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眸光微閃,摩挲着下巴琢磨着衛玠的這句話,待他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後,瞳孔驟然間一縮。
「不,不是吧?七哥,難道你的意思是,我這七嫂已經bt到,連體型都可以改變的地步?」
衛玠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幾個人的身形和體貌,當這幾個人重疊到一起的時候,他的唇角驀地牽出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是與不是,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七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算七嫂可以改變體貌,那,那速度總歸是不能改變的吧?」
「從咱們司幽國到不夜城的距離,怎麼也得一個月,如今才過去半個月,七嫂只怕現在還在路上呢!」
衛玠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起身離開。
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口之際,冰涼如暗夜的聲線突然傳了過來:「讓一組的人撤回來吧!」
青辰張了張嘴,正待說話,衛玠卻腳不停留的離開了。
留下一臉懵逼的青辰,呆呆的看着衛玠離開的方向,費力的想着剛剛他們之間的對話,到底自己錯過了什麼?
***
勤政殿內,邱成拿着剛剛傳遞上來的消息走了進去,看到正在伏案疾書的衛瑜琛,輕聲道:「啟稟皇上,金羽衛那裏剛剛傳上來一份摺子。」
衛瑜琛頭也不抬的道:「念。」
邱成翻開摺子,入眼的信息讓他先是一怔,而後就費解的看向衛瑜琛:「皇上,這?」
「上面說了什麼?」衛瑜琛抬眸淡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邱成抿了抿唇,掩飾掉因摺子內容而閃現出的詫異,平靜的回答。
「回皇上,上面羅列了上官晴曦從出生到至今的一切,重點是她的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也的確有大夫斷言,她活不過十八歲。」
「她自出生之日起就被高人帶走,五歲之前是一片空白,查不出來。」
「五歲之後,隔三差五的會回來,而回來的目的,也只是在各大宴會上露一面。」
「細數下來,這些年她參加的宴會雖然能數的過來,不過無一不是收穫頗豐,上官晴曦第一才女,病美人的名聲,也是這樣打出去的。」
「上官晴曦今年十二歲,自打滿十二歲之後,她就鮮少往外走,尤其今年,除了四國盛會外,再未出過遠門。」
「據查,上官晴曦之所以對婦科感興趣,並請了婦科方面專門的大夫上門受教,也是因為上官晴曦天生宮寒體質,不易受孕,說是她自己感興趣,實則也算是久病成醫,想要治癒自身的宮寒。」
聽到這裏,衛瑜琛突然抬起頭,目光中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說她天生宮寒體質?甚至在心臟上,也有問題?這些可都經過調查?」
「回皇上的話,消息是金羽衛親自去調查的,錯不了。」
衛瑜琛微微皺眉,天生宮寒,心臟還有天生的惡疾,這樣的重壓之下,也難怪她看起來弱不禁風,好似風一吹就會倒的樣子。
也難怪當初他與上官灝提及上官晴曦時,上官灝會是那樣一副扼腕痛苦的表情。
更讓他詫異的是,對於讓上官晴曦進宮一說,上官灝當初的回答是要與上官晴曦商量才能做定奪。
可是後來他不提,上官灝竟然也沒主動說起此事。
但那日上官晴曦話里話外透露出來的意思,分明是不願意的。
她甚至還透露自己活不長,本來他是不相信的,可是現在……
「當年帶走她的人,可查出來了?」
邱成再三確認後,搖了搖頭,「不曾,甚至就連她五歲之前在哪裏,上官家的人也是不知道,問及此事,都會以『這是師傅的意思』而搪塞過去。」
衛瑜琛皺着眉頭往椅背上一靠,若有所思的看着香爐中裊裊上升的輕煙,陰柔的眼底閃現出一抹冷意。
「會這麼巧?又是師傅,又是宮寒,又是心臟病,偏偏還活到了十二歲,偏偏還收穫了這麼多好名聲,甚至就連後宮之中,也是說來就來,上官晴曦,真的會有表面上看的這般簡單?」
本來這個女人並未引起他多大的興趣,只不過她的父親是上官灝,而上官灝這些年能在他和衛玠中間站穩腳跟,取得不俗的政績,就足以證明這個人是有本事的。
尤為讓他放心的是,上官灝家世清白,沒有各種各樣的牽扯,而他唯一的女兒,又身體孱弱。
無疑,這樣的人利用起來,會很得心應手,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還沒什麼興趣,只是隨口一提的時候,上官灝不但不上趕着,反而還給他來了個,你不問我就當不知道來搪塞他。
現如今他有興趣了,卻調查到這樣一個結果。
不易受孕?
呵呵,難道不易受孕對一個皇帝來說,影響很大?
不,他衛瑜琛又不是沒有子嗣,又不是沒有別的女人,怎麼可能將子嗣寄托在一個才不過十二歲的少女身上?
相反,衛瑜琛覺得,上官晴曦不易受孕這一點,卻恰恰讓他很滿意。
但用這個理由來拒絕他,未免太過敷衍。
再來這個十八歲之說,如今上官晴曦也不過才十二歲,距離十八歲還有六年的時間,誰又能確定這六年間不會有什麼變故?
十二歲到及笄,還有三年的時間,這三年時間,也是一個大跨度。
整個司幽國都是他的,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偏偏這個上官府一而再再而三的落了他的臉面,這讓一直以來都比較強勢的衛瑜琛很不滿。
尤其,作為一個閨閣小姐,上官晴曦的經歷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當年將她帶走的人,究竟是誰?
下意識的,衛瑜琛的腦海浮現那日上官晴曦決絕的回絕。
一個從未單獨見過他的閨中女子,不但不怕他,反而態度那般的倨傲、不屑。
雖然她看起來天真無辜,但是他分明感覺得到她對他的抗拒。
當即陰柔的眸子裏滿是冷意,這個女娃娃,真的只是因為不願進宮,才反抗他?
以衛瑜琛的經驗來看,這個上官晴曦絕非他看到的這般簡單,就憑那些突然冒出的流言蜚語,就憑她一個十二歲的女娃娃,就能驚動後宮的太后和珍妃。
甚至,就連自來不問世事的熹妃,都能站出來為她說話,這讓衛瑜琛不得不抱了要打探她的心思。
可是這樣的結果,卻並不讓他滿意,他甚至覺得,他們能調查出來的這些,都是別人故意擺在明面上的。
衛瑜琛接過邱成手裏的信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下看,看到最後,他的唇角掀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冷厲。
「去,繼續查,朕不要看到這些人人都能挖掘出來的消息,你們可明白?」
「還有,給朕盯着上官府,尤其是這個上官晴曦的一舉一動,都要時刻向朕匯報。」
邱成心下一凜,立即領命而去。
在他離開後,衛瑜琛突然重重的跌坐在身後的龍椅上,劉石連忙給他沏了一杯熱茶,走到他身後,開始輕輕的在他太陽穴上擠按。
「皇上,您這是懷疑上官小姐嗎?」
衛瑜琛閉着眼睛,涼薄的唇線抿出一道無情的弧度:「任何值得懷疑的人都有着這樣那樣值得深究的疑點。」
「上官晴曦,呵呵,怎麼就那麼巧呢?這邊嬰兒剛被判了死刑,那邊就有人上門要帶走她?」
此言一出,便是連劉石也愣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看着衛瑜琛:「皇上的意思是,上官小姐是被人故意帶走的?」
衛瑜琛閉着眼睛,淡淡的道:「是與不是還不知道,這個得需要查。畢竟,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二年,以前未曾關注,是因為上官家還不值得我們注意,可是現在……,」
「你不覺得一個自來低調的人突然高調起來,很不正常?」
「尤其她高調的對象,還是朕的後宮,甚至就連熹妃也被她迷惑住了,這讓朕很不安。」
還有,她的那雙眼睛,像極了記憶中的那個人。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雙眼睛,他甚至見鬼的覺得她臉部線條上,有她杜雲歌的影子。
正因為聯想到了杜雲歌,所以在看待上官晴曦的時候,他已經不能按一個正常人去判斷她。
更讓他感到後怕的是,當年杜雲歌被火焚燒後,仵作曾告訴他,她腹中的胎兒,被人挖走了……
本來,他還以為這件事仇貞做的,可是調查得知,並非仇貞。
不是仇貞,那會是誰這麼狠心,竟然連她肚子裏的孩子都不放過?
若是那個孩子還活着的話,今年也是十二歲。
而上官晴曦出生的日期,又與杜家滅門案相差的那般近。
雖說上官家跟杜家沒有任何的關聯,甚至當年的上官灝還真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可不知為什麼,直覺告訴他,上官晴曦有問題。
這個嘴裏說着不想入宮,卻利用宮外的謠言入住他的後宮,為他的妃子看診。
如此一系列可疑舉動,想讓他忽略掉她,都是不能。
當衛瑜琛調查上官府的消息傳到上官晴曦的耳中時,她似是早有預料,一點也不意外。
「露出這麼多破綻給他查,他若是還查不出來,那還真可惜了他這天生的多疑性子了。」
如燕擔憂的看着她,「那小姐接下來要怎麼做?」
「這個不急,好在有人已經將上官府給安頓好了,我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如今又順利的進入後宮,又有熹妃娘娘在這兒幫我拖着點時間,咱們就在這兒慢慢跟他磨。」
「對了,那個玉美人最近怎麼樣?」
上官晴曦美眸中閃過一抹算計,這個女人既然敢背叛她,她若是不利用不利用,豈不是太過可惜。
「自打懷孕之後,就被禁制在白玉軒中,誰也不能探望,也不允許她出來。」
上官晴曦挑眉,「這是皇上的意思?」
如燕點點頭,「對,是皇上的意思,甚至連太后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呢。」
上官晴曦輕嗤一聲,「既然懷疑她,為什麼不放她出來,這樣讓我如何接近?」
如燕瞳孔瞬間放大,「小姐的意思是,想要利用這個郁煙?」
「如今衛瑜琛已經成功的將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能引起他的注意可相當不容易,更何況,這個郁煙在衛瑜琛的心裏,可同樣是不放心的所在,」
「你說,若是讓他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呢?」
如燕倒抽一口涼氣,看着上官晴曦呆呆道,「小姐,你這是打算料理掉這個麻煩了嗎?」
「呵呵,背叛我,背叛紫凰宮的下場,自然是她無法承受的,至於她能不能挺的過去,就要看她在衛瑜琛眼裏的位置了。」
當晚,上官晴曦一身黑紅色的緊身衣,頭戴帷帽,躲掉宮中各路人馬的監控,輕而易舉的就到了白玉軒。
利用紫凰宮特質的樂器,輕輕的吹了一道暗語,沒多大一會兒,冬兒便出現在了上官晴曦的面前。
看到上官晴曦的散發着濃烈煞氣的背影,冬兒身子猛然一僵,而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大小姐?」
上官晴曦轉過身,好看的美眸眯成一條線,長長的睫毛在清冷的月光下跳動,閃爍着魅惑妖嬈的味道:「真是難得,你居然還記得我?」
「屬下不敢,屬下生是組織的人,死是組織的鬼。」
上官晴曦冷笑一聲,抬眼向她身後看過去,眼底意味不明:「可是,你們已經是組織的棄子了!」
冬兒袖中的拳頭一下攥緊,她倨傲的抬起頭,恨恨的咬牙,「不,是棄子的人是郁煙,不是屬下,屬下從始至終都沒有背叛過組織。」
「而屬下之所以還呆在她的身邊,也一直在等組織聯繫屬下,大小姐,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絕對不會讓組織失望的。」
大小姐今晚能夠出現在這裏,定然是有備而來,這說明什麼?
說明她姜冬雨還有機會,還有為姜家復仇的機會。
她郁煙忘記了入宮的目的,可她姜冬雨卻沒有忘,哪怕今生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也在所不辭。
上官晴曦掀了掀眼皮,淡掃了她一眼,「行了,起來吧,你若是無用,我又怎會出現在這裏?說一說吧,這個郁煙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姜冬雨一聽,立即來了精神,隨手擦掉眼角的淚水,站起了身……
***
衛玠的軍權早在他成親之前就被衛瑜琛給沒收了,因為大婚所造就的矛盾,讓兩人私下的較量,徹底的擺到了明面上。
御賜的婚約,皇帝卻沒出現,衛瑜琛不顧及衛玠的臉面,衛玠自然也不會顧及他的臉面。
自打大婚之後,衛玠就過起了深露簡出的生活,即使如此,卻也不影響他對司幽國的掌控。
原本這朝堂就分黨派,衛瑜琛、衛子恆、衛玠各成一派。
衛子恆是嫡長子,擁有最先天的優勢,哪怕如今掌權的人是衛瑜琛,他的支持率也是靠着衛子恆一點一點支撐下來的。
而年紀小的衛玠,雖然支持率佔三人中的末流,但正因為他年紀小,他的人,也都是一些年輕有為之輩,前途不可限量。
現在雖說被衛瑜琛的人壓得死死的,但誰也不敢這一波後起之秀。
因為,他們終究會老去,等他們老去的時候,這些人早已被打磨的光滑可鑑。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即使是衛瑜琛,亦或者是他的子嗣,只怕都不是衛玠的對手。
偏偏這些人衛瑜琛現在還不能動,他能壓制住衛玠,卻壓制不住他所有的人,若是他做的太過,這些人年輕氣盛,可真的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在『杜字索命』的影響下,司幽國不比從前,再也經不起大的風浪了。
至於衛玠,他也未曾想到,這次他會如此痛快的就交了權,痛快的讓他甚至都沒有反應的機會。
如今的衛玠即使沒有任何權利,可衛瑜琛還是不放心,對他的監控,從來就未曾斷過。
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麼,他只知道,衛玠的放權不但沒有讓他放下心來,反而讓他的心越發的提心弔膽。
他限制了他的權利,卻限制不住他的自由,尤其最近一段時間,衛玠總是神出鬼沒,他的人明明跟蹤的好好的,可是一個不留神兒,跟蹤的車馬里,已經沒有了衛玠的蹤影。
這樣的把戲每天都在上演,可他的人每天都在吃虧,每次都失敗而歸。
對於衛玠,衛瑜琛已經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偏偏對他,他還不能趕盡殺絕。
不僅僅是因為杜字索命一案所造就的人才流失,更加難以言喻的是,即使這麼多年過去,即使衛玠才不過十八歲,可是他到現在,也沒有將這個人看透過。
因為看不透,所以他不敢隨意的出手。
好在衛玠這麼多年,對他對司幽國都還算盡心盡力,雖然有時候不將他放在眼裏,但還從來沒有做過越權之事,而這也恰恰是他能留他到現在的真正原因。
可衛玠不可能永遠被他散養下去,就算他自己願意,他的人也未必會願意。
就在衛瑜琛站在窗前,頭痛欲裂之際,邱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
「啟稟皇上,您讓屬下找的人已經找到了,您是否要見他?」
衛瑜琛挑眉,「找到了?在哪裏?」
「就在殿外,皇上若是覺得不方便,屬下這就命人換個地方。」
衛瑜琛抬手阻止,「不必了,讓他進來。」
「是。」很快,邱成就帶進來一位穿着墨綠色青衫的少年。
少年長相俊俏,只是神色陰狠,將其整個人襯得陰暗暴戾。
邱成將他押進來後,看了衛瑜琛一眼,得到指令,方才退了出去。
大殿之中,一瞬之間就只剩下了衛瑜琛和這位青衫少年。
少年冷眼打量着衛瑜琛,口氣中滿是不屑的道:「你就是衛瑜琛?」
膽敢直呼皇帝的姓名,找死!
驀地,一道黑影倏然從暗中閃現出來,少年猝不及防,立時嚇了一大跳,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臉已經被對方打的歪到了一邊。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還有口中瀰漫開來的血腥味兒,讓他深刻的意識到這一巴掌到底有多狠。
他捂着自己的臉,一臉憤恨的朝那人看過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