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謀天下 第四二六章 聖僧歸來

    「國師所講是何人？」長孫無忌也好奇的湊過來問道。

    「到了你們不就知道了嗎？」袁紫煙眼中閃出異樣的光彩，略帶激動的口吻說道：「這也是陛下的造化，能在這個時候迎來絕世高僧啊。」

    眾人帶着無比的疑惑，因為能讓國師這樣感慨的人物一定是不同凡響。但是放眼全國知名高僧，基本都來到過皇宮之內，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位呢？

    李世民在精心照料下也逐漸好轉起來，但是一直是精神不振，人近黃昏之年，總感覺憂心忡忡，對於生命的無奈和渴望愈加的強烈。

    這一天，李淳風找到了袁紫煙，滿臉愁容，袁紫煙連忙讓武媚給他沏了杯茶，不解的問道：「淳風，這是怎麼了，臉都成苦瓜了。」

    「哎呀，師姐，你怎麼還如此跟我開玩笑。」李淳風哭笑不得，後又重重嘆息，看了看左右，袁紫煙連忙屏退外人，李淳風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師姐，有件事十分棘手。」

    「應該和陛下有關吧？」袁紫煙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因為她知道早上的時候李世民便將李淳風叫了過去，兩人嘁嘁喳喳說了好半天的話，事後李世民也並未對袁紫煙說什麼。

    「正是。哎，近些年，陛下身體健康堪憂，今日竟然命我暗中製作丹丸。」李淳風皺眉道。

    袁紫煙半晌不吭聲，李世民這人太自信了，不信神不信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沒想到老了也擺脫不了帝王對於生命流逝的恐懼，也有煉製長生不老丹丸的心思。

    「淳風，你怎麼回答的？」

    「哎，我還能怎樣說，只是說長生不老仙丹，只聞其有，不見其形。只能是慢慢摸索，先給陛下製作一些延年益壽保健丸藥。」李淳風說道。

    「嗯，你做的很對。長生不老，本來就是逆天之舉。你先去吧，其餘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等李淳風離開之後，袁紫煙突然想起來沒問問他最近的感情生活如何，結婚都多長時間了啊，楚靈兒的肚皮也不見鼓起來。這個靈兒也是。婚後整天把自己關家裏做家務，也不常出來走動走動。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忙得跟陀螺似的，楚靈兒來了也不見得能找到自己。先不說這些生孩子的小事兒，袁紫煙起身去找李世民。

    沒有任何改變，李世民正在埋頭批閱奏摺，和之前不同的兩點，一是泡的茶濃了，是年輕時候的三倍量，用作提神。另外一方面。那就是李世民的眼睛有些花，看東西費力，有時得拿遠了才能看清。

    「世民，我命人給你打造一副花鏡吧？」袁紫煙呵呵笑道。

    「何謂花鏡？」李世民疑惑的問道。

    「就是專門為你們這些老頭設計的。」

    袁紫煙是開玩笑，不過李世民卻顯得有些惆悵，揉揉眼角，嘆息道：「歲月不饒人，其實此番遠征，朕提前歸來亦是因為體力不支，總感覺冷。」

    「世民。有些事情人是逃不過的。就像秦朝之時，嬴政也是恐懼生死，本來好好的身體，非得服用什麼金丹。其實就是重金屬中毒，本該多活兩年的，結果提前歸西了。」

    李世民不滿的看了袁紫煙一眼，說道：「這個李淳風竟然敢泄露朕的機密，罪不容恕！」

    「哎，淳風也是深知其中的利害。所以才找我來討主意。」袁紫煙一邊給李世民揉肩頭，一邊說道：「世民，正所謂修身養性，能有個精神寄託其實也是好的。」

    「難不成朕要去做和尚不成？」

    「那倒不是。不過呢，如果能有百十顆舍利長伴君側，讓佛祖保佑，又怎麼樣呢？」袁紫煙歪頭問道。

    李世民哭笑不得，點着袁紫煙的腦門，咬牙道：「你啊，佛舍利可遇不可求，莫要說是百顆，就算有一顆能常伴朕身邊，何懼生死也！」

    「這可是你說的哦？」

    「怎樣？」

    袁紫煙還未回答，突然太監連跑帶顛的奔了進來，還沒站穩，來了個嘴啃泥，肉眼可見的嘴唇腫脹的老厚。

    「有事慢慢講，成何體統！」李世民訓斥道。

    「我猜啊，應該是好事。」袁紫煙笑吟吟的說道。

    「確實是天大的喜事啊！」太監由於太過激動，咧着嘴就哭了起來，邊哭邊匯報：「陛下，十多年啦，兩位御弟都回來了啊！」

    御弟？一時間李世民想不太明白，袁紫煙提醒道：「是玄奘和玄音。」

    「什麼？他們二人回來了？！」李世民大為震驚，猛然起身，連聲問道：「何時到達長安，怎不早說？」

    「兩位御弟做事十分低調，前日進關之時由於攜帶大量經書被扣押，打聽後才得知是兩位御弟啊。陛下啊，他們，竟然活着回來了啊！」太監泣不成聲。

    袁紫煙掩面而泣，李世民也是心潮澎湃，眼眶潮濕，猛然起身，高聲吩咐道：「速速告知諸位大臣，隨朕一同前去迎接聖僧！」

    「陛下英明。」袁紫煙難得的屈膝含淚施禮。

    「紫煙，快隨朕出宮，莫要怠慢了聖僧！」李世民興奮異常，考慮到玄音就是楊淑妃的親弟弟楊杲，李世民猶豫了下，還是命人去通知她一同前往，算是莫大的榮耀。

    玄奘這一走就是十七年，西行近五萬里，語言不通，條件艱苦，這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李世民帶領浩浩蕩蕩數百人王公大臣皇子公主嬪妃以及數千御林軍，浩浩蕩蕩出了宮，沿途並沒有停留，而是一路向西迎去。

    趕了近一天的路，黃昏時分，日落西山，兩個瘦弱之人以及兩匹馱滿東西的瘦馬終於出現在人們的視線當中。

    群情沸騰，袁紫煙情不自禁，失聲哭了出來，十七年啊，忍受了多少孤獨與艱辛，這究竟是怎樣的毅力支撐才能有今日的折返。

    兩張原本年輕英俊的臉龐佈滿了滄桑，人近中年卻也格外顯老，但是他們神情淡然，步伐堅定，不會因為前面有王公貴族便亂了陣腳，也不會因為收穫滿滿而慢走慢行。

    李世民翻身下馬，親自迎了上去，走到跟前細細打量兩個人，人人心酸。不能說是皮包骨頭，但是眼眶深陷、鎖骨突出，破舊的僧衣哐噹噹的穿在身上。

    「貧僧玄奘！」

    「玄音！」

    「見過陛下！」

    「兩位聖僧無需多禮！」李世民激動的淚花閃閃，回頭招呼李治上前，李治屈膝跪倒：「李治見過兩位聖僧！」

    太子都跪了，其餘人也都跟着齊刷刷的跪下，但是長孫無忌的眼睛還是不停的偷瞄玄音，雖然模樣已經大變，但是依稀可辨就是當年的楊杲。

    楊杲沒有死在西域，讓長孫無忌糾結不已，心想着暗中還要派人對其嚴加監控，雖然大唐根基深厚，但也容不得外人添亂。

    玄音下意識的抬頭尋找那張記憶之中親切又熟悉的臉龐，然而等他看到那張含淚在笑的明艷臉龐之時，一時間竟然恍惚了。

    時光未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和記憶中的煙姨娘一模一樣，反倒是自己，看上去比她都老了。

    袁紫煙沖玄音點點頭，玄音則雙手合掌還禮，面無表情，但是從微微顫抖的肩頭來看，內心還是有些激動的。楊淑妃更是哭得梨花帶雨，這些年她本就身體不好，見到親人難免傷情，好在所有人都在掉眼淚，誰都沒有注意到楊淑妃的情感變化。

    宮外自然不是說話的地方，一行人折返皇宮之中，命人伺候兩位聖僧沐浴更衣，又賜了素齋，令其二位休息之後，夜間才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

    經過休息後的兩位高僧果然氣色上好了許多，儀表堂堂，眉目慈祥，看上一眼便覺得周身溫暖，不生邪念。

    李世民心情愉悅，自然也是紅光滿面，一掃陰霾，問道：「御弟此番多有辛苦，可否也有趣聞軼事？」

    李世民這麼問的意思其實還是出自政治目的，想要得到有關西域的一手資料，對於將來的征戰或者出使都十分有利。

    「啟稟陛下，貧僧閒時便將沿途所遇之事記錄下來，過些日子再整理成書，呈現給陛下。」玄奘從容說道。

    「如此甚好！」李世民龍顏大悅，再看看也已經是中年姿態的玄音，問道：「玄音御弟，不知此行收穫如何？」

    「阿彌陀佛。」玄音先念了一聲佛號，沉穩道來：「啟稟陛下，玄音雖名為玄奘師弟，實則使其信徒，一路追隨，用心服侍，不敢怠慢。至於收穫，便是內心安寧，忘卻前緣，置身佛法，靜然泰然。」

    「哈哈，好一個靜然泰然，說得好啊！」李世民十分高興，看起來這些話沒有太特別的，無非是佛教徒的一些感悟，但卻是玄音對於前身的一種態度，已經放棄了。

    「玄音法師，能追隨聖僧西去，佛緣不淺，需得多加珍惜啊。」長孫無忌皮笑肉不笑的提醒道。

    「長孫大人，依我看啊，玄音就算是路上聽到的佛法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那也比你三輩子的悟性都要高。」袁紫煙不服氣的辯解了一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