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韓聽香走過去,伸出手指擦了擦葉歡的眼角,葉歡眼瞼長長的睫毛黏在一起。
沒有說話,她明白,這麼多年過去了,葉歡都沒有看開這一點,斷然不是自己說一兩句話,就可以開解的。
有些路,終究只能葉歡自己走過,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陪伴而已。
沉默良久,葉歡在一點一點的平息自己的情緒,直至最後,他方才穩定下來,抬眼看着韓聽香:「回去吧,我是來接你走的。」
「回去,回去做什麼?」韓聽香問。
葉歡沉默,即便他有翻天覆海的本事,可面對一個女人,往往也是束手無策。
「跟我回去吧。」葉歡只好再重複一遍。
韓聽香搖搖頭,道:「葉歡,我需要自己安靜一段,把某些事情想清楚,你讓我冷靜一下好嘛?」
葉歡心中,無名的火氣往上撞,他本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而今天面對韓聽香,他覺得自己已經付出了足夠耐心。
那為什麼這個女人還不鬆口,難道她就真的這麼不識抬舉嘛!
韓聽香心中的情緒的確很亂,她開口,道:「葉歡,你緩我一段時間吧,我要好好……」
「夠了!」
韓聽香一怔,她的話剛說一般,卻就被葉歡打斷。只見葉歡吼了一聲,揮着大手道:「你不必想清楚了,你也不用回去了,我葉大少門前沒有要低着頭接的人!」
韓聽香大感匪夷所思,她本也不是真發了狠心,只是對一個女人而言,她此刻的情緒的確很迷茫,需要的是男人的安穩,體貼,以及引導,而不是……咆哮!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況韓聽香乎!難道就許你葉大少發脾氣,我就不能有四兩怒火。
她咬着貝齒,惡狠狠道:「好,好,好!不回去,便是不回去,你葉大少門前沒有要低着頭接的人,姑奶奶我也是沒有八抬大轎走不動路,你……滾吧!」
葉歡騰地一聲站起來,惡狠狠的道了一聲,想要開口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最後怒氣沖沖一轉身,摔門而去。
砰!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韓聽香淚若雨下。
事實上,葉歡一走出房門就後悔了,或者說,沒有走出房門就後悔了。
若是往日,二人的關係斷然不會走到這一步,但今天,葉歡將骨頭裏的心事拿了出來。往事如刀,每拿出來一遍,心臟便得重新流一次血。所以,他的心情本就抑鬱。
更況且,葉歡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他不是不懂這一點,但男人可以在對的時候低三下四,在錯的時候往往硬着頭皮逞強。所以,想要他在這個時候低頭,是萬萬艱難的事情。
如此,也就鬧出來現在不歡而散的局面。
葉歡開着車往回走,在車上心情還是鬱郁,有時候埋怨韓聽香,有時候責怪自己,有時候又想起沈沖的可恨。很多時候,想要回頭去向韓聽香說兩句溫聲細語的話,但總是一時逞強,暫且低不下頭來。
漫無目的的開車走在路上,渾也不知走到了何處,等回過神來時恍然一怔,自己怎麼走到了李薔薇之處。
本就怒氣喧天,心中一發狠,今天就在這裏過夜,韓聽香不是埋怨自己嘛,自己就做給她看。
當然,韓聽香是看不見的。
將車停穩後,葉歡下車走進了別墅。
時間大概是晚上九十點鐘,李薔薇和沈彤彤自然沒有睡覺,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她們的生活還算安穩,只是排除葉歡偶爾會來一趟的事情而已。
每日,二人對面長嘆,卻也不知道為何會落到這一步田地。仔細思量,卻又有幾分聽天由命,隨波逐流的意思。
今天見葉歡又來了,二人不免吃驚,但看葉歡臉上神色,便也知道他心中生氣,更是不敢違逆。
二人在家中,穿衣服都以舒適為主,李薔薇着了一件寬鬆的背心,沈彤彤穿了一件吊帶背心。
一見葉歡進來,李薔薇忙走過去,彎下腰,服侍葉歡更換拖鞋。看着這個鞠躬自己在面前的女人,雖然四十餘歲,身材卻保養的極好,一低頭的風景,可以看到襯衫內的雪白豐滿。
葉歡伸出手,拂過李薔薇的後腦,輕輕拍拍,李薔薇咬了咬牙,心中雖然不滿,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蹲下身,服侍葉歡換上鞋。
等走過去的時候,沈彤彤已經在茶几上放好茶水,香煙和煙灰缸都放在一邊。經過這些日子,二人已經知道葉歡的生活習慣。
葉歡夾了一根煙,還未說話,李薔薇已經捧着火柴到面前。
沈彤彤問:「你要不要吃些東西?」
葉歡輕輕點了點頭,沈彤彤便走進了廚房,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人,經過這些日子葉大少的摧殘,也是下得廚房,上得廳堂。
李薔薇挨着葉歡坐下,還未說話,便被葉歡攬入了懷內。李薔薇下意識的掙扎,當觸及到葉歡的雙眼時,立刻停住動作,改反抗為溫順。
葉歡一口煙噴在李薔薇臉上,這個極討厭煙草味的女人,默然選擇接受,一動不動。
空氣中瀰漫着苦澀的煙草味,李薔薇將身子貼在葉歡身上,十指揉捏,替她鬆弛着腿上的肌肉。
當沈彤彤端着飯菜走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眸子裏閃過一絲異樣,卻也不敢流露出任何。
只是走過來來,將菜放在葉歡面前,自己蹲下身,為葉歡放好筷子,另開了一瓶紅酒,倒在醒酒器內醒酒。
葉歡夾着煙,淡藍色的煙霧從他口鼻中噴出,他目光看着面前的兩個女人,身材苗條,模樣姣好,卻也是煙視媚行的女人,走在街上,不知多少人視作夢中情人。
霸王如何,為其生,為其死,死而後已,還不甘心。但如何呢,還不是連李薔薇的一根頭髮絲都碰不到。
現在如何,這兩個女人卻還是溫順在自己身下,予取予奪,不敢有半分違逆,自己讓她們翻個跟頭,她們都不帶眨眼的。
一腔真情總是餵狗,每每套路方能得人心。
話說,本大少要她們的心如何,屁用沒有,還是這副身子,更值得玩味些。
一種莫名的膨脹從心頭升起,葉歡冷哼一聲,韓聽香如何,本大少又不是沒有女人侍奉!
葉歡這一色冷哼,卻是嚇了李薔薇和沈彤彤一條,真以為是哪裏做得不對,觸怒了葉大少的脾氣。
看着二人噤若寒蟬的模樣,葉歡嘴角浮現一絲弧度,用手拿起一顆花生米摁在了沈彤彤口中。沈彤彤不敢有半分違逆,張開嘴輕輕咀嚼了兩下,咽入腹中。
葉歡一笑,忽然伸出手,將沈彤彤拉入懷內,大手一揮,將桌上的杯碗茶碟盡數掃在地上,嘩啦啦碎成一片。
葉歡將沈彤彤摁在茶几上,刺啦一聲,撕下半邊裙擺,身子,卻已倒了下去。
一宿風吹雨,自不必說,嗯嗯呀呀的聲音,瀰漫在客廳中,那頭頂的吊燈輕輕搖晃,似也不忍窺見這一幕,燈光昏暗之中,投在地上的三道人影,漸漸難辯。
葉歡是在第二天清晨離開的,天剛蒙蒙未亮,雖然是夏季,卻憑空一陣寒意。葉歡本就穿得單薄,被風一吹,忽然打了個哆嗦。
他視線看過去,只見蒙蒙未亮的天光中,幾盞路燈形單影隻的亮着,下方的綠化帶此刻看上去竟是黑色的。一隻黑色的老鼠飛速的跑過去,也不知去尋什麼,竟然如此着急。
不知為何,葉歡心中竟然升起一二分空虛的感覺,似乎胸膛內,某些東西丟失了,拼命想要填滿,可無論如何,卻也是填不滿。
心裏想着心事,默默坐上了汽車,一路之上,一件事一件事也就翻了出來。
某些事情,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快樂,當真正得到後,發現並不值得珍惜。而某些真正值得珍惜的事情,卻是在失去後方才能發現。
唉……
還是過幾天等韓聽香氣消了,再去找找她吧,哪怕低下頭,卻也給她說幾句好話呢。
大概說幾句好話,她就會回來吧!
砰!
正想着心事,突然一時不慎,撞在了路旁的綠化帶上,幸虧葉歡戴着安全帶,只是磕破了頭,而車頭卻被撞得變形。
大爺的!
葉歡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向盤,試了試,汽車還能發動,也沒有下車去看,直接倒車駛回了正路,開車向梧桐中學駛去。
回到家,他倒在床上便睡着了。這一下好睡,一直睡到天交黃昏。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葉歡喊了一聲:「聽香,餓了,飯……」
「韓聽香都被氣走了,那還有什麼聽香。」寺島妃的聲音響起,端了水放在葉歡面前。
葉歡喝了一口,漸漸恢復了些力氣,搖頭笑道:「忘了,忘了……」
「葉歡,今天睡着的時候,有人送了封信來,說是必須然你親自看。」
「誰呀?」葉歡道了一聲。
「不知道,信放在門衛室就走了,我沒見着人。」寺島妃道:「只是這人走之前留了句話,沈沖就在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