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木屋裏沒有人,不用擔心被發現。」鬼魈解釋說。
天吶!
鬼魈這是將消息都探查清楚,有備而來呀!
意識到這一點,我盯着鬼魈的眼神更加專注了一些,還別說,鬼魈不露出潰爛的面貌,嬌媚的長相絕對是個美人,不過這麼美的人怎麼死相那麼慘,而她讓我去摔罈子又有什麼目的?
我們所站的地方距離木屋具體有多遠,黑夜中我目測不出來,但絕對不近乎,鬼魈讓我自己過去,她是不是不敢接近那個木屋?
心裏邊的小九九冒出了一個頭,我立馬開口去確定,「鬼魈阿姨,周圍黑漆漆的,你能不能給我做個伴?」
鬼魈冷眼看過來,抬起鬼手就推了我一把,威脅道:「讓你去就去,再磨蹭,我掐死你。」
從鬼魈的話里我知道她不敢過去,所以沒再囉嗦,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着木屋走去,但走過去時,我還是很害怕,畢竟前路存在着未知的危險,這危險不比鬼魈的威脅給我帶來的恐懼小多少。
每每向前走一步,我的心就跟着顫一次,豆大的汗珠也爭先恐後的從我的汗孔里往外冒,很快就浸濕我的衣服,夜風拂過,粘濕的衣服貼在身上,就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非常涼。
「妙波,妙波……」
聲音飄飄渺渺,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我腳下一頓,扭着頭四處看,是誰……誰在叫我?
「妙波,妙波……」
聲音由遠及近,稍後,一道強烈的白熾光從我眼前掃過,我下意識抬起胳膊橫在了眼前。
「妙波,是你嗎?」
男人洪亮的聲音在黑夜中傳來,如夾帶着夏季晌午太陽散發出來的強烈的熱量,將我包圍的那一刻,瞬間驅走了我身上的寒涼。
此時手電筒射出來的白熾光照在我邊上,不刺眼了,我透過光亮朝着拿着手電筒的人打量,可由於夜太黑,我沒能瞧出那人的相貌,不過認不出又有什麼關係,有人來,那就說明我不用去木屋了。
「是我」我喊了一聲,音還沒有落下,又緊忙抬手捂住了嗓子,不知道嗓子還能不能好,啞了雖然沒多大事兒,可對我以後的工作有影響。
我正尋思呢,突然一陣旋風從遠處刮過,捲起來的塵土飛沙在空中肆意飛揚,迷了我的眼,也嗆得我直咳嗽。
顧不得因為大喊而火辣發疼的嗓子,我右手捂住口鼻,左手在眼前揮了揮,凝眸看去時,只見一抹似血的紅影以迅雷之勢朝着喊我名字的男人而去。
「小心」
我下意識的去提醒對方,可是張開嘴巴才發現,那急切的喊聲沒有從我的嗓子裏發出來。
怎麼回事?
剛才嗓子只是疼而已,不會發不出聲音的。
不相信事實,我繼續扯着嗓子喊,可結果依然是張嘴不出聲。
不能發出聲音,我所擔心的事情一下子就變了,連遠處已經打鬥起來的激烈場面都沒注意到,滿腦子都在想,不能發出聲音,是暫時還是永遠?
就在我擔心自己會說不出話的時候,一股刺骨的冷從背後慢慢的包圍過來,耳畔傳來低啞又包含着幾分不屑的男性聲音,「波波,連家小子本事大着呢,你根本不用擔心他。」
莫名其妙出現的聲音擾亂了我的心神,思緒一下子就斷了。
「誰在說話?」我心裏驚呼。
那個聲音沒有回答我他是誰,而是告訴我說:「你嗓子沒問題,稍後就會好,現在,看戲。」
我沒瞧見自己身邊還有誰在,聲音卻真真切切的在耳邊響起,這讓我心裏有點發慌,但有關自己的嗓子,我又控制不住去問,「我的嗓子真的會好?」
「會」
簡單的一個字,我心裏懸着的一塊大石頭算是放下了,但也就平靜了幾秒鐘,我又開始胡亂想了。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為什麼會那麼篤定我的嗓子會好?又或者說,我不能發出聲音是不是和他有關,他是故意不讓我提醒喊我名字的那個男人有危險?
對了,他說連家小子,那就是說喊我名字的男人是連皓然或者連勝傑,不管來的人是他們兩兄弟之中的哪一個,大晚上的為什麼會去醫院找我?
疑問一個接一個的困擾着我,彼時那個聲音又傳來了,「波波,你記住,不管是連哲濤還是連皓然,連勝傑,他們三個都不是心存友善的人,你要遠離他們。」
「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
之前他們還救過我和招娣,怎麼會不是好人呢?
由於連哲濤叔侄三人之前的幫助,我想都沒想就問了,潛意識裏應該是不願意聽到他說恩人的壞話,可是他好像不打算搭理我了,任憑我在心裏怎麼催促他回答,他都不回復我一句。
就在這時,他口中的連家小子來到了我身邊,近距離一瞧,原來是連皓然。
他穿着的衣服被尖銳的東西割了好幾道口子,露出的部位也受了傷,流出來的血將衣服染成了黑紅色,可他卻不知道疼一樣,抓住我的胳膊便大步往來時的方向走。
連皓然拉着我疾步走着,好像後邊有什麼東西追趕着我們一樣,嘴裏邊還囑咐我,「妙波,我們趕緊走,這裏以後不要來,更不要對別人說你來過這裏。」
鬼魈都不敢接近的地方,我要不是被逼着去,哪裏有膽子大半夜跑這裏轉悠來。
說道鬼魈,它哪去了?難道說……
想到鬼魈被連皓然給制服的可能性,我心裏激動的無以言表,終於可以不用被逼着去做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連皓然,你真厲害,連鬼魈都能制服。」一激動,我開口誇讚連皓然,這才發現,我竟然能發出聲音了。
連皓然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暗淡無光,「沒有,讓她跑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臉上的表情一僵,喜悅的心情轉瞬間跌入谷底,特別的想哭。
跑了,那她豈不是還有可能出現在我的生活里,然後逼着我來這裏的木屋裏摔罈子,嗚嗚,不要了……
我猛地抬起手抓住連皓然的胳膊,沒想到正好抓住了他受傷的位置,聽到他嘶的一聲抽氣,我又趕忙鬆開,「對不起」
道完歉,我繼續說:「連皓然,她交代我的事情我沒有完成,她一定還會再來找我的,你想個法子收了她,要是對付不了她,那你就請你叔叔幫幫我,你放心,我就是去賣血,感謝金也絕對不會少給的。」
「妙波,她短時間內不會纏着你,我也會和叔叔說得,至於感謝金,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們連家不是非要拿了錢才辦事。」
有連皓然這句話,我心安了些許,「連皓然,謝謝你,不過你們可以不收,我卻不能不給」
我們一邊說着話一邊快步走,很快我見到了一輛車,打開車門上了車,我安全帶還沒系好,連皓然就發動車子,然後一個急磨彎將車子開了出去。
回到了鎮上,連皓然將車子開進了醫院,下了車,我看到醫院住院部的玻璃門還被鏈子鎖鎖着,可左邊的門卻露出一人高的洞,地上稀碎的玻璃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想到了護士姐姐要弄死我的冷漠的眼神,明明她已經被鬼魈給滅了,可我的脖頸卻沒由來的一涼,就像是誰對着我吹冷氣一樣。
我立刻跑到了連皓然身邊,因為上次不小心抓到傷口弄疼了他,這回我抓住了他的衣襟,「你要是來醫院接招娣,那不用了,招娣已經失蹤,我們應該去公安局報案。」
連皓然看向我,問道:「妙波,我受傷了,不是普通的劃傷割傷,現在必須馬上處理。」
連皓然說着,還抬起胳膊橫在了我面前,彼時衣袖的袖口那還有血珠滴落,沒因為失血過多暈倒,他這體質真好。
我感慨了下,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竟然忽略了這茬,連皓然要不是因為找我,現在應該正在家裏睡覺呢,哪用受這份罪?
話說回來,鬼魈在他身上弄出來的傷口用醫院的藥管用嗎?而他又為什麼來醫院找我呢?
揣着疑問,我跟着連皓然進了醫院的藥房,咳咳,我們不是正兒八經開門進去的,是連皓然用椅子砸碎了玻璃窗,然後開門。
我看着他將需要的藥物找到,都打理好之後,他將上衣脫掉,然後拿出一張黃符點燃放在了一個被消毒布包着的不鏽鋼鐵盤裏,黃符燒着成了灰,他捏起一些碾成末撒在了傷口裏。
「你這樣……傷口不怕感染嗎?」不管黃符驅邪多厲害,可燒着了就是紙灰兒,沒有藥性的。
連皓然笑笑沒說話,就在這時,我見到被撒了黃符灰兒的傷口就像是肥肉放在了燒熱的鐵板上一樣滋滋作響,一縷縷黑氣從傷口的位置向外飄,同時也散發着一股肉放壞了的臭味。
眼前發生的一幕,我看傻眼了,視線從傷口轉移到連皓然的臉上,我發現他正咬着牙,蹙着眉,臉上的五官擰巴到一起,早已經沒有了一開始淡定從容。
臭臭的味道在藥房裏蔓延,黑氣卻在慢慢減少,傷口處流出來的血也變得正常了許多,不再是黑紅黑紅的。
連皓然忍着痛,顫抖着手繼續去捏黃符灰兒朝着肩膀上的傷口撒,許是傷口的痛太厲害,黃符灰都撒在了邊上。
看他都撒不准,我開口說:「讓我來」
連皓然點點頭,為了讓我處理傷口更順手,他拉過椅子坐下。
我小心翼翼的做事,注意到他肩膀因疼痛一顫一顫,涔涔汗珠爬滿了他的額頭,搭在大腿傷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我便用說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同時也是為了給自己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