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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尹宸琅再次把沈安嫣護在懷裏,動了動腿,好像不麻了。
「這由不得你。」那人正要動手,尹宸琅又道:「皇上已經收她為義女,冊封大典就在三日之後,若她今天死在這裏,麻煩你還是惹了。」
「你帶她走可以,我允許你帶她屍體走,命,必須留下。」對方顯然不吃這一套,眼前的人着實奇怪,這更讓人好奇是哪方派的人。
尹宸琅一把摟過沈安嫣,重新飛上樹往外面跑去。後面的人緊追不捨,眼看就要追上了,尹宸琅卻和自殺一般,出了樹林。早就不可能趕上秉德行刑了,兩人沒有車馬,還被人追殺,就算現在無人追殺,兩人光是徒步,絕對不可能趕在行刑之前到達,尹宸琅的執着卻讓沈安嫣吃了一驚。
暴雨沒有了樹林的遮擋,淋在兩人身上。
「若他們追上了,別再抵抗。」尹宸琅不帶自己,說不定能逃過,帶着自己,毫無希望,被追上只是時間問題。
「我不會讓你死。」尹宸琅道,聲音里的堅定,是沈安嫣從未聽過的深刻。
沈安嫣突然笑了,手也摟緊了尹宸琅,道:「尹宸琅,你相不相信命。」
「不信。」尹宸琅回答的乾脆,讓沈安嫣有些嗆聲。
「我上輩子欠了你的一條命,今天你不管我,我也不會怪你。」在生死面前,沈安嫣卻釋然了,死過第一次的人,上輩子痛苦死去,這輩子全在心愛的人懷裏,聽到他這般堅定的諾言死去,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你在瞎說什麼,你上輩子不欠我,這輩子也是。」尹宸琅看着眼前迅速飛去,希望能看見人煙,還未說完,沈安嫣突然抱緊了他。
沈安嫣一直看着後面,他們已經沒有在追了,而是像他們射出了毒箭。
沈安嫣不想他們誤傷尹宸琅,背上中了兩箭,一口血吐了出來。
命,我還你就是了,千萬不要不原諒我。
「不……」尹宸琅停了下來,身後的人見沈安嫣身中兩箭,轉身離去。
「沈安嫣,沈安嫣……」尹宸琅眼眶突然紅了,抱過沈安嫣,將背上的箭拔去。沈安嫣自然沒有像盛宇一樣有任何護甲,箭是直直的刺在背上。
卻不是很深。
因為那些人站的遠,所以傷口不足以致命。
可是那毒。
尹宸琅絕望的閉上眼睛,馬前一命嗚呼的數人,懷裏彌留的沈安嫣。
沈安嫣一邊手沒有袖子的,是為了給沈影卿包紮。此事肌膚與肌膚的接觸,混着雨水,更讓人流連。
沈安嫣感覺頭有些昏,抬起手摸了摸尹宸琅的臉,在雨水的沖刷洗禮下還是那樣的好看。
兩人對視一眼,沈安嫣突然明白什麼叫一眼萬年。尹宸琅低下頭,綿長的吻讓沈安嫣更加暈厥,靠在尹宸琅身上。兩人的心有靈犀是真的,剛剛那個眼神更讓沈安嫣覺得瘋狂。因為箭射的不深,沈安嫣現在還沒有吐血等別的徵兆,只是頭暈眼花,特別是聞到獨屬尹宸琅的好聞氣味,頭更暈了。
不準備浪費死前的最後時間,兩人剛剛那一眼更是傳遞了彼此的想法。她的第二世,不想再留下太多的遺憾了。此時此刻,她完全放下之前的種種糾結,若說怕以後再受到遺棄的打擊,現如今沒有以後了,何來打擊。
尹宸琅抱起沈安嫣,往旁邊一個被人遺棄的破民屋裏走去。
輕柔的勾動變成猛烈的吻,男人的腰身勁瘦,突出的喉結微微動,微微泛紅的眼眶,沈安嫣只是心想,就憑這幅光景,不枉我再活一世。雖然屋外瓢潑大雨,屋內也有些地方滲水,不過並不影響兩人之間的熱烈,本來就濕透的衣服,又被細密的汗水再次打濕。
剛停一會,男人顯然還有力氣,不過卻沒有動作。尹宸琅全程除了略微沙啞的喘息聲,沒說一句話,沈安嫣亦是如此。
正要說些什麼,突然,沈安嫣吐了一口血,這是死前的徵兆了。尹宸琅一把摟過她,緊緊的抱着,感受她身上最後的溫暖,生怕她馬上就會變得冰涼。
看着眼前的胸膛,沈安嫣覺得,將死之人能有多少和她一樣,有這樣心安的感覺。
尹宸琅將她抱起來,為她擦順着脖子流下去的血,突然眼前清明了起了。
血……不是黑的!
和那波人在樹林裏這般輾轉,箭上的毒素早就被雨沖刷掉了!
「沈安嫣,箭……箭上沒毒……」
沈安嫣也愣住了,抬手擦過嘴角一看,果真,紅色的血。
沈安嫣還未說什麼,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尹宸琅將她摁了下去,顯得有些激動的檢查她背上的傷口,果然,血是鮮紅的,根本不是中毒了的烏黑。
尹宸琅好看的桃花眼染上了笑,卻紅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紅沒有退下去。思及此處,沈安嫣倒吸一口涼氣。
人家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沈安嫣覺得她這是人之將死,其行猶惡。
「我……我是為了你以後別……別內疚。」沈安嫣還未說完,就被眼前的人一把抱住。
「我知道。」尹宸琅抱住沈安嫣,沒有更多的動作,因為他知道,以後的日子,還長着。
兩人稍微整理了一下,滿身的血跡倒讓兩人凌亂的衣裳顯得不那麼突兀了。
剛剛一番折騰,沈安嫣頭髮已經全然散掉,沈安嫣只拿了一根簪子,把頭髮都挽了起來,這樣松松的挽了一個髻,兩鬢有些許碎發垂下看着倒有點像婦人的髮型。
沈安嫣依然有些虛弱,尹宸琅問要不要背她走,被拒絕了。現在聞到尹宸琅身上的味道,只會讓她羞的想暈過去。扶着沈安嫣走出了民屋,兩人才發現,天空已經放晴了。
不過救秉德的時間,也過了。
「我們去接秉德吧。」尹宸琅看着天外,對沈安嫣道。
「嗯。」兩人好不容易走進了有點人煙的地方,是個農舍,找了個平時會運點農貨的大叔,牽了馬車,送兩人去刑場。
平日裏以運貨為生,這些跑馬隊的馬倒還快,沈安嫣嘆了口氣,也不催促。
「秉德心高氣傲,我怕他太痛苦,若他真的……我想放他走。」想到今天的自己,知道自己會死之後的想法,作為親姐弟,沈秉德的想法她再清楚不過。之前沈影卿說,怕秉德想不開。活着比死了更可怕,沈安嫣不願看他痛苦。若他執意離去,沈安嫣就不帶他回去,說是刑法太過嚴酷,秉德沒撐過去,走了。等回了府,見了娘,見了影卿,秉德會捨不得看她們難過,捨不得走。那便是一輩子活在羞辱之中。
「嗯。」身邊的男人什麼話都沒說,一慣應着沈安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