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奢華無比的馬車停在了丞相府門口,裏面下來的人均是華服裹身,等沈沉殷和夜秋倪先進入了丞相府,再是虢莊嗣王和王妃,靜安郡主,之後才是孩子們挨個進去。
回到沈府,都往正堂走去,沈安嫣下了馬車,街道上還是燈火通明,街道一望無際的盡頭,一路是張燈結綵,琳琅滿目的花燈和舞獅子的戲子,一派欣欣向榮。
老天爺今天很給面子,除了一點微弱的小雪意外,沒有下暴雪,連風,都是輕柔的微風。
世人皆以為災難就要過去,殊不知,還有一輪呢。
走到正堂,沈安嫣褪下披風,走進去,就看見窩在朱倚閣懷裏哭的正傷心的尹珠兒,尹珠兒兩眼通紅的如同春日裏綻放的桃花,一副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模樣,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尹珠兒攢着帕子,喊道。
朱倚閣看向世子,世子沉默,沒有說話。
&小姐。」朱倚閣開口道。
&沈安嫣就跟沒自己的事一樣,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端着熱騰騰的玉杯,裏面如絲綢一樣的牛奶在青玉杯子裏,就想是一些上好的絲綢被堆在了裏面一樣,睡前不能飲茶,沈府晚上基本上都是熱騰騰的牛奶。
&天之事,珠兒確實是有不對的地方,但是珠兒年幼無知,還希望這件事就不要鬧大了,請五小姐去找三王爺,解除了給珠兒下達的命令吧。」朱倚閣語氣平和,沒有了之前的囂張。
畢竟他們虢莊嗣王一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尹珠兒被尹宸琅禁止再入皇宮,他們還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幼無知?」沈安嫣疑惑的看着朱倚閣,皺眉,問道,「姨母,想必今日王爺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表姐過了年就及?了,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還是這麼不懂事。」
沈安嫣的意思很明顯,這個忙她就不幫了。
哪有打一巴掌,最後再拿着糖讓別人幫忙的。
&小姐,今日之事,我還是希望你能去平息下來。」
傳來一陣厚重的聲音,沈安嫣抬眼望去,竟是虢莊世子,世子站起來,對沈安嫣道。
畢竟尹珠兒也是他的嫡長女,還是全家的希望,虢莊一家花了多少精力去栽培她,就是希望她入宮,嫁入皇室,為家裏爭光。
沈安嫣偏了偏頭,微微眯起眼睛,不置可否。
虢莊世子出口幫忙了,要沈安嫣去平息,說實話,以沈安嫣現在的身份,真的不好拒絕,虢莊世子也不是吃素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虢莊世子知道自己可是世子,對於沈安嫣這樣的閨閣女子還是頗有威懾力的,加上沈安嫣能藉此機會,賣他虢莊世子一個人情,這筆生意,怎麼說都是划算的,沈安嫣應該會答應,於是虢莊世子再加一把力,道:「五小姐,今日之事,其實你也有錯,本是一家人,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如果你能讓三王爺收回成命,那也是功德一件,可以將功補過了,功過相抵,我們必然不會再追究。」
&我不做到這種地步,今日被趕出皇宮,永生不得入宮到就是我了吧?」沈安嫣沒有拒絕虢莊世子的請求,但是轉而談了別的話題。
尹珠兒今天在皇宮裏,那麼多人的眼前,如此污衊她,毀她名聲,所有人心裏都有數。
&們會補償你的。」虢莊世子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
&如?」沈安嫣問道。
周圍的人靜默無聲,就連沈沉殷也沒有說一句話。
&們將給你珠寶首飾一箱,作為補償,這些首飾的價格絕對不會低,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虢莊世子道。
沈安嫣嘆了口氣,掃了眼旁邊的尹珠兒,然後昂頭,直視虢莊世子,道:「說實話,我不需要那些,但是我得得到確認,尹珠兒以後不會再幹這樣的事情,我可以去王府,找他幫忙,但唯一的前提是,尹珠兒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鬧事。」
沈安嫣的意思,在坐的所有人聽的明明白白,有尹宸琅,沈安嫣自然不差錢財物什,就在除夕夜之前,尹宸琅還送來了一批首飾,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但是沈安嫣這話,讓尹珠兒聽了就感到不舒服了,馬上從朱倚閣懷裏跳起來,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何時鬧事了!你以為你是誰?敢對我頤指氣使的!」
沈安嫣沒有理尹珠兒,聳了聳肩,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世子殿下,這忙,我是真的幫不了了,就恕我無能為力了吧。」
朱倚閣拉了一把尹珠兒,示意尹珠兒坐下。
尹珠兒站着,不坐下,瞪着沈安嫣。
世子卻轉而瞪了一眼尹珠兒,尹珠兒悻悻的眼神,還是坐下了。
&小姐,對不起,這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虢莊世子看着沈安嫣,眼神狠戾。大有沈安嫣不幫,就找人架着沈安嫣去三王府的勢頭。
沈安嫣也起身,和虢莊世子對視,給虢莊世子這真正的頤指氣使給氣笑了,一個嗣王的世子,在權貴雲集的京城也敢這樣張狂。且不說他這樣的張狂,只是個嗣王的世子,若是親王的世子,比如永安親王的世子尹既明,那豈不是要橫着走了?再說自身已經是親王了的尹宸琅,難道還真能在京城為非作歹,橫行霸道嗎?
&子殿下,您也看見了,我需要你們保證的東西,尹珠兒並保證不了,你們該做的事情做不了,就不應該要求我做事。」沈安嫣衣服上的廣袖,下擺隨着沈安嫣起身滑下來,沈安嫣輕輕的重新挽了起來,動作溫柔而且緩慢,但是沈安嫣說出來的話,並不溫柔,「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今日府內貢品龍井是為一事,皇宮門口等候的時候第二件事,剛才似乎又想發展第三件事,我沒有那個精力一直糾纏。若是尹珠兒表姐不能反省反省,得不到應有的教訓,我看,這以後,一定要出大問題。」
&不需要你警告!」尹珠兒還未等沈安嫣說話,就搶着說道,「不能入宮就不能入宮,又不是什麼大事!」
沈安嫣笑了笑,其實尹珠兒這句話是對了,不止尹珠兒,別人也應該想到了,以後登基的最大可能就是尹黎瑾和尹宸琅,尹宸琅肯定是不會讓尹珠兒入宮為妃的,而尹黎瑾呢,跟尹宸琅那麼水火不相容的人,尹宸琅都明擺着說是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如果尹黎瑾為了和尹宸琅對着幹那倒還好,說不定會將尹珠兒接進宮裏去,但是到底還是有這麼一件事,他又怎麼為大大咧咧的封了高位分的妃子。
&珠兒!」不等沈安嫣開口,虢莊嗣王就率先開口,拍案而起,「嘭」的一聲震人心弦。
&此不知禮數,還不吸取教訓!這事我看就此罷了,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虢莊嗣王說完,不顧眾人驚詫的目光,轉身就離開了正堂內。
&父!」尹珠兒驚恐的出聲,追了幾步,想追上虢莊嗣王,但是虢莊嗣王已經遠去。
沈安嫣看着這一切也沉默了,虢莊嗣王究竟是真的對尹珠兒平日裏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裏,希望給尹珠兒買個教訓,為她未來的路程着想,還是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丟人了,與其是被沈安嫣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不如由自己說出來,不許為尹珠兒求情了。
是為了尹珠兒的未來前程,還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深諳也不知道。
見多了這種事情,沈安嫣還是有些驚嘆,但是虢莊世子那邊,真的安靜了下來,沉思片刻後,虢莊世子攜朱倚閣起身,眼神里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虢莊世子朝沈沉殷道:「丞相大人,家父所言,此事就此打住,那也罷了,就不強求沈安嫣幫忙了,如此,我就先行回院了。」
沈沉殷點點頭,道:「今天操勞,世子和世子妃多注意身體,也還是早些休息,不要再勞心勞力了吧。」
之前世子和沈安嫣發生衝突,沈沉殷和夜秋倪沒有出來幫忙說一句話,可見兩人既不「偏袒」沈安嫣這邊,也對虢莊嗣王那邊沒有什麼好感。
&天晚上大家都累了,也都早些回去休息吧。」沈沉殷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沈安嫣一行人走出了正堂,屋外,是一層薄薄的白雪,像巨大的輕軟的羊毛毯子,覆蓋摘在這地上,閃着寒冷的銀光,屋頂上也已經堆積起薄薄的一層雪。
丞相府有人清理,而且屋子構造質量極佳,所以及時是之前厚厚的堆雪,也沒有把丞相府的屋子搖動分毫。
不過怎麼說也是大雪,沈沉殷說,等大雪過後,要請人來把丞相府所有的房屋檢查一遍,做一個簡單的修繕。
沈安嫣還沒走遠,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
&過是仗着三王爺一時的喜歡罷了,敢對虢莊嗣王一家這麼張狂,遲早落的一個應得的下場。」沈安嫣循聲望去,正是一直就是一副不滿姿態的沈長碧。
沈凌央和沈衛婕也應和了幾句,沈凌央倒還只是冷嘲熱諷,沈衛婕的話卻就有夠難聽的了。
沈安嫣笑了笑,不作言語,也不上去制止。想到這些天來,自己的確幹的事情有些過了,之前一直默默無聞的自己,突然風光無限,還敢這樣對待尹珠兒,真的讓人心裏反差太大。想來,自那日從王府回來,敢和沈府的嫡長子沈其琛對上,並且拒絕了沈其琛的逼問,就讓夜秋倪一系的人覺得不爽了;再後來,沈安嫣就經常被尹宸琅以各種理由接出去,沈沉殷也是默許,最近沈沉殷對沈安嫣態度也好了很多,不像以往那樣的冷淡,而且在府里,沈安嫣的待遇比之前也好了很多。沈凌央被奪了父親的寵愛,自然不爽,沈凌央一直是一個好強的人,不肯輸別人分毫,這下子卻被自己的親生庶妹給超了過去,心裏已經怒氣沖沖了。
沈凌央自然大發雷霆了數次,都有人來報,告訴沈安嫣,沈安嫣只是一笑置之,她又能如何,難道還要上去找沈凌央,不許她生氣?
沈凌央借着這次虢莊嗣王一家進京,入住沈府的機會,慫恿陷害尹珠兒,讓尹珠兒來害沈安嫣,卻被沈安嫣一一給擋了回去,不是溫柔的擋,而是非常直接而且不留情面的,特別是第二次,沈安嫣完全不怕得罪虢莊嗣王一家,也不顧回府後虢莊世子的強烈要求,直接拒絕,和虢莊嗣王一家徹底決裂。
其實沈安嫣不是沒有打算的,但是沈安嫣卻是知道的,就算沈安嫣現在不與虢莊嗣王一家決裂,以後也會有這麼一天,不如不管這幾個月的「友好」。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前期,雖然現在看來,虢莊嗣王的一家是夜秋倪的敵人,是扶持尹珍淑被扶為平妻,上位的籌碼,但是實際上,尹珍淑從一虢莊嗣王他們一家一入府開始,就一直被夜秋倪在暗算。
夜秋倪當然知道虢莊嗣王是籌碼了,那是因為尹珍淑的生母靜安郡主是嗣王的平妃,可是虢莊嗣王妃卻不是尹珍淑的親戚,相反的,嗣王妃還一直看不順眼靜安郡主,靜安郡主又爵位在身,雖然不是虢莊嗣王的原配妻子,卻也身份地位都比原嗣王妃高出了一籌,在府里很多人都以靜安郡主為首,分成兩派,勢均力敵。
加上靜安郡主一嫁給虢莊嗣王就生了嫡長子,馬上被冊立為世子,世襲將來的虢莊嗣王的爵位,而原配嗣王妃的兒子,明明也是嫡子,就是因為晚了幾年出生,以後只能分得虢莊嗣王府里的一些錢財而已,以靜安郡主的為人來看,被趕出嗣王府是遲早的事,他們肯定只能在外重新成家立業,久而久之,就會脫離虢莊嗣王一脈,明明也是皇室血脈,卻就會這樣消散下去,沒人記得,沒有爵位。
所以,非常容易的,又或者是嗣王妃早又打算,總之,最後嗣王妃被拉的和夜秋倪同氣連枝,就連虢莊嗣王,也和沈沉殷一起,在京城裏互相利用着身份,自成一派,自然,虢莊嗣王也對沈沉殷的嫡妻,這個丞相府里權利最大的女人,格外友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