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生的種種事件證明,袁紫煙有意要退出爭執,然而其他女人卻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處之而後快。
「皇后娘娘,我親手做了個錦囊,就由您轉交陛下吧。」蕭昭容畢恭畢敬的遞了過去。
長孫皇后接在手中,口中嘖嘖稱讚:「想不到昭容竟然還做得一手好女紅,本宮都自嘆不如。」
「呵呵,皇后過謙了,若論這後廷之中女紅手藝,皇后可是當之無愧首屈一指啊。」蕭昭容呵呵笑道。
「哪有。」長孫皇后笑着把錦囊放在一旁,笑道:「昭容為何不親自贈予陛下,反而通過本宮轉贈呢?」
「不怕皇后笑話,我已是這把歲數的人了,又經歷了太多坎坷,就像是一盞枯燈,不知道哪天就是油盡燈枯了。之所以留在宮中,一則想要有個依靠,老有所依,並非想與後廷姊妹爭風吃醋。」
蕭昭容說得很誠懇,長孫皇后連連點頭,安慰道:「你且放寬心,有本宮在,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
「臣妾謝過皇后。」蕭昭容起身款款施禮,長孫皇后連忙讓她坐定,蕭昭容嘆了口氣,又說道:「皇后,我留在宮中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若是皇后怪罪,可即刻把我打入冷宮之中。」
「可是,為了那袁紫煙?」長孫皇后試探的問道。
「正是!」蕭昭容眼中含淚的悲聲說道:「自從此女入宮,便把先帝迷得神魂顛倒,竟然連自家性命都不顧!我曾經數次勸慰,最後惹怒先帝,竟然連之前的恩愛都沒有了,這還不算,此女與重臣勾結,擾亂朝綱,指手畫腳,導致大隋大好基業頃刻傾覆。先帝被人縊殺。我兒慘死眼前,而如今卻見那袁紫煙依然還在宮中過得逍遙滋潤,實在難以咽下這口惡氣。」
「哎,你能對本宮說出此番話。倒也是信任本宮。」長孫皇后一句話算是認可了蕭昭容的態度。
「皇后,如今逝者已矣,大唐繁榮昌盛,我孫又得優待安置,我女又貴為大唐皇妃。前朝更有無數王親國戚大臣又為大唐效命。我實在不忍好端端的局勢又被那袁紫煙破壞,所以厚顏留在宮中,為陛下和皇后娘娘暗中監視這妖女!」
蕭昭容在皇宮之中過了幾十年了,朝政也許不是特別精通,但是女人之間是團結還是不睦,她看上幾眼就能弄明白。長孫皇后畢竟年輕些,喜怒形於色,所以蕭昭容也敢於將內心的想法說出,她斷定長孫皇后只會和自己一條心,而並非是大發雷霆。
事實也是這樣。長孫皇后見蕭昭容這個態度,內心還有些小激動,以前只是靠着哥哥在外面打拼,後廷之中並沒有強有力的支援。這些妃嬪表面對自己恭恭敬敬,但暗地裏大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也有那些絕對意義的忠心耿耿,但是腦瓜就不好使了,見到袁紫煙嚇得跟耗子見貓一般,指望她們反撲,簡直是做夢。
「哎。昭容姐姐的話說到了本宮心坎里啊!」長孫皇后不由拉住了蕭昭容的手,眼淚汪汪的說道:「本宮與陛下何嘗不是恩愛無比,自從有了袁紫煙便冷淡了許多。這也就罷了,本宮也生養了好幾位皇子公主。無暇照顧陛下,但是後廷的姐妹受寵之人卻是少之又少。在袁紫煙的授意之下,後廷裁減數千女眷,清冷了不少,其中也不乏聰慧貌美者。」
「一定都是與袁紫煙有仇的吧!」蕭昭容沒好氣的說道。
「本宮不敢逾越祖制,插手朝堂之事。可是姐姐,袁紫煙留在此地一天,不僅這後廷,就連朝堂也愈發的動盪啊。」長孫皇后唉聲嘆氣。
「其實想要扳倒她也不難。」
長孫皇后猛然抬頭,隨即眼神黯淡下來,擺手道:「昭容姐姐的心思本宮了解,但若無十足把握,還是不要輕易有所動作。陛下與那袁紫煙大吵大鬧,事後還是好言相勸,親密更勝從前,咱們又何必充作小人呢!」
「皇后娘娘,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該是為了大唐着想。袁紫煙大權在外,朋黨無數,等皇子們長成,恕臣妾直言,太子可是碧玉微瑕啊!」
啪嗒,長孫皇后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頭上滲出細密汗珠,承乾摔傷了腿,雖然在兩次進行醫治之下,坡腳現象並不明顯,但是陛下是個完美主義者,一直對此耿耿於懷,他不想將來的大唐天子是個瘸子。
「呵呵,蕭昭容,聽聞你之前也受過袁紫煙不少恩惠,若非是她相助,你也不會逃出竇建德的魔掌,可有此事?」長孫皇后帶着幾分質疑的口吻問道。
「確有此事,但是袁紫煙只想着藉助我等之力一同逃出而已,並非是為了別人打算。」蕭昭容不動聲色,淡淡的說道。
長孫皇后點點頭,前朝當朝兩位皇后結成上流同盟,共同探討起主意來。一般的可不行,動不了袁紫煙,還會惹上一身騷。太離譜的也不行,連自己都很難信。
半晌之後,兩人還是沒有商討出太好的主意,蕭昭容見皇后乏了,告辭回宮。其實蕭昭容心中已經有了個陰謀計劃,只是並沒有說出。此時還不到時候,一是袁紫煙捅的簍子不夠多,另外一點也要逐漸打消皇后的戒備之心,如果傾心訴說的話,反而會讓她戒備,覺得自己是在利用她。
「果然是熟悉這皇宮之人,到哪裏都不需要隨從。」一個聲音傳來,蕭昭容微微一笑,緩緩轉過身,正是自己疼大的女兒楊昭。
隋煬帝的子女並不多,總共五個,而蕭昭容自己則是兩兒一女,其餘一兒一女生母也都去世很早,所以都是她撫養成人。
「昭兒照比從前更增添嫵媚,若是你父皇泉下有知,定感欣慰。」蕭昭容微笑道。
「母后風采不輸當年,如果父皇知道您已經嫁給唐室,只怕是怒氣不小。」楊淑妃毫不示弱。
「昭兒……」
「你既然心甘情願入宮,就該尊稱本宮一聲淑妃娘娘!」楊淑妃氣得小臉漲紅,而蕭昭容卻一直是不急不緩,到了這個年紀這個經歷,很難再有事情激怒她。
「是,淑妃娘娘。」
哼!蕭昭容拂袖而去,而楊淑妃本想再和她聊一聊,卻沒有機會,也只能折返。楊淑妃越想越氣,越想越羞辱,乾脆也不告訴她杲兒還活着的消息。
楊杲是楊淑妃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但兩人都不是蕭昭容親生。她既然不顧子女的感受厚着臉皮入住華露殿,同時也說明,這個厚顏無恥的女人眼中根本沒有非親生的子女!
本該是歡喜團聚享受天倫之樂的母女卻成為仇人,原本該是死敵的卻成為一家人,甚荒唐!
作為焦點人物的袁紫煙卻沒有把過多的精力放在她們身上,大唐之初,諸事繁多,她作為當朝國師,自然是忙碌非常。
李世民嚴格官制體系,官員之間也互相牽制,少出錯或者是不出錯,具體工作也落實到個人頭上,然後層層核查,井然有序。
雖然如此,李世民本人的工作量也很大,是個沒有假期的皇帝。所以明君聖主的嬪妃也僅僅是表面風光而已,受寵的女子也只是在夜間見到皇帝,也說不上什麼知心話。
除了政治軍事文化教育等基本國策,李世民還大力發展醫學藝術等等,等過了災害之年,風調雨順,年年糧食增產,人口也在快速增長,形勢一片大好。
這裏所說的人口增長是相對的,基數小,幾千萬人而已,所以勞動力急需,也刺激了生育。
閒暇之際,李世民也喜歡看各科各類的書籍,這日早朝之上,手中舉着一本書,感嘆道:「朕近日讀這本《明堂針灸書》,頗有收穫。其上所講,人五臟之系,皆附於背,朕之前所想,應是藏於腹中。」
袁紫煙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就是醫學落後的標誌,在未來世界,大點的醫藥方都會有個骨架模型還有內臟的分佈圖,可是在唐朝連皇帝都不知道人的內臟是怎麼分佈的。不只是李世民,好多人也都感覺很詫異,他們跟皇帝的心思一樣,內臟就該在肚子裏,到底是怎麼掛在後背之上的呢?
咳咳,又是一通猛烈咳嗽,杜如晦臉色陰暗,已經在椅子上起不來了,虛弱的說道:「陛下,臣之前也不得而知,久病成醫,自己哪塊內臟不適,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愛卿,前番送去的人參可曾服用?」李世民關切的問道。
杜如晦嘆了口氣,說道:「陛下,臣自知大限將至,何必再去浪費這寶貴藥材,還是留着給有用的人吧。」
「愛卿乃朕股肱之臣,怎可說此喪氣之話,等來年春暖花開,朕還邀你南下,平定江南!」李世民豪情萬丈的說道。
杜如晦眼睛立刻亮了,精神頭也好了許多,原本一個多月在椅子上抬來抬去的他竟然緩緩的站了起來,面帶驚喜的問道:「陛下,您所言為真?」
「君無戲言!」
袁紫煙卻不由看了一眼杜如晦,臉上有了些血色,眼睛也有了神采,但是心裏卻高興不起來,杜如晦身體每況愈下,卻又不肯好好在家修養,這分明是迴光返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