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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何亭亭忍不住又去打量沈雲飛,她覺得沈雲飛的神態有點奇怪。【】
沈雲飛被少女亮晶晶的眸子打量着,覺得自己要冒煙了,忙急急拋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亭亭你也快點」便跑了。
何亭亭看着沈雲飛如同被猛獸追趕的倉皇背影,不解地搖搖頭,拿着風箏出了門,將門反鎖,便信步往大門方向前行。
大門口處,只有劉君酌在埋頭扎風箏,其他人都在西側放風箏,一邊跑着放風箏一邊嘻嘻哈哈笑着,顯得無比歡樂。而大門東側,村民們正在用竹子和木板搭戲台,一邊幹活一邊說笑,氣氛同樣愉快。
何亭亭收回目光,走近劉君酌,見他身旁放着一隻算得上艷麗的風箏,這隻風箏用黑墨水描畫,用紅紙和綠紙拼湊出一朵巨大的玫瑰花。
何亭亭看得驚嘆,不禁問道,「君酌哥,你這風箏是自己畫的嗎?真好看!」
是真的好看,玫瑰花花瓣層層疊疊,綻放出如火般的熱情。玫瑰葉子做了簡化,畫得並不多,但是看得出也下了很大心血去剪紙和描畫。
「是我畫的,我提前……咳咳,總之小兒科啦,等會你就放這隻風箏好了。」劉君酌明明滿心得意,卻控制着,讓自己做出一臉矜持的表情。
為了這朵巨大的玫瑰花,他從上兩個星期就開始做準備了,一直仔細畫畫和剪紙,今日才拼湊好並且裝上龍骨。
何亭亭高興地點點頭,將沈雲飛送的風箏放在地上,拿起劉君酌扎的玫瑰花風箏仔細端詳,笑道,「好,我先去把雲飛哥送的風箏放上天,再來和你一起放這隻玫瑰花的風箏。」
劉君酌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滿心酸澀和憤怒,握緊拳頭,抿着唇道,「他也送風箏了嗎?竟然搶在我前面,混蛋……亭亭你不許放他送的風箏。」
說完了看到何亭亭腳邊那隻風箏,嗤笑道,「他做的風箏醜死了,放了還丟臉。」說完走過去,雙腳踏在風箏上,繃着臉用力地踩。
「你幹什麼?」何亭亭大驚,連忙放下手中的玫瑰花風箏,衝過去拉開劉君酌,「這是雲飛哥送我的禮物,你怎麼能踩呢……」
劉君酌被何亭亭拉開了一點,見那隻風箏被踩得還不夠壞,心中不解恨,忙過去又重重踩了幾腳,「這樣的破爛風箏,踩壞了還好,省得放到天上去丟你的臉!」
「劉君酌,我要生氣了!」何亭亭見那隻風箏上的報紙被踩破了,估計是再也飛不起來了,大怒,「人家送東西是一片心意,你怎麼能說丑,怎麼能踩壞了!」
劉君酌覺得心裏有很多話,又有很多叫人特別焦慮的情緒,可是到底是什麼他卻不懂,只是知道自己不願意讓何亭亭放沈雲飛的風箏,於是板着小臉道,
「你要放風箏,我給你做了很漂亮的了,你放我的就行了,不許放沈雲飛的。他的風箏醜死了,你不許放。」
何亭亭本來就生氣,見他還這樣說,怒道,「我就要放雲飛哥的風箏,偏要放他的。而且我只放他的,不放你的。」
說完撿起沈雲飛的風箏,在地上的飯碗抹了點木薯粉漿,撿起細碎的報紙屑,黏在沈雲飛那隻風箏的缺口上。
劉君酌見了,心裏止不住地想要去繼續踩壞沈雲飛送的風箏,可是他知道要是去踩了,何亭亭肯定更生氣,便努力地憋着,氣呼呼地站在旁邊。
何亭亭不理他,轉眼間粘好風箏了,便拿着風箏去放,一句話也不跟劉君酌說。
她怕自己沒保管好風箏,讓風箏破了,叫沈雲飛見了心裏不高興或者難過,因此不敢到青石板廣場西邊和其他人一起放,也不敢去東邊打擾搭戲台的大人,便在中間跑來跑去。
初夏的風很大,帶着淡淡的荷香,何亭亭拿着風箏跑,準備等風箏稍微上升了,便放出去。
可是她來回跑了兩次,風箏上被她新粘起來的地方又裂開了,風從缺口吹進來,風箏無法受力,根本飛不起來。
劉君酌見狀,連忙拿起自己做的玫瑰風箏追上去,「亭亭,我就說了嘛,這風箏丑,放不上天的。你放我這隻風箏,一定能飛起來的。」
何亭亭心裏委屈極了,不搭理他,只是拿着沈雲飛那隻風箏跑來跑去,希望可以放飛。
劉君酌拿着玫瑰風箏跟着何亭亭跑,一邊跑一邊柔聲勸,「亭亭,你放我這隻風箏啊,保證能飛的……你試着放放好不好?」
何亭亭跑得累了,便停下來微微喘氣。
劉君酌忙也停下來,湊過來,鍥而不捨地遞上自己的玫瑰風箏,「亭亭,你試試我這個風箏啊,保證能飛的,在天上一定很好看。」
「我才不放你的風箏!」何亭亭看着自己手上破了的風箏,氣還沒消,氣呼呼地說完便扭開臉。
劉君酌的臉微微有些陰沉,心裏也有些不快,但還是壓下去了,道,「沈雲飛做的風箏不好看,而且飛不上去。我做的不僅漂亮,還很容易飛上天,你試試就知道了。」
何亭亭聽他一味貶低沈雲飛的風箏,分明認為他自己一點錯也沒有,更生氣了,仰起下巴,「可我就是喜歡雲飛哥的風箏,不喜歡你的風箏,我就是不放你的風箏!」
「你不放就算了,我也不要了,撕掉了一了百了。」劉君酌也惱了,說完將手中的玫瑰風箏橫豎各撕了一下,然後扔到地上狠狠地踩起來。
他本身就心高氣傲,加上見何亭亭拿了沈雲飛的風箏放本就不快,這會兒哄了這麼久見何亭亭還是不理他,反而說偏喜歡沈雲飛的風箏,便再也忍不住了,也發了脾氣。
何亭亭見一隻漂亮的玫瑰風箏轉眼成了四瓣,只靠着中間龍骨連着,心中不舍至極,加上見劉君酌錯了卻還發脾氣,更覺委屈,當下鼻子發酸,眼睛濕了,氣道,「你踩啊,踩壞了最好不過,反正也不是我做的,看誰心疼!」
「我才不心疼呢,踩壞了就踩壞了。就是有人不守信用,昨晚明明答應了放我做的風箏的,今日卻失信於人。」劉君酌一邊踩風箏一邊說着氣話。
他見何亭亭兩眼淚汪汪的,嫣紅的小嘴委屈得微嘟,心中本已發軟,着實不舍,差點就要讓步了。可一聽到何亭亭叫踩,大為惱怒,又想起何亭亭願意放沈雲飛的風箏也不放自己這個更漂亮的,心裏酸得跟吃了檸檬似的,便憋着氣反唇相譏。
何亭亭紅着眼睛氣道,「我又沒說不放,我遲點放也是放。誰讓你小氣,只准我放你的風箏,不許放別人的風箏!」
劉君酌聽他說自己小氣,更加生氣了,伸手搶過何亭亭手中的風箏,幾下撕開,又狠狠地踩了幾腳,
「那你去放沈雲飛的破爛風箏啊,那麼丑,保准放不起來!你也去跟他好得了,不用理會我……不過你想放起來也難,他送你一隻,我就踩破一隻!你永遠別想放他做的風箏!」
何亭亭見地上的玫瑰風箏和普通風箏轉眼就破破爛爛,又聽他這話說得野蠻,心中委屈更甚,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轉身跑了。
她一邊哭一邊往家裏跑,跑出幾步看到何學也不肯停,反而更加委屈地跑進家門,往自己的房間飛奔。
劉君酌見何亭亭哭了,而且轉身就跑,頓時就慌了,拔腿就要追。
可是跑出兩步,他覺得自己沒有錯,便堪堪停住腳步,握着拳頭往回走。走到踩壞了的兩隻風箏處,低頭看了又看,沉默着蹲坐下來將玫瑰風箏撿起來。
他明明是想把這隻漂亮的玫瑰風箏送給她放,讓她高興的,怎麼最後惹哭了她呢?
想起剛才何亭亭的臉蛋因飛跑而變得嫣紅,又因委屈而泫然欲泣的樣子,劉君酌止不住地心軟和後悔。他將玫瑰風箏打量了一遍,見只是破了並沒有缺什麼,便抿了抿薄唇,又伸手去撿沈雲飛那隻風箏。
將兩隻風箏拿在手中,他飛快地站起來,跑向何宅。
因為跑得太快太急,他壓根沒看到何學。
何學盯着劉君酌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不插手。
他們原本什麼都不懂,只怕他插手了反而就什麼都懂了,相比之下,還是讓他們懵懵懂懂比較好。
劉君酌跑進何家大宅,先去了何家廚房,將沈雲飛的風箏扔進熬着湯的灶下,燒了個精光,這才拿着玫瑰風箏,直跑到何亭亭臥室小樓下面。
他直覺她就在裏面。
果然,他才到樓下,就聽到裏頭何亭亭低低的抽泣聲了。
劉君酌聽着這低低的哭聲,心裏更後悔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何亭亭哭。
細細的小小的哭聲,毫無她笑起來的張揚,反而像長在石縫間的蘭花遇上了綿綿春雨,叫人憐惜又心疼。
劉君酌低頭看手中的玫瑰風箏,粘起來的花瓣已經碎了,那些葉子也七零八落。
他握緊拳頭,有種打自己幾拳的衝動。
「亭亭——」他將拳頭撐開成掌,開始拍打門。
(未完待續。)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