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冷府又恢復到了從前。
白冰冰和冷墨白在府里遇到後也只是淡淡的說上兩句,不但沒有多餘的話甚至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夫人,大少爺讓您過去一趟!」
前來傳話的丫鬟是冷霖白的娘薄氏房裏的一等丫鬟。
薄氏雖然是姨娘,但冷墨白的母親在冷府的地位並不高,府里的下人又是慣會看人下菜的,在下人們眼裏誰最得老爺的寵,誰就是正兒八經的主子。
即便薄氏的身份是姨娘,那也比不受寵的夫人身份尊貴。
既然是薄氏跟前得臉的丫鬟來傳話,白冰冰很是熱情的讓人接待了她。
原本丫鬟並沒有打算在這裏喝茶,但實在是架不住這麼多人在她身邊殷勤的侍奉,再加上白冰冰說話時故意放緩了語調,讓丫鬟很是受用,便在這裏用了一些茶水。
趁着丫鬟喝茶的空,白冰冰笑着問她道:「不知道少爺請我過去是為了什麼事情?」
丫鬟放下手裏的茶盞看了一眼白冰冰,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人家對自己這麼好,她也不好說一些不中聽的話。
「其實也沒什麼事,不過是大少爺在外面看上了一個姑娘,想讓她進來,這才特意讓奴婢來傳話,若是夫人覺得還合適,就讓人留在房裏用,若是覺得不好,就直接打發了出去!」
既然是冷霖白看上的人,就算她是個渣,白冰冰也不敢將人給直接趕出去。
白冰冰陪着笑臉道:「既然是少爺看上的,就直接留在房裏用吧!回頭我將這事告訴老夫人一聲,看她如何安排!」
丫鬟一聽白冰冰要將這事告訴給老夫人,臉上有些訕訕的。
白冰冰一看丫鬟變了臉色,忙道:「瞧我這糊塗的,如今府里是姨娘掌家,這事自然要和姨娘說!我這就去給姨娘說一聲,讓她多挑幾個丫鬟讓姑娘選。姑娘喜歡哪一個就留哪一個在房裏,不知這樣做可還合適?」
丫鬟噗嗤一笑,「瞧夫人說的是哪裏話,奴婢不過是個丫鬟。哪裏能敢決定主子們的事情。既然夫人這麼說了,那奴婢這就是去回少爺的話!」
白冰冰點了點頭,笑着送丫鬟出去。
待丫鬟走後,白冰冰身邊的侍女小聲問她道:「夫人,剛才她來不是說少爺喊你過去一趟嗎?怎麼說了兩句人就走了?」
白冰冰望着丫鬟遠去的背影。勾起唇角若有所思。
白冰冰隨後便去了姨娘的住處,將冷霖白想要收個女子的事情跟薄氏說了。
薄氏聽到以後,眼皮子連抬都沒抬一下,便對白冰冰說道:「這事你是如何打算的,可見那人長什麼模樣了嗎?」
白冰冰抿着唇搖了搖頭,「人還沒見到,不過既然是少爺喜歡的,想來也不會差!」
薄氏勾起唇角,冷嘲熱諷的說道:「什麼差不差的,就算是大家閨秀也有不守規矩的時候。更別提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白冰冰暗暗咬唇,薄氏這麼說分明就是在說她不守規矩。
既然她有勇氣從福祿那裏回來,就已經將這些東西置之度外,不管其他人說的有多麼不堪,她都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適。
薄氏說完見白冰冰的面上有些難看,心裏甚是得意,繼續道:「既然是霖白看上的,那就留着吧!冬雪,你去回了管家,派兩個一等丫鬟。三個二等丫鬟,外加一個婆子去伺候,等過陣子若是她覺得不合適,再換!」
白冰冰藏在袖子裏的手暗暗握緊。指甲嵌進肉里,她的面上仍然保持着得體的笑意。
薄氏見她坐在那不動,朝她擺了擺手,「回去吧!」
白冰冰從薄氏的院子裏出來,她身邊的丫鬟有些氣不順的說道:「夫人,姨娘這麼做實在是太過分了。一下子給配了五個丫鬟一個婆子,這擺明的就是要她和你平起平坐了。」
丫鬟見白冰冰沒吱聲,又道:「奴婢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夫人你也太好性子了,縱然之前你做錯了事情,大少爺和姨娘也不能這麼對待你,不管怎麼說你的背後還有竇家為你撐腰,怎麼能任由她們捏扁搓圓?」
竇家?
若是她還有竇家為她撐腰的話,竇家就不會在明知道竇錦和冷墨白兩情相悅的時候,還硬是將她許配給冷家的庶出冷霖白,竇家這麼做分明就是沒有將竇錦看在眼裏。
竇錦不過是竇家的一個庶女,而且這個庶女還是一個洗腳丫鬟的生的女兒。
她的生死,竇家根本就不在乎,竇錦的生娘在生下竇錦之後便被竇家的老夫人給逼死了,可以說竇錦在竇家沒有一個給她撐腰的人,竇家對她來說還不如冷家。
一個時辰之後。
冷霖白一臉笑意的進了白冰冰的房間,跟在冷霖白身後的還有一個嬌小可人的女子。
白冰冰看了那女子一眼,知道她肯定就是剛才那個丫鬟口中所說的冷霖白看上的女子了。
「少爺,這個就是環妹妹吧?」白冰冰笑着問冷霖白道。
在得到冷霖白的默認後,白冰冰想去拉曹環的手,卻被曹環一臉嫌棄的給甩開了,白冰冰的面上並沒有出現一絲的不適,還是很熱情的吩咐房裏的丫鬟給曹環上茶。
曹環嘗了一口,連忙吐在了地上,就好像這茶水是毒藥一般。
「呸,這是什麼茶啊?」曹環說着面上已帶了十分不悅,淚眼汪汪的看着冷霖白,絲毫不顧及白冰冰這個正妻還在,直接拉着冷霖白的胳膊撒嬌道:「霖白,我不想在這裏了,我想回家!早知道你家夫人是這個德行,你就是硬把我拖來我都不來!」說着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冷霖白見喜歡的女人哭泣,甩臉色道:「竇錦,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敢這樣對待環環,你信不信我直接休了你!」
白冰冰則是一臉惶恐道:「少爺,這茶還是上回老夫人給我的一些,你知道我原本就不喜歡喝茶。便一直留着,想着等府里來了貴客的時候招呼客人。」
「環妹妹,你若是不喜歡這個味道,那我就讓人再給你換一種!」白冰冰可憐兮兮的看着曹環道。
冷霖白聽到白冰冰的解釋。轉過臉安慰曹環道:「既然是老夫人給的,肯定不會是差的!」說着便讓人將剛才曹環喝的茶盞遞給他,他嘗了一口,品了一下味道,說道:「我喝着味道還不錯。你若是不喜歡以後就不要喝這種了!」
曹環白了白冰冰一眼,原本想寒磣她兩句,遂又一想既然這茶葉是老夫人特意給竇錦的,自然不會太差,而自己竟只嘗了一口就直接吐了出來,這不是間接告訴別人她不識貨嗎?更何況連冷霖白都說這茶葉不錯。
「霖白,綢緞莊又新進了一批料子,你不是說要陪我去的嗎?我們還是趕緊去吧!」曹環邊說邊輕輕的搖晃着冷霖白的胳膊。
冷霖白對她這樣的撒嬌顯得很是受用,伸手在她的身上擰了一把,而後一臉笑意的攬着她的要肢離開了。
白冰冰將她們送出院門。這才轉身回了屋。
一連十天,白冰冰都是如此。
跟在白冰冰身邊的丫鬟起初還會勸她兩句,後來見不管她怎麼說,白冰冰始終放低自己的姿態,也就懶得說她了。
從這之後薄氏再也沒有對白冰冰冷嘲熱諷,這對白冰冰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這日,冷霖白從曹環房裏出來,心血來潮想去白冰冰房裏坐坐。
白冰冰見他過來,吩咐丫鬟將所有的大小事都辦妥當一些,冷霖白看着白冰冰在那不停的對丫鬟吩咐。甚至連他平常喝茶几分燙,喜歡用什麼顏色或者什麼料子的東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這種體貼入微的侍奉並沒有讓冷霖白感到一絲的舒坦,反而有一種很是不自在的感覺。
「你別忙活了!我這就走!」冷霖白看着白冰冰從他進來只熱情的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開始吩咐院子裏的丫鬟開始伺候他。便覺得頭皮有些發麻,轉身逃也似的走了。
白冰冰見狀,裝出一副很是驚訝和迷茫的神情,望着冷霖白的背影大聲說道:「少爺,慢走!」
曹環見冷霖白一臉怒氣的回來,忙迎了上去。
「爺。你這是怎麼了,剛才一聲不吭說走就走,我還以為你去了哪裏呢,看你的樣子,肯定是去了那個女人房裏吧!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她那樣的人和我們不一樣,她是聞見腥味就去的貓,若是你這魚巴巴的湊過去,人家連眼皮子都不會抬一下,看你一臉的不高興,肯定是去她那裏受氣了,爺,我給你……」
曹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冷霖白給打斷了。
「她不管怎麼說也是我正兒八經娶進門的妻子,你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應該對她說話尊重一些!」
曹環沒想到冷霖白竟然會為竇錦說好話,氣的是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差點喘不上氣。
她很想對冷霖白髮火,可是想到冷霖白昨天剛在首飾店裏給她打了一副首飾,若是這個時候將冷霖白給得罪了,他答應她的事情豈不是要黃了?
想到這裏曹環嬌嗔着說道:「爺嘴上雖然說氣姐姐和二少爺,可心裏還是對他們很是寬容的,不然也不會把他們兩個給放出來。」
冷霖白聽見曹環提冷墨白,氣的渾身亂顫,他怎麼也無法忘記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冷墨白和竇錦兩人摟抱在一起,渾然忘我的在那裏翻滾不已,只要他每次想到竇錦的時候,在腦海中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不堪的畫面。
曹環見冷霖白的眼睛裏似是要噴出火焰來,知道自己剛才的撩撥起了作用,不由在心裏樂開了花。
自從白冰冰那日和冷墨白說了那番話之後,冷墨白在冷府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很少說話,更別提看到他笑的時候了。
起初白冰冰見到冷墨白頹廢的樣子,又是傷心又是難過的想要讓冷墨白趕緊從這件事情中解脫出來,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是不管她是暗示還是明示,冷墨白始終是沒有一點反應,白冰冰不禁有些懷疑當初竇錦到底是看上了冷墨白的哪一點,對他竟是如此的痴迷,以至於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了不知道珍惜不知道和命運相抗爭的冷墨白。
冷墨白的母親王氏每每看到冷墨白失魂落魄的樣子,格外覺得心疼和心酸。
她現在在老爺面前一點都不受寵,根本就沒辦法和薄氏想抗衡,原本她打算讓冷墨白去外地一段時間,說不定等過陣子就將這些事情給忘記了,她勸了幾次,冷墨白始終不肯去。
王氏知道冷墨白對竇錦一片痴心,之所以不肯離開冷府,肯定是因為竇錦的緣故,想到這裏,王氏便打算去找竇錦,將冷墨白的事情說給她聽,讓她好好地勸一勸冷墨白。
待王氏向白冰冰說明來意,她原本以為白冰冰會去勸冷墨白,卻沒想到白冰冰只和她說了兩句,便打發她回來了。
坐在房間裏,想着她走時白冰冰和她說的話,王氏輾轉反側了一夜終於想明白了白冰冰的良苦用心。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竇錦執意讓冷墨白回來,原來竟是為了磨礪冷墨白的意志。
冷墨白是冷家的嫡子,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嫡出的始終是嫡出的,庶出就是庶出,就算薄氏在受寵,也不可能將手伸到天邊。要知道那些貴人在每年的賞園會所邀請的名單上,始終寫的都是冷夫人而非冷姨娘。
每當這個時候薄氏都會氣的牙痒痒,但不管她怎麼說,都無法改變這個局面,畢竟大家在聚會的時候都會下帖子給府里的夫人和老夫人,從來沒有聽說哪家下帖子要給府里的一個姨娘。
薄氏在那些花會上明里暗裏不知道被多少人這樣數落過,她心裏自然有些不平衡,便經常有事沒事的去找王氏的麻煩,王氏始終保持着當初白冰冰和她說的那些話。
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以不動應萬變。
不管薄氏怎麼鬧騰,王氏始終保持着沉默的態度,饒是老爺見了也只能是無可奈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