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謝慎對於吳掌柜這樣人品低劣的還真是不怎麼放心。
大哥吃虧就吃虧在太實誠了,經商若是這樣那可是要吃大虧的。
在謝慎的既有認知里,商賈的典範便是寧員外那樣的官商通吃。不過要讓大哥達到寧員外那樣的高度顯然有些不現實,也只能多歷練多提升了。
一家人又一起敘了敘話,便去到酒樓用晚飯。
家人的重要性對於謝慎來說不言而喻,兩世為人的他也很珍惜和家人相處的時光。
卻說一家人在酒樓用了晚飯,回到家中沒多久,王守文便帶着長隨來到謝家。
見王守文滿面愁容,謝慎淡淡道:「守文兄怎麼深夜來此?莫不是有什麼急事罷?」
王守文嘆息一聲道:「世事難料啊,慎賢弟你還是隨我到府上一趟吧。這件事恐怕非得你出馬了。」
見王守文面色這般凝重,謝慎也不好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道:「我隨你去便是。」
小蘿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舍的望着謝慎,兩隻手反絞在背後卻是不發一言。
謝慎嘆息一聲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二人帶着王家長隨折返回府,從角門進入宅邸中,直奔王宿所在的跨院。
此時王宿的院中燈火通明,王老大人正和王守仁商議對策,聞聽腳步聲大喜道:「是謝家小郎來了。」
二人紛紛起身朝屋外迎去,與奪路而來的謝慎、王守文打了個照面。
「老大人,守仁兄。」
謝慎對王家一大家子齊聚在此還是頗感驚訝的,以王守仁淡雅處世的性格如果都能急切成這樣,證明確實出了大事了。
「先進屋吧!」
王宿淡淡說了一句,便背負雙手走進屋內。謝慎等人便也跟着王老大人一一走入書房內。
在櫸木南官帽椅坐定,王宿深吸了一口氣道:「連夜叫守文把謝賢侄你叫來,實則是有重要的事相商。」
謝慎點了點頭道:「老大人有何吩咐但講無妨。」
王宿對謝慎的態度一直很矛盾。謝慎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理應表現的謙和一些。但畢竟謝慎的年齡太在這么小的娃娃面前若是態度過于謙和又會在家中族侄面前抬不起頭來。
王宿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該有的長輩威嚴還是要維持的。
「咳,事情是這樣的。」稍頓了頓,王宿緩緩說道:「我王家和寧波何家一直有生意往來,最近何家長房公子找到了府上,希望謝小郎能網開一面。」
寧波何家?
謝慎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敢問老大人,這寧波何家經營的是何種生意?」
王宿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這何家做的是茶葉生意,靠販賣珠山茶起家,去也是創下了不小的家業。實不相瞞,老夫在何家也有兩成股。」
何家,茶葉。
將這兩個名詞聯繫到一起,謝慎便警惕了起來。
「老大人口中的何家家主不會就是何昌吧?」
謝慎早就知道王守文吞吞吐吐准沒有好事,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和寧波大茶商何昌有關。
「何家和我王家雖然算不上世交,但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他們登門拜訪,老夫總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王宿跳出來唱紅臉,苦口婆心的給謝慎講起人情世故來。
偏偏謝慎這輩子最不願意聽的就是這些所謂的人情世故,見王宿已經拿定了立場,謝慎只得問道:「那麼依老大人之見,這件事情是小子之錯了?」
立場這種東西完全看個人,至少謝慎不覺得他的做法有什麼問題。
「老夫並不是這個意思。」
王宿畢竟還是傳統儒士,聽到謝慎話中有話,面色不免有些潮紅。
「老夫是覺得這其中有些誤會。」
謝慎轉過頭來沒好氣的剜了王守文一眼道:「守文兄恐怕事先就知道那何昌和你王家有生意往來吧?」
這是謝慎第一次對王守文產生了信任危機。畢竟王宿剛剛說了,王家和寧波何氏算是老交情。這件事王守文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與自己同去杭州參加雅集的,那麼為什麼不事先告知於自己?
王守文見狀,頗是有些惱怒。
「慎賢弟這是什麼意思,若是某事先知道何昌和我王家有生意往來,又怎麼會欺瞞慎賢弟。你好好想想,這次杭州之行,我可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
王守文雖然比謝慎年長一歲,但因為出身世家整日養尊處優,心理反而沒有謝慎成熟。此番受了委屈,王守文自然覺得難以接受,一時控制不住情緒。
謝慎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有些過於衝動了。
「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嗎?」
「族中生意往來本就不是我們該管的,莫說我了,便是大兄也不知情!」
王守文得理不饒人,好不容易找了個缺口,自然要好好發泄一番。
謝慎這下有些尷尬了。
倒不是他刻意懷疑王守文,實則是這件事太巧了。
王家和何家是生意夥伴,他卻和王家三公子一起去杭州赴雅集,攪黃了何昌的生意
「咳咳,既然事情都已經弄清楚了,再相互責怪也於事無補。」
王守仁清了清嗓子,趕緊出來打圓場。
「就這件事而言,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不如雙方各退一步。」
王宿抓住時機在一旁提議道。
「老大人說的,小子不明白。這件事本就是生意相爭,小子憑本事爭下來的東西為什麼要讓?」
雖然口上如是說着,但謝慎也知道王宿不會輕易放棄「勸說」。
畢竟王家在何家那裏有兩成的利,何家賺的越多王家能分到的銀錢也就越多。
謝慎雖然對王宿有救命之恩,但那畢竟不能和家族利益相比。人生就是這麼現實。
「咳咳若是三家合作,謝賢侄覺得如何?」
王宿還不甘心,繼續試探着問道。
「合作,如何合作?老大人難道不知道這餘姚仙茗和寧波珠山茶是死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