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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如海,其形似腰,這是腰子湖。599小說網 www.xs599.com
去年的去年,那個秋天,故事從這個腰子湖開始…那時候有妙齡的少女,還有一個從天而降的老頭,以及一個剛入世的少年,如今已經兩年過去。
風景沒有變,人卻變了。
不,或許風景也變了。
葉紅魚欣賞着邊塞風景,神遊物外。
然…
此處的風景一般般啦,已經被剛才的打鬥破壞殆盡。
有雷劈的,劍砍的,黑暗腐蝕的,剛結束。
她為什麼會答應寧缺殺隆慶?
隆慶的存在確實是一個威脅…但。
…反正即將到來的盂蘭節,葉紅魚是不想去的,那個人去了爛柯,直覺告訴她一定會有事情發生,可能比幾十年前的爛柯寺血案還要驚人,身為裁決大神官,她…把隆慶解決了,似乎沒什麼不好的,可吃醋的江閒語確實狠狠的折騰了她好久…
最後分別的時候,彼此說了一些不是情話的情話,打了一個不是很正式的賭約,一直到葉紅魚乘坐的神輦走出去好遠距離的時候,還有一句話傳來:
「我來殺他。」我殺還是你殺…意義不同的…至於殺誰?心照不宣。那傢伙真的太敏感,怎麼知道的?男人的佔有欲就是如此嗎?葉紅魚該哭還是該笑?
…一刻鐘前。
葉紅魚踏波而行,沒穿鞋的腳丫子踩在一塊一塊的浮冰上,也不怕凍着,她看着那個奄奄一息的醜陋男子,目光中有毫不掩飾的殺氣,她的紅色神袍濕漉漉的,不是出汗了,而是流血了,即便她很強,卻也受傷了。
因為如今的隆慶真的很強。
打起來,即便是葉紅魚也不能毫髮無傷的就將隆慶殺死,可沒關係,她傷了,對方卻是不能動了…接下來還不是隨意的宰殺嗎?想起寧缺那時候的話。
「難怪……」葉紅魚冷笑,難怪寧缺對隆慶很忌憚,現在的隆慶與裁決司的隆慶完全不一樣,因為那時候的隆慶根本就沒有讓她負傷的資格。
可是也就這樣了,同輩中,葉紅魚收拾不了只有一個江閒語罷了。
想起江閒語的賭約…
「江閒語,這次本座贏定了。」紅袍染血,緊貼少女身軀,好身材顯露無疑,髮絲飄舞,有幾縷拂過少女臉頰,道門第一美女,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隆慶苦笑,對這個女子,他不知道自己少年的時候究竟動心過沒有,這個女人渾身都是刺,成為裁決大神官以後,更是擁有常人不可直視的風采。
「要死了?」他真的不甘心。第二次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要結束了嗎?好後悔,他還有一本天書呢,偷盜出來沒有發揮作用呢?就要死掉嗎?
這時候,反派光環發動。
天穹中,似有雷雲滾滾而動,被人為的操縱着,阻攔着葉紅魚的行動,雷霆降臨,異常恐怖,在葉紅魚的身邊炸開,這般境界修為已經隱隱堪破五境。
這是葉蘇,以劍引雷霆,炸了湖,讓隆慶逃走,讓葉紅魚的情緒非常失控。世間只有一個人可以讓她如此,那就是她的兄長葉蘇,那個讓她一直自卑的兄長。
即便在神殿承受各種白眼委屈,都無所謂,她不哭,不笑,不在乎。可是在長安見到兄長的時候,她很自然的就哭了。她的脆弱即便江閒語都看不到多少,可是這一次…她發泄似的狂吼起來…
一個女人,卻吼的如此狂放,釋放了她內心的所有不滿情緒,然後似乎終於解脫了出來。
「你這混蛋,又讓你贏了。」或許你這傢伙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好吧,雖然是我哥哥,但…我允許你可以揍他一頓…然後我再揍你一頓…不准還手,知道嗎?」只剩下葉紅魚一個人,她正在對着一把扇子說話。
星輝下,那把摺扇變得透明,紙上的男女愈發清晰,竟似乎活了過來,含情脈脈,那個紅衣少女是本座嗎?本座怎麼可能如此嬌羞,你又怎會如此…
這是一輛舒適的馬車,內部佈置的極為舒服,空間寬敞,跟房車似的。
顏老頭兒的家產很是不賴,符文馬車,可以作為傳家寶的。
卻是留給寧缺的遺產。
而江閒語這個大徒弟卻是什麼都沒有。
畢竟也是敲悶棍的徒弟…遺產的分配卻是南門觀安排的。
江閒語坐上馬車,看着小臉蒼白躲在厚厚棉被中瑟瑟發抖的桑桑小姑娘,那驚人的寒氣讓他也微微皺眉,他的目光深邃,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沒有同情,也沒有什麼憐惜,桑桑是寧缺的命,也被二師兄喜歡,可是這與他有關嗎?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想要改變,太難。
就算讓老二君陌拿着頭上的大棒槌敲他,他也還是不喜歡。只能說,這世間如大師兄那般清澈透明可以看出桑桑身上真正不特殊的人太少了。
以前只有大師兄,現在還有小師弟。
可他們兩個人認為正確的,卻是夫子和君陌一直反對的…老三餘簾看起來誰也不幫,但其實是心向寧缺的,至於別的同門兄姐,卻是沒有立場的。
夫子其實看到的也只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姑娘,沒辦法洞悉真實,所以最終被陰了一把,變成了一輪明月,看似瀟灑,可是卻再也吃不到美食嘍。
……
江閒語的指間綻放出一朵蓮花。
乳白色的蓮花。
這朵蓮花的神輝如果讓道門那些人看見會慚愧的捂臉的。
已經不比桑桑凝聚的神輝差勁兒。
當聖潔的光芒從馬車中投射出來,讓寧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旁邊的大黑馬也是欣喜的叫喚起來,只是這叫聲嘛,像是大白鵝,又像是大黃牛…
如釋重負,寧缺現在對江閒語有濃濃的感激。不是誰都會這樣做的…桑桑的身體像是一個無底洞,吸收再多的昊天神輝似乎也沒辦法填平這個洞。
卻可能還會被反噬。
但寧缺沒辦法,這一次他是主動求着江閒語跟他們一起上路的。江閒語是路痴,寧缺是知道的。這不是寧缺好心,而是因為江閒語也是桑桑的藥。
…
世間能夠修出昊天神輝的修行者極少,因為這需要對昊天擁有絕對的虔誠才可以。
這一代,原本只有一個葉紅魚可以做到。
只有道門可以做到。
但寧缺的浩然氣可以模擬出類似神輝的效果,卻始終不及真正的昊天神輝那般溫暖醇正。
雖然質量差不多,但屬性上差異不小。所以他的浩然氣對桑桑的寒症幫助不大,所以才需要葉紅魚的昊天神輝,所以寧缺才厚臉皮的要求與鹹魚同行。
原因只有一個:江閒語擁有真正的昊天神輝…這是老師說的,江閒語也曾經自己炫耀過,這不是寧缺的高仿產品,而是最為醇正聖潔的真品。
這是當年的小師叔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以江閒語現在的境界,竟然也可以。
這讓寧缺有時候也自嘲起來:究竟誰才是小師叔的傳人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桑桑最重要。
被趕下馬車,寧缺是有些擔心的,他不知道江閒語會不會消極怠工,因為他似乎一直都不喜歡桑桑,所以會不會過程中灌水呀?但是剛才的光芒可沒辦法造假。
乳白色的神輝中,江閒語的眸中,那個小臉黑,頭髮黃,不漂亮的小侍女突然間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絕對的女神級美女,這不是桑桑,而是天女。
每看一次,有一次的驚艷,江閒語毫不掩飾的看着天女。
「你終於出現了。」江閒語笑了起來。突然的發作,不就是故意的引誘嗎?天女似乎對桑桑的身體控制的程度愈發的熟練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凡人,你很大膽。」天女的聲音沒有感情色彩,冷冰冰的。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即便是守護這世界的昊天也不知道,但此人,很危險。
「這次要對我怎麼樣?把冥王之子的身份嫁禍給我真的好嗎?你難道不需要這個身份接近夫子?」江閒語好整以暇的說道,在雁鳴湖的時候,在衛光明的昊天神輝中,有天女的存在轉瞬即逝。
那時候江閒語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後來也就想明白了。
「你是不確定的存在,清除你,沒人知道。」天女說道。既然是神,當然知道江閒語的存在非常特殊,就像是病毒,遇見了遊戲管理員,殺毒是必然的。
不過江閒語是很囂張的病毒。
「可以呀,知道你現在沒辦法親自動手我就放心啦,你出招,我就接招,這很正常,好啦,趕緊回去吧,你這天女的模樣太誘人,忍不住要調戲你一下…可是本質卻是一個醜丫頭…太膈應人了…」說着,江閒語還真的在天女的鼻樑上颳了一下,讓天女的眼神危險起來,可是她現在真的沒辦法咋樣,至於為什麼?誰知道呢?設定如此。
從天女那充滿光明的軀體上卻又濃郁的黑暗緩緩的渡過來,隨之過來的時候可怕的寒氣,所以當江閒語走下馬車的時候,他臉上都要結霜了,而桑桑的狀態確實變得極好,可以支撐到爛柯寺了。
好吧,果然是引誘。
天女沒辦法對他進行最直接的攻擊,比如當初對小師叔的天劫什麼的,因為昊天現在其實處於混沌的狀態,桑桑說是昊天的分身,但其實就是本人啦,主要的意識在桑桑的體內一直沉睡着,只有這樣才可以讓夫子也沒辦法覺察到天女的存在。
但是這種沉睡卻因為江閒語的緣故三番兩次的被打攪,以至於天女的意識提前的甦醒,意識到江閒語的存在是祂對付夫子的一個非常不利的因素…祂不能徹底的甦醒,至少現在不能,也就沒辦法做到無聲無息的秒殺江閒語,只能利用人世間的手段。
冥王的傳說…這是幾千年來,昊天世界最驚心動魄的謊言。
千年的永夜即將到來,誰不懼怕呢?
所以當冥王之子的身份出現在江閒語的身上…一切都會朝着那個方向發展…
天女的「饋贈」江閒語沒辦法拒絕,他不是傻大膽,衣服早就濕透了,他的境界似乎很強,但跟天女比起來還是螻蟻一樣的存在,天女眼中的食物也都是破五境的存在,江閒語還不夠資格呢?
或許是忌憚夫子的存在,或許是強制的設定?總之…當江閒語作死的揭開桑桑最深處的身份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改變了,江閒語沒辦法拒絕的。
「與你賭一場!」江閒語鎮定下來,利用體內真元驅散那可怕的寒氣,至於那些濃郁的黑暗,卻是沒辦法驅逐的,已經融入他的身體,成為他冥王之子的驗證…不過還是有好處的,讓他的境界強行的邁出去一步,已經要超越知命的極限了。
「這是陽謀。」可江閒語沒辦法逃避,一旦他避開了,那就真的避開了,一切還會按照既定的順序發展下去,當桑桑化成天女,當夫子化成月亮,那一切豈不是什麼也沒有改變不是?可他要做的就是改變呀。
如果一成不變…何必穿越。
這是必須他來做的事情…說好的劇透,即便江閒語知道一切,可是說出來,誰他麼會相信呢?即便是再如何的信誓旦旦,夫子也是不會認同的,因為你說的都是沒發生的,既然沒發生,怎麼可以去阻止呢?好與壞,經歷過才知道,可那時候他麼的就完了。
信不信?
如果江閒語在書院後山專門開會說這個問題,別人信不信不知道,但老二那傢伙絕對會橫眉豎眼的跟江閒語來一場男人間的對決,真的單挑…因為君陌真的非常喜歡桑桑,所以只會認為江閒語持身不正,惡意詆毀,那時候同門也會有矛盾的。
所以呀,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做。
沒辦法說的。
所謂的劇透黨真的不是那麼好當的…劇透有風險…在將夜這個嚴謹到不可思議的世界,你的一張嘴,沒辦法改變什麼,一切還是要看行動啊,所以江閒語退無可退,被逼到這個程度,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時候成為真主角了,證明自己只是名字起的有問題,而不是真的鹹魚…
秋意越來越深,越來越濃,離爛柯寺越來越近,江閒語知道已經沒多少時間了,緊張?不至於,興奮倒是有一些,當你有一身的本事兒時候,與這個世界對抗,那是非常心潮澎湃的事情…比如小師叔,這個世界無敵啦,就跟老天槓起來了…
為什麼呢?
不要說什麼理想啦,追求啦,不屈啦,其實啊,就是作死,就是想作死,人活着,他就是想無拘無束,什麼都想試試看,而這就是一個作死的過程。
放飛自我,浪的飛起,嗨起來…作死是天性。
望着近在咫尺的爛柯寺,江閒語吶喊起來,也有一個聲音響起,還有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知道,這是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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