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緊張,癱軟在地上,劇烈地嘔吐起來。
張振這時也衝出後門,見兩個歹徒躺在血泊中,子彈的全部都是擊中腦門,一槍斃命,不僅感慨江清寒的基本功依然紮實無比。
蘇韜的眼睛都看直了。
雖然畫面有點血腥,但真是比電影或者電視劇里的槍戰片更加真實和驚心動魄。
至於江清寒剛才實在太「帥」了!
帥,這個詞應該用在男人身上,但剛才用在江清寒身上卻是恰如其分。
出擊恰當,翻滾瀟灑,拔槍果斷。
扣動扳機堅決,射中目標精準。
江清寒緩緩站起身,用手隨意掃了一下身上的塵土和落葉,走到汪芸的身邊,用手銬熟練地將她給控制住。
「乾的漂亮!」張振從江清寒手中接過汪芸。
江清寒轉過身,與蘇韜說道:「怎麼,感覺你被嚇傻了?」
蘇韜確實傻眼了。
但不是被嚇傻的,而是被驚艷到了。
蘇韜保護江清寒很多次,在他的心中,其實江清寒並不算特別強,但剛才那一幕實在是刮目相看。江清寒不僅在偵破案件上細膩敏銳,在實際辦案過程中,也是足夠果斷和決然。
江清寒大概能猜出蘇韜的心思,淡淡一笑,心中暗想,這下你知道了吧,你師父這一身的功勳,可不是浪得虛名而來!
又過了幾分鐘,守在村口的兩名警察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他們給兩個歹徒蓋上了白布,等待當地派出所民警的支援。
民警到場之後,拉起警戒線,因為涉及到槍戰,所以需要採集現場所有的證據,對江清寒和張振作開槍合法性鑑定。
雖然江清寒和張振是刑警,擁有配槍資格,但他們也不能隨便開槍。
等現場情況整理清楚之後,又有好幾輛瓊金刑警隊的警車趕到。
江清寒將人轉交給瓊金刑警隊,在他們的配合之下,汪芸將會被送到漢州,等待審訊。
……
漢州刑警隊,審訊室。
江清寒和張振都換上警服,整個人的氣場完全不一樣。
汪芸坐在椅子上,雙手被銬着,手足無措地低着頭。
「汪芸,你首先要做好心理準備,你的同黨已經被當場伏誅,如果你全部坦白的話,可以獲得從輕量刑的機會,如果拒不合作,你將接受法律最為嚴格的審判。」張振沉聲道。
汪芸保持沉默。
江清寒嘆了口氣,問道:「蔣夢鷗誤食安眠藥,是你暗中下手的嗎?」
「我是被逼的!」汪芸終於有反應。
「為什麼這麼說?」張振粗聲道,「是蔣夢鷗逼你,還是背後有人逼你。」
「是她逼我這麼做的。」汪芸緩緩抬起頭,眼中露出惡毒的眼神,「她知道我挪用集團的資金,雖然給我足夠的時間填補缺漏,但我從哪兒找這麼多錢?」
張振嘆氣道:「所以你便設計了這個陰謀?」
「沒錯,這件事只有蔣夢鷗知道,如果她死了,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清楚我挪用了那筆錢。」汪芸情緒失控,跟瘋了一般,「正好白鷗集團遭遇戴勒姆基金的惡意收購,所以給我創造了好機會。如果將她偽裝成自殺,應該合情合理。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失敗的當即,選擇邁向死亡。」
江清寒和張振對視一眼,覺得汪芸的解釋,倒也合情合理。
江清寒追問道:「那兩個持槍的兇手,是你雇的?」
「我之前就做好準備,如果蔣夢鷗不死的話,等她醒來肯定會知道是我對她下的手。所以我提前找好了他倆,準備逃往國外。」汪芸不像是在撒謊。
江清寒皺了皺眉,問:「你打算逃到哪裏去?」
「我知道如果乘飛機出國的話,肯定會被你們攔截,所以打算偷渡,從雲滇邊境出國。」汪芸苦笑道,「可惜,沒來得及。」
江清寒與張振對視一眼,案情似乎就這麼明朗了。
「這個謊,你準備了多久,竟然沒有明顯的破綻。」蘇韜突然開口問道。
汪芸眼神有點閃爍,「我沒有說謊,如果你們不信,那就算了。」
蘇韜苦笑道:「白鷗集團的副總裁,竟然會認識刀頭舔血的傭兵,有點不可思議。」
汪芸辯解道:「這有什麼不可思議的?我經常會幫助集團高層安排保鏢,只要支付足夠多的錢,就可以找到各種各樣的人。」
「用錢是可以辦很多事。」蘇韜輕輕地嘆了口氣,「比如培養眼線蟄伏在敵人的身邊, 不僅可以通風報信,而且還可以在關鍵時刻咬敵人一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汪芸突然情緒激動起來。
「請問你除了和鷗姐是同事關係,還有其他的關係嗎?」蘇韜進一步問道,雖然涉及蔣夢鷗的個人私隱,但這一刻為了破案,必須要問清楚才行。
「……」汪芸沒有回答,臉上露出緊張之色。
「我沒猜錯的話,你和蔣夢鷗還有特殊的關係吧。」蘇韜步步緊逼,「比如蔣夢鷗很欣賞你,不只是老闆對下屬的欣賞……」
江清寒和張振互相對視,均露出震驚之色。
蔣夢鷗是女人,汪芸也是女人,女人欣賞女人……
好吧,這世界還真夠亂的。
蘇韜繼續分析道:「起初你是帶着任務接觸鷗姐,但久而久之,你發現自己不受控制,因為鷗姐對你很好,甚至縱容。於是你不忍心再被別人利用,甚至想要告訴鷗姐真相。但就在這個時候,背後的那個人意識到你的背叛,將你挪用集團資金的事情,告訴了鷗姐。於是,你才會鋌而走險,被幕後之人利用,對鷗姐痛下殺手。」
「你別說了!」汪芸淚如雨下,整個人的情緒已是徹底崩潰。
「我必須得說下去,因為只有讓你覺得恥辱,你才能夠將幕後真兇給揭露出來。」蘇韜步步緊逼,語速也越來越快,「我沒猜錯的話,幕後之人也在白鷗集團內部工作,而且他的級別還很高。」
汪芸嘴唇顫抖,恐懼地望着蘇韜,因為劇情都被蘇韜猜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