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見他已經唱起來了,便也趴在窗台上,手托着腮慢慢聽着。
今日是新月,外頭一點月光也沒有,黑漆漆的,望過去只能看到劉君酌比黑夜還稍微黑一些的剪影。因此,聽覺無限增大,在何亭亭耳中,劉君酌的歌聲就顯得格外鮮明。
夜間的春風輕輕吹過來,帶來了月季、薔薇和茉莉的花香,溫暖而芳香。
何亭亭忽然覺得,劉君酌的歌聲如同四周馥郁的香氣,也帶上了甜蜜蜜的芬芳。
劉君酌唱着唱着,心臟怦怦怦地跳起來,覺得夜風中帶上了蜜糖的味道,熏得他微醉微醉。
他認真地看向不遠處站在花草間聽自己唱歌的少女,仿佛能看到她向來明媚的眸子微微彎起來,裝上了星光,他敢肯定,這個時候她的嘴角肯定是翹起來,兩粒俏麗的梨渦如春花初綻,給她整張嬌俏的臉蛋帶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溫暖和明媚。
這麼想着,他唱得越發起勁了。
忽聽得一人低喝道,「劉君酌,三更半夜你還不睡唱什麼破歌?吵着我了!」
何亭亭和劉君酌同時一驚,如夢初醒,忙循聲看去。
這人正是何玄連,他回房之後正盤算着再和劉君酌約好去干點什麼賺錢,一邊想一邊做計劃,正寫着計劃,忽然聽到了劉君酌的歌聲。
當場,他眉頭就皺起來了,臉也黑了。
以前他沒注意不懂,可現在他高一了,該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一聽就知道劉君酌這小子在用歌聲撩|撥自己的妹妹何亭亭,不及多想,就低喝出聲。
劉君酌暗怨何玄連多事,口中辯解道,「我見亭亭不高興,所以就給她唱歌了。你裝什麼呢,現在不還是沒睡麼。」
「你打斷我思路了!」何玄連低喝道。這小子竟然還敢說自己裝,真是太討人厭了。
何亭亭聽他說打斷思路,不由得問,「三哥,你在做什麼計劃嗎?」
「嗯,想去賺點錢。」何玄連在這方面不欲多說,只叮囑何亭亭,「夜半三更,別理會在你窗外唱歌的人,拿水去潑就更好了。」那都是流|氓。雖然比半夜去敲人家門要浪漫些,但歸根到底都用心險惡!
劉君酌聽到這裏,不知為何不想讓何亭亭聽下去,連忙打斷了何玄連的話,「哎,三哥啊,你想到什麼辦法沒有?離暑假也不遠了,我們到時再出去幾趟啊……」
「別問我想到什麼辦法沒有,你自己也得好好想辦法,到時集思廣益。」何玄連瞪着斜對面劉君酌的黑影,低聲說道。
劉君酌忙道,「我想到了個好點子,不如我馬上去你房間商量商量?我覺得我們得做幾票大的,老是一點一點的賺錢沒意思。」
何玄連原本正看他不順眼的,聽到這裏好奇心大起,也顧不得小恩怨了,忙道,「有好點子?那快來吧。」
劉君酌點點頭,又看向對面的何亭亭,「亭亭,你先睡,我明天折風箏給你放,放完風箏,晚上就看大戲。」
「嗯,我要睡啦,你們也早點睡。」何亭亭說着,打了打哈欠,回去睡了。
明天約好去放風箏,晚上看社戲,所以她得早睡早起,爭取多一點時間提煉香精和調試香水。其實即使沒有這兩件事,她也想早點睡着,明天早點起床看看自己的花有沒有被毀壞。
次日早上,天蒙蒙亮,何亭亭就睜開眼睛起床了。
她夜裏做了三個短夢,都夢見花園裏的鮮花零落如雨,花瓣委地,一夜不得安睡。
何奶奶年紀大,覺短,此時也已經起來了。
她見了何亭亭,忙催何亭亭洗漱,「洗漱完來吃早餐,晨跑就別去了,去後花園幫忙摘花吧。昨晚沈林生和沈國慶進我們的花園偷花,被當場逮着了。」
何亭亭一驚,「真的嗎?那怎麼處置他?送不送派出所?」
「不會送,但是也不會輕易放了他們。這件事你不要管,等你爸爸處理就行了,你吃完早餐去摘花吧。」何奶奶說完,想起了什麼,又道,「你如果要叫真真和雅梅幫忙摘花,記得記下她們哪天幫忙的,到時給工錢。」
雖然是小孩子,但是人家肯來幫忙,就總得給錢的。
何亭亭聽了點點頭,心中極想知道自己的花園現在是什麼樣子了,便急急忙忙洗漱去了。
她才洗漱完,劉君酌就扯着一臉睡意的何玄連下來了,兩人一邊走一邊鬥嘴。
何奶奶看到被劉君酌扯着下來的何玄連,馬上笑了,「能把老三叫醒,君酌可真有本事。」
「奶,你怎麼還幫他啊……」何玄連沒睡夠就被挖醒,老大不痛快了,再聽到何奶奶贊劉君酌,更是不舒服。
何奶奶笑道,「怎麼不幫君酌了?君酌是個好孩子,每天都起來幫亭亭忙,你這個做哥哥的,難得回來了,也該幫幫忙才是。」
何亭亭端了粥,正準備吃,聽到這裏忙道,「不用啦,三哥難得休息,就好好睡個飽吧,有很多人幫我的……」
「勞動最光榮,亭亭你讓他好好干。」劉君酌說着,推着何玄連去洗漱了。
何玄連聽得牙痒痒的,心裏腹誹着,絕不讓劉君酌追到自己妹妹。
何亭亭掛念自己的鮮花,吃完早餐不等何玄連和劉君酌,就一個人往後花園行去了。
後花園的情況比何亭亭想像中要好,只有幾株茉莉花掉了很多花瓣,其他的還好。
鬆了口氣,何亭亭便拿了個籃子,開始摘茉莉花了。
她摘了沒多久,劉君酌、何玄連、沈雲飛、李真真和王雅梅都來幫忙了,幾個少男少女們一邊摘,一邊嘻嘻哈哈說笑,偶爾還唱起歌來,愉悅非常。
幾個巡夜完還上早班的工人原本有些疲憊的,聽到這些少年們清脆的嗓音,飛揚的語氣,覺得昨夜的疲憊一掃而光。
太陽升起沒多久,這次的摘花就算結束了,何亭亭看向那些工人,「辛苦大家昨晚巡夜了,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昨晚巡夜的工錢,我們會記好的,到月尾統一發工資。」
「不客氣不客氣,也沒多累。」工人們連連說道。
他們都是本省偏僻城市來的,過去做慣了重活,這種程度的累他們受得起,因此並不覺得守了一晚上有多難受。
「那也好好休息吧,休息夠了身體才會好的。」何亭亭笑道。
這些工人都是年輕的男女,十七八歲,很美好的年華。如果因為多熬夜變老了,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摘完花回去,劉君酌、何玄連、沈雲飛、李真真和王雅梅幾人去扎風箏。
何亭亭辭別了他們,先繞回家裏的雜物房,從四季仙居拿了一大把蓮瓣蘭的苗出來,放在地上,又去告訴了何奶奶,這才繼續去實驗室提煉香精。
她還想問沈林生和沈國慶是怎麼處理的,但是見何學和林玲玲都不在,猜到他們正在處理這事,便不問了。
進了實驗室,何亭亭埋頭忙碌,午飯時出來吃了個飯,又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便繼續道實驗室去提煉香精。
等她剛裝好提煉好的香精,敲門聲就響起來了。
何亭亭如夢初醒,看了看時間,見已經下午三點二十分了,忙去開門。
李真真、王雅梅和她昨天約好要一起去放風箏的,估計這會兒久等她不回來,專門找來了。
門開了,門外站着的是臉色潮紅的沈雲飛。
「雲飛哥,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何亭亭訝異地問。
沈雲飛從身後拿出一隻風箏,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什麼,我有點、有點熱。……亭亭,這、這個風箏送給你,你下午放這個好不好?」
何亭亭點點頭,「好啊。」說完了,伸手接過風箏低頭打量。
仍然是用報紙做的風箏,但是這張報紙上面有圖案,因此這個風箏就難得地有了色彩,比普通的風箏要好看。
「亭亭,咳咳,你、你喜歡嗎?」沈雲飛見何亭亭低頭打量風箏卻並不說話,忍不住緊張地問道。
何亭亭回神,笑起來,眉眼彎彎地看向沈雲飛,「喜歡啊,謝謝雲飛哥。」
沈雲飛的臉再度爆紅,雙手在褲子左右兩邊的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又緊張地問,「那你下午放這個風箏好不好?」
這話問出口了,他屏住了呼吸,差點連心跳也停了。
何亭亭突然想起劉君酌昨天也說做風箏給自己的,但是到現在還沒拿來給自己,不知道他昨天是開玩笑的,還是到現在還沒做好。
「怎麼樣?亭亭,你、你放我的風箏好不好?」沈雲飛見何亭亭不說話,心裏更慌張了,忍不住再度問出口。
何亭亭抬眸,見沈雲飛臉紅得跟雞冠似的,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勇氣,不由得有些訝異,便點點頭,「好啊。」
爸爸說過,別人送的禮物,一定要表現出感謝和喜歡。如果是生活用品,就儘快拿出來用,讓送禮的人看了心裏高興。
沈雲飛送她風箏,她不放也不好意思,如果劉君酌再送……她下午乾脆放兩個風箏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