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韜和姬湘君從土裏,相繼被拽了出來。
一名黑皮膚穿着軍裝的男子,體型沒有那麼大,是這隊人的統領,名叫斯威夫特,他站在自己的正前方,以俯視的角度凝視着蘇韜。
這是勝利者面對敗者的姿態。
右側出現動靜,冷銀潛伏在暗處,此刻見蘇韜被擒,再也坐不住,朝人群沖了過來。冷銀的身手固然不錯,但哪裏是這群怪物的對手,交手十來個回合,便被一名強化人狠狠地壓在身下。
蘇韜望着冷銀咬碎牙齒的樣子,心裏還是有些感動,自己沒看錯人,他在關鍵時刻表現出來的忠誠,足以告慰自己。
冷銀的臉上被踩了好幾下,瞬間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他無力地望向蘇韜,蘇韜的眼神中除了感動和擔憂,還有一絲很奇怪的暗示,讓自己隱忍,不要衝動嗎?
冷銀很憋屈。
他知道這群強化人的實力,但他是蘇韜的保鏢,命是蘇韜給的。當蘇韜的安全受到威脅,即使自己豁出性命也無怨無悔。
冷銀只覺得大腦越來越模糊,慢慢閉上眼睛,整個人暈死過去。
姬湘君忍不住捂住嘴痛哭,冷銀與她朝夕相伴,雖然覺得他有點反應遲鈍,但姬湘君將他視作家人一樣看待。
望着冷銀昏死過去,姬湘君心如刀絞,但卻又無能為力。
看看四周,情況已經明朗。
謝茵茵和蠱婆婆狼狽不堪,雙手被捆住,兩名強化人監視着他們。
顏一海站在他們的面前,臉上滿是振奮之色。
「卑鄙的叛徒!」蠱婆婆用惡毒的目光,冰冷地望着顏一海。
「叛徒應該指的是你們吧?」顏一海憤怒地說道,「你們一個背棄了自己的父親,一個背棄了自己的掌門,竟然有臉指責別人說背叛?」
「你隱藏得還真夠深的。」謝茵茵語氣很平靜,「在幾個元老當中,我父親最不重視的便是你。」
「那只是表面而已。」顏一海冷笑,「你和你父親從小便相識,只不過我對巫蠱門雞零狗碎的事情不太在意,而你父親也贊同我,給了我自由。所以我才能夠游遍群山,看盡天下的風水。得知你父親已經被囚,我只能獨立完成這個計劃了。」
「你故意將我們引誘到出龍口,這是我父親的計劃?」謝茵茵驚愕地望着顏一海。
顏一海不屑地看了謝茵茵一眼,「這世界上哪裏有那麼多出龍口,一旦被人發現,肯定會佔為己有,倒是正陰府的地形倒是特別多,因為沒有人喜歡陰煞之地,即使發現也 視若不見。」
謝茵茵沉默下來,她突然意識到青囊秘藏可能是空穴來風,只是自己父親和顏一海故意杜撰出來的陰謀,他們在這裏埋下這麼多炸藥,究竟是為了做什麼?
難道?
謝茵茵望向蘇韜,難道是為了困住他?
謝茵茵現在內心掙扎而後悔,蘇韜是因為自己錯誤給出消息,才會深陷其中。
但現在好像沒有解決辦法,他們已經走入絕境。
「放心吧,看在你是老謝女兒的份上,我不會殺了你。但巫蠱門不能交給你。」顏一海淡淡說道。
「你想接管巫蠱門?」謝茵茵冷笑。
「我知道自己沒那個水平和資歷,但有比你更好的選擇。」顏一海淡淡道,「巫蠱門可不能毀在你的手裏,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很瘋狂,祖師爺曾經跟我們說過,想要讓宗門延續下去,務必要韜光養晦,而你卻在將巫蠱門推至光明的地方,我們經得起拷問嗎?」
「如今已經不比當初,信息社會,個人的資料將越來越透明。即使想要苟且,也未必能給你容身之所。巫蠱門這幾年被抓的弟子,人數提升了好幾倍。」謝茵茵嘆氣道,「不是我非要帶着大家轉型,而是社會和時代逼着我們必須要洗清身上的罪惡。」
顏一海怒道:「鬼才信你的一面之詞。你有違祖訓,就有資格罷免你。」
謝茵茵冷笑,「固執的傢伙!巫蠱門最終將毀在你的手裏。」
「你找死!」顏一海揮手,狠狠地打在謝茵茵面頰上。
謝茵茵憤怒,冷笑,狠狠地盯着顏一海。
顏一海不屑,她已經是俘虜。
「你竟敢動手?我跟你拼了!」
蠱婆婆見謝茵茵受辱,朝顏一海衝過去,被旁邊的強化人,輕輕一撥,便甩飛出去。
謝茵茵感覺嘴裏滿是血腥氣,反而輕蔑地望着顏一海,讓顏一海覺得背脊發涼。
雖然是中蠱下蠱高手,但顏一海對她們很了解,早已將她們身上的蠱蟲蠱毒全部搜查清楚。謝茵茵等巫蠱門人,現在比起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強不了多少。
大量的炸藥讓此處變得面無全非,原本茂密的樹木變成了焦炭,炸藥覆蓋核心範圍的樹木均斷成半截,紅色的火星浮在焦黑的頂端,冒着白色裊裊濃煙。
蘇韜用腳趾頭也能猜出,這群人是從雲滇邊境神不知不鬼不覺地潛入。
雖然近幾年華夏已經在針對南方加大監管力度,但此處的海拔高,地廣人稀,與境外接壤的國家也多,經常會有人走私過來。
如果想要徹底杜絕非法入境者,除非像m國總統現在推行的「牆」計劃,和其他國家徹底隔離,但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伴隨着華夏經濟綜合實力不斷增強,每年都有大量的外國人非法入境或者非法滯留,比如南粵省已經成為最大的非法移民聚集地。
雲滇邊境便是第二個非法移民聚集地,每年都有大量的走私販毒份子在其中穿行,軍方投資大量的兵力在此處,與這些邪惡勢力作鬥爭。
眼前的這幫人比那些散兵游勇要厲害多了,他們是衝着蘇韜而來,在此處潛伏了很久,否則如何能勾結顏一海,並在山體內埋下大量的炸藥。
蘇韜感覺自己還是挺幸運的,因為從剛才炸藥爆炸的威力來看,對方根本不打算留自己活口,準備直接要自己的小命。
斯威夫特讓人將姬湘君帶走,跟謝茵茵關押在一起,他仔細觀察了一下蘇韜的傷勢,掏出手機,撥通了喬恩的號碼,「預言者先生,不辱使命,我們已經抓住了蘇韜,他還活着,受了傷。」
喬恩淡淡道:「我想跟他聊聊。」
斯威夫特將手機放在蘇韜的耳邊。
喬恩聲音有些沙啞地用漢語道:「深表遺憾,你輸了。」
蘇韜提氣,笑了笑,輕鬆道:「沒錯,心服口服,但我並非輸給你,而是輸給了一個很了解我的人。」
喬恩微微一怔,問道:「看來你猜到了什麼。」
蘇韜嘆氣道:「從今天這個局來看,對方至少佈局了一年多的時間,而我與你的恩怨,也不過數月而已。你即使能夠預測事情的發展,也不會莫名其妙地對我產生興趣吧?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秦經宇在暗中設計的陷阱吧?」
喬恩輕輕地嘆了口氣,「你果然聰明。只有秦經宇才能在華夏境內,在你的眼皮底下佈置這麼多安排。秦經宇說這世界上他是最了解你的人,現在看來,你也很了解他啊。」
秦經宇那條死而不僵的螞蚱!
蘇韜自嘲地笑道:「我一度以為他真的瘋了,否則以他的性格怎麼會真的躲在家中閉門思過。料想,那是他讓我放鬆警惕的障眼法。雖然他躲在家中,但今天的陷阱卻是在暗中進行,他之所以突然出關,也是因為覺得時機成熟。」
喬恩道:「你的邏輯很清晰,只可惜已經遲了。我不會給你機會,等結束這個電話之後,我會讓斯威夫特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我以為你會要留我個活口的。」蘇韜無奈嘆氣道。
「對我而言,你死了,會比活着,對我更有價值。」
喬恩說的是肺腑之言,最近這段時間,他因為蘇韜的緣故,情緒很焦慮,他每天在密室里計算的時間,要多花一倍以上的時間,因為喬恩要證明蘇韜這次必死,但他有無法得到百分之百的答案。
然而,現實便是如此,越是你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越是容易發生。
「看來我們已經沒有話可說,你可以讓你的屬下殺了我了。」蘇韜的情緒比想像中更加鎮定,這讓喬恩覺得不太合理。
等斯威夫特從蘇韜的手中奪過手機,喬恩語氣冰冷地說道:「立刻殺死蘇韜,然後全員撤退,不出意外,他的幫手隨即就會到。天狐那邊擅長暗殺,但無法牽制很多時間。」
他可沒興趣要活口,那樣只會增加不穩定的因子。
「遵命,先生。」斯威夫特掛掉電話,將手機塞入口袋,從腰間取出一把手槍,抵住了蘇韜的太陽穴,眼角露出冷漠之色,「再見……」
當斯威夫特舉起手中的槍,姬湘君痛苦地說道:「不!」
如果可以,她願意去擋這枚子彈。
蘇韜望向姬湘君,眼神中滿是溫柔。這個女人陪伴自己這麼久,她對自己的感情,豈能不知?
當斯威夫特手指扣動扳機的瞬間,突然一股寒氣從腳底竄出。
啵的一聲怪響,子彈穿透斯威夫特的額頭,紅色的血窟窿森然可怖,鮮血汩汩從穿孔處噴射而出。
蘇韜看似鎮定,其實也是被嚇了一身冷汗,暗自罵娘,江靜這混賬傢伙難道不能早點動手?
非要玩心跳!
方才以為自己差點要與這個世界真的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