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煙心頭狂跳,眼見劫匪快要趕到之時,兩名官差奮不顧身的撲了過來,擋在馬車前,和劫匪廝殺不已。雖是以二對一,但劫匪身手不凡,先是虛晃一刀,緊接着一道寒光閃過,其中一名官差的頭顱應聲落地,脖頸處噴出一股血箭,霎時染紅了布簾。
啊!
袁紫煙主僕齊齊發出一聲驚呼的喊叫,嚇得還沒有來及閉上眼睛,另外一名官差也胸部中刀,倒在血泊之中。
劫匪滿臉得意的用刀掀開帘子,主僕倆緊緊抱作一團,心想這下可完了,要被劫走當壓寨夫人去了。
沒想到,劫匪往裏瞅了兩眼,臉上卻現出失望之情,打量袁紫煙好幾遍,鼻青臉腫,眼歪嘴斜,瘦的跟麻杆似的,憑衣飾來看應該是個主子,但這姿色還不如身邊的丫頭標緻呢!難道說當今皇上的選美標準已經發生悄然改變?
「不,不許傷害我家小姐!」抖得跟篩糠似的雨竹,臨危仍不忘護主,擋在袁紫煙前面。
劫匪不以為然,區區兩個弱女子怎能擋住自己的寒刀?本不想殺他們,只是這個袁紫煙這模樣也太醜了,看着就鬧心,不如殺了,省得半夜出來嚇人。
劫匪獰笑着緩緩舉起刀,雨竹嚇呆了,袁紫煙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當然不能讓自己還有雨竹死於非命,靈機一動,張口說道:「壯士,家有病重慈母,怎可在外濫殺婦孺,徒增罪孽?」
劫匪一怔,手上的動作也停下了,冷聲問道:「你怎知我母親有病?」
「你右側額頭一團黑氣,且已侵入山根之處,想必令堂身體狀況堪憂,何不放過我們,為母積福,延續慈母壽命?」袁紫煙故作淡定的說道。
劫匪沒有說話,帶着疑惑看着袁紫煙,遲疑之間又有幾名官差趕過來,便縱馬離開。
袁紫煙主僕長長舒了口氣,好在自己摔傷了臉沒有被對方相中,否則貞潔不保啊!
「小姐,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還沒想好,腦子太亂了。」
兩人正愁眉不展的想主意,突然,馬車帘子再次被掀開。雨竹驚魂未定,嚇得尖叫連連,定睛一看,卻是周家小姐主僕二人,兩人非常狼狽,身上佈滿灰塵,肩頭各自一個小包裹,應該是貴重細軟。隨後,兩人不容分說前後爬了上來,捂着胸口大喘氣。
原來,周珊珊的選妃呼聲最高,加上她又喜歡講排場耍威風,以姐姐自居,所以馬車一直都在前方。當劫匪開始搶錢搶人的時候,她就知道躲在後面的好處了!
於是周珊珊帶着貴重物品還有丫環跳下馬車也往後跑,跑着跑着她也明白一個道理,兩條腿跑不過馬匹的四條腿,反而更容易暴露目標。情急之下,看見一個劫匪離開一輛馬車,還以為是空的,便胡亂的鑽了進來,裏面的主人竟然是袁紫煙!
「喂,你們幹嘛進我們的車子?」雨竹質問道。
「給你們點賞錢就是!」碧秋毫不示弱。
「外面的人最喜歡你們的賞錢。」雨竹指指外面。
「怎麼,見死不救麼?」
「好了都別吵了!吵架也不分分時候。雨竹,看着外面點,讓馬夫繞道快馬加鞭回去。」袁紫煙吩咐道。
「不行!」周珊珊雙眼圓睜,說道:「讓馬夫繼續前行,火速趕往大興。此時若是回去,肯定要誤了選妃時機!」
「得了,可別惦記當娘娘了,下次再說!」袁紫煙不耐煩的說道。
「哪還有下次,上次不足十三歲,下次則過了芳齡,只能隨意嫁人!」周珊珊執拗的說道,她的情況和袁紫煙差不多。
「難道進宮對你就這麼重要嗎?」袁紫煙問道。
「是,我不想過普通人的日子,我從識字之日起,爹娘便嚴加教導,若是這麼回去,豈不是辜負了爹娘的一片心意!」周珊珊就是不肯鬆口。
「這是你的馬車還是我的?」
「紫煙,難道要我給你跪下嗎?」周珊珊淚眼汪汪的看着袁紫煙,倒也楚楚可憐。
袁紫煙犯了難,倒不是為了回去還是前進發愁,而是官差與劫匪混作一團,無論往哪個方向跑,都很難逃脫。金銀乃身外之物,但是人絕對不能讓他們搶了去,都是達官貴人家的小姐,劫匪豈會輕易放她們回來?
「我反正不怕,剛才已經有人來搶了一波了,一看我這模樣就退了回去。」袁紫煙說道。
周珊珊哭喪着摸着自己的臉龐,「哎,長得美竟也是罪過。」
我呸!袁紫煙心裏那叫一個鄙夷啊,這時候還不忘自戀。但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無非是個十幾歲的小妹妹,若被搶走,被那群劫匪糟蹋,想想也於心不忍。
周珊珊這模樣,劫匪一見,還不得留着哈喇子把她給搶走?
跑也不行,坐以待斃,心存僥倖更不行,因為還會有劫匪過來檢查馬車的。袁紫煙眉頭緊皺,計上心來!
「周珊珊,你真想完璧無損的進宮?」袁紫煙沉聲問道。
「那當然!」周珊珊說完,驚喜的問道:「你可有辦法嗎?若我能逃過此劫,妹妹居功至偉……」
得了吧您哪!誰是你妹妹!袁紫煙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那些人不像是劫財,我看更像是劫色。你身為洛陽城第二大美女,肯定是他們的重點目標。」
「他們敢!」周珊珊氣得小臉緋紅,回過神來,質問道:「為何我是第二,第一卻又是誰?」
袁紫煙不客氣的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這個笑話開的不是時候,周珊珊實在是笑不出來,急切的問道:「有什麼法子趕緊說啊!」
袁紫煙掀開帘子,指指地上,問道:「他們看中的無非是相貌……」
還沒有說完,周珊珊就連連擺小手,撅着小嘴說道:「你是想我像你一樣,摔得鼻青臉腫?如今我一隻腳跨進皇宮,已是皇家人,怎能自殘身軀呢?」
我呸,說的道貌岸然的,還不是膽小不肯付出,袁紫煙無聊的說道:「知道你沒這個膽量,我不是讓你自殘,你看那裏是什麼?」
「什麼?」周珊珊不解的順着袁紫煙的手指方向看去,「除了地上一攤馬尿,並無其他啊。」
「我說的正是馬尿!」
「什,什麼意思?」
「簡單啊,尿泥玩過嗎?哦,對了,你肯定沒玩過,但是你總該見過別人玩吧?把那些摻合馬尿的泥巴塗臉上,丑了吧唧的,誰還願意要你?」
「你讓本小姐臉上塗那些髒東西?」周珊珊臉都氣得變了顏色,惱道:「你分明是藉機羞辱我,我偏不!」
「那隨你便,反正路子已經給你指了出來。」
袁紫煙不再和她廢話,而是關注着外面的動靜,本來從人數上,這些劫匪就有絕對的優勢,而且他們訓練有素,武器精良,凡有靠近官差幾乎都是一刀斃命,大有趕盡殺絕的架勢。
官差漸漸招架不住,馬車之中的女子便被接連揪了出來,「哈哈,果然不虛此行,全是絕色!」
匪首仰天長笑,吩咐下去,將這些女子統統帶走!
「我跟你們拼了!」領頭的官差殺紅了眼,舉起大刀便衝着匪首砍殺過去,匪首眼皮眨也不眨,等官差靠近之時,揮劍一迎,只聽叮噹一聲,官差的大刀竟然被齊齊削成兩段,應聲落地。
趁着官差發愣之際,匪首目露凶光,手中長劍直直的便刺了過來,官差連忙躲閃,到底晚了一步,長劍刺中肩部,匪首猛然反轉劍柄繼而抽出。
頃刻間,如注鮮血噴出,官差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不已。
「找死!」匪首舉刀便要再刺,結果官差的性命,啊的一聲大叫傳來,吸引了匪首的目光。
發出叫聲的正是周珊珊的婢女碧秋,她哪裏見過這等殺人場面,雙眼一翻,直挺挺的暈死過去。
匪首尋聲看來,正巧看到車中一張精緻的蒼白小臉,一身得體的鵝黃色衣裙,由於驚嚇,雙眼之中全是驚恐,更襯得美人楚楚可憐。匪首心神蕩漾,一時間忘了地上的官差,色迷迷的往馬車方向趕來。
周珊珊連忙縮回頭,哆嗦成一團,「都,都怪這個死丫頭!」
又有幾名官差纏住了匪首,周珊珊慌得六神無主回頭看見暈死的碧秋,眼珠一轉,動手就脫自己的衣服。
「喂,現在就急着獻身啊?」袁紫煙大跌眼鏡。
周珊珊並不說話,脫完自己的衣服,又去脫昏死過去的碧秋的衣服,袁紫煙總算是明白了,周珊珊要拿貼身丫頭當替死鬼啊!
衣服換好後,周珊珊摸出隨身帶的銅鏡,又發起了愁。生得美也是過錯,即使換上丫環的衣服也掩蓋不住俏麗的容顏,匪首還會盯上自己的。
周珊珊無助的看着袁紫煙,袁紫煙聳肩攤手,斜眼看看外面地上,表示除了馬尿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可,可是我怎能碰那麼骯髒的尿泥?」周珊珊終於抵抗不住巨大的壓力,哭了出來。
「想想進宮後的榮華富貴,光耀門楣。」袁紫煙好心提醒:「那個劫匪武藝高強,很快就會把官差全部殺光,你可要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