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第一百四十章 文安邦武定國

    這次兵器廠就快了很多，只用了一天，新修改設計後的火槍就出來了，雖然只出來了一隻樣槍，但是模樣已經秀氣多了，槍托加長，往前延伸，和後世的步槍已經很接近，也很美觀，槍托後面還釘上了牛皮。子彈也改小，精度也足夠了。只是不多，只有十發子彈，是用來試槍和定型的。

    「這個槍管因為打幾發子彈後會很燙，所以我們用木托把槍管下面包起來，這樣就不擔心會燙傷。以前沒想到這些。曾經想過像炮一樣架着打。但是就像您說的，要是遇上騎兵，不能快速轉移就糟糕了。」

    跟着去實驗室的工匠顯然是最好的工匠了，這次試槍也是他。

    連續開了兩槍，都上靶了，只是準確度不是太好。離紅心都很遠。

    「還是後座力太大，我用肩頂住也很痛。不過這種子彈最遠能夠達到六七百米。用來訓練不進行長時間射擊應該可以了。我們等改進後的火藥。再就是看能不能再縮小一點。」

    「這種子彈口徑多少。」

    「六毫左右，再縮小也縮小不多，因為我們拉槍管的拉床和銑床都已經到了極限，我們利用了螺紋的特性才做到了這一點，不然根本沒辦法。而且我們發現，以前的槍管裏面的膛線已經不行了。有一根老槍管還開裂了，雖然不至於炸膛，但是確實不能用了。玉琳真人倒是想出了用蠟密封槍管，然後用一種鹽酸去腐蝕槍管內壁的方法。我們正在看看能不能做出來。」

    那個工匠笑道：「玉琳真人和玉清真人爭得很厲害，玉琳真人認為火法做得到的東西，水法一樣可以。」

    高繼沖一笑，這是好事，玉琳性格軟一點，不過要是發起狠來，似乎也不弱於玉清，只是沒有玉清那麼堅持而已。

    「先用這個定型生產五十支，主要用於訓練，你們把槍的特點，如何使用，如何保養，怎麼拆卸都寫清楚。交給閔江軍。」高繼沖總算是點頭了。

    「這槍管是要保養的，雖然我們鍍上珞，但是還要用油來塗抹保養。」

    「今年，很多山民從山裏背了茶籽和桐籽，還有人專門種子油茶樹和桐樹。耿先生已經想辦法給茶油脫毒，都能夠吃了以前只能給女人用，茶籽餅還能毒魚。不過這種油用來保養槍管和槍機不錯，因為它跟水一樣，不粘，所以我們也叫它水油。」

    一個工匠明顯是個吃貨：「今年油廠裏面出了白疊子油，茶油，花生油，菜籽油，胡麻油。我們鑄造一些鐵砂鍋，貴是都貴了一點，不過一些有錢人家已經開始用油炒菜了。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工具有了足夠的油來潤滑，不然什麼車床銑床拉床，鼓風機和輪船的螺旋槳的各種齒輪用起來太費勁了。小公子，以後去了北方要種這些，不然不好弄呢。」

    匠作坊的擴展很快，現在多出了一個油脂廠，

    匠器廠已經開始研製利用蒸汽作為動力的裝置。蒸汽的原理高繼沖和王婉容並沒有主動提及，因為兩個人都知道道理說起來的簡單，但是工藝達不到，做起來很難。

    但是匠器廠在幫水煉廠鑄造鍋爐的時候，就發現鍋爐水燒開了後，什麼竹子做的管子，那就是一個笑話，立馬直接沖毀。後來關了鐵管，還做了一個單向的閥門才搞定。在兵器廠做硝化的反應爐的時候也是如此。

    其實這與火槍的發射原理是一樣。但是水蒸氣要柔和多了。於是他們想辦法把葉輪密封在一個蒸汽腔裏面，然後接上鍋爐，利用蒸汽推動葉輪。這套裝置首先在兵器廠的加工設備上運用。好處是，不要人去推，速度比較穩定。壞處是推力不夠，一旦出了問題，葉輪卡住，損壞以後，鍋爐短時間內是冷卻不下來的，非常危險。再就是多級齒輪變速對齒輪要求很高，對功率損耗也很大。以前對於推力不高的時候沒事，但是現在車床和銑床要求太高，不斷出故障，實用性非常差。

    匠器廠為此焦頭爛額。

    合金鋼材質的研究才怎麼快，需求一多，玉清帶的十多個人，根本應付不過來。而加工精度問題又需要匠器廠的工匠一點點花時間打磨，再就是設計問題。他們也和光學組一樣，把具有數學知識，有設計能力的工匠抽調到了一起，組成了一個設計組。他們認為這套裝置如果設計好了，是可以裝在船上代替人力，因為這套裝置推力不大，但是用來鼓風和給海船推進卻是夠了。

    這就是中國科技如果真要啟動發展，進度會非常快的原因，也是千年來中國科技遠遠領先世界的原因。因為他們不是單打獨鬥。匠作地位低下，被迫整合在一起，只要帝王肯去扶持，就會飛速發展。

    缺點也是有的，因為工匠們需要滿足帝王的需求，所以使科技發展帶有了帝王個人喜好的色彩。在戰亂時，可能兵器工業發展就快。而和平時期，各種奢侈品層出不窮，瓷器，印刷術，防止技術，飲食烹飪，營造技術等等，都是在這種情況下發展起來的。

    中國社會，和平時間越長，軍事科技進步越慢，越來越慢，而各種用來享樂的工藝卻肺腑發展，直到外來侵略接踵而來。

    「前朝歷代都尚文，而不尚武，認為仁者無敵，只有君王仁慈，天下自然就會歸附。」

    往船廠走的時候，王婉容和高繼沖的低聲議論吸引了司空熏和吳夏。

    「可是仁慈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絕對的實力下，仁慈才有效。大唐萬邦來朝，是因為把匈奴打得沒有地方逃。而當大唐國力衰微，仁慈還有什麼作用？楚國馬希廣確實夠仁慈，但是一旦長沙戰敗，他的仁慈可能會要了他的命。軍事技術，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所以文安邦武定國，不可偏廢。科技的發展在於運用，火槍發展出來的技術，在別的方面也會得到應用，不管是材質，還是工藝，還是在這個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算學、化學、物理學，匠器廠的設計可不只是光學組他們的算學和光學那麼簡單，還會引申出力學。這些東西都會在其他方面得到運用。」

    高繼沖道：「我讀漢書，董仲舒罷黜百家，表章六經的建議實際上已經確定了獨尊儒術的政策。建元年間武帝罷縱橫家、法家。太尉竇嬰、丞相田蚡褒揚儒術，貶斥道家。到竇太后死，儒家盛行。董仲舒之禍在於他說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最近讀諸子百家，道、墨、法都有可觀之處。而現在道家在冶金、醫藥、化學、生命科學上面頗有建樹，墨家的人我們還沒有見過，不過匠作們自稱為墨家傳人或者魯班傳人，在器械上面發展不錯。諸子百家，有好的地方，也有差的地方。無論如何，獨尊儒術是不對的。」

    「大唐以來，並未獨尊儒術，儒道佛三教並行。兵家與法家也頗為重視。」司空熏低聲提醒道。

    高繼沖點頭道：「不過卻都崇尚權術，嚮往長生。把窮極物理的事情放到了一邊。還被認為是奇巧淫技。」

    「窮極物理和奇巧淫技不是一回事。歷代聖王都很重視天文地理，各史書上都有記載。小公子讀書的時候千萬要仔細。」司空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