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謀天下 第三八二章 破涕為笑

    咳咳，袁紫煙咳嗽幾聲，李承乾和太子妃連忙回過頭來，李承乾立刻過來，堆上笑臉，太子妃也趕緊擦去淚痕，兩人齊齊施禮：「見過煙姨娘。」

    「不用多禮。」袁紫煙拉過太子妃的手，將她好一通打量，長得不錯，挺厚道的，笑着說道：「太子妃，承乾很是頑劣，你可要替我們管好他。」

    「我哪敢約束太子。」太子妃連忙說了一句，聽似客氣，其實還是在抱怨，李承乾不由皺緊眉頭。

    「還有你，承乾，不是我說你，你媳婦懷孕了，就該好好呵護，怎麼還這麼大聲對她講話，就不怕嚇到肚子裏的孩子？」袁紫煙不悅的指責。

    太子妃一委屈，眼圈又開始發紅，承乾笑道：「煙姨娘說笑了，只不過一時語氣重了些，日後定會注意。哎呀，你又哭什麼啊，真是不吉！」

    「好了，好了，你忙去吧，留下我們娘倆說說話。」袁紫煙皺眉將李承乾給轟走了，這小子臨走之前還叮囑了一句：「小心伺候煙姨娘，莫要說錯了話。」

    「在姨娘面前失禮了，太子對我尚好，只是離家多日，有些思念父母。」太子妃紅通着雙眼替自己辯解。

    「跟我就不要掩飾了。太子妃，承乾這孩子是我從小看大的，孝順溫和，知道疼人，但是人無完人，也許有些事情讓你一時接受不了。你既然已經選擇進宮，就沒有退縮的機會，將心比心，我想終有一天，承乾會體會到你的好。」袁紫煙拍着太子妃的小手說道。

    「希望如此吧。煙姨娘，其實進宮也非我之本意，只要是夫妻恩愛，哪怕是嫁給街井市民又有何妨？我也無意與他人爭風吃醋，只不過是怕太子被小人所害，惹陛下皇后生氣。」

    不能不說的是。這位小姑娘很有想法，說的話也都在理。

    「來日方長，是你的終究是你，承乾誰也搶不走。只要是記住你的話。對承乾不離不棄就好。」袁紫煙說道。

    「會的！」太子妃終於破涕為笑，她也聽說過袁紫煙的本事，想必這是對她的一種暗示性的祝福。

    「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袁紫煙還有事情要去做，走了幾步遠，又覺得這個女孩挺可憐。忍不住笑着回頭安慰了一句：「是個男孩。」

    「謝煙姨娘！」太子妃激動萬分，大禮參拜，興奮的淚花四濺，所有的苦惱和猜忌都拋到了雲霄九外去了。

    後世人都知道，生男生女不是女人的問題，但是男女都有一定的比例，接連生七八胎都是女孩的故事很多。太子妃不受寵，當夜受孕，還一舉得男，不能不說是上蒼對她的垂憐。

    袁紫煙此時最頭疼的人。當然還是蕭瑀，到底該怎麼跟他開口呢？不出意外，應該會給自己甩個臉色什麼的，他還有當眾打架的前科，要是撕扯起來，也不太好看。

    想着想着，袁紫煙就來到了蕭瑀的工作地點，暗自感嘆東宮怎麼這么小，幾步就走到了這裏。

    既然來了，就不能退縮。袁紫煙讓人進去通報，沒有看到蕭瑀出來迎接，便自己走了進去。

    一片狼藉，如果可以這麼形容的話。袁紫煙還以為是誤入豬圈。

    文案堆得滿哪都是，連下腳的地兒都沒有，蕭瑀衣冠不整的抓過毛筆不停的寫着，結果沒墨了，乾脆舌頭舔兩下，勉強寫完最後一個字。

    嘖嘖。袁紫煙一陣皺眉，踢開腳邊一大攤書，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說道：「蕭大人，你把自己弄得跟個罪犯似的，這是給誰看呢？」

    「你若不看，自然不見！」蕭瑀哼聲道，表現很不友好，不過袁紫煙卻暗自鬆了口氣，已經比自己想像的更客氣了。

    「蕭大人，我此次來，是想替陛下傳達一個旨意。」袁紫煙話音剛落，蕭瑀立刻整理衣冠，跪倒在袁紫煙面前，高聲說道：「臣接旨！」

    袁紫煙一愣，心頭湧起幾分感動，朗聲說道：「傳朕口諭，啟用蕭瑀特進，參與朝政！」

    「謝主隆恩！」蕭瑀感動不已，伏地痛哭，袁紫煙連忙上前攙扶，蕭瑀卻甩甩袖子，抹着眼淚回去繼續辦公。

    「蕭大人，我知道你對於蕭昭容的事情對我有怨言，如果你想說點什麼，我聽着就是。」袁紫煙不由心軟的說道。

    「豈敢！」蕭瑀頓了頓，又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國師對長姐手下留情，蕭瑀感激不盡，日後報答。」

    這？

    結果大大出乎袁紫煙的意料，默然站立，知道雖然不是蕭瑀的心裏話，但是也能看得出，他對李世民的赤膽忠心，早就超越一切。

    「蕭大人，日後若有用得着紫煙的地方，紫煙在所不辭。告退。」袁紫煙完成任務，就這麼走出了東宮。

    本來簡單的事情變得很複雜，而本該是複雜的事情，卻如此簡單的解決，關鍵在於人的一個態度。姐姐蕭昭容處心積慮要復辟大隋，而弟弟蕭瑀卻對李世民死心塌地，其中最為難的還是蕭瑀，夾在親情與國家大義之間煎熬。

    袁紫煙剛剛走出東宮沒多久，正好看到辦完事回去的稱心，見到袁紫煙，稱心眼睛一亮，幾步跑過來，「稱心見過煙姨娘！」

    因為得了李承乾的特許，這孩子也如此稱呼，不過在袁紫煙眼中他們確實都是孩子，十幾歲的年紀，本該留在學校讀書識字學道理，但卻深深陷入到宮廷鬥爭之中，無法自拔。

    「稱心，煙姨娘的話你聽嗎？」袁紫煙愛憐的看看這個身世堪傷的稱心，柔聲問道。

    「太子說，除了皇后，世上女人數煙姨娘最好，姨娘的話，稱心當然聽。」

    呵呵，小傢伙的嘴巴還挺甜，袁紫煙點點頭，說道：「稱心啊，你也長大了，有些道理該明白，有些感情會將彼此束縛住，甚至在皇宮之中帶來禍端。」

    稱心默不作聲，當然明白袁紫煙指的是他跟李承乾的感情。好久，稱心才委屈的說道：「煙姨娘，其實我跟太子之間並非是外界想的那般。稱心雖然出身卑微，但被太子視為知己，稱心亦願為太子去死。我倆惺惺相惜，不離不棄，就像是嚴冬酷寒，只有我二人依偎在一起才覺得溫暖。」

    袁紫煙沒來由的心酸，忍不住落淚，稱心連忙說道：「稱心讀書少，惹姨娘傷心，罪該萬死。」

    「傻孩子！」袁紫煙心疼的將稱心攬在自己懷中，哽咽道：「如果哪一天你覺得相互依偎不能彼此取暖，就遠離承乾，姨娘會給你足夠的盤纏，讓你遠離是非。」

    「煙姨娘，稱心一輩子都不會厭倦承乾！」

    「只怕有時會身不由己，去吧。」袁紫煙拍拍稱心的肩頭，稱心似懂非懂，一溜煙的跑走了。

    看着這個單薄瘦弱的背影，袁紫煙仰天長嘆，生命長短，榮光與否也許真的沒有太大區別，最終都要化作一抔土隨風散去。

    「煙姨娘！」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緊接着一個俊俏的臉龐出現，然後耍賴的撲到袁紫煙懷中，使勁勾着她的脖子不肯鬆手。

    「泰兒，你嚇了姨娘一跳！」袁紫煙呵呵笑道：「趕緊下來，把姨娘的脖子都給勒斷了。」

    「就不！姨娘偏心，只來看東宮看太子哥，卻從不去看望泰兒。」李泰撅着紅艷艷的小嘴說道。

    天，這孩子長得真是太好看了，如果是個女孩，不知道天下哪家的美男子才能配得上他。因為長孫皇后看得緊，袁紫煙跟幾個孩子走動都算不得親近，不過總不能這麼對一個孩子說話。

    「好了，趕緊去上課吧，師傅還等着你呢。」袁紫煙催促道。

    「哎，他們教的我都會了，以後我不需要師傅了，只要跟着煙姨娘去藏書館看書便可。」李泰自負的離開，走出很遠才看到幾位太監過來迎接他。

    袁紫煙心下疑惑，看這個距離，好像是李泰故意支開他們到此來，偷聽？這個念頭冒出來，嚇了袁紫煙一跳，李泰十分聰明，又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剛才的話若是被他聽了去，一定會記在心間，將來危急稱心的性命。

    不過回頭想想，李泰只不過是個孩子，什麼事兒都不懂，怎能理解男男之間這種較為複雜的感情。哎，一定是太緊張了，想多了。

    袁紫煙沒當回事兒，也確實疏忽大意了，李泰是個小人精，看着袁紫煙跟稱心談話時表情十分嚴肅，一時好奇便湊過來聽。

    對於稱心和太子的感情，李泰也沒有想太多，不過全都記在心裏，等到他再長大一點，就能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有多麼的荒唐，並且可以成為利用的把柄。

    袁紫煙回去後將蕭瑀的事告知了李世民，同時盛讚蕭瑀的忠義，李世民自然是高興萬分，蕭瑀大才，就是脾氣臭，這都四進宮了，應該懂得收斂。

    而袁紫煙也聽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武士彠因為李淵這個舊友的去世，日夜啼哭，哀傷不已，最終竟然導致舊疾復發，一病不起，前些日子也跟着高祖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