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記得,有一個人不喜歡看我在流淚,然而我卻固執的為他窮盡一生的淚。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音淚題
今天下午的時候,雨不知不覺下得越發的大了,下着下着,竟又變成雪來。
我身着素白紗衣,跪坐在方亭下撫琴。
細數日子。今日,該是完顏殤打仗歸來娶我的大喜日子。
我眉梢輕彎,唇角勾魂一瞥,低頭繼續撫琴。我想完顏殤聽見琴音會找到我的。
「公主,將軍他」明月撐傘朝我跑來,聲音哽咽低沉。
「是完顏殤回來了嗎」我琴音未停,內心帶着甜甜的喜悅。
「將軍戰敗邊關,馬革裹屍。皇上下旨讓公主明日即去和親。」
「什麼」
挑斷琴弦,欲語淚先流。
和親的前夜,我一宿未合眼,啼哭一整夜,眼眶紅腫。
看到我這般,明月內心自然也不好受。她輕拍我肩膀,安慰我。「公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公主你要堅強。」
我沉寂在悲傷中,不語。
我自幼與完顏殤青梅竹馬,相親相愛。現下他突然間離我而去,堅強,我只是人,不是神,我做不到;一切都會好,苟且偷生般活下,又怎麼能會好。
完顏殤是為我才戰死邊關。他離開,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懦弱的為他撫琴哭泣送別。
我恨我自己的無能為力,連下去陪他的勇氣都沒有,如一塊魚肉般任人宰割。
雙眸淚眼婆娑,惆悵的凝望灰暗的天空,滿心悲傷。
西州戰敗,按照當年定下的合約,父皇派我前往慕曦朝和親。
那天,我披上明艷的嫁衣,對鏡梳妝;那日,我毅然走進花轎,侍衛們抬起轎子,跟着送親的隊伍,緩慢走出西州
一個月余,我鳳冠霞帔加身抵達慕曦朝,南明皇萬里紅妝迎娶我入宮為後。
我成了人人聞之皆羨慕的一國之母。
世人都說音淚公主命好,出生貴為公主,十五歲和親慕曦朝為後。可若命運允許我選擇一次,我寧願做一個平凡人,和完顏殤待在一起,也不願要現在的這些。
大婚如期進行,祭祖、拜堂一切進行的似乎都那麼順利。帝後新婚,南明皇下令,慕曦朝賦稅減免一年。
整座皇宮一派喜氣,洋溢着歡聲笑語。
新房內,紅燭搖曳。
少年牽着我的手,接過喜娘拿進來的喜稱,挑開我蓋頭。
大紅蓋頭落地,兩名婢女走過來撿起,收拾好,並遞來交杯酒。
喜娘說完吉祥如意的話,囑咐我們喝下酒。
我和他兩臂交叉,一飲而盡。
我面無一絲喜悅,反而暗淡着憂傷。
宮女拿走酒杯,放下床帳,吹滅房內的紅燭,留床邊兩盞燭燈照明。
她們掩笑離開。
房門閉合的一剎那,我感受到一種莫無須有的孤寂。
我是多麼希望我身邊的人是完顏殤,他才是我日思夜想,必生所愛。
「音淚,我叫拓撥昊,你幼時幫過我的。」少年幫我摘下頭上沉重的鳳冠,我三千青絲,一瀉而下,及腰。
他微微一笑,笑容柔和。臉頰上,蕩漾着兩個可愛的酒窩。濃密的一字眉輕彎,鳳眼半眯半合,深情的看着我。
燭光輝映着他面龐,仿佛間,少年立刻恢復了帝王的威嚴。
他捧起我臉頰,手上細密的薄繭弄得我皮膚有些癢,氣氛倍感不自在。
我牴觸他對我的觸碰,企圖掙扎,他猛得放手,將我攬入他懷中。
我幼時是救過一名小男孩,他爬樹從樹上摔下,折斷了腿,我跑去幫他接骨包紮,可他始終是昏迷着的,後來半夜時我想看看他怎麼樣,那棵樹下空落落的,他早已不見人影。
那件事過後我遇見了完顏殤,救他的事也逐漸淡忘了。
我直到如今也不知他當初怎知道我名字,又怎認定是我救的他。
「別動朕」他聲音沙啞,身上滾燙,熾熱的氣息撲入我耳廓。
似乎明白了什麼,我顫抖了一下。慌忙一把推開他,卻怎麼樣也推不開,反而更貼近他。
欲哭無淚,反應未必也太快了吧。我好像把自己推進狼窩裏了。
「拓撥昊,你倒是放開我啊」我捶打他肩膀,用力推開他,無奈這傢伙身體重得跟鐵塊似得,我無功而返,不得不靠智力轉移話題。「你是怎麼確定救你的女孩一定是我。」
「你包紮時我一直醒着,只是你沒看見而已。後來你走時我派人跟蹤你,得知你身份。那以後,我就記住了你。」拓撥昊鼻尖輕觸我鼻尖,他俯身,輕吻我額頭。
我被他弄得迷茫,身體竟有了點點反應。
我狠狠捏自己一下,清醒之後思緒混亂,不計後果地說了連我自己都後悔的話。「拓撥昊,別再碰我我討厭你根本不可能喜歡你」
他面色深沉,眸子黑得深不見底,修長的手指死死的抓住我肩膀,我哪有半分力氣掙脫開他。
肩膀生疼生疼,他那哪裏叫抓,分明就是要把五馬分屍,撕開一樣。
「完顏殤他已經死了,死在了戰場上,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他不拘的笑容里夾雜着狂妄不羈,眼白里,都能看到血絲。
「音兒,朕今晚便會讓你記住,你是朕妻」
「瘋子拓拔昊你個瘋子」我是那般無助,潸然淚下。
我又哭了,哭的撕心裂肺。為什麼我在關鍵時刻只會哭,只會流淚,而不會想辦法解決,我恨我自己的眼淚窩囊得不堪一擊。
「給朕立刻止住淚水不許哭,不許為他哭,聽見沒有」他再次捧起我臉頰,試去一臉的淚水。再一次鉗制住我肩膀。「朕不許你為他哭,你是朕妻。若哭,只許你為朕一人而哭,朕是瘋子,但只為你一人而瘋。朕很自私,你以後必須為朕哭。」
我止住淚水,掙扎着,拼命的掙扎着,我想逃脫他。
他是瘋子令我討厭的瘋子。
「拓拔昊,你滾你滾」我強忍住痛捶打他肩膀,狼嚎般的嗓音嘶啞的喊着。
拓跋昊坐在原地紋絲不動,「因為朕喜歡你,所以朕不會走。」
他放手的瞬間立刻抬起我腦袋,霸道的低下頭。
呼吸突如其然地接近窒息。
我無法忍受這樣的感覺,它簡直比凌遲還痛苦。
唯一僅存的一絲知覺仿佛在告訴我,我不能再這樣和他繼續下去,於是我毫不留情的咬破自己的舌。
鹹甜的血腥味撲滿我口腔,多餘的血,我推開他,如數吐出,雪白的娟巾上濺滿紅梅點點。
「音兒,不要。」他撲上去摟住我,抓起錦被披在我身上,撕下他自己衣襟上的一塊長條的步,困住我手腳。
「拓拔昊,強扭的瓜不甜。你放開我。」我眼睛瞪得如銅鈴,死死得盯着他。
他要霸王硬上弓,我必定會反抗。
「音兒話還真多,朕聽得老繭都快長出來了。」拓拔昊故意氣我,一副懶散不在乎的模樣,調儻的擺弄我頭髮,「若朕回來音兒音兒再動,即便強扭的瓜不甜,朕也摘下來嘗嘗味道。」他最後一句話說的一本正經,我全身一陣顫抖。
「你卑鄙無恥小人」我咬牙切齒地說道,氣得牙齒咯咯作響。
「為音兒樂意至極。」他低頭在我額頭上落下輕吻,然後支開床帳,拂袖離去。
木掩門嘎吱關上。
我邊試圖為自己鬆綁邊在內心裏慰問拓拔昊祖宗八代。
這該死的拓拔昊,綁的那般結實又緊,掙脫的我手腳又酸又疼,又麻木的像有千萬隻螞蟻啃咬過一樣。
居然還下口諭不准我動,我就動,誰怕誰,大不了我不要這皇后之位了,哼哼。
可惜他綁的委實結實,我把床單被子登地亂七八糟也沒有解開繩子。
我依舊不肯放棄,掙扎得我手腳上面到處是紅痕。
我從小性子就是如此,明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非要殊死一搏,哪怕遍體鱗傷,全當心甘情願。
或許我就是在輸得時候還幻想自己搏一搏能取得勝利的人吧。
「朕早知音兒不會乖乖就擒,所以提前在繩子上動了手腳,沒想到果然不出朕所料。」
拓拔昊此時鬼使神差的飄過來,輕得竟然沒有一絲聲響。
心提到節骨眼裏。他該不會真的準備把我吃干抹淨我好像在作死了,我緊張得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緊繃。
百里音淚,你簡直作死過後自作自受。
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蹲下幫我鬆綁,恩。這也符合情理之中。
當他看見我腳腕手腕上一道道淤青紅痕,他神情穆然暗淡,攥在手裏的那個布條被他丟到一邊。
低頭,輕柔的撫摸着我手腕,且對着那些於痕吹氣,喃喃細語。
「我幫你吹吹,吹吹就會好一點兒。」
眼前他得所作所為我真很想笑,但我內心對他的感覺只有煩、恨、厭惡,始終未曾改變。
若我之前未遇見完顏殤,或許會對他產生好感,我心中摯愛永遠是完顏殤,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真的不會變心嗎那為什麼我現在面對着拓拔昊,卻有着怦然心動的感覺。
為了儘快製作我此時此刻的想法,我微微側身,兩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迫使自己不再去看他。
「拓拔昊。你趕緊走我討厭你,而且根本不想看見你。」別人對你關心,你還無情得去趕走別人,這天下恐只有我一個人如此無情。
可我對完顏殤的情意,天下誰又能讀懂。
他眉頭緊鎖,神色暗淡,冷冷地對我假笑。
緊接着他便恢復了以往的傲氣,拖起我拎到一邊,隨手快速點了我的穴位。我也不知道他點了我哪個穴位,總之,點完以後,我一動也不能動了,玩偶似的任由他擺佈。
「朕今夜不會走音兒越是討厭朕,朕越是在音兒身邊糾纏到底。」他挑起我下巴,兩根手指微微一夾,我被迫張開嘴,血腥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
他顰眉,接着又舒展,伸手從腰間取出一個青花瓷瓶,傾斜瓶子,一顆雪白透亮的藥丸落入他手心,他用食指和中指夾起藥丸,餵我服入藥。
我想立刻吐出來,因為我討厭他施捨的藥,奈何他這藥入口即化,根本容不得我吐。
苦澀的藥湧入鼻尖、心頭,最後在我體內輾轉蔓延,持續約摸一小會兒,肺腑間忽然湧入一股淡淡茉莉香的味道,清涼而又舒服。
拓拔昊並沒有是在我想像中的那樣將我吃干抹淨,可也並不伸手幫我解開穴道,大抵他特別擔心我會逃走。
他側身摟着我,揉揉我頭髮,說:「熬夜傷身體,早點歇息。」
連續不停息地長途跋涉,或許我真的勞累過度,即便被他那樣很不舒服的摟着,我居然沉沉睡着。
我睡的及不安穩,仿佛做了很長的一段噩夢。
恍惚間,我好像夢見完顏殤,他用一雙凶神惡煞的眼神瞪着我,並且將我捆起,扇了我兩耳光,他那一巴掌下手極重,我雙耳嗡嗡作響,血沿耳洞順流而下,我徹底聽不見聲音了。
夢境中的我,萬分的害怕,蜷縮角落裏,哭喊着對完顏殤說:「殤,我沒有不喜歡你。我心中摯愛永遠是你完顏殤。」
完顏殤根本不予理會,更別說諒解。
他抬腳就踹向我腹部,我捂住疼痛的肚子重重倒下。
醒來之後,天已經接近明了,噩夢驚醒後,渾身難受,出了一身冷汗,額頭上亦是如此。
拓拔昊半跪在床榻邊,拿着絲帕仔細擦拭我額頭上密佈的汗珠。
「醒了天還沒亮,再睡會兒吧。我就在旁邊看着你睡,音兒睡顏很好看。」
我醒來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況且剛剛做完一個噩夢,我雖不信鬼神之論,但對這個噩夢還是有所顧忌。
半眯眼睛,眯着又睜開,無聊的呆望着天花板,無法入睡。
「音兒是做噩夢了嗎莫怕,朕在身邊陪着音兒,再不然朕給你講個故事,你就能忘記剛才那場噩夢了。」他將自稱改為朕,估計知道我在睡夢中喃喃的話語,對我感到很失望吧。
不過我才不願意聽他講故事,我只想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兒,所以我得想個法子支走他。
「天明了,皇上不去早朝」我能說話,我被他昨天晚上封的穴道應該解開了。
我曾聽聞拓拔昊是一位賢明的君王,登基多年,從未曠朝一天。他這麼關心朝政,豈會我一名女子搞特殊,免去今日的早朝。
黎朝最近的局勢不穩定,始終都有一方勢力在背後與他對着幹,拓拔昊有那麼多政務處理,根本不可能單單因為我耽擱。
「今日朕辭去了早朝,陪音兒一天。待會兒我們一起去慈寧宮給母后請安,然後回來去接見各宮嬪妃,如果音兒不喜歡看到她們,那我們就去清湖畔賞花,前幾日朕看見那兒荷花開得甚美。」拓拔昊說着說着竟然對我笑了,笑容仿佛春天的陽光那般燦爛。
「皇上還是先去早朝吧臣妾可不想滿朝的文武百官給臣妾扣上一個禍國殃民的罪名。」我冷淡地說道,完全不領情。
拓拔昊未勉強我答應:「以後若旁若無人時,音兒不必在意這些禮數,喜歡叫朕什麼,就叫什麼,朕都不會介意。」
他起身,穿上靴子:「朕已名侍女準備好熱水以及衣物,你起床時直接換她們過來便好。天還早,音兒困的話,就多睡會兒。朕早朝回來陪音兒一起去給母后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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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與正文無關,乃架空文,所以親們不要疑問文中總是出現不同朝代的物品。因為是架空文,我順手把不同朝代出現的東西都混合一起寫了。
至於這一章親們可能對完顏殤有所疑問,以後我會抽幾章側重描寫女主與他的故事,聰明的親們可以猜猜他們之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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