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臣要親自去宸國求娶,父皇可應允?」
「你傷勢未愈,這些事讓韓裘去便好,他一向眼光獨到,朕相信選的太子妃也不會差。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雪皇看見寒笙臉上還泛着蒼白的血色,知他南安一行受傷不淺,「你,可以不用親自去的。」
「父皇不是一向對南安心存疑慮,而且那裏有位故人,父皇心有惦念。我若是能尋了他,也是了了父皇的心事。」
寒笙輕描淡寫,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躬身行了一禮,「父皇放心,兒臣自有分寸,若是父皇擔憂雪國,交給韓裘也無不可。」
他答應的如此迅速,雪皇始料未及,不過轉念這也是他心中所想,也就不再多言。讓身旁的人去通知了韓裘,積極籌備和親事宜。
韓裘是太子太傅,身份尊貴無比,他出門乘坐的馬車都是白玉雕酌而成,自成風流。
他送走了傳旨的人,看着太子行宮的方向,他知道寒笙為了這個太子之位等了有多久,如今才算名副其實。
從前,雖有太子之稱,但雪皇畢竟偏心的是大皇子,後來宮廷突變,大皇子無故身亡。那皇位上的人也才收了心,將所有的寵愛給了寒笙。
和親?他從來不做無謂之事。如今雪國,宸國實力相差不大,無須和親。除非他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天邊有一顆星光芒耀眼,閃爍奪目,無數星辰黯淡,襯託了那顆星辰。
突來雲霞遮辰,河漢皎皎,莽莽蒼蒼,韓裘雖不通天象,但也知其事有異。這和親之禮,他還需問過寒笙才是。
太子府門前,他抬腳踩着小廝肩膀下了車駕,便有人飛快的通傳。寒笙正襟出門相迎。
「學生給老師見禮。」
「太子殿下請起,」韓裘將人扶起,一同入了內室。
「不知殿下有何囑託,此次和親之途,多則一年,少則數月。」
寒笙附耳低語了幾句,韓裘臉色有些不好。
「太子殿下應慎重才是。」
「老師啊老師,你怎麼如今迂腐起來了?人不可貌相,更何況我何曾看錯過人?」
「此事我自當考量,殿下別忘了,你當初承諾老夫的事情。」韓裘不容置疑的說。
「自然不會,我之志,從不曾易。」
「那便好。」韓裘見他依舊意氣風發,乾坤在握,也就沒那麼擔心了。
「不過,」寒笙溫聲說,「我要用天下最尊貴的禮儀,來迎娶我的太子妃。」
韓裘本來想拒絕,但他同時也想知道,什麼樣的女子配得起天下最尊貴的禮儀?
「若是她當的起。」韓裘如是說。他心中充滿了懷疑,又不能表現出來。
「時間還長,你見到她會歡喜的。」寒笙好像很肯定的樣子,他在提到她的時候會不自覺的興奮。
韓裘見他如此,便有了別的想法,兩國和親,求娶一方往往處於弱勢,但若是能反壓宸國,也會有意想不到的震懾。他眸光閃爍。計策已成。
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三月有餘,正是初春桃花盛開的時節,韓裘收拾好一應禮品,聘單,及國書,指揮着一眾人往煙都而去。
他們走了差不多一個多月,這才到了煙都城門前,這裏繁華如夢,人流如織,不似雪國冷清。倒多些人世的溫度。
韓裘看着煙都這笙歌繞樑之地,想着多久不曾回來了,陌生到了極致。這裏,怕是連回憶都淡了。
守城的士兵吵嚷着要國書。韓裘遞上早已備好的國書,那士兵態度立刻變好了,恭敬地迎了人。
又派人去尋了丞相,安謖正在沏茶,聽聞雪國使者前來,還備了厚禮。他急忙換上正裝,去城門處迎接。
「不知韓太傅前來,有失遠迎。」
他給身後的人使了眼色,那人會意去安排食宿一應事宜。
「不知韓太傅對這煙都印象如何?」
「天府之城。」他讚嘆道,煙都物品琳琅滿目,百姓淳樸善良。
「那就好,請往皇宮而行。其他人自會有人帶他們前去歇息,韓太傅不必掛懷。」
丞相有條不紊的說,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韓裘也就跟了上去。
路過一處覺此處清雅非常,裝飾隨意而又不失溫馨,他抬頭看了一眼,門上書緋苑,想着這個名字,應是寒笙心念的人了。不過勾欄之地,又怎會出一個清高的女子。他是不信的。
他這一停安謖不知緣由,也跟着停了下來,等他抬腳要走才發現身側的人都已停下,他輕咳了一聲,「走吧。」
安謖陪同,往皇宮而去。
南離早就收到帛書,雪國欲聯姻。只是他子嗣單薄,只有一個六歲的公主,若是聯姻便要從大臣之女中挑選,聽說寒笙為人溫潤謙和,但之前幾次交鋒,那人絕對是深藏不露,另有謀算,絕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他求親,到底意欲為何呢?之前宸雪之爭,勝負各有,並未到屈尊的地步。倒是看不透了呢。
穿上黑金袞龍袍,系上玉麒麟腰帶,束冠正襟,等待雪國使者的到來。這位使者韓裘,他倒是聽過,雪國太子太傅,腹有八斗之才,為人克己守禮,深得雪皇信任。只是不知是何背景,偶然提攜,一步登天,也是有些手段。
「陛下,雪國使者和丞相求見。」
「快請使者進來。」
南離端坐龍椅之上,看着進來的兩人,一人老當益壯,精神十足。一人風神俊逸,如星如月。
「韓太傅來意朕已清楚,來人賜座,朕要與韓卿好好聊聊這風土人情,」韓裘心中瞭然,拂衣而坐。那裙擺仙鶴若隱若現。更襯人風度翩翩,卓然不群。
南離心中暗嘆,韓裘對答如流,不偏不倚,言辭懇切,絲毫不見慌亂。可見其沉穩鎮定,只是他刻意偏離話題,不談和親。韓裘自是有所察覺,他起身說,「陛下既知來意,不知可否能容臣僭越,提個要求?」
「哦?是何要求?說來聽聽。」
「我國太子求娶貴國公主,願贈世間最尊貴之儀,但求一蕙質蘭心,獨一無二之人。」
「蕙質蘭心,獨一無二,這倒是很獨特的想法,只是不知這標準如何定?」
韓裘緩緩說,他衣帶生風,飄逸隨性,「請宸皇昭告天下。若有女子能過三關,便可能入選這太子妃之位。」
「那是哪三關呢?」南離又問。
「心,貞,情。」他緩緩吐出三個字,殿中燈火灼灼,他一如既往的沉着。看向那王者擰着的眉,他知那人在猶豫,若宸國天下間無人能過此三關,那便是宸國無人,可任人蹂躪,但若推拒,則無大國風度。
寒笙角度素來刁鑽,他顧不得許多,頷首應了。
「那本皇便應了此請,我倒是好奇,這世間怎樣的奇女子能夠讓雪太子青眼,」韓裘無奈白眼,只是一個小動作並未引起注意。他心想着,殿下一定是被迷了心智,才有逆天之舉。
次日,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煙都女子皆可一試,進入考驗。她們聽聞雪國太子玉樹臨風,又溫潤如玉,是絕佳的良配,於是才不到半天,報名的女子就排起了長隊。一眼看不到頭。
韓裘蹙眉,對那些女子的印象大打折扣。長相倒是其次,身為閨秀的矜持被拋卻,就不應是一國之母。那些人還不知道已經被否決了,還愉快的等待考核。南離心中也是不喜。雪國選太子妃非要從民間選,還是和親公主,身份何其尊貴。這樣子明顯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暗中派人打探,聽聞韓裘一直面色不佳,心中稍安。幾番初審。留下的多是大臣之女,還有幾家民間富賈的女兒。而那緋苑之人,至始至終都不曾露面,她看到雪國皇子求親,只是輕輕一笑。就撕了告示。
「姑娘。我覺得就憑你的姿色和才華,絕對能高她們一頭。」丫鬟說。
「有什麼好比的。不過是別人的事。」婉妺淡淡說。她知道寒笙肯定會暗地出手,畢竟他走之前放過話,可如今這麼大的陣勢,是覺得宸皇可欺不敢翻臉嘛?還是……。
她忽然想到一些事情,招了招手,窗外的人靠近她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那人隨即退下不見蹤影。她找來老鴇,「媽媽,我這幾日身體不適。怕是不能再跳舞彈琴了,還請媽媽見諒。」
媽媽有些不太情願,想着她畢竟是台柱子,若是損失了損失的還是緋苑,也就應了,還特意找了大夫為她看病。對她百般討好。
婉妺只覺無奈。
報名的最後一天了,韓裘看到名單上依然沒有她的名字。是自覺卑賤還是自命不凡,不過都不是很重要了,既然她並不上心,那麼有她無她好像也都是一樣的結果。
但他想起寒笙託付,還是心生一計。
婉妺手中拿到請柬的時候恨不得撕成碎片,上面寫着韓裘請見,她本欲謝客,但信上言辭鑿鑿,她若推了就是她的不是了。
也罷,去就去,一場鴻門宴,她還不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