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修 第十七章 路遇山賊

    虎威鏢局這次押運的貨物是一批貴重的布料和裝飾品，需要將貨物從穎北行省的富州送至三源行省的滁州，富州位於穎北行省南部，而滁州位於三源行省中部，兩地中間隔着穎南行省，直線距離大概有四千餘里。

    滁州城往南兩百里有座很大的城市名叫玄印城，玄印城並不在大晟國朝廷的管控之下，而是隸屬於大晟國四大修真門派之一的玄水門，是玄水門唯一的直轄城市。

    玄印城再往南便是大晟國大名鼎鼎的六大山脈之一三源山脈，這三源山脈是塗水、穎水和赤漣水的發源地，東起碣漠行省，西至赤漣行省，中間橫貫整個三源行省，東西綿延近萬里。

    玄水門的門派駐地就在這三源山脈之中，所以這玄印城可以說是玄水門對外的門戶，也正是趙冷霰父子這次的目的地。

    從富州去滁州，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官路，一條是平路，走官路的話會繞些遠，足足要走六千多里路，按照車隊每天兩三百里的行進速度，在不遇上大風大雨類惡劣天氣的情況下，也需要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

    走官道雖然花費時間較多，卻有它的好處，一來官道上大小城池較多，車隊補給非常方便，二來路上的大小城池都有地方軍隊駐紮，城池間的還有官兵兵巡邏，不用擔心遇上土匪強盜，車隊安全很有保障。

    平路比官路要短的多，只需要花費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就能到達，當然這只是理想的算法，走平路會通過好幾處山賊匪盜聚集的險地，只走其中一段還能僥倖不碰到那些山賊匪盜，但若是全程走平路，想不遇到山賊匪盜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若沒有強大的護衛武裝，罕有車隊會選擇走平路。

    放在平時，虎威鏢局的車隊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走官路，黃虎等鏢師雖然對自己的身手頗為自信，卻絕不會自大的認為自己有實力打敗那些佔山為王的亡命徒，畢竟其中的幾股山賊匪盜可是在大晟國官兵的數次圍剿中都存活了下來。

    而且就算他們有這樣的實力，也不會傻傻的去碰觸那些山賊匪盜的霉頭，他們要確保不只是貨物的安全，護衛人員也不能有任何的損失，除非是時間不允許，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會冒着遇上山賊匪盜的風險去走平路。

    不過這一次，虎威鏢局的車隊卻破天荒選擇了走平路，他們之所以敢這麼做，不是因為黃虎等鏢師覺得自己武藝本領見長，有了對抗那些山賊匪盜的自信，而是因為這次車隊有了趙清霜同行，他們才有了走平路的底氣。

    說起來趙清霜現在在大晟國的名氣，比前些年那可是有過之而無不極。

    趙清霜少年成名，家鄉富州一帶的人們都對他十分的敬仰，但因為他早年做官的緣故，並不被其他地方的江湖幫派和武林俠士待見，畢竟大多數的江湖幫派都跟官家富豪不對路，仇視官商也是武林俠士的老傳統，那時的他只是被大晟國的官宦富豪、文人騷客熟知，僅僅是在統治官宦階層和上流社會中頗有名氣罷了。

    趙清霜辭官後，情況就大不一樣的，他為人豁達開朗，善於結交朋友，憑其文采武藝、秉性義氣，很快就江湖幫派和武林俠士接受和認可，他即與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之人有來往，也同三商五盟、七幫八派之士有交情，先後結識了不少的朋友。

    隨着結識的人越來越多，趙清霜在大晟國中下階層的地位與名氣也越來越大，每年私下找他交流切磋，拜師指點的江湖武林人士就數不勝數，現在大晟國不少的劍客俠士、金點響馬、乞丐賊偷都對趙清霜推崇至極，否則以趙家的富足與收藏，怎能不惹人眼紅，遭人惦記，早就有賊人光顧了。

    趙清霜現在的名聲還是文采天下無雙，但他的武術造詣和成就早已不輸其文采，別人或許還不知道趙清霜的功夫如何了得，黃虎心裏卻是清楚的很，畢竟兩人沾親帶故，也算熟絡，以前也曾切磋教技過。

    黃虎的身手在富州絕對是頂級水準，不然不可能成為虎威鏢局的總鏢頭，真正的高手他不是沒見過，甚至交過手的也有幾位，放眼大晟國，他的武藝水平也算是二流靠上，甚至能擠進准一流武者的行列，但他在趙清霜手底下卻連連三招都走不過去，這還是趙清霜沒認真跟他打的情況下，他估計趙清霜若是認真跟他打，僅需一招就能打敗他，有這樣一位大高手在身邊，那些山賊匪盜還有什麼可怕的，能順路教訓下那些小毛賊，提高提高虎威鏢局的名聲是再好不過了。

    說起來黃虎雖然只是田員外的一位遠房外甥，並非什麼至親，但因為田家連續數代都是一脈單傳，男丁稀少，所以田家與外戚關係走的非常近，尤其是到了田員外這一代，他髮妻早逝，只留有田贇婷這一個女兒，他在發跡後並沒有續娶偏房或納妾，反倒是經常把幾位遠親子侄外甥收養在家中，黃虎就是其中的一位。

    有田員外這層交集的關係，當年趙冷霰出生時，黃虎也在場，他曾在趙家院裏親眼目睹到當時的異象，所以他不但對趙清霜非常崇拜，還對出生時有異象的趙冷霰頗為好奇，一路上對趙冷霰父子兒子照顧的非常周到，關係也越來越融洽。

    不知道是車隊運氣好，還是那些山賊匪盜運氣好，虎威鏢局的車隊在平路上一連趕路十餘天，竟然連一次強盜也未遇見，車隊順利的通過了穎南行省，進入到了三源行省的地界。

    這是趙冷霰第一次出遠門，他對什麼都新鮮，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不知名的奇異動植物，讓他興奮不已，趕路的單調也被一掃而空。

    進入三源行省的第三天，車隊要經過一個叫六連山的地方，六連山顧名思義，就是六座相連的石山，六連山附近幾十里都沒有村落城鎮，山腳下有一條小路，長約百里，路的一面是山，一面是林，十分兇險。

    六連山上有好幾股土匪山賊，遠近皆知，過往商客幾乎都是繞行，面對這六連山，黃虎心裏其實也有繞行的意思，因為這六連山的山賊不同於其他地方的十餘人、數十人小股山賊，這裏有好幾股山賊的規模都超過百人，其中最大的一支山賊人數多達五六百，實在不是自己這一行三十幾人可以應付得了的。

    而且絕不能心存僥倖，因為歷來經過這裏的車隊只要武裝不超過千人，幾乎是無一倖免，都或多或少的遭遇過搶劫，當然若是車隊的實力夠強，而且肯老老實實交出一定數量的財物，這些山賊倒不會做出損人害己，硬要殺光對方這種殺雞取卵的糊塗事來。

    最讓黃虎擔心的是外面盛傳六連山有位當家人是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傢伙，這人是個武痴，功夫了得，但凡從六連山路過的高手他都要會上一會，而且未曾聽聞有過敗績，趙清霜的名號報出來非但能不能震懾住他，反而會挑起他的爭強鬥狠之心，黃虎倒不是擔心趙清霜打不過那個武痴，只是他聽說那位當家人脾氣暴躁，擔心對方輸了後會惱羞成怒，不講規矩，以多欺少對車隊下手，那樣就算自己能贏車隊也會遭受不小的損失，這個風險他實在是不想冒。

    他將自己的想法和趙清霜說了，趙清霜卻不以為然，堅持要走六連山下那條路，黃虎見趙清霜如此自信，心裏反倒有了幾分底氣，於是他告知車隊其他鏢師，這次改走六連山下那條路，其他鏢師雖有異議，但都被黃虎駁回了。

    今天趙冷霰也不坐車了，父親讓他騎馬跟在自己身邊，因為他人小個矮，腿長有限，騎馬的時候根本踩不到馬鐙，所以黃虎專門找了匹比較老實的矮腳馬給他騎。

    一行車隊漸漸接近山腳，趙清霜和兒子、還有黃虎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吁……」趙清霜勒住馬，指着那一排山峰道：「這就是六連山麼？果然險峻，這樣的地勢易守難攻，山賊們占此地利，的確能以一當十。」

    「是啊，官兵每次前來圍剿，都帶兵數千，可山賊們躲進山里不出來，官兵也沒有辦法，官兵若是敢上山，山賊們就可以依仗地勢伏擊，官兵幾次圍剿都無功而返，還折損不少人手，後來官兵索性就放棄了。你看山腳下這條路，一邊是光禿禿的山，一邊是茂密的林子，不用猜，林子裏面肯定埋伏着無數的暗哨。」黃虎的眉頭凝成了疙瘩，光亮的大腦門上顯現出數條深深的皺紋。

    「圍剿無功？呵呵，我倒覺得是那些官兵未盡全力。」趙清霜一笑，他用手指着一旁道：「你看這山，表面看上去光禿禿的，實際卻長着不少的黃苔與旱莖，黃苔與旱莖都懼水，說明六連山是六座旱山，山上沒有天然泉水，地下也沒陰溝暗河，但是山賊們吃水用水從里來呢？你再往林子深處看，看到沒有，就是那棵樹，沒有河的樹林裏怎麼可能會長有綠柳這種河邊樹，很明顯林子下面修有一條人工暗渠，而那綠柳樹下面就是暗渠的取水口之一，這些肯定就是山賊們的給水設施了。

    這些給水設施普通人很難發現，但對行家來說卻是再明顯不過，當初那些軍官前來圍剿，也帶有軍師參謀，他們不可能都是吃閒飯的，我不信那些軍事參謀中就沒一人看出來。這些隱藏的給水設施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建起來的，八成是古人所建，卻被山賊們發現利用，若是沒有這些給水設置，六連山的山賊絕不會有這般規模，它們是山賊的命脈，若是搗毀這些設施，甚至更狠辣些往暗渠的取水口裏投毒，那些山賊不攻自破。」

    「清霜老弟果然才識淵博，為兄佩服。」盛名之下無虛士，趙清霜幾句話就能破此地山賊，黃虎心服口服。

    「這沒什麼，就算發現不了這些給水設施，山上那些黃苔與旱莖總該有人認出吧，黃苔與旱莖多油易燃，若是在秋冬草木枯萎之際，放火燒山，山賊們一樣難逃噩運，我看那些軍兵們不是圍剿力有不逮，而是軍官高層根本不願意那麼做，官匪一家是常事，圍剿恐怕就是做做樣子而已，只是這樣害苦了那些小兵小卒。」

    父親的話趙冷霰越聽越吃驚，自己前世專門學習過給排水設施，也研究過《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之類的書籍，這一世更是看過不少關於大晟國城防機關設施、戰事兵法計謀的文章，他之前還以為自己略懂軍事，現在看來自己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他第一眼看到這六連山的想法是除非有現代化的槍支大炮，或者有比山賊們多幾十倍的兵力長期圍攻，否則剿滅下六連山的山賊是痴心妄想，聽了父親的話，他覺得自己的想法還真是可笑，看來沒有父親這樣敏銳的洞察力，自己再研究一百年的兵法計謀也是白搭。

    「好了，大家都不用怕，若是有山賊出現，我自有辦法應付，車隊儘管直走就是。」說完趙清霜一馬當先的走在了前面，黃虎和他身後的幾名鏢師聽了趙清霜剛的話，一個個眉頭舒展，面露笑容，趙清霜這麼有信心，他們也就放心了，但車隊的車夫和其他鏢師並沒有聽到幾人的談話，他們仍然眉頭緊鎖，擔心不已，並在心裏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撞上那些山賊。

    果然是事與願違，車隊在六連山下的小路上前行了還不到十里，突然「嗖嗖嗖」幾聲箭響，十來支冷箭從一旁的樹林裏飛出，直奔隊伍最前面那些騎在馬上的護衛。

    黃虎「嘡啷」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刀，就要挑開射向自己的暗箭，可車隊的其他鏢師卻沒有他反應這麼迅速，他們聽到聲響的時候箭已經飛至身前十來步的地方，再抽刀挑開已是來不及了，頓時其他鏢師面如死灰，閉目準備受死了，黃虎怒目圓瞪，但苦於自己與其他鏢師距離過遠，想要幫忙卻無能為力。

    箭未及身，就聽「鐺鐺鐺」幾聲金鐵相交之聲，這十來支箭竟都在距離眾人身體幾步遠的地方被一一擊落在地。

    再看位於車隊前方的幾個人，除了黃虎抽刀擋在身前，趙冷霰跟父親在馬上保持着右手伸出的姿勢外，其他幾名鏢師皆是緊抓韁繩，驚出一身冷汗，有個膽子小的年輕鏢師差點從馬上掉了下來，他哆哆嗦嗦的勒住身下的坐騎，大有劫後餘生感覺。

    眾人再看地面上掉落的十來支箭，其中六支箭的箭鏃上有一枚四角形黑色暗器，另外三支箭的箭鏃上則有兩枚。

    「出了什麼事？」位於隊伍中間和後面的幾名鏢師聽到聲響，立刻穩住車隊，催馬趕了過來，老遠就大聲喊道。

    「還不錯，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能反應過來，並且成功截住了九支箭中射向你我和你表舅的三支。」趙清霜和兒子相視一笑，說道。

    趙冷霰做了次深呼吸，也微微笑了一下，其實他心裏還是很緊張的，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突發事件，剛才猝不及防下，他的心跳猛然加快，差點喊出聲來。

    他看看被擊落的那九支箭，父親發出的九枚暗器居然都是正中箭鏃中心，而自己發出的三枚暗器卻是毫無規律的射在箭鏃上，剛剛若不是有父親幫助，說不定這三支箭只是改變方向而並非被擊落。

    「看來是遇上山賊強盜了，這些傢伙蠻兇狠的，每一箭都想着要人命，有意思。」趙冷霰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父親調侃道。

    黃虎在一旁看着這對閒聊的父子，抓了抓光亮的腦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對父子還真是怪胎，在這跟山賊打，天時地利都不佔，他們兩個還能笑的這般輕鬆。

    「咦？」這時樹林裏某個陰暗的地方突然傳出了人聲：「看來這隊伍里有高手隨行，胡三，快去稟告大當家，就說遇上一個帶着肥貨的硬茬，其他人跟我來拖住這隊伍。」黑暗中那難聽的嗓音命令道。

    「鐺鐺鐺…….」幾聲鑼響，從樹林裏竄出幾十名山賊，站在距離趙冷霰等人二三十步遠的地方，山賊中一人站出來，扯着嗓子喊道：「不知閣下打的誰旗號，走的誰路子，在我六連山腳下過，也不打聲招呼，江湖規矩，在我們六連山的地盤借道，就得給我們山上兄弟們點錢花。」那人的聲音難聽至極，仿佛被放血的鴨子在叫一樣。

    趙冷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對面的那些山賊，他們個個蓬頭垢面，鬍子拉碴，衣服不知道多久沒洗了，都看不出顏色來，手裏拿着刀槍劍棍等武器，倒是個磨得鋥亮，除了最邊上站的那兩三人有些矮瘦外，其他人都是身高體壯，尤其是說話的那個黑袍大漢，身高超兩米，手提一把大刀，黑臉大鬍子，長得凶神惡煞，樣子十分的駭人。

    這個時候還不能讓趙清霜站出去說話，黃虎催馬上前，一抱拳，道：「在下穎北虎威鏢局鏢師黃虎，有任務路過貴寶地，想借路而過，還望各位綠林的朋友行個方便。」

    「黃鏢師，久仰大名，在下六連山北風寨二當家黑二。」黑臉大漢說着也是收刀拱拱手，他可不知道什麼穎北虎威鏢局，也沒聽說過誰叫黃虎，剛才的話只不過是動手前例行的客套話罷了，其實都放冷箭偷襲了，還談什麼先禮後兵，他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等他們大當家的罷了。

    黑二瞅了瞅田虎的樣子，見對方手腳粗壯，眼露精芒，太陽穴微凸，光亮的頭頂上還隆起一個大疙瘩，像是硬功夫練到一定火候的樣子，他估計黃虎身手不會比自己差，但也不會高出太多，真正的高手有幾個會去當鏢師的，剛才擊落箭支的應該是另有高人。

    既然那名高手沒直接站出來，多半只是與鏢師隊伍結伴同行的人，這樣就好說多了，於是他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借道也不是不可，我剛剛說了，江湖規矩，我們北風寨的兄弟們在這六連山下開山種樹，鑿石鋪路，與人方便，自己卻是異常辛苦，黃鏢師總不會是想什麼都不表示就打此通過吧？我久仰黃鏢師大名，可六連山的規矩向來如此，並不是黑二一人說了算的，如果我因為黃鏢師一人破了六連山的規矩，如何向山裏的兄弟們交代呢？」

    「噗呲！」趙冷霰忍不住笑出聲來，開山種樹、鑿石鋪路，還與人方便，這傢伙的臉皮還不是一般的厚，這種話他也說的出口，而且那黑二說話的語氣還一本正經，說的好像黃虎等人沾了他六連山的大便宜，他不得不站出來似的。

    黑二倒是沒注意到對面有個孩子在笑他，他並不急着找出隊伍里的高手，只是看着黃虎，等待對方的回答，這就是他的緩兵之計。

    「規矩？好說。」黃虎見對方沒有獅子大開口要這要那，只是暗示要些錢財，不由的心中一喜，畢竟能花點小錢就可免除一場生死搏鬥再好不過了。

    他忙對身旁的一個鏢師使了使眼色，那鏢師催馬向後面跑去，不一會取來一個不小的布袋，那鏢師行至黑二面前五步左右，丟下布袋，然後撥轉馬頭退回了隊伍里。

    「爹爹，他們怎麼不打呀，說話還這麼客氣？」趙冷霰小聲的問道。

    「剛才他們偷襲被阻，猜到隊伍里有高手，強搶怕傷亡太大，所以改為勒索了，不過我看那黑大個的樣子，倒像是在拖延時間，估計是已經派人搬援兵去了，咱們靜觀其變。」

    果然被趙清霜說中了，只見那群山賊里分出一人，此人年紀摸約四五十歲，體型瘦小，留着一撮山羊鬍子。他走到布袋前，將布袋裏的銀子都倒了出來，一塊一塊的掂分量，瞅成色，還時不時的咬一口，確定無誤後又裝回口袋裏，那人的樣子既滑稽又可笑，他還時不時的回頭看看黑二看看山上，明擺着就是在拖延時間。

    足足過了七八分鐘的時間，那名留山羊鬍子的瘦小山賊才數完了銀子，他拎着布袋回到人群，湊到黑二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

    黑二點點頭，看向黃虎幾人道：「想不到黃鏢師這般豪爽大方，我們大當家的就喜歡結交你這樣的江湖好漢，黃鏢師不嫌棄的話，黑二想請諸位去我們山寨跟大當家一敘，也好儘儘地主之誼，不知黃鏢師意下如何。」

    去山寨？那還不是羊入虎口，話說到這份上，明擺着就是不想放他們走，黑二的想法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黃虎滿臉慍色，手中大刀一橫，他催馬上前一步道：「你這是何意，我已經給足了你面子，如若你還不滿足，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莫非真覺得黃某人軟弱好欺不成？」

    對面那群強盜聞言，臉色都是一變，一個個緊抓武器做出戒備的樣子，黑二卻一臉壞笑的說道：「黃鏢師莫要生氣，我們大當家真的是好客之人，他喜愛結交江湖豪傑，眾人皆知，不信的話你可以將車隊留着此地，我讓我的人幫你看着，你親自引你上山去見見我們大當家的。」

    「啊！呸!!」黃虎的脾氣本就不怎麼好，他剛才之所以耐着性子跟對方講話是因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並不願意跟這些死磕，現在都撕破臉皮了還有什麼可講，這群山賊欺人太甚，還真當他黃虎是泥捏木塑的不成。

    「不必勞你引路，你們大當家已經親自下山來迎接我們了。」趙清霜輕輕一提馬的韁繩，指着山上的某個方向，開口說道。

    眾人順着趙清霜的目光望去，只見山上距離這兒兩里遠的地方，一位身穿皮甲，腰挎金刀的中年男子，正沿着盤山小路朝這裏飛奔而來，他身後還帶着百餘位嘍囉兵，一個個持刀帶劍，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