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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習慣了沒有?」蕭錯語聲低低的,左手到了她面頰,指腹輕緩地摩挲着凝脂般的肌膚。
裴羽不說話,垂了眼瞼,感受着他手指的溫度、薄繭的粗糲。
「嗯?」蕭錯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這好像是不能習慣的事情,差別只在於彼此是否願意親昵一些。裴羽心裏這樣想着,卻是繼續保持沉默。這樣的言語一出口,他不是繼續調侃,便是變本加厲。
蕭錯又吻了吻她的唇。
裴羽立時心跳加速,不由抿了抿唇。
「看出來了,習慣了。」
「哪有。」裴羽的姿勢由平躺改為側臥,面對着他,卻垂眸看着他的白色中衣。
蕭錯的手落到她肩頭,視線在她面頰上流連,「臉沒紅。」
裴羽抬眼看着他,「臉紅也不是為別的,你風一陣雨一陣的……」話說回來,她雖然孩子氣,但並不是動輒色變的做派,偏生嫁的這個人動輒就讓她窘迫、尷尬或是忐忑得要命——這一類的情形,她只要一遇到,必定會鬧個大紅臉。
蕭錯語帶笑意:「原來如此。好事。」
裴羽眨了眨眼,手遲疑地抬起來,撫上他的眉宇、唇角。此刻,他眼裏、唇畔皆是柔和的笑意,風情無限。「你笑起來怎麼這麼好看?」她輕聲問。
這是個傻問題,引得蕭錯笑意更濃。他低下頭去,啄了啄她的唇,「是麼?」
「嗯。」裴羽篤定地點頭。
蕭錯拍了拍她的肩,「你倒是不怕我得意忘形。」
「你才不會。」裴羽無奈地道,「能記住我說過的話就不錯了。」
蕭錯剛要說話,半夏快步走到屏風外通稟:
「侯爺,二爺回來了,問您歇下沒有,這會兒在院門外等着。」
蕭錯道:「讓他到花廳喝茶,我等會兒就過去。」
半夏稱是而去
。
蕭錯坐起身來,給她蓋好錦被,「我跟二弟說點兒事情。」
「嗯。」裴羽看着他將淨藍色錦袍穿上身,問道,「這個顏色,你不厭煩吧?」
蕭錯不難聽出,這件衣服是她親手做的,便低頭打量幾眼,剪裁合身,針腳細密均勻,「不煩。」穿戴齊整之後,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不錯。」
四個字就被打發了,裴羽不由笑着揶揄他,「吝嗇鬼。」
「親一下不夠?」蕭錯的笑容有點兒壞。
裴羽既因他這從不曾流露的一面驚喜,又為他沒正形的話失笑,「什麼啊,我說的明明是……」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他以親吻阻止,由輕柔的含吮,轉為溫柔的索取。
若她的呼吸有形,此刻已是戰慄不止。
這事情真是沒辦法習慣的,感覺過於美好,每一次都宛若初次,撩人心魂,叫人慾罷不能。
欲罷不能,他卻只能強行作罷。
蕭錯戀戀不捨地和她拉開距離,語聲有點兒沙啞,語氣卻愈發柔和,「早點兒睡。」
「嗯。」裴羽先是乖順地點頭,隨後又道,「我還不乏,或許能等你回來。」
「怎麼都好。」蕭錯又斂目看了看身上的錦袍,「你做的,都很好。別為這些事累到自己。」
「不會的。」裴羽甜甜地笑了,「你快去吧,別讓二爺久等。」
「嗯。」蕭錯給她掖了掖被角,轉身步出房門,徑自去了花廳。
蕭銳特地讓丫鬟沏了一壺濃茶,一杯茶已喝完,這會兒在嚼茶葉,為的是讓酒味淡一些,酒意快些消散。
蕭錯進門就聞到了酒味,「跟誰喝的?」一面說一面擺手,示意蕭銳不需起身見禮。
蕭銳也就坐在原處沒動,解釋道:「我去閔府途中,遇到了江夏王世子,他閒得橫蹦,一定要跟我同去。我怎麼都攆不走他,只好帶他一同去了閔府。」
蕭錯頷首,示意奉茶的小丫鬟把茶盞放在茶几上,又打手勢將服侍在室內的下人遣了出去。
蕭銳繼續道:「閔侍郎盛情款待那位世子爺,命人去醉仙樓定了一桌席面,在花廳設宴。喝飽喝足之後,我勸着江夏王世子先走一步,這才有工夫與閔侍郎提及閔採薇一事。」
蕭錯靜待下文。
蕭銳把經過娓娓道來:「我開門見山,說結髮妻前兩日看到了已經病故的閔採薇,嚇得病倒在床。閔侍郎一聽就臉色大變,手裏的茶盞險些掉在地上,說蕭府怎麼也出了這種事。
「我就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一味苦笑,說他的二女兒這一段也不安生,總嚷着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她大姐的魂魄顯形了,也沒別的法子,只能讓她每日足不出戶,誦讀經文安神。
「我想了想,懷疑他可能是先發制人,裝出一副他也在走霉運的樣子,便冷不防地問他長女的生母是誰,是死是活,身在何處,並且問他在閔府之外,是否還有兒女
。
「之後他臉色木然,只盯着地上的方磚看,好半晌都沒說話。」蕭銳苦笑,「我見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接話,只得起身道辭。他送我出門的時候,允諾一兩日帶着妻女來蕭府一趟。」
蕭錯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蕭銳按了按眉心,有些沮喪,「都怪江夏王世子那個活寶,勸着我喝了不少酒,我腦子有點兒混沌不清。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蕭錯放下茶盞,「沒有。」
「那他怎麼會大半晌都不吭聲?」
「你那幾句問話,分量可不輕。」
蕭銳給自己倒了一杯濃茶,一面喝茶一面思忖。他一張嘴,就把閔侍郎內宅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一概抖落出來……並且,閔侍郎完全可以認為,江夏王世子是特地陪他前去的,後來不是惱羞成怒強壓着沒發作,便是在擔心自己的前程。
「還真是分量不輕。」蕭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有話明日再說。」蕭錯站起身來,「回房吧。」
蕭銳隨之起身,出門時腳步有些踉蹌。
蕭錯微微蹙眉,「沒酒量就別喝酒。」
「總比你這有酒量平日卻不喝酒的好。」酒有時是個好東西,能給人壯膽,蕭銳笑道,「哪天咱哥兒倆喝一場?」
「……」蕭錯嫌棄地看了蕭銳一眼。
「……」蕭銳被那一眼弄得有點兒鬱悶。
蕭錯跨過門檻,站到廊間,唇畔現出淺淡笑意,「過些日子再說。」
蕭銳聞言欣喜不已,「好!」
「快滾吧。」
「是是是,我這就滾。」
蕭錯笑着搖了搖頭,回到正屋。
裴羽還沒睡,正捧着他放在枕邊的《奇門遁甲》犯愁。
「你看它做什麼?」蕭錯一面寬衣一面問她。
裴羽如實道:「你總看,我好奇。」
蕭錯轉去淨房洗漱更衣,歇下之後,把書冊從她手裏奪過,放到床頭,「女孩子家,不准看這些。」
裴羽不服氣,「皇后娘娘不也精通這些麼?」
蕭錯語氣淡淡的:「皇后娘娘一度也精通醉生夢死之道,你要效法麼?」
裴羽忍俊不禁,「這是強詞奪理。」繼而問起正事,「二爺找你是為閔府的事情麼?」
「是。」蕭錯正要跟她說這件事,「這一兩日,閔侍郎要攜妻女前來,到時需得你出面應承女眷
。」
「哦。有需要我做的麼?」
「沒。循例款待即可。」
「那容易。」裴羽對他笑了笑,「放心吧。」
蕭銳與閔侍郎的一番對話,蕭錯也大略地跟她提了提,「閔家女眷過來,應該會與你說點兒相關的事。」
裴羽點了點頭,「不管她們說什麼,我只管應承着,反正你也不指望我幫你什麼。」
「你怎麼知道的?」
「二爺要給你打下手,你都是勉勉強強答應的,我一個不懂事的人,你怎麼會指望。」裴羽挪動着身形,頭枕着他的手臂,「可是,我要是發現什麼端倪,會告訴你的。幫得上你的話,不用道謝;幫了倒忙的話,不准訓我。你把我當外人,隨你,可我不會。」
「你這是不是又在抱怨?」蕭錯失笑,心裏卻是暖暖的,低頭索吻的同時,她卻把臉埋到了他肩頭,像是認定他會不悅。
他落下去的唇,便吻上了她圓潤白皙的耳垂。
裴羽不自主地身形一顫,一聲嚶嚀漫出口。
蕭錯覺得有趣,索性將那顆耳垂含入口中,輕輕吮吸。
裴羽被麻酥酥的難耐的感覺擊中,身形忽然失力,這樣陌生的感知讓她慌亂起來,「我錯了還不行麼?」聲音軟軟的,帶着不自知的嬌嗔、嫵媚。
「誰說你錯了?」蕭錯戲謔地輕咬一下,她立時哆嗦了一下,身形卻是愈發柔軟。
「沒錯……沒錯的話……你鬧什麼?」裴羽磕磕巴巴地說着話,抬手去推他的臉,「饒了我行不行?」
「這是不把你當外人。」他和她拉開了一點點距離,在她耳邊言語。
他的氣息縈繞在耳邊,裴羽覺得半張臉都要麻掉了,呼吸愈發急促。她抬手捂住耳朵,身形向下挪,頭都要埋到被子裏去,「睡、睡覺吧。」說話還是不利索。
蕭錯好笑不已,「不悶得慌?」說着話,伸手去拉她。
「不。」裴羽索性把臉埋到他胸膛,手改為抓住他衣襟。直覺告訴她,這時候越想跑越得不着好。
蕭錯忍俊不禁,一臂撐身,一臂再去撈她,「聽話。不然——你怕不怕癢?」
「你跟我說話又不算數……你得先離我遠點兒。」裴羽怕癢,怕得厲害,一手本能地去推擋他的手,一手愈發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襟。
「長本事了?」蕭錯沒用力,由着她手忙腳亂地跟自己較勁。這會兒的她,傻乎乎的小貓似的——腦筋明顯又成了擺設。
「是你總耍壞……」裴羽還沒抱怨完,便呆住了——
嬉鬧間,他寢衣系帶鬆開來,衣襟散開,男子獨有的陽剛、溫暖氣息撲面而來。
裴羽似是被人施了定身術,只一雙大眼睛時不時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