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反倒是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家本來就在附近啊。」看到景曦沒事,司徒錦也不急了,一邊殺敵,一邊和景曦說着話,「我一聽到動靜,就衝出來了。原本還想在一旁看熱鬧來着,可是大老遠就看到了你,這才急了。你說最近是怎麼回事?你一出門就不太平了呢?要我說啊,下次你出門,就該把一支軍隊帶在身後……。」
司徒錦一手拿劍,一手掩着身後的景曦,嘴中絮絮叨叨說着,那模樣不像是在對敵,反倒是在逛街,閒適而隨意。而景曦也不必司徒錦差多少,她神色淡淡,沒有一絲驚慌,雙眼平靜觀察着整個戰局。
她的這副狀態,看在黑衣人和老鴇等人的眼中,氣得心疼了,肝也疼了,但卻無可奈何。
雙方的戰鬥仍在繼續,而這時,又有人來了。這次來的人不下二十個,實力卻比前兩個隊伍要高一些,出現了武尊的強者。且這些人的目標不再只是景曦,而更多的把主力放在了洛夭身上。見此,這些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是姬芳艾的人。
姬芳艾、姬放的人都來了,那第一批是誰的呢?是太叔畫,還是其他的什麼人?景曦找不到答案。
「司徒錦,那個武尊交給你了。」景曦看到洛夭吃力地躲閃,只得把司徒錦推了出去。
「那你怎麼辦?」司徒錦不願離去,難得有機會英雄救美。
「我有夜一保護,你對付那個武尊,其他人不是他的對手。」
「你這是稱讚我很厲害麼?」聽到景曦的話,司徒錦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是。所以你快過去吧,洛夭要堅持不住了。」對於緊急時刻還不忘自戀的人,景曦既無語又無奈。
「好嘞,本公子我這就過去。」
雙拳難敵四手,景曦手下的人雖然厲害,但同時對上三支實力不俗的敵人,也不免漸漸顯露出了敗勢。
「今日是誰執勤?為何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官兵卻還不來?」司徒錦一面對敵,一面質問,焦躁的語氣里怒火衝天。
然而回答他的,卻只有刀劍相撞的聲音。
戰鬥越大越烈,隨着時間的推移,景曦這邊的傷殘不斷增多,夜一的身上也多了幾處傷口。
「大家加把勁,快點把那個女人幹掉,一會兒太叔熠的人來了我們就走不了了。」老鴇大聲喊道。
其他人聽了她的話,紛紛向景曦移動,眼底瀰漫着瘋狂地殺意。
這時,青裳和洛夭等人也急了,想要去保護景曦,但硬生生被拖住。也只有司徒錦的情況還好些,他的實力略高於那位黑衣武尊,可他心系景曦,無法做到全神貫注地應對,所以兩人也只是打了個平手。
看到朝自己衝過來的人群,景曦全身的氣息倏地一冷,由前一刻的溫潤無害,到這一刻的鋒銳如利刃,轉化得自然又熟練,仿佛做了無數遍一般。
「唰」的一聲,她抽出了腰間的軟劍,整個人迅猛如豹,狡黠若狐,人與劍完美地結合為一體,一出手,不留餘地,招招致命。
蜂擁而來的刺客,來不及驚訝她的轉變,就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一個個眼珠子瞪得滾圓,直到咽氣的那一刻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死在一個傳說中的廢材手上。
幾乎在場所有人,都被景曦靈活的身手和果斷的殺伐之氣驚艷到了,就連夜一、青裳、青杏等人也沒有例外,他們知道自家主子厲害,但卻沒想到會厲害到這個程度。這樣的主子,就算他們使用武道之力也打不贏吧。
「殺了那個女人!殺了那個女人!」看到景曦不凡的身手之後,那老鴇更焦急了,顧上不掩飾,直接甩出了自己本來的聲音。只是在場之人卻個個是直的,除了景曦,誰也沒去過那小倌館,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有景曦聽到後勾唇一笑,果真是姬放的人!
被老鴇影響,其他兩支隊伍再次攻向景曦,就連一直對付司徒錦的那位武尊,此刻也奔向了景曦。
景曦不過是一個沒有武道之力的人,能殺死武師級別的高手已經非常令人意外,但要是連武尊級別的高手都能應對,這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了。所以為了不暴露自己,面對武尊時,景曦只能憑藉自己詭異靈巧的身法躲避。
好在有司徒錦這個名副其實的武尊在,景曦被追着打的命運持續不到片刻就結束了。司徒錦一隻手抓着景曦,另一隻手拿劍戰鬥。他對付那個武尊強者,武師則交給了景曦,兩人分工合作,配合得異常的默契。
「景曦,沒想到啊,你竟然還有這般身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哪天我不用武道之力和我比劃比劃?」司徒錦一邊對敵,一邊不忘調侃。
「你確定?」進入八階鍛體之後,她的身體強度每日都在精進,她可不認為武尊的司徒錦會是自己的對手。
「景曦,合着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啊?本公子這些年每天都在鍛煉,這副好皮囊可都是練出來的。」
這人還真是自戀啊!
在司徒錦看不見的地方,景曦一臉鄙夷。
「景曦,你怎麼不吭聲了?難道是懷疑我的話?要不哪天找個機會,我脫光了給你看看,到時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了。」
這下不止景曦,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滿頭黑線,話說司徒公子,你邀請一個黃花閨女看你脫光的身體,是有何企圖?
「你想看別人的身體?」一道陰測測的聲音突然響起。
下一瞬,太叔熠頂着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只是此時他臉上的神情並不怎麼友好,一雙深邃的墨瞳染上了熾烈的怒火,性感地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當看到景曦和司徒錦緊握在一起的雙手時,渾身散發出駭人的冰冷氣息。
在場的眾人被太叔熠的氣勢嚇到,紛紛停止了打鬥。而景曦卻因為太叔熠的話,又氣又羞,怎麼叫做她想看別人的身體?不過是司徒錦的一句玩笑話,他有必要這麼生氣?有必要這麼羞辱她麼?
景曦撇開了臉,不去看太叔熠,而牽着司徒錦的手卻沒有放開的打算。這時連她自己都發現,她這樣的行為,像極了小孩子在賭氣。
只是盛怒中的太叔熠卻不是一個耐心,和善的大人,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景曦和司徒錦那雙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根本容不下其他東西,更別說去生氣的景曦了。
太叔熠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明明是六月的天氣,但眾人卻如落入了冰窖一般,冰冷徹骨,連靈魂都忍不住震顫了起來。
察覺到太叔熠如上一次一樣,越積越重的怒氣,司徒錦放開了景曦的手,雖然不舍,但如今他不是太叔熠的對手,更不希望向上一次一樣,看到景曦因此而痛苦。上次因為他的故意,太叔熠差點殺死了玄殤,景曦當時悲痛欲絕的樣子,他至今記憶如新。只是司徒錦卻不知,有些事情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想躲也躲不掉。
司徒錦的識相,讓太叔熠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他走到景曦的身邊,剛想要說些什麼,這時,一陣詭異的笛聲突然傳來。
緊接着就見太叔熠幽深的墨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變紅,最後除了噬血的紅,再也沒有其他。而撇過臉去的景曦,卻沒有看到他的這個變化。但即使沒有看見他雙眼的變化,景曦也察覺到了他身上突然爆發出來的戾氣。
他這是怎麼了?
景曦疑惑地轉過身,只是不等她開口,太叔熠就閃入了刺客群中,如地獄來的惡魔一般,噬血、冷酷、狠厲,一掌拍碎一個腦袋,腦漿和鮮血灑了一地。
景曦等人個個被他殘忍的手法嚇到了,愣在原地,目瞪口呆。那些刺客則在一臉驚恐,對上武王的太叔熠,一點反抗之心都提不起來,嚇得四處逃竄。
但太叔熠是何人,哪裏會放過他們,只見黑色的能量從太叔熠的身上奔涌而出,一縷縷像有意識一般,纏住了那些刺客,讓那些刺客動彈不得。
「太叔熠!」景曦下意識喊了一句,當喊出來的時候她自己也嚇了一跳,是因為內心不喜歡這樣血腥的太叔熠嗎?
景曦的聲音,讓太叔熠的動作一滯,他轉過頭看向景曦,赤紅的雙眼充滿陌生,沒有一絲情感。下一秒,太叔熠又繼續他的收割大業。場面之血腥,令眾人腸胃翻湧。
直到最後一名刺客的腦袋也破碎,眾人以為太叔熠會停止時,那詭異的笛聲再次響起,太叔熠聽了笛聲之後,嗜血的雙眸轉向了景曦。那雙眸子裏,沒有往日的深情、溫柔,有的只是無盡的殺戮。
「太叔熠,你這是怎麼了?」景曦皺起了眉頭。
「景曦,太叔熠的情況有些不對啊!」司徒錦也發現了異常,他能感覺到太叔熠的下一個目標似乎是景曦,但是太叔熠怎麼會傷害景曦呢?
「是不對勁。」何止是不對勁,眼前的太叔熠分明就像一個被人控制的,只會殺戮的傀儡。可太叔熠是一代戰神,武王強者,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能控制他?想到背後之人,景曦神情凝重。
「景曦,小心,他過來了。」司徒錦擋在景曦的身側,看着一步步走進的太叔熠,額頭冒出了細細汗珠。
「司徒錦,你讓開。」景曦推開了司徒錦,自己往前走了一步,嘴裏輕柔喚道:「太叔熠,太叔熠,太叔熠……。」
那聲音溫柔如水,帶着某種神秘的力量,有安定人心的作用,眾人焦灼的情緒在這聲音里慢慢平復下來。而太叔熠,也在這一聲聲呼喚之中停下了腳步。就在眾人以為他神志回歸之際,那詭異的笛聲再次響起。太叔熠剛剛找回的那一絲清明也被這詭異的笛聲擊潰,身體的暴戾之氣瘋長。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太叔熠以迅雷之勢,閃到景曦身前,對着景曦的胸口,沒有一絲猶豫地拍下那決然又兇狠的一掌。
噗——
鮮血從景曦的口中飛灑而出,整個人也因為太叔熠的這一掌,向後倒飛出去,最後砰地一聲,跌落在地。
「景曦——」
「主子——」
眾人被這突然的一幕驚嚇到了。
呼~
好痛!
景曦感覺自己體內的五臟六腑都移位了,然,她卻顧不得去關心自己的傷勢,而是把目光投向的太叔熠,當看到他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俊臉時,臉上露出了一個自嘲的苦笑。
為何就算知道他被人控制了意識,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可她的心還是會痛,比她的身體還要痛?
景曦仰躺在地,雙目變得空洞無神,眼睛裏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溢了出來,不知是因為太痛了,還是因為這陽光太刺眼。
殺了刺客,太叔熠沒有停手;傷了景曦,太叔熠還要繼續嗎?
眾人把景曦圍在中間,屏住了呼吸,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就怕太叔熠如剛才一般突然出手,武王的強大,在看了上次玄殤和司徒錦的下場之後,他們深有體會。
此刻的太叔熠仍站在攻擊景曦時的位置,他那一雙好看的劍眉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也只是那麼一下,很快又恢復了那個面無表情的狀態。在那一地慘烈的屍體中,他脊背依舊挺拔如山峰,配上那一身濃厚的殺伐之氣,宛如一個從地獄而來的殺神。
果然,他的殺神稱號,不是浪得虛名。
就在眾人神經緊繃之際,那詭異如同催命符的笛聲又想起了。
「王爺!」
在太叔熠有下一個動作之前,霧雨和諸葛行趕到了,兩人神色焦灼,衣着微亂,可見是走得很急。
只是此時的太叔熠被人控制住了神識,沒有回應二人不說,還直接向他們二人發起了攻擊。
「青裳,扶我起來。」太叔熠不過是被人控制了,傷害她不是他的本意,而她,不該放任他,讓他繼續做出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景曦心中有了決斷,吃了幾顆隨身攜帶的藥丸之後,顧不上調息,就讓青裳扶着自己走出了眾人的保護圈。
如果用武力鎮壓不了太叔熠,那用神識呢?暗中的人控制住了太叔熠的神識,那她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景曦皺着眉頭,一邊分析應對之策,一邊為戰鬥中的霧雨和諸葛行捏了把冷汗。現在的形勢容不得她思考太長時間,景曦咬咬牙,決定入侵太叔熠的識海。
「娘親,那人的神識太過強大,您不能這麼做。」一直沉寂在景曦識海里的小九開口勸道,此時的它還是沒有實體,由原先的一團血霧化成了一個三歲的奶娃娃,穿着一個大紅色的肚兜,很是可愛。
「但再讓他繼續下去,我們這些人都會死在他手中。」太叔熠是武王,神識自然是強大的,但是現在除了這個方法,她想不到其他。
「娘親,小九可以制服他,你讓小九去吧。」小九握着雙拳,躍躍欲試。
「不行。」景曦搖頭,小九出來,勢必會引起注意,而她現在的實力不強,還不能保住小九,她不能冒這個險。再說,如今還不知暗中的人是誰,輕易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牌,這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那好吧。」小九有些沮喪,「娘親,我會盡力護住你的識海,不讓你受反噬,但是你還是會很難受喲。」
「謝謝小九。」有了小九的幫助,景曦多了幾分把握。
凝神靜氣,景曦神識鎖住了太叔熠,一道無形的力量如水一般,慢慢靠近他的識海。
咦?
景曦疑惑,他的識海怎麼是灰色的?而且像是被禁錮了一般,她竟然進不去?
難道這層灰色就是控制他的東西?
景曦的神識如海浪一般,沖向這層詭異的灰色,意圖把它沖刷掉。一下、兩下、三下,就這麼有規律地撞擊着。
景曦發現,從自己開始破壞那層灰色的東西之後,太叔熠身上的殺伐之氣迅速地消散着。看到了效果,景曦加大對那層灰色的破壞。
「怎麼回事?王爺的動作遲緩了許多,大有要清醒的架勢。」霧雨緩了口氣,不解地看向諸葛行。
「笛聲還在,按道理來說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難道是王爺自己克服了?」諸葛行同樣疑惑。
而此刻,暗中之人也察覺到了異常,笛聲突然轉調,變得急促而刺耳起來。
糟糕!
景曦暗呼一聲,看着瞬間又恢復如初的灰色,面色蒼白。在這麼下去,即使有小九的幫助,她也會被這層灰色的東西耗死的。不行,她要速戰速決,不能再用這麼溫和了方式了。
景曦一咬牙,如水的神識化作一把燃燒的利劍,直刺入太叔熠的識海中。
「啊——」
識海里傳來的刺痛讓景曦忍不住痛呼出聲,下一刻她就倒在青裳的身上,昏迷了過去。而和她一樣昏迷過去的還有太叔熠。
看着這突然的變化,眾人先是一愣,隨後開始擔憂起兩人的狀況來。夜一等人急忙把景曦抱起,護送回景宅,霧雨和諸葛行則帶着太叔熠離開。上一刻還刀光劍影的街道,此時只剩下滿地殘肢。
景曦這次不單身體受了重傷,就連識海也受了重創,回去一直沒有醒過來,景宅里人人心情沉重,閉門謝客。
而另一邊,太叔熠則沉睡了兩個多時辰後就醒了過來。
那雙深邃的墨瞳里血色散去,沒有了殺意,只剩剛從睡夢中清醒後的茫然。神智慢慢歸攏,太叔熠剛要回憶之前的發生的事情,腦海里卻傳來了一陣陣刺痛,英俊的臉泛着異常的白。
「她如何了?發生了什麼事?」想不起來,太叔熠只得向一旁的諸葛行和霧雨打聽。
沒想到一向話最多的霧雨此時卻沉默了,坐在椅子上,認真擦拭着他那把血刃,頭也不抬,仿佛沒有聽到太叔熠的話一般。
見霧雨這副模樣,諸葛行嘆了口氣,「景曦小姐的情況我們不清楚,景宅現在守衛森嚴,不讓外人進入,特別是——」
諸葛行說到這裏,掃了太叔熠一眼,見太叔熠神色不變,似乎真不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情,諸葛行心裏不免有點生氣,便沒什麼顧忌地,直接道:「特別是我們七王府的人。景家的侍衛放出話,今後景家不再歡迎七王府的人。」
「為什麼?」太叔熠不解,霧雨這副賭氣的樣子先不說,就連諸葛行語氣都帶着埋怨,而景宅更是奇怪,竟然排斥他王府的人。難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叔熠的心裏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王爺不記得自己傷了景曦小姐?」這句話一出來,諸葛行成功看到太叔熠的臉色發生了劇變,「景曦小姐身體本來就不好,又不能修煉,如今還被王爺您打了一掌,要知道你可是武王,我和霧雨都受不了您一掌,更別說……。」
諸葛行的話還沒有說完,床上卻的太叔熠卻不見了。
「這不對人家非常在乎嘛?怎麼就捨得下手了呢?」霧雨抬起了頭,看向門外,「可憐了王妃,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子,受了這麼大的罪。」
諸葛行對霧雨的話深深認同,「雖說當時我們王爺被人控制了,但是一想到受傷的人是柔弱又聰慧的王妃,心裏還是免不了有幾分火氣。不過後面怎麼回事?王妃怎麼突然昏了過去,而且我們王爺也昏了過去?」
「不清楚。」霧雨桃花眼微眯,「不知為何,我總感覺咱們這個王妃遠沒有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
「你是說阻止王爺的人是王妃?」
「除了王妃,我想不到其他人,當時的笛聲還響着,王爺絕不會自己昏迷過去。說到笛聲,就讓人來氣,我們埋伏的人又讓他跑了,不止沒抓到人,連人家長什麼模樣都沒看到。」
景曦的房內,除了單烈、邢管家、洛夭、夜一和青裳等人之外,還有景家的十幾個大夫。
「曦兒的情況如何?」單烈焦急問道,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額頭皺紋又多了幾道。
「將軍不必擔心,家主的受的外傷雖然嚴重,但好在家主底子好,不會有大礙。只是,家主的識海也受了重創,短時間之內恐怕不會醒來。」
「識海受了重創?」單烈眉頭皺得更深了,「曦兒的識海怎麼會受創?」
夜一等人面面相覷,他們也不知道主子的識海是為什麼傷的。
「夜一,你把當時的情況詳細跟我複述一遍。」
「是。」
半刻後,不止夜一等人茫然不解,就連單烈和眾位大夫也弄不明白了。被太叔熠打了一掌,難道身體受傷不算,還能傷了識海?
「曦兒的傷等她醒後再談吧。」想不通,單烈也只好先放棄,「今天出手的人有哪些,你們查出來了沒有?」
「先後一共有三個實力,其中兩個可以確定,分別是姬放和姬芳艾的人,有另一個目前還不明了。」
「都是我的錯,連累景曦了。」看着昏迷不醒的景曦,洛夭很自責,姬芳艾本來只想對付她,沒想到現在把景曦也牽扯進來了。
「洛少主不必自責。」單烈一臉溫和,「曦兒當你是朋友,你就是我們景家的貴客,哪有看着客人被欺負而不出手的道理。其實,老夫該謝謝你才是。」
「單將軍此話何解?」洛夭一頭霧水,她沒來過元豐,更不認識眼前之人,他為何要感謝自己?
「曦兒自幼無父無母,也沒有其他親人,十五歲之前沒有出過門,沒有享受過親情,也沒有朋友。她性子孤僻,有什麼心事都自己悶在肚子裏,也不會和我們說。自從認識了洛少主之後,曦兒這才擁有了第一個朋友,多了幾分人氣。洛少主在景家的這些日子,曦兒嘴上雖然不說,但整個人卻明朗了許多。這些都是因為洛少主帶來的,老夫這裏向洛少主道謝了。」
單烈說着就要向洛夭彎腰行禮,洛夭哪裏敢受,急忙把單烈扶住,「單將軍這是折煞晚輩了,能交到景曦這個朋友,是我洛夭三生修來的福分,要說感謝,那也是我感謝。這些日子,一直景曦在幫我的忙,我卻沒有為她做過什麼,實在是慚愧。更何況您是景曦的長輩,也就是我的長輩,哪裏有長輩向晚輩行禮的說法。」
單烈看着言辭誠懇的洛夭,天賦卓絕不說,眉間晴朗,自帶正氣,當下越看越滿意,「曦兒這個朋友沒交錯。」
而就在這時,一個侍衛突然衝進來,「將軍,七王爺闖進來了,我們的人攔不住。」
當時的太叔熠被人控制了,剛開始或許沒有察覺,但後來眾人都看出來了。按道理來說,那時太叔熠神志不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傷了人也情有可原,可以被諒解。
但是,他傷了誰都行,如果傷的是別人,大家的怒火或許沒那麼大,可他卻偏偏傷了沒有武道之力的景曦,這個被景家的眾人當作眼珠子來愛護的人。所以不管他是不是清醒,是不是沒有意識,景家的眾人怒火都會存在。
「他竟然還敢來!」單烈怒喝一聲,沖了出去。
就在單烈剛邁出房門的那一刻,太叔熠也來到了門外。
「你就是太叔熠?」單烈冷着臉問道。
太叔熠心裏焦急萬分,哪裏有閒情回答單烈的問題,他不去看單烈,就想往裏面沖。但卻被單烈攔在了門口,「把人傷了還有臉上門,當我們景家吃素的不成?」
單烈武尊的氣勢瞬間爆發出來,逼得太叔熠不得不去面對他。
「晚輩太叔熠。」太叔熠自報了家門,雙眼卻一直望向屋內,「她怎麼樣了?」
單烈冷哼一聲,不回答,也不放人。
「七王爺,大夫說主子的識海受了重創,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夜一來到門口,向太叔熠詢問。
「識海受了重創?」太叔熠皺眉,她的識海受傷了,他的識海也傷了,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麼關係?
「我也不清楚。」太叔熠搖搖頭,「我府內有千年的安魂木,你問大夫對曦兒的傷勢有沒有作用。」
「千年安魂木?」一位大夫驚呼出聲,「安魂木是治療神識的神藥,非常的珍貴,萬年也不出一棵,沒想到七王爺竟然有。還望王爺命人去取來,它對主子的幫助非常大。」
「我親自回去取。」太叔熠說完,人就如一陣風一般,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身上受了不小的傷,這種情況下能過來探望曦兒,又親自回去取藥,可見對曦兒的情意不淺。不過傷了曦兒這事也是真,是不是能把曦兒交給他,這個還得觀察觀察。」單烈喃喃道。
他的聲音雖然,但卻被邢管家一字不差地聽到了,「老傢伙,要我說,七王爺這人不合適家主。」
「為什麼?」單烈挑眉,「這京都可找不出第二個向他這麼優秀的人。」
「優秀是優秀,但優秀的人往往更容易招惹麻煩,就比如這一次。而且你想啊,七王爺是一個危險地人物,跟他在一起,肯定會面臨很多刺殺之類的事件,但家主又沒有強悍的實力,自保就成了問題。」
「你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單烈難得認可了邢管家的觀點,「這婚事值得再商議。」
回去取藥的太叔熠渾然不知,他通向把景曦娶進家門的路上又多出了兩座大山。
心裏牽掛着景曦,太叔熠的速度可以說非常之快,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就拿着一個木盒子,出現在了門外。這次單烈沒有攔他,他很順利地走進了景曦的房間,見到了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景曦。
看着即使昏迷,但眉頭依舊皺着的景曦,太叔熠的心揪疼了起來,這是有多痛,才能讓她就算在夢中都無法安穩?
「安魂木在這裏,如何給她用上?」太叔熠把手中的盒子遞出去,恨不得現在就能解了景曦的痛苦。
「我們需要把它放進藥材中泡一泡,激發它的藥性,一會就好。」
太叔熠在景曦的床邊坐下,接過青裳手中的帕子,溫柔地為景曦擦拭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千年安魂木很快就被處理好,放到了景曦的枕邊。
不得不說,安魂木的效用果然如傳說中的神奇,它一靠近景曦,那股淡淡的幽香傳入景曦的鼻尖,景曦眉頭瞬間舒展開來,臉上的痛苦之色也減輕了很多。就連一旁的眾人,聞到這幽香,也覺輕鬆了許多。
見此,眾人對太叔熠的怨氣散了幾分。看到他這麼用心的照顧景曦,其他人識相地走出了房間。
一直到天黑,景曦都沒有醒過來。太叔熠也一直坐在床前,寸步不離,守到了天黑。就在眾人以為太叔熠要像話本里的深情男主人公,不吃不喝,一直守着景曦,直到她醒來時,霧雨和諸葛行也來到了景宅。不知兩人同太叔熠說了什麼,只見太叔熠皺皺眉頭,然後隨着兩人離開了。
有了安魂木,景曦的情況穩定了許多,只是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大夫卻不能確定。畢竟是傷不止身體,還有的神秘莫測的識海,他們無法去查探景曦識海的具體情況。
因為景曦受傷,景宅的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防衛比平日裏嚴了一倍不止。偌大的景宅,幾乎每十步就有一個侍衛,別說是人了,就連蒼蠅,想要躲過侍衛進入景宅都顯得不可能。
只是,在明知今晚景宅會進入嚴防的狀態,仍有人湊了上來。是該說這人不知死活,活膩歪了?還是這人修為高深,身手不凡?看着那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巧妙地躲過了一層又一層防衛,這人顯然是後者。
一身緊身的黑衣,一頭長髮如瀑,自由垂落下來,隨着他的移動,那長發翩然起舞,在這黑色、寂靜的夜裏,宛如一隻幽靈,神秘中有帶着幾分驚悚。只是他的身法太過靈巧,沒人發現他,也就沒人被嚇到,姬放不由有些失望。
他難得穿上了一次丑不拉幾的黑衣,當然,穿到他身上之後,再丑的東西那也是美的,這點自戀和自信,姬放還是有的。穿了黑衣,又披散着長發,在這夜黑風高的晚上,憑藉着自己這來無影去無蹤的的身手,嚇死那麼幾個人不在話下。可為了擄人,他卻不能讓別人看到自己,姬放心裏說不出的遺憾!
如鬼魂一般,姬放飄到了景曦的房內。此時青裳正坐在外間的桌前,就着夜明珠的光芒,擺弄着手裏的針線。莫名的她察覺到似乎有一陣陰風襲來,於是她警惕地抬起了頭,往四周掃了一遍,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但是,就在她低下頭,繼續繡着手中的東西時,一道黑影突然飄至她身後。那黑影伸出一隻漂亮、白皙、修長的手,給了青裳的頸部一刀,青裳瞬間就撲倒在桌上,昏迷了過去。
搞定了青裳,姬放這才走進內間,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景曦。
姬放步履輕盈,姿態悠閒,沒有半點入室劫人的急迫和緊張。他走到景曦的床前,彎下腰,睜大雙眼,盯着景曦那精緻的臉蛋,仿佛要在上面看出個什麼東西來一樣。
半響過去,姬放這才直起身,摸了摸下巴,「長得這麼美麗,如今躺在這裏就像一朵嬌艷無害的花朵,可醒着的時候就那麼令人驚奇呢?」先是在小倌館和他打了一架,自己被她陰了;之後他不過是挾持了她玩玩,第二天就被她捅了老巢,他在元豐苦苦經營的地下勢力沒了。
想他姬放堂堂一七尺男兒,卻一再敗給一個十多歲的女人,哦不,是女孩的手裏,還真是令人鬱悶又莫名的興奮啊!
好久沒碰到這麼好玩又厲害的對手了,這次,他一定要一洗前恥,贏個漂亮。
姬放鬥志盎然,掀開了景曦的被子,把人抱起。不知是不是憐惜此時的景曦身受重傷,這次他沒有把人扛到肩上,而是選擇了唯美的公主抱。
只是,當姬放抱着景曦轉身要離開之際,一小股血色的霧氣突然從景曦的體內瀰漫而出,捲走枕邊的千年安魂木,隨後又迅速回到了景曦體內。這一切發生得消無聲息,以姬放警覺的性子,竟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姬放一如來的時候那般,用詭異的身法躲過了侍衛的層層嚴守,輕易地出了景宅。但若此時的景曦醒着的話,她一定會萬分詫異,姬放竟然不是武尊,而是武王!
姬放來去都消無聲息,甚至沒有驚動景宅的一株草。以至於景曦不見的消息,一直到兩個時辰後,青杏來接替青裳的班時,才被發現。
青裳被叫醒,眾人從她醒前的時間推算出了景曦被人劫走的大概之間後,臉色皆變得難看起來,整整兩個時辰,他們的主子應該已經在距離京都百里之外的地方了。
夜一等人自是不必多說,給各個地方的景家部下傳遞消息,讓他們時刻關注自己所在城池的動靜,暗中打探景曦的下落,而夜一等護衛則從京都兵分幾路追查。
景曦不見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七王府中,這一夜,七王府和景宅燈火通明。
太叔熠的書房內,三個大男人各坐一個角落,氣氛有些沉重。太叔熠端坐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兵書,雙眼看似很認真地在看着,實則那書已經一個多時辰沒有翻過頁。
霧雨拿着一個酒壺,一個酒杯,慵懶地斜靠在椅子上,時不時倒往酒杯里倒酒,但大部分都倒到了外面。當終於把杯子裝滿時,他就閉上那雙妖魅的桃花眼,一口灌下。
相比於太叔熠和霧雨,諸葛行算是正常的一個。此時的他正埋頭處理一堆摺子,不過若沒有隔一段時間就抬起頭瞄一瞄太叔熠和霧雨,那他會更正常一些。
鐺——
霧雨手中的酒杯滾到了地上。
看着那酒杯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滾到了太叔熠的腳下,然而,太叔熠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依舊如一個雕像,穩坐不動。
霧雨的桃花眼向上一挑,起身,往外走去。
「幹嘛去?」諸葛行從摺子堆中抬頭,問。
霧雨回頭,邪氣一笑,「去茅房,要一起嗎?」
霧雨以為,當他說出茅房二字之後,諸葛行必然不會再說什麼,繼續埋頭處理事情,但事實證明,他想錯了。就在他前腳剛走出書房,諸葛行後腳也跟了出來。
「怎麼,不放心我呀?這都要跟出來?」霧雨笑得一臉曖昧,但下一秒立刻變成了自嘲,「我可不是王妃,沒人會打我的注意,更不會有人來把我劫走,你儘管放一百個心。」
說完,霧雨果真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看到諸葛行還跟在後面,霧雨有些不耐煩了,「怎麼還跟上來?難不成你怕我忍不住現在就去救王妃,壞了王爺的大計?」
諸葛行一臉平靜地看了有些氣急敗壞的霧雨一眼,淡淡道:「我尿急。」
額……。
霧雨石化。
此時已經接近清晨,天還是灰濛濛的一片,但已經不妨礙視線。叢林的小路上,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這支隊伍一共十匹馬,卻是十一個人,他們一個個衣服和頭髮都沾了露水,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可見是趕了很久的路。
這支隊伍正是姬放的人,姬放也在其中,他和景曦共乘一騎。他坐在馬上,景曦則橫在他的懷中,他一手拿着韁繩,一手環抱住景曦。姬放抱着景曦的那隻手散發着淡淡的光芒,不斷往景曦的身上輸送着能量,景曦整個人被籠罩在一個光罩中,即使駿馬跑的再快,她依舊平穩、舒適。
被姬放這麼溫柔的對待,景曦卻註定感受不到了,因為她一直昏迷着,從被姬放劫出景宅到離開京都,整個過程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任由別人擺佈。
當她醒來時,已經是兩天之後。
景曦一醒,小九率先就感覺到了。它在識海中把景曦被劫走,以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同景曦說了一遍,所以當景曦睜開雙眼看見姬放時,既不意外,也不緊張,平靜得出奇。
「醒啦?感覺如何?」姬放低頭看向懷中的景曦,笑得如正午的陽光一樣明媚,絢爛得令景曦不適地眯起了眼睛。
「怎麼了,不舒服?」見到景曦不說話,姬放皺了皺好看的眉毛。
景曦見他這副關心自己的模樣,不由詫異,她毀了他的地方,殺了他的人,他不生氣?
「看來你是真的不舒服。」姬放自問自答,「不舒服也對,受了重傷不說,又被我帶着不吃不喝,連續趕了兩天兩夜的路,現在一定很難受。不過你不用擔心,一會我們就到達鶴城了,到時你可以好好休息。」
鶴城?
距離京都上千里的偏遠小城,大山環繞,姬放來這裏做什麼?他為什麼要進城?一旦進城,她的行蹤肯定會暴露,到時就會把她的人引來,兩天兩夜一直走小路的姬放為何突然選擇進城?
不知為何,景曦覺得有一個很大的陰謀正朝她籠罩而來。
姬放一行人在鶴城城門下馬,橫抱着景曦,不遮不掩,大大方方走進了城內。姬放一襲粉衣,俊美無雙,而懷中的景曦亦美得天上僅有地上也無,兩人以這麼曖昧的方式出現在鶴城的街道上,頓時引來了無數人的圍觀。
「你故意把我示於人前,讓他們把我在鶴城的消息散發出去,有何意圖?」景曦聲音清冷。
「當然是為了把人給引來了咯。」姬放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的目標是太叔熠?」
「真是聰明!」姬放不吝嗇地稱讚,「兩次都吃了你的暗虧,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太叔熠能有你這麼一個未婚妻,真是他的福氣。」
景曦對他的恭維不甚在意,她若真有這麼厲害,此刻也不會落入他的手中了。
「太叔熠剛把我打成重傷,又怎麼可能會來救我?」提起自己受傷一事,景曦胸口像是積了一口氣,悶悶的,難受得很。理智告訴她這不是太叔熠的錯,但是感性卻在折騰她的心。
「他自然會來,而且會馬不停蹄,不,或許他會騎着你送給他的那頭四階異獸趕來。」姬放邪肆一笑,「我保證,就算他不在乎你,他也不得不來。」
「你要做什麼?」景曦心裏突然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急,待會你就知道了。」姬放唇角上揚,顯示着他的好心情。
鶴城比較小,連京都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從城門口沒走多久,姬放就來到了他的目的地。看到姬放在一家青樓面前停下,景曦俏臉不由得發黑。堂堂青幽太子,出入的場所不是小倌館就是青樓,他難道就不覺得給他們青幽丟臉麼?但她卻不得不承認,青樓和小倌館之流的地方,人流混雜,是收集情報再好不過的地方,就連她景家,也在擎天大陸各大城池開了不下十幾家青樓。
姬放剛出現在這裏,本該白天關門,晚上營業的萬花樓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但是姬放卻不急着進去,反倒是把景曦放下,摟着景曦的腰,不至於讓景曦摔倒。
「大家覺得我懷中的女子長得如何?」姬放面對着街道上看熱鬧的眾人,笑得一臉無害。
眾人雖不知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被這麼貌美的姬放提問,眾人極為熱情的搶着回答。
「美!」
「好看!」
「像天仙一樣,我打出生到現在,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兒。」
……。
眾人七嘴八舌地闡述着自己的觀點,回答得結果都不外乎一個字,那就是美。
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麼多人圍觀,品頭論足,景曦沒有被讚美的半分愉悅,而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一身淡雅的氣質,越發的清冷,引得姬放側目。姬放見她生氣,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今晚這位美人若在萬花樓進行拍賣,眾人可會到場?」姬放雲淡風輕道,仿佛在說他要喝水一般,很平常。
但是人群里卻炸開了鍋。
「這位美人要進行拍賣?不可能,要是我,恨不得把她藏起來,自己獨享,怎麼會捨得拿出來。」有人懷疑了。
「就是,這位公子,看你衣着華貴,不像是缺錢的人,你該不是拿我們尋開心吧?」
「我也覺得不像要拍賣的樣子。」
……
眾人議論紛紛,都是對姬放所說的話的懷疑。
姬放邪魅一笑,「我說了拍賣,自然不會騙大家。再美的美人也有看膩的一天,膩了之後自然要換新的,大家說是不是?」
「這話說得有道理。」眾人認可姬放的話,覺得他要拍賣景曦一事的可信度高了幾分。
「既然大家認可在下的觀點,那今晚拍賣美人之時,還望各位來捧場才是。」這時姬放化身成為老鴇,笑得一臉猥瑣。
「當然,我這就回去湊錢,這樣的美人,要錯過就太可惜了。」一肥頭大耳的男人說着就轉身匆匆離去。
「我也回去湊錢,大不了把鋪子抵押了。」又一男子離開。
「這臉蛋,這身段,這氣質,咱們元豐鐵定找不出第二個。先拍下來,自己嘗膩了再轉手,到時還能大賺一筆。」
……。
先是聽到姬放說要拍賣自己,後面又聽到眾人討論拍下自己,這事若放到尋常人身上,此時指不定氣成什麼樣子了。但景曦卻只是姬放提到拍賣二字時氣息微變,接下來就又恢復了那副淡漠的樣子。
姬放對她的這個反應很不滿意,直接把人橫抱起,對眾人說道,「在下先回去把美人洗乾淨了,晚上也好方便諸位享用。」
聽到姬放的話,景曦的臉黑了下來。洗乾淨?享用?姬放他要是真的敢,她絕對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成功看到景曦的臉變色,姬放愉悅一笑,抱着人轉身走進萬花樓。
「你這是報復我那晚在小倌館把你丟給那些男人?」景曦看着姬放那一臉得逞的笑,只恨不得把他吊起來打。
「是,也不是。」姬放昂首闊步,進了萬花樓之後直接朝着樓上走去,「報復你是不假,但我的真正目的卻是為了引來太叔熠。剛才門外應該有你們的人吧,他們此刻或許已經把消息傳給太叔熠了。據我的人來報,太叔熠現在距離鶴城還有五百多里的路程,想要趕過來,最起碼也要兩三個時辰。而如今距離天黑不到一個時辰,等他來到,那時你已經被別人買走,而且,嗯~」
姬放拋出一個既曖昧又猥瑣萬分的眼神,「那時你應該被某位恩客吃干抹淨了!」
「你——無恥!」景曦對這傢伙恨得牙痒痒。
「謝謝誇獎!」姬放笑容越發燦爛。
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她算是在這傢伙身上看到了完美的演繹。
姬放抱着景曦走進粉色的房間之後,這才把懷裏的景曦放下,「我還真得多謝太叔熠,他要沒有打傷你,這一路我一定不會走得這麼順利,你也不會到現在了還這麼安分。不知如果太叔熠得知自己是拍賣自己未婚妻的幫凶時是什麼心情,我真的很好奇,要不今晚他來的時候我問問?」
姬放笑得一臉欠扁。
看到他這個得意的模樣,景曦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她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恢復實力,到時不管姬放有何陰謀,她或許可以出其不意,從他手裏逃脫。
為了擺脫聒噪的姬放,景曦乾脆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靠着椅子坐下,閉上雙眼休息。實則卻在凝神靜氣,查探自己的身體狀況。
「真沒趣!」姬放撇撇嘴,很不滿意景曦的反應,大聲喊道:「來人,給咱們景小姐沐浴薰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今晚賣個好價錢。」
話說出來,景曦仍是閉着眼,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姬放不由得悻悻走出了房間。
姬放一出去,便有四個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景曦睜開眼,見到她們手上拿着衣服飾品之類的東西,想來這就是姬放嘴中說的打扮了。繼四個女人之後,又有兩個男的各拎着兩桶還冒着熱氣的水進來。
景曦坐在椅子上,看着眾人忙活,心裏卻很疑惑,姬放果真要拍賣她?如今是元豐境內,他哪裏來那麼大的膽子?
「小姐,水已經備好,讓奴婢來為您沐浴更衣。」那四個女人說完,也不等景曦答應,就把人架了起來,往屏風後面走去。
景曦此刻仍裝出一副四肢發軟的模樣,任由她們擺佈。
「娘親,您可以催化這棵千年安魂木,這樣您的傷勢會好得快一些。」識海中的小九突然出聲。
千年安魂木?
景曦進入識海一看,果然發現那裏飄蕩着一塊白色的東西,正在發散着淡淡的熒光,越是靠近這熒光,景曦越發感受到一股從靈魂深處而來的舒服。
「這是當時娘親昏迷的時候,那個叫做太叔熠的人送來的東西,當時看到娘親被抓走,我就把它弄了進來。娘親,有了它,您的傷勢很快就會好的。」小九奶聲奶氣地說着,語氣中滿是小孩子就表揚的味道。
聽到它這軟軟糯糯的聲音,景曦的心情明朗了幾分,笑道,「小九真聰明。」
小九一臉嬌羞,雖然它全身都是紅的,看不到什麼變化,但是因為它就在景曦的識海內,它的喜怒哀樂,景曦都能第一時間就感受到。
「娘親,您現在就催化它吧,這樣您就能快點好了,到時候娘親就能把那壞人狠狠地揍一頓。」小九說到後面,握起了肉呼呼的拳頭,精緻的小臉霸氣十足。
「嗯,娘親這就催化它。勞煩小九幫娘親留意外面,有什麼動靜就通知娘親。」景曦這一刻覺得有小九這個孩子,其實很不錯。
千年安魂木的珍貴和稀少,作為一名大夫,景曦可謂是非常清楚。安魂木是集天地精華而生的東西,萬年也不見得能長出一株,更別提長到千年的安魂木了,她景家偌大的臧寶閣里就沒有這東西。
想到太叔熠這麼大方,把世間難見的珍寶給了自己,景曦受傷的心痊癒了大半。他終歸是在意自己的,那日他神志不清,所以才傷了自己。
她的神識經過安魂木這幾天的蘊養,實際上已經好了很多,若在平時,她或許會捨不得使用這萬年不出一棵的良藥,而是讓傷慢慢痊癒。但今晚還有一場陰謀等着自己,她顧不得其他,識海內霧氣涌動,瞬間把那塊千年安魂木包裹住。景曦化身一隻吸血鬼,奮力吸取安魂木中的能量。
隨着時間消逝,那塊安魂木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徹底消失不見。景曦這才如饜足的妖怪一般,伸出舌頭點了點嫣紅的櫻唇,魅惑一笑中睜開了那雙靈動的眼睛。
她識海的傷不僅完全好了,而且神識還有所提升,這真是意外之喜啊!要知道,神識的提升比修為的提升難了不止百倍,它沒有修煉的功法,只能靠平日的感悟和練習來慢慢積累。經常會出現幾年,甚至十幾年都不長的情況。但神識對修煉武道之人來說,又是重中之重,神識等級越高,武道者的五識就越敏感,反應也就越迅速,且作戰時的氣勢也越強。
「咦,你身上的氣息變了。」姬放熟悉的聲音在景曦的耳邊響起。景曦心下一驚,急忙收斂氣息,面上卻不露分毫。沒想到這傢伙在她身邊,剛才她大意了。
「咦,又好像沒變。」姬放妖冶的雙眼定定看着景曦,一臉疑惑。
景曦瞟了他一眼,不回答,就把目光轉移了。她此時還在之前的那個房間裏,不過身上的衣服卻換了一套,看到自己身上這一身熱情入伙的大紅曳地長裙。寬大的袖口,繡花鑲金邊的寬腰帶把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襯托得越發的纖細,仿佛用力一折就會斷了一般,但最讓景曦受不了的卻是胸前那一片雪白,兩個半圓若隱若現。
景曦的臉黑了,二話不說,就把長裙撕裂了一截,遮在胸前。姬放沒料到她會有這番動作,在一旁看傻了眼。
「給我找一套新的來。」不是請求,而是命令。景曦的雙眼冒着怒火,這傢伙一直在挑戰她的忍耐極限,他最好祈禱自己別落在她的手裏,不然她一定想出一百種方法折磨他!
噗——
「哈哈哈哈……」
姬放終於回過神,但放聲大笑了起來。
景曦的臉更黑了,身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朝姬放扔去。姬放身形一閃,輕易就躲了過去。
「你是武王,不是武尊!」景曦驚呼出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真聰明,我才不小心泄露了一下氣息,就被你看出來了。」姬放沒有被人發現秘密的懊惱,也沒有因為自己是武王而驕傲,反倒像在陳述意見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得到姬放的承認,景曦心中的不詳預感更加強烈了。他既然是武王,為何那日卻甘心讓太叔熠差點把自己打死?他隱藏了修為,是為了讓被人放鬆對他的警惕麼?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一直習慣掌控全局,景曦發現這次的事情卻令她看不清。
「美人蹙眉,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啊!」姬放又坐回原先的位置,翹起了二郎腿,嘴裏說着調侃的話,眼睛裏卻一片清明。
景曦轉頭看向他,帶着疑惑,帶着審視。兩人四目相對,半響,姬放先移開了目光,對外面道:「天黑了呢,你的拍賣要開始了。來人,重新幫景美人換身衣服。」
說完人就走了出去。
景曦這次換了一身還算保守的衣服,不過衣服的布料雖然多了,但是卻把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完美的表現了出來。
換好衣服,景曦就被兩個侍女,左右扶持着,走出了房間。
夜幕降臨,正是萬花樓熱鬧的時候。樓內燈火璀璨,暗香陣陣,調笑嘻罵,好不曖昧。一樓正中間的位置臨時搭建了一個舞台,用的是刷了紅漆的木板,四周有護欄,護欄上掛着紅綢,很是喜慶。在舞台的正中間,那裏放了兩張椅子,其中一張上面已經坐了一個人,正是姬放。而舞台的下方,四周都坐滿了人,一個個瞪大了雙眼往樓上看。
姬放這是打算把她放到台上拍賣?
景曦的臉青了又黑了,一國太子竟然在青樓干起了拍賣良家婦女勾當,看來外界傳他桀驁不馴,**不羈,一點都沒有說錯。
當景曦出現在樓梯口時,樓下便炸開了鍋,人群里有人吹起了口哨,展露出一臉垂涎的猥瑣模樣。景曦被這些**裸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站在原地不動。但卻被兩侍女架着,硬是把她拽到了樓下來。
隨着景曦越走越近,大廳內傳出了響亮的咽口水聲。姬放掃視了一圈,很是滿意這樣的效果。他笑着起身,走下舞台,來到景曦的身邊,牽起景曦的手。景曦想要掙脫,卻發現姬放的手勁之大,她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姬放朝景曦深情款款一笑,頓時讓景曦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美人,咱們走快些才是,別讓客人們久等了。」
「只要把我在鶴城的消息放出去,太叔熠就會過來,你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何必多此一舉?」她不怕姬放拍賣自己,因為她有信心能逃脫。但是七王爺的未婚妻在青樓里被當眾拍賣,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丟的不僅是她和太叔熠的臉,而是整個元豐國的臉,所以這件事情,說什麼也不能發生。
「不,這還不夠。」姬放朝景曦露出一個頗具深意的笑容,「那樣還不足以引起太叔熠發狂。」
「什麼意思?」景曦心中一驚。
姬放卻只是高深莫測看了她一眼,不回答。
這時,兩人已經來到了台上,姬放把景曦送到椅子前,按住她的雙肩,把她壓着坐下。不顧景曦的提問,而是對着台下的人道:「美人已經來到了,現在就請諸位出價吧,價高者得。」
姬放的話一落,立刻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大聲道,「大家不要中了他的圈套,他是青幽國的太子姬放,而台上之人是戰神王爺的未婚妻景曦小姐。戰神王爺已經在來鶴城的路上,不出一個時辰便能抵達。如果得知大傢伙在這裏競相起價,意圖買下他的未婚妻,到時我們丟了小命還是輕的,極有可能會被滅族!」
那人是一青年,長得不算好看,只能算中等水平,但卻一臉正氣。他鏗將有力的話一出,原本嘈雜的大廳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聽說景曦小姐是擎天大陸上唯一一個不能修煉武道之力的人,此時一看,台上的人身上確實沒有半點武道之力波動的痕跡。看來她很有可能就是景曦小姐,戰神王爺的未婚妻。」這時又有人起來說話,是一個臉上帶疤的中年人。
「什麼景曦小姐,你們兩人不過是想得到美人卻不願出錢罷了。」姬放不緊不慢,不顯絲毫慌張,「至於她身上為什麼沒有武道之力,那是因為她不聽話,被我廢了。大家不妨細想,我若是青幽的太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偏遠的鶴城,又怎麼在眾目癸癸至下劫持太叔熠的未婚妻來青樓呢?我是吃飽了沒事幹嗎?」
「那是因為你心懷不軌。」青年人怒道,「大家若是不相信,那就再等等,戰神王爺就快抵達鶴城了,等戰神王爺來到,那時真相便會揭曉。」
「拍賣現在開始,要買的客人請出價,別到時錯過了美人,後悔莫及。」姬放挑釁地看了一眼那青年。
座位上的人紛紛有些意動。
「美人重要還是命重要,大家自己在心裏衡量衡量。」帶疤中年人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萬花樓。
姬放的雙眸危險地眯起,武王的威壓如一座大山,落到了青年人和帶疤老者的頭上。青年人和帶疤老者的身體踉蹌了一下,差點站不穩,臉色驟然變白。
看着他們兩人滿頭大汗,血絲從耳朵里溢出,景曦心下大駭,她站起身,手抓着身下的椅子,大力朝姬放砸去。
碰——
姬放一拳打在了椅子上,椅子碎成了一堆木屑。而因為景曦的打岔,青年人和帶疤中年人得以解救,當下顧不上喘氣,就朝着舞台衝來。只是他們剛動,萬花樓內的護衛也動了,雙方交起手來,其他人紛紛躲到一旁。
護衛有二十來人,青年和帶疤青年不敵,很快就被拿下。
「這兩人是七王府的?還是你們景家的?」姬放好奇問道。
景曦撇過臉,不回答。
台下的眾人卻在姬放嘴裏說出「七王府」「景家」時,臉色一變,身體下意識發抖,來參加戰神王爺未婚妻的拍賣罪名一旦成立,他們小命危矣。
看着眾人一臉害怕,悄悄往大門移動,姬放嘲諷一笑,「來人,把大門關上,不要放走任何一人。」
「是。」
上百個護衛從萬花樓的各個角落裏湧出,包圍了大廳內的眾人。這些護衛的實力都在武師階段,而廳內的眾人,大部分卻只是武士,只有一兩個武師,孰強孰弱,再明顯不過。
「來都來了,幹嘛急着走呀。」姬放漫不經心的坐回到椅子上。
「你的目的是什麼?」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仍看不清這人的意圖。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姬放的話一落,一個房間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來四個肥頭大肚的男人,一個個光着膀子,露出白花花的肉。他們四人每走一步,萬花樓的地板跟這震了三震。
「景曦美人覺得這四人如何?滿意否?」姬放不懷好意問道。
景曦不回答,腦海中閃過一個不好的猜測,但隨即又搖了搖頭,心想姬放應該不至於這麼做。但很快,姬放打破了她的認知。
「這四人是我送給你的,慢慢享用。」姬放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景曦的耳邊響起,隨後人一閃,就到了樓上,雙手抱於胸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台下的景曦。
而景曦先是一愣,隨後就見那四個肥大的男人一臉**笑地走上舞台來。景曦瞳孔放大,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姬放,他竟然這麼對她!
「美人,別看看我們四人長得粗糙,但我們伺候起人來絕對溫柔,細心,嘿嘿……。」其中一人搓了搓肥厚的大手,笑得一臉猥瑣。
「就是,瞧美人你這一身細皮嫩肉的,哥們哪裏捨得用力,定會好好愛護的。」另一人接話。
看着這四張寬大、肥膩的大臉,景曦只覺得胃裏一陣一陣的翻騰,她慢慢退至舞台的邊緣,那裏有另一處下去的階梯。然而,就在她的腳要踏上那處階梯時,姬放那武王的威壓立即朝她覆蓋而來,她的身上仿佛被壓了千斤的重量,沉得她直不起腰來。
「喲呵,很不錯嘛,竟然還能站着。」涼涼地聲音從姬放那一張性感的薄唇里吐出,那雙邪魅的鳳眸里滿是嘲諷。
景曦艱難地抬起頭,雙目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心裏卻是把此時的姬放深深印在了靈魂深處,此仇不報,她便不是景曦!
「我最討厭看的就是你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了,明明廢材一個,卻總是裝出胸有成竹,對什麼事情都很有把握的模樣,真是虛偽得令人反胃。不知待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別人,嗯,侮辱,那時不知你還能不能做到這般冷靜!」姬放漫不經心道,對上景曦那澄澈,黑白分明的雙眼時,卻有了剎那間的閃躲,只是被他掩飾得極好,沒有人看到。
姬放的話落,大廳內鴉雀無聲,靜得可以聽見舞台上那四個肥壯男人的粗重的喘氣聲。
「嘿嘿,美人,我來了!」
四個男人對景曦形成了包圍狀,急不可耐地撲向景曦。
景曦雙眸暗芒掠過,雙手化成利爪,抓住舞台邊緣的護欄,「咔」的兩聲,景曦一手抓住一截斷裂的木塊,木塊在她手中,又分裂成了無數的小塊。就在那四個男人撲來之際,她將手中的木塊飛擲出去。
嗤——
啊——
四個男人倒地痛呼,全身各處鮮血奔涌,舞台上頓時積了一灘的血液,那些鮮血越積越多,沿着舞台的柱子,流到地面。
大廳內的眾人看到這一幕,紛紛覺得不可思議,那四個男的可都是武師級別的強者,她不過一個武道之力都沒有的弱女子,如何做到這一步的?
和眾人不同,樓上的姬放看到這一幕,眼裏卻是划過了一道讚賞。在他的威壓之下,還能有這麼快的速度,這麼精準的角度,用幾片木屑就切斷了武師強者身上的幾處致命的筋脈,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只是他為她精雕細選的四個男人卻是廢了,沒有了這四個男人,這戲該怎麼唱下去呢?
姬放的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似在思考其他的應對方法。
此時台上的景曦背靠着欄杆,微微喘着氣,剛剛奮力的一擊,讓她還沒痊癒的身體有些吃不消,胸口又隱隱發痛起來。
大廳內仍是靜悄悄的,沒人說話,眾人的眼光在景曦和姬放之間流轉,靜等接下來的變化的。
「既然你把這四人廢了,那只能我親自上場了。」姬放狀似苦惱地說了一句,下一秒,人就出現在了舞台上。
「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姬放指了指地上昏迷過去的四人,「殺了他們,其實是想要我——親自動手。」
景曦扶着護欄,不說話。
「看在你長得這麼美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接受你吧。」姬放果真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皺着眉頭一步一步走向景曦。
「你若敢動我,我發誓,有生之年,必滅你們青幽!」
清冷,擲地有聲,絕決,這話從一個廢材的嘴裏說出,本該當成一個笑話來聽,但在場的所有人卻都怔住了,莫名就覺得,她有那樣的能力。
姬放也被她的話,她的氣勢嚇得一愣,但很快,他笑了一起,那笑里滿是嘲諷、輕蔑,「我等着。」
話落,他的手隔空一抓,景曦便不受控制地向他撲去。
「現在可是你主動投懷送抱,這麼多眼睛看着呢。」姬放把人抱了個滿懷,薄唇靠近景曦的耳邊,曖昧說道。
感受到耳邊噴出的熱氣,景曦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顫。姬放撲捉到了她的反應,那張俊臉露出了一個戲謔的笑,整個人越發得意起來。他兩隻手套住了景曦的腰,把景曦壓向自己,兩人貼到一起,親密無縫隙。
「越近看,越發現你美得無可挑剔,只是我的太子妃人選已定,不如你屈就,當我的側妃如何?不用擔心,憑藉你的美貌,就算是側妃,我最寵的那個人一定是你。」姬放感受着懷中人的柔軟,鼻尖嗅着美人身上的幽香,不知不覺有些心猿意馬。
景曦把手抵在姬放的胸前,竭力拉開兩人上半身的距離,聽到姬放的話,又羞又怒,咬牙切齒道,「我不稀罕!」
姬放眼睛一直落在她精緻的小臉上,這一刻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麼,只是看着那張殷紅的小嘴一張一合,仿佛帶着致命的誘惑。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克制,更不會委屈自己,想要什麼就要了,於是他俯下身,目標真是那張小嘴。
看着越來越近的俊臉,景曦當下一驚,急忙撇過臉。看到她的不情願,姬放眼裏閃過一絲懊惱,空出一隻手來,扶助景曦的後腦勺,把她的頭控制住。見她終於動不了了,姬放這下才滿意了。
兩張臉近在咫尺,氣息交融,畫面曖昧得令人想要流鼻血。但是,就在姬放要吻上那張紅唇時,一道氣勁破門而來,目標正是台上的姬放。
好事被打斷,姬放面露不快,抱着懷中的景曦一轉,躲過了攻擊。
緊接着,萬花樓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飛,兩扇門板飛向舞台上的姬放和景曦二人。姬放抱着景曦輕輕一躍,又躲了過去。
「太叔熠,你都來了這麼久了,戲也看夠了,怎麼,還不捨得現身麼?」姬放對着門外喊道,眼神卻一直關注着懷裏的景曦。
來了很久,什麼意思?
景曦瞪大了雙眼,看向姬放。
「不用懷疑,他半個時辰前就已經來到了。不信的話,你自己問他。」姬放說完就把眼神投向門外,不知為何,這一刻他有點不忍心去看她受傷的神情。
景曦也把目光投向門外,看到太叔熠、霧雨和諸葛行走了進來。太叔熠走在中間,霧雨和諸葛行走在他左右。他依舊俊美,宛若天神。一身氣息霸道,睥睨天下,除了戰神太叔熠,其他人似乎都不能駕馭。
「你來了多久了?」景曦的心狠狠地揪起,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太叔熠擰眉,如星空般深邃的墨瞳里一如往日,看向景曦時,總是飽含柔情。只是此時,除了柔情,卻多了一樣東西。景曦看得很清楚,那樣東西是愧疚。
「你果然來了很久!」景曦像是自嘲,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明明心被凌遲了千萬刀,卻不願在敵人面前示弱。
看到她這副模樣,眾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就連姬放,此刻也在懷疑,自己這麼做,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而就在姬放放鬆警惕之際,景曦一掌啪向他的胸口,順利從他的懷中逃了出來。景曦閃到一邊,和太叔熠、姬放,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姿勢。
不小心中了景曦的招,姬放搖頭苦笑,他或許不該心軟。
「太叔熠,我很好奇你怎麼做到,在外面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欺負,卻無動於衷?」暫時放過景曦,姬放把目標對準了太叔熠。
太叔熠沉默,看着景曦,欲言又止。姬放說的都是事實,這一刻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景曦亦看向他,臉上掛着疑惑、不解,還有那一抹濃厚的失望。
「有我們王爺在,又怎麼會讓你真的對王妃如何。之所以不出來,是為了等一個時機,把你一舉拿下,永絕後患。」太叔熠不解釋,諸葛行只好站了出來。
「哦?」姬放一臉好奇,「是什麼樣的時機,竟然讓你們王爺捨得他嬌弱的未婚妻在眾目癸癸至下,被人欺辱呢?」
姬放的話如一把尖刀,正中景曦的心臟,她的身體踉蹌了一下,似乎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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