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你也不知道是陛下微服私巡,當然也不存在什麼欺君之罪。」袁紫煙微笑道。
薛仁貴感激不盡,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李世民,李世民哈哈大笑:「國師的話也正是朕想說的。」
「謝陛下,謝國師!薛仁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薛仁貴信誓旦旦的說道。
「薛仁貴,你今日有功,即刻起封你為游擊將軍,賜良種戰馬兩匹,絹四十匹,十人奴僕!」李世民說道。
薛仁貴感動到無以復加,只是一味的磕頭。因為這些賞賜不僅僅是名譽,其餘皆是家用之物,皇帝心細如絲,知道他在媳婦家地位不高,讓他將財物送回家,可使其妻用來打點之用。
無名小卒,猛然間就提拔為了將軍,薛仁貴一夜走紅,在軍中威望極高,不愧是將門之後,哪怕是深陷泥淖之中,見的天日照舊璀璨奪目。
從此,薛仁貴就留在了李世民的身邊,也一改昔日的邋遢形象,總是一襲白衣示人,看上去也有幾分威嚴。雖然身份高了,薛仁貴充當先鋒的勁頭一直都有,每次衝鋒陷陣,沖在最前面的總是他,手持方天畫戟,腰挎勁弓兩把,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在與高麗的幾次衝突之後,唐軍勢不可擋,大破高麗軍,威名遠播,一路乘勝追擊到了安市城。
其實從眼下看,此次征戰已經是成功了,大唐遠途而來,不可能佔據所有城池,即便一時佔領,並無兵力鎮守,早晚還得失去。
接連的勝利喜悅讓將士們沖昏了頭腦,想要再度攻克安市。安市戒備森嚴,城牆十分堅固,鐵質城門目測足有兩米之厚,若是強攻。自然會有不小的傷亡。
「諸位有何良策?」李世民問道。
「陛下,臣有一計,可迫使安市城退軍!」江夏王李道宗說道。
「哦,快說來聽聽。」
「我軍可分兵。佯裝攻打平壤,聲東擊西,等城中兵馬退走,即刻攻城,大事成也!」李道宗眼睛放光。自信滿滿的說道。
「不可!」長孫無忌立刻提出反駁,說道:「分兵會使唐軍主力減弱,你又置陛下安危何在?」
「只是佯裝進攻,又非當真!」李道宗直着脖子辯解。
「非有大部隊轉移,城中守軍不傻,怎會輕易上當。若其也使用聲東擊西之術,分兵一路支援平壤,而另外一路直撲此處,又當何論?」長孫無忌逼問道。
這,李道宗漲紅了臉。氣哼哼的坐下,嘟囔道:「你又不曾帶兵,前怕狼後怕虎,安能成大事?」
「好了,都不要吵了。」李世民制止想要上前的長孫無忌,皺眉問道:「此計暫時放下,可還有其他計策?」
「陛下,待明日臣前去叫陣,若能引出對方守將,殺之必能震懾城中守軍。」李勣拱手說道。
袁紫煙不由看了李勣一眼。征戰以來,李勣奮勇殺敵,立下不少戰功,但其殺戮之心過重。好似發泄一般,總讓人覺得哪裏有些不妥當。
「如此也好,先試探一下,總好過按兵不動,否則對方還以為我等怕了。」李世民點頭同意。
晚上等李世民睡下之後,袁紫煙想去找李勣交代幾句。可是剛走出大營,就聽侍衛來傳,陛下召見,袁紫煙連忙又折返。
然而見了李世民之後,也沒有什麼重要事兒,閒聊了接近半個時辰,等袁紫煙再去找李勣的時候,他已經睡下了,不好深夜打擾。
李世民當然是故意的,他可不想袁紫煙再跟前夫李勣有什麼瓜葛,最好是有多遠離多遠,一輩子不見面才好。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剛亮,袁紫煙立刻起身去找李勣,卻得知他已經帶領五千兵馬前去叫陣,連忙騎上一匹馬追了出去。
等李世民醒來,得知袁紫煙去追李勣去了,心裏老大不痛快,派人前去保護國師的同時,對李勣的意見也不小。
李勣,原名徐茂公,前妻袁紫煙,戰亂年代,為了保護丈夫,袁紫煙聲稱自己已與徐茂公離婚,卻被李世民藉機霸道的留在身邊。
面對鬱鬱寡歡的徐茂公,李世民又是封侯拜爵,又是賞賜,還未他操辦親事,甚至還賜了李姓,意思是咱們哥倆一家親。君臣之間的隔閡隨着時光流逝開始消除,但是兩人之間的敏感點總還是因為袁紫煙會被再度觸及。
李世民對李勣那是老大的不情願,實在是坐不住,不顧眾人反對,翻身上馬也追了上來。
袁紫煙追趕李勣,當然不是舊情,而是對他不放心,唯恐他有何過激的行為。然而等她感到之時,卻發現有點晚了。
李勣派人擊鼓叫陣,根本不管用,對方就是拒不出戰,目的想要消耗唐軍令其不戰而退。畢竟唐軍的戰線太長,物資補給很是困難。
一計不成,李勣又去派人前去叫罵,什麼難聽罵什麼,但是對方的臉皮賊拉厚,守軍乾脆把耳朵給堵上,就當做是聽不見。
李勣勃然大怒,親自上陣,城樓上守軍立刻拉開了架勢,弓箭石車全都對準了他,等李勣一進包圍圈就立刻下令射殺!
「雕蟲小技!」李勣身經百戰,當然不會輕易上當,但是無功而返讓他十分惱怒,當即就撂下了狠話:「爾等鼠輩,待他日本將軍攻破城池,定要屠盡城中軍民,一個不留!」
「茂公,你這是放的什麼屁啊!」
身後傳來一聲嬌喝,李勣慌忙回頭看去,發現袁紫煙騎着一匹馬飛快的趕來,滿臉怒氣,好似在責怪他。李勣連忙策馬迎上去,問道:「紫煙,你怎麼來了?」
「還不是為了你!」袁紫煙怒氣未消。
「呵呵,我並未危險,難為紫煙掛懷……」
「你少在這裏自作多情了!我不是擔心你有危險,是怕你做出過激之事來!」袁紫煙怒道。
「我,我做了什麼?」
「安市本就是固若金湯,你這番恐嚇,軍民一心,勢必更要難攻,將士們背井離鄉到此,就是想要死在這裏嗎?」袁紫煙怒問道。
李勣驚出一頭大汗,連忙拱手道:「紫煙,皆是我之過,真的疏忽了,我自會回去向陛下請罪!」
「哼!」
袁紫煙轉身離去,沒多久就遇到了迎面趕來的李世民。袁紫煙正在氣頭上,誰都沒搭理,縱馬飛奔,回到自己營帳便蒙頭大睡。管他東西南北中,先睡夠了再說。
李世民卻不由呵呵笑了,就樂見兩人翻臉,於是招呼眾人也回去。李勣垂頭喪氣的回來,自然是跪地謝罪,李世民心情不錯,沒有責罰他,反而好生安慰了一番,讓他退下去休息。
至於安市恐怕是不能再攻了,誠如袁紫煙所言,全城戒備,老少皆兵,固若金湯,再想攻城,難上加難。
「何人願意帶兵攻城?」這天早上,李世民皺眉問道。
眾人噤若寒蟬,將目光偷偷瞄向了薛仁貴,這小子每次都搶在最前面,也許他去最合適。果不其然,薛仁貴出列,不過說出的話卻令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陛下,冬日已到,北方分外寒冷,不日便會天降大雪,將士多有不適應。且糧草供給十分困難,若久居在此,軍心渙散,安市盡起兵馬,我方反倒沒有勝算。」薛仁貴說完,單膝跪地,低頭道:「陛下,末將懇求即刻退兵!」
一片譁然之聲,此番已然擊退高麗,若能佔據安市便等於得到了遼東,輕易放棄豈不是可惜?
「國師意下如何?」李世民問道。
袁紫煙沉吟片刻,說道:「陛下,臣以為薛將軍言之有理,而且離開京城也近一年的時間,將士們思鄉心切,鬥志銳減,臣認為也當退兵。」
大多人內心深處也是這麼個念頭,此時保持了沉默,李世民微笑起身,上前攙扶起薛仁貴,點頭道:「就依薛將軍之言,來日再圖遼東!」
其他的武將聽到這話,心裏都酸溜溜的,都知道又一位新星冉冉升起。
薛仁貴激動不已,一再發誓誓死效忠皇帝,永不背叛之類。等眾人都退下之後,李世民留下了薛仁貴,薛仁貴難免又是叩頭謝恩。
李世民嘆息道:「朕為秦王時的這些將領都老了,有的體弱不能再承受戰事繁瑣事務,有的則居功自傲,口放豪言,朕想要提拔青年驍勇將領,無奈久居宮中,久不能如願。此番遠征,朕即便得了江東,也不如得到將軍更令人開心。」
一旁的袁紫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皮都有些發麻,古代帝王馭人之術那是槓槓的,太煽情了。薛仁貴幾乎可以用嚎啕大哭來形容,感謝皇帝的知遇之恩,君臣一心,皆大歡喜。
回宮之後,李世民將薛仁貴又提拔為右將領中郎將,也許這個職務大家沒有太清晰的概念,但是看看他的工作範圍就知道是多麼的重要了。
薛仁貴從此之後鎮守玄武門!
玄武門一直是李世民心中一扇打不開的宮門,這裏發生的一切從未真正遠離他的記憶,所以鎮守此地的都是他最為信任的武將。所以,薛仁貴榮極一時,從此真正踏上了仕途之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