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許是因為驟然見到心上人有些失神,場面在達西的突然斷片下一時僵住了,賓利因為不是此地主人,也不好越俎代庖的招呼上門的客人,最後還是劉利咳嗽一聲,主動打招呼道:「菲茨威廉、查爾斯、赫斯特先生,你們好。真是好久不見了!」
達西先生的表現已經可以說是失態得過分了,劉利這一行人各個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精,哪會注意不到?麗麗和克勞福德小姐都是擠眉弄眼地打趣着伊麗莎白,讓得『偏見小姐』更加不自在了,甚至眼睛都有意的避開了達西的目光。
好在達西那邊的賓利以及赫斯特先生一個腦子中根本沒這根弦,一個注意力全在吃上,兩人壓根沒注意到剛才那有些凝固的氣氛是因為什麼,也免去了達西陷入更尷尬的境地。
達西先生在戀戀不捨的收回看向伊麗莎白的目光後,才調整了一下情緒,帶着兩位好友與劉利幾人見禮。
眾人寒暄一番,然後有說有笑的一起走入了彭伯利的會客廳,而早已等候在這裏的達西小姐、賓利小姐與赫斯特太太是齊齊站起,提裙行禮。
劉利幾人連忙還禮,然後麗麗便體貼地帶着克勞福德小姐與伊麗莎白走到了達西小姐旁邊的沙發前坐下,給男士們留下了足夠的交談空間……雖然說達西先生一點都不想要這種體貼
。
「克勞福德太太真是善解人意,菲茨威廉、亨利,這下我們可以毫無顧忌的說說話了!還有,菲茨威廉,你別總是盯着克勞福德小姐看,那樣很不紳士,亨利會不高興的!更何況克勞福德小姐已經和弗雷……算了,沒什麼……」賓利先生說話果然變得『毫無顧忌』,差點又將溫特沃思上校囑託他暫時不要說出去的事給漏出去。
「我……總在盯着克勞福德小姐看?」達西莫名其妙地重複了一句。
「當然!一次兩次的我可能還發現不了,但你在見禮後是頻頻地偷瞄着克勞福德小姐,這裏的人恐怕都發現了……雖說亨利因為跟我們是至交好友,所以才對你的失禮視而不見,但作為你們雙方的朋友,我還是要指明你犯的錯誤!」賓利先生義正言辭的道。以往都是達西指責他的不足,現在可算是挑了一回達西的短處,賓利先生表示非常滿足。
「……」如果這是動畫,達西先生此刻恐怕已經滿臉黑線+死魚眼了……
劉利見得達西聽到這番話後臉色頓時又臭了幾分,心裏笑的都快打滾了,這種誤會讓達西根本沒法解釋啊!
實在是不忍心達西再這麼憋屈下去的劉利難得的發了發慈悲,主動的挑起了目前最熱門的有關半島戰爭的話題,成功化解了剛才賓利的話給達西帶來的尷尬。
之後,他們幾人又從半島戰爭聊到了即將出台的《廢除奴隸販賣法案》,從神聖羅馬帝國的正式瓦解聊到倫敦流行的各種新聞,一時間倒也是賓主盡歡。只有赫斯特先生一直沉浸在如何開口讓麗麗給他親手烹飪一次佳肴的盤算中,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
「亨利,你聽說倫敦最新的一則趣聞沒有?」賓利先生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突然問道。
「沒有,我最近一直都在諾福克,並沒有回倫敦,查爾斯,出什麼大事了嗎?」劉利有些納悶,他在倫敦的雇員不少,如果真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大事應該早報給他了啊?
「並不是什麼大事,但也很有意思就是了!據說在前天,也可能是大前天,一艘蒸汽驅動地裝着車輪的怪模怪樣的船隻突然駛入了泰晤士河,給兩岸的市民帶來了極大的震驚,後來海事局的衛隊派出艦艇想要圍堵這艘怪船,卻被它左衝右突的逃出了包圍圈,這事搞得衛隊的那位討人厭的斯賓塞上校極為沒臉,卻讓大半個倫敦的市民都齊聲叫好!」賓利這麼說自然是有誇張的成分,對那位所謂的斯賓塞上校不滿的大多是商人,因為商船進入倫敦總免不了要被這支管理水面秩序的衛隊吃拿卡要。賓利先生本人雖不是商人,但他的父親卻是靠經商發家的,也曾經在那位上校手底下吃過虧,所以才這般幸災樂禍。
可這事聽得劉利卻是心裏一跳,那艘所謂的蒸汽驅動的船不會就是薛明敦最近剛剛造好的那艘『新鄧達斯號』吧?他之前倒確實報告過那船已經完工了,但劉利可沒批准他去泰晤士河試航!那位先生這是自作主張?
「最後那艘怪船怎麼樣了?」達西先生也來了些興趣,追問道。
「聽說是被海軍派出戰艦給羈押了,具體後來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有消息傳聞這似乎本來就是海軍的項目?」賓利說到這裏,拿眼睛去看劉利,希望能從他這得到準確地消息。畢竟劉利的叔叔是一位海軍中將不是?
「我不太清楚海軍的事務,況且最近我都在埃弗靈厄姆,就連這事都還是剛聽你說的!」劉利滿嘴跑火車。他現在還不確定自家那個蒸汽輪船項目是否惹了大禍,哪敢實話實說?不過他已經決定,回頭就寫信去倫敦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
劉利這邊聊得熱鬧,女士們那一邊卻也不會冷場。賓利小姐似乎一直在向克勞福德小姐誇耀自家的哥哥,就好像在向她推銷一般;而赫斯特太太則不斷地強調達西先生與賓利先生的友誼多麼深厚、與賓利小姐的相處多麼融洽,仿佛在宣誓主權一般。這樣的舉動令得達西小姐哭笑不得,惹得伊麗莎白頻頻皺眉,卻也讓得克勞福德小姐一頭霧水。至於麗麗嘛,她只靜靜地看着她們裝x,她不說話……
不過,克勞福德小姐畢竟之前在拍賣會時與賓利小姐接觸過一次,對其的性子有些了解,此刻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難怪一進門我就覺得那兩位對我有些敵意,感情是把我當成對手和情敵了!但她們暗喻自己和達西的關係也就罷了,可那麼拼命地誇耀她哥哥算個什麼事?難道為了『消滅』我這個『情敵』,連哥哥都能毫不猶豫的賣了嗎?真是天真的可以!也淺薄的可以!」克勞福德小姐暗自嘲諷道,她從一開始就沒對賓利家的姐妹倆看上眼過,按照嫂子的說法,蠢點無所謂,但既蠢又不自知,還偏偏自詡聰明那就真的無可救藥了!
搖了搖頭,克勞福德小姐根本不想跟這兩位腦迴路跟她完全不在一個頻道的女人說話,只就那麼看着自家嫂子遊刃有餘的與她們搭話,三言兩語間就佔據了話題的主動權,然後完全地掌控了談話的節奏,最後簡直是她在暗示對方說什麼,對方就真的說出了什麼……這一發現令克勞福德小姐對自家嫂子的說話水平嘆為觀止,覺得她更加深不可測了!和她比起來,自己的這點道行實在是太淺了!
而麗麗本人卻沒有什麼成就感,以她的經驗和氣場,如果再壓不住兩個涉世不深的小女孩(赫斯特太太感動ing,原來我還年輕……),她還用出來混嗎?去市場買菜都得被小販們坑死吧?!
伊麗莎白則滿心的不舒服,雖然她明知道賓利小姐與赫斯特太太的說辭是在誇張的自抬身價,但還是忍不住的從心裏往外泛酸。這樣的事實讓得伊麗莎白心頭一驚,她終於認識到自己對達西先生其實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在他求婚後的那段日子中,她同樣心動了!否則也不會隨着克勞福德小姐逃去了埃弗靈厄姆!
可是,伊麗莎白現在也同樣地陷入了達西曾經陷入過的怪圈中,她感情上想要更靠近達西,但理智上卻在阻止自己這麼做。因為她不能確定達西對她的感情是否還在猶豫,達西對她的人品是否還在衡量,達西對她的家人是否還在挑剔……總之,這許多的不確定讓得伊麗莎白是完全不敢放縱自己的情感,因為她實在無法確定放縱感情後會迎來什麼樣的結果!她在這一刻,也嘗到了壓制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虧了他的感情也並不堅定,否則我就危險了……」伊麗莎白在心裏慶幸着,一年多來經過了這許多事,她希望自己的伴侶是個能像克勞福德先生、像布蘭登將軍、像溫特沃思上校那樣的,全心全意愛着她,也被她所愛的人!正因為達西先生的表現還達不到她的心理預期,所以她才狠心的壓抑着自己!
最後,伊麗莎白決定,她要叫自己特別當心些,目前決不要流露出對他有什麼愛慕的意思,一點兒形跡也不要流露出來,免得那人又要以為她在做那些欲擒故縱的把戲,更加輕賤了她……
伊麗莎白不知道的是,達西先生其實在邀請他們來彭伯利之前就已然下定了決心,堅定了自己的感情!他現在也確實還在猶豫,但猶豫的重點已經轉移為他到底要不要再次向伊麗莎白表白心跡,因為這個時候,達西先生反而沒了第一次求婚時的自信,他……確定不了他那位心尖尖上的小姐,是否對他懷有感情……!
可憐的達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