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帝寵 第一百零九章 對峙

    我沒有想到姜允修來得那樣快，丁相離開還沒有半柱香的時間，他就來了。

    而我巳經被凌雲送到臥房休息，本想好好熱敷一下腿再好好睡一覺，結果姜允修卻來了。不能讓他看出我一夜沒睡的疲倦，因為我雖然在嘴上堅持，但心裏卻很明白，他有他作為臣子、皇子和弟弟的責任。說算他自己不願意對付丁相，但若真的接到那樣的皇命，可能也會不得巳而為之。就如同我現在，也同樣背負了丁氏一脈的重任，那「雲士集」在關鍵時刻能夠救他，卻也給了我最沉重的負擔。

    丁相走了之後，我曾經問凌雲，為何丁相會認為所有的事都是四殿下安排的，而從不懷疑皇上。因為在我看來，沒有皇上的默許，姜允霖根本不敢這樣做。凌雲苦笑了一下，道：「其實相爺何嘗不知道呢。只是現在不能和皇上直接起衝突而巳，皇上也不願直接為難相爺，所以什麼事都是讓四殿下出手……相爺如今只是希望小姐能護住三少爺，幫着三少爺而巳。」凌雲將我送回房間，就不知所蹤，我想應該是安排丁相出城的事去了。

    我剛剛睡下，藍菱就稟報說將軍來了。我只得匆匆換了一件衣服，整理了一下妝容，讓藍菱和阿巧扶我到客廳坐好。姜允修已經等不及進來了。

    我看見他，想努力裝着什麼事也沒有：「久哥哥來得好早。」

    姜允修也溫和的說道：「擾了晴晴的美夢，倒是我唐突了。」

    我冷冷笑了一下，道：「何時久哥哥也開始和我說這樣的場面上的話？聽起來就好假。久哥哥這麼早來有什麼事，說吧。」我聽到他的開場白就知道他對我已經起了疑心，本想和他虛以委蛇，可剛聽完他的話，我全身就起了雞皮疙瘩。對他，我不想騙，也不想假。

    姜允修微微一怔，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但一怔之後。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既然晴晴不喜歡拐彎抹角，那麼我就開門見山好了。丁相在哪裏？」

    也太直接了吧。我面上形容不改，笑道：「久哥哥怎麼問我？反正不在我這裏。」這句話倒是真沒騙他，丁相確實不在這裏。

    姜允修的眼睛飽含深究的意味，我知道他並不相信我，問道：「久哥哥可需要搜一搜？」

    姜允修笑道：「其實我找丁相也不過是要確認他的安全。如今你既說他不在，那麼我當然相信你，又何必要搜呢？」

    「騙人。」我在心裏暗道一聲，接着苦笑一下，如今我們身份對立，想不騙，不假，卻是不可能了。

    他注意到我面上的變化，問道：「怎麼了？」我笑着搖搖頭，道：「久哥哥。你告訴我，可是我爹爹出了什麼事情？為何你要這樣來找他？如果他真的被你找到，你又會如何處置呢？」

    姜允修眼睛望向遠處，我想這些問題也許連他都沒有好好的想過，也許是想過但卻不敢對我承認，因為那答案可能太殘忍。

    他一直沒有說話，我笑道：「算了，久哥哥就當我沒問過吧。也許……也許那答案並不是我想知道的。」

    姜允修未置可否，也真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更讓我的心一直沉到了最深處。

    又過了很久。姜允修才緩緩將目光重新移到我身上，慢慢問道：「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我點頭道：「你問吧。」

    他似乎在組織語言，半晌才問道：「其實，你是知道了你爹爹要來。所以才來找我的是嗎？」

    我沒聽懂，「啊？」了一聲。

    他像是下了決心似的，說：「你那日走得那麼絕決，說對我根本沒有真感情，對我不過是新鮮、刺激和感激。為何後來又再來找我？是因為你知道你爹爹要來，怕我會對他不利。所以才委曲求全來找我，對我虛情假意？」

    我胸口有一種快要開裂的痛，心中不停的想：丁慕晴，你還要再被人踐踏多少次真心才夠？為什麼每次一有人對你好，對你笑，你就要信他？

    我緊抿着嘴唇不說話，眼睛直直的盯着姜允修。他並不迴避我的眼神，大概是覺得我沒有說話是心虛。

    「我以為……」我想了想才慢慢開口，「我以為，我對你是真情還是假意，聰明如將軍應該看得很清楚；我以為，將軍早已經洞悉了我的用意，卻沒有想到將軍到現在才想明白?哈哈哈，真是可笑。原來，丁相居然需要女兒委曲求全、虛情假意才能保得住命?哈哈哈……」我不停的笑着，但卻難掩心酸，難掩怒氣，那胸中的悶意就像是要爆出來似的，「太好笑了，將軍也有被人騙的時候……」嘴上倔強，眼淚卻抑制不止流了下來……

    「將軍，你不能這樣冤枉小姐，其實……」藍菱在一邊着急，她何曾看到我如此傷心?

    「住口！」我吼住她道，「不要分辯，有什麼好分辯的?既然將軍已經為我定了罪，再解釋也是惘然……什麼願執君手，什麼成親生子慢慢變老，敢問一句將軍，你就沒有騙我?「

    「我……」，他一時語塞，沉默了半晌，才又說道：「是我錯怪了你，只是丁相的下落我還是要找的。」

    我用盡心力，才說出一句話：「不勞你費心，我爹爹遇襲受驚，早已經回京去了。你也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姜允修看着我，欲言又止，終長嘆一聲，轉身離去。

    我扶着椅子站起來，心裏想着：走了好，走了好，他不用再因為皇命而左右為難，我也不用再看着他左右為難而難受。皇家和丁氏，終有一搏。

    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終是沒有回頭，我不禁悲從中來。只覺得他的心亦離我越來越遠，我眼前仿佛又見到那個冬夜的梅林，他說：以後只為你一人從心裏笑出來； 他說：我心裏沒有安城，沒有國家，沒有完顏炳，只有你；他說：會永遠保護我……煙消雲散，隨風而逝……再想時，我竟然已經記不起什麼……

    我胸口的悶氣像是終於找到出口，一陣刺痛，喉頭一甜，終於一口血吐了出來，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閉上眼睛前，似乎看到他跑了過來，滿臉焦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