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回到了家裏, 陳檬往屋子裏面走,然後發出來哇的一聲尖叫:「外婆, 我的麻花怎麼都沒有了!」這個麻花就是剛才方惠如從房子裏面翻出來的麻花,剛才還有滿滿的一盤子, 誰知道讓在一旁看書吃東西的江暖給吃了個乾淨。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老人家不知道他們帶了多少麻花, 就知道肖敏帶過來好大的一包東西, 但是其中一樣麻花其實不多了, 剛才裝出去的時候老人家也沒有看到是最後一點, 再說了這年頭走親訪友的吃東西, 誰還會吃見底呢。
但是麻花就是沒有了!
方惠茹有些愧疚:「都怪外婆不好,麻花沒有了咱們可以買, 乖寶不要不開心。」
那個麻花是孫家嬸子給炸的, 外面買不到這麼好吃的麻花的,陳檬突然想起剛才她跟陳春紅一起做作業的時候,江暖在邊上咯嘣咯嘣的吃個沒完, 是江暖把麻花都吃光了!
原來她剛剛想去找麻花,發現家裏的麻花全都讓江暖給吃完了。
剛才她跟陳春紅兩人湊在一起做作業呢,江暖就在旁邊烤火看故事會,誰讓他們家麻花太好了吃, 江暖一不小心就把一盤子麻花都吃完了。
等到陳檬剛才去找麻花吃的時候才響起來剛才江暖蹦蹦蹦吃的是啥!
是她的麻花啊, 江暖都吃完了!
大人對吃的沒有這麼執着, 但是陳檬是個孩子啊孩子, 小孩子哪有什麼自控能力啊, 她想吃覺得委屈就哭咯。
「我以後再也不要江暖來家裏玩了, 她把我的麻花都吃完了,嗚嗚嗚嗚。」陳檬哭起來的時候終於有了點小孩子的樣子,哭起來的樣子實在是太軟萌了,小丫頭很少有這麼不懂事的時候呢,方惠茹看到也是愛的不要不要的。
真香現場,咱們乖寶發脾氣的時候都非常可愛呢!
「都怪外婆不好,外婆剛剛拿出去的時候也沒有看看,乖寶別哭啊,咱們看看是不是可以出去買一點呢,津城的□□花就很好吃,要不咱們明天去津城玩,咱們到了津城給你買好吃的麻花,那邊的□□花才好吃呢。」這是為了哄孩子沒有下限的方惠茹了。
這要是換成自己的熊孩子,為了點吃的就哭揍一頓都算是輕的,可是這是乖外孫女啊,唐老就更沒有原則了,直接拿着手帕給孩子擦眼淚珠子:「不然就今天去津城好了,外公讓人送咱們過去 ,開車不過也就是三四個小時的事情,咱們乖寶這麼聽話怎麼能哭呢......」
好吧,肖敏算是服氣了,真是一個比一個更棒棒噠呢,這要是真住在一起,乖寶還不讓外公外婆給慣成沒個樣子才奇怪了呢。
「爸爸!」肖敏拖長着聲音抗議:「不就是麻花嘛,沒有了就沒有了,家裏有多少好吃的。」
「可是麻花是我最喜歡的,媽媽你什麼都不懂!」陳檬氣沖沖的鑽進屋子裏面,麻花是孫奶奶特地給她炸的,孫奶奶平常最是心疼家裏的東西,但是知道她喜歡吃麻花,費了一大鍋油給她炸麻花,這是孫奶奶的心血呢,現在都給江暖吃掉了,都給江暖吃完了。
她以後再也不要跟江暖玩了。
陳檬擦了擦眼淚珠子,坐在窗戶前面的書桌椅子上面,委屈巴巴的看着窗戶外面,外面還是瀰漫着漫天的白雪。
發了一會兒呆,她突然就想念大河村的一切了,也不知道沈間哥哥怎麼樣,也不知道爺爺奶奶怎麼樣,也不知道孫奶奶有沒有想她,如果以後真的搬來京市當了京市人,是不是再也沒有機會回去見到這些人了。
想到這裏就怪委屈的,眼淚忍不住往下掉。
「咚咚咚」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小姑娘說話,媽媽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過來:「再不說話我就自己進來了噢。」
然後媽媽端了切好的蘋果走了進來,看見陳檬還紅着眼睛,以前很少會為了什麼東西跟別人生氣的她,今天破天荒的為了幾個麻花生氣了。
肖敏把蘋果放在書桌上面,自己坐在她對面的床鋪上面,仔仔細細的盯着女兒看了許久。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衝進來,外婆都傷心壞了。」媽媽板起臉來說。
「我不是生外婆的氣,我是生江暖的氣,是她把我的麻花給吃完了的。」陳檬嘴上雖然哼哼,麻花是外婆端出去的,她就這樣氣沖沖的衝進來房間,外婆該是多傷心啊。
她開始後悔,剛才衝進來的時候壓根沒有想過這麼多。
「但是外婆並不知道,外婆現在正在傷心自責,你說要怎麼辦?」肖敏低頭看着女兒,顯然她也被自己的無理給嚇到了,她不是有心要怪外婆的,但是外婆肯定是不舒服了。
「我不知道外婆會這樣,可我明明沒有怪她——」
「你沒有怪她是你心裏想的,外婆自責也是她心裏想的,乖寶現在就出去,哄一哄外婆好不好?」
「嗯!」陳檬乖乖的點了點頭,她其實也沒有多傷心,就是覺得孫奶奶給她炸的麻花突然沒有了,再加上想念大河村了,有點想家,現在對於她來說,外婆傷心了才是最重要的。
陳檬衝進去了以後,方惠如這心裏也是百般的不舒服,到底是人老咯,做什麼事情都不靈便了,大過年的招孩子生氣了。
她也知道陳檬這個小姑娘向來非常懂事,即便是生氣了,也不是生的她的氣,但是到底因為她而起呢,要不是她人老了記性變差了,怎麼會把孩子喜歡的吃的都拿出去呢。
唐老在一旁安慰她,孩子都是這樣子的,咱們乖寶再懂事還不是個孩子,是個孩子總會鬧脾氣的啊,她跟你鬧脾氣說明跟你不見外了才是。
方惠如倒不是怪孩子,就是覺得自己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什麼都幫不上孩子,還要惹人嫌棄,等以後老了,估計會更遲鈍了。
左一聲哎喲,右一聲哎喲的,這不是把可愛的小乖包給招來了。
「外婆,我真的不是在生你的氣,我就是在生江暖的氣,我現在也不生她的氣了,我其實就是想孫奶奶了,麻花是孫奶奶給我炸的。」小小的手兒握住了方惠如的手,把手指塞到她的手心裏:「我就是有點想奶奶和孫奶奶他們了,我生江暖的氣,不想跟她玩了。」
這孩子還真是讓人省心啊。
「那好,咱們自己炸麻花,外婆去拿麵粉雞蛋了,咱們自己炸好多好多的麻花,」方惠如站起身來,幹勁十足的樣子。
「媽,你會弄嗎?」肖敏笑吟吟道:「家裏應該有現成的小蘇打,咱們自己炸麻花!」
「媽媽你也會炸麻花啊。」
「我跟你孫奶奶學的,只是媽媽沒有時間給你做,你要想吃炸麻花媽媽現在就給你炸啊,咱們一次多炸一點。」自己做的東西吃的也會比較香呢。
唐老樂呵呵的去找東西去了:「你們等等,雞蛋、麵粉、小蘇打、油家裏都多的是,我去給你們拿,說起炸麻花啊,我都想吃麻花了,我們小時候看見別人吃麻花那可是饞的呀,但是家裏哪有油給你炸麻花吃啊,我們那會兒只有地主的兒子才吃得起麻花呢,現在的孩子真是幸福咯。」
肖敏想了想:「我小時候家裏條件也不好,那個時候我娘為了養活我們,就開始在外面倒買倒賣,那會兒抓投機倒把抓的可嚴了,我娘偷偷帶着我,把東西藏在背簍裏面。」
那會兒的人也是窮道沒有辦法,婦人帶着個孩子去干投機都是常有的事情,畢竟帶個孩子身上多些東西,旁人也不會懷疑。
不過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肖敏很少在方惠如面前提到她小的時候的事情,不過方惠如還想聽。
但是肖敏不說了,其實每次說起來她都會想念肖大娘,她記憶中深處的媽媽,應該是肖大娘那樣,儘管找到了生母,養母在她記憶深處,都佔着一個很重要的位子,任何人都是擠不走她的。
很快麵粉那些拿過來了,大家一起動手和面。
很快麵團就做好了,陳檬就吃過麻花,還沒有親手做過麻花呢。
擼起袖子就來。
麵團搓成細長的條,兩條平齊往上一滾,再往下一滾,打個圈兒就是麻花的雛形,大傢伙一起做,做起來就非常快,肖敏跟陳檬負責搓麻花,方惠如負責看火炸,唐老跟陳小軍兩人負責善後打掃,一家人分工明確。
不多時一小框子黃燦燦的麻花就堆成了小山包一樣,就着油,這次做的就多了些,剛開始炸了兩三斤試試味,這一鍋麻花炸的酥脆鬆軟,索性就多做了一些,一共做了十幾斤。
還有一些小麻花,非常細也非常脆,牙口不太好的人都能夠吃的下,方惠如用小碗一碗碗的分裝起來,給院子裏面關係比較好的幾個老師都送了一些。
麻花送完還沒有多久,門口就熱鬧起來,一個躺着滿頭小捲髮的女人站在門口,這是住在對面的後勤處的王嬸,她手裏提着幾個橙子。
北方也沒有什麼水果,到了冬天也只有蘋果跟梨這兩種了,橙子本來是南方水果,在北方尤為難得。
王嬸看見肖敏開門,眼前一亮道:「哎喲,這是唐老師的閨女吧,這模樣真俊了,哎喲喲,裏面這個可愛的孩子是誰呢,這是唐老師的孫女吧,真是漂亮,難怪劉大姐見人就要誇她了,這孩子真是長得俊,又懂事,來來來,奶奶給你橙子吃。」
「這橙子是我們老家江西的親戚過來帶來的,拿幾個給你們嘗嘗。」
王嬸是管後勤的,做事圓滑,為人也是挑不出毛病,就有一點,見到誰都能叭叭叭說上半天,這一下子可是把肖敏給說懵圈了。
這人是誰,她也不認識啊。
她不認識人家,人家可是認識她呢,肖敏回來這幾天方細妹跟劉嬸一道,可是把老唐家裏的事情說的個天花亂墜了,大家早就好奇老唐這個從鄉下回來的閨女到底有沒有三頭六臂,誰不想找個機會見識見識的,今天一見人家姑娘,確實看着不像是方細妹說的那樣。
特別是小姑娘陳檬,腳上蹬着毛茸茸的拖鞋,看見門口有人就大大方方的走過來叫了一聲「奶奶」,認誰看見這姑娘絕對都會說一聲好看。
方惠如聽着聲音走過來,給肖敏介紹:「這是你王嬸,就住在對面,現在天氣冷了也不像平常時候,能帶出去晃晃,您要是想看就進來看,有啥不好意思的呢。」
王嬸雖然很想八卦,但是也不好意思當着人家的面前八,推說自己家裏有事呢就先走了。
臨走之前眼睛還在肖敏身上上下打量,這姑娘長的還真是很像方老師年輕的時候呢。
王嬸看了看四周,悄聲跟方惠如說:「我聽說啊,今年學校的三個指標,有兩個已經派出去了,有一個是頭年就下鄉的知青,在外面結了婚回來的也晚,孩子也比較大了很快就要參加高考,這是迫在眉睫的,學校給特批了,另外一個情況差不多,剩下的知青也沒有多少了,學校綜合考慮了一下說不定以後轉戶口的名額要縮減一些,所以方細妹就急了,到處找關係要給她媳婦給轉來呢。」
她專門來這裏難道就是說這事兒的?
方惠如投桃報李,笑了笑對她說:「謝謝你啊王大妹子,專門過來跟我講這個,這件事情我們家裏再商量一下呢。」
王嬸拉了她一把:「我是看你才會這樣說的,你們家情況大家都清楚,當年要不是學校內部矛盾,你家閨女會走丟?要我說這個名額就應該給你閨女,你看看孩子都這麼大了才第一次回京市,想想我的鼻子都是酸的,這件事情上你可千萬別讓步,也別怕落什麼面子,好好跟女婿說說,能轉來京市當然好了,外地考本科的成績,在京市都能上個重本,現在考學這麼難,這個指標說白了也就是單位為當初下放的子女給開的一道門,雖然沒有明說,這些年誰不是把這個名額都讓給了孩子。」
「我就看不慣方細妹的為人,什麼都要沾點便宜,大人不轉來也就是影響工作晉升,轉正的門檻高了些而已,說白了就是影響工資唄,一個月幾十塊錢,還要費那麼大周章搞京市戶口,蠅頭小利能比得上孩子讀書的大事嗎,真是拎不清,老江也管不了他家老伴,兩口子整天罵罵咧咧吵架,就前幾天,方細妹還把老江的手稿給撕了,家裏還打了一架,老江這輩子都不跟人紅臉的,少見這樣發脾氣。」
王嬸說的老江是方細妹的老伴江教授,年輕的時候就騷動着要跟方細妹離婚的老知識分子,這輩子可是沒少吃過老太太的苦頭了,她大字不識一個,當然不知道老伴的幾萬字的手稿意味着什麼,說不好人家幾年的研究成果都在這裏面,一巴掌都給撕了,老頭子當場就爆發起來了要打媳婦。
當時要不是方細妹的兒子媳婦給拉着,老頭子當時就要揪着方細妹一起去跳樓。
這事兒鬧得挺大,方惠如是知道的。
她向來也知道方細妹有些分不清輕重,經常拿着江老教授的論文要挾院裏面要好處,比如說她兒媳婦的工作就是這樣要來的,撕手稿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這也是第一次看見老兩口鬧到這麼大。
這也難怪當年江老教授死活要跟方細妹離婚了,從結婚一直鬧,一直要挾,鬧到這把年紀孫兒都九歲多快十歲了還能擀出來這麼不靠譜的事情,方惠如只能替江教授默哀。
「這些年單位也經常勸着呢,怎麼兩個六十多歲的人了還要這樣鬧騰?」
「論文給撕了,難怪昨天我看到老江跟他打招呼理都沒理我,原來是這麼回事。」唐老聽到這裏忍不住搖搖頭,江教授跟方細妹的恩恩怨怨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裏,當年兩人也是一起下過牛棚的,不過因為江教授的學生作保,兩人雖然下放了但是日子也不會很艱難,算是共過苦難,本來想着經歷了這一遭,老兩口應該要比以前感情好些,沒有想到經過這麼多年還是鬧出來這麼多糟心事情。
王嬸繼續說:「方細妹怪老江的屁股不乾淨,要不是他有海外背景,她也不會吃這麼多的苦頭,孩子也不會找一個外地的姑娘當媳婦,所以這一次她對轉戶口的事情志在必得,要老江自己去跟院裏談,老江這麼清高的人怎麼可能拉下老臉去跟院裏面講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老兩口就在家裏面鬧起來了,說來也真是搞笑,平常鬧一鬧就算了,這一回鬧得就可凶了,方細妹一氣之下把老江放在書桌上的手稿就給撕了,嘖嘖嘖,老江也真是造孽呢,這麼大年紀了怎麼攤上這種事情。」
這個年代的論文可都是手稿啊,而且江教授那麼大年紀了,記憶力也早不如以前,但凡有一些研究成果,他都是要寫下來的,方細妹這回撕掉的不僅僅是論文,還有江教授的手稿,隨手記錄的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這一鬧可就熱鬧了!
幾個人剛好在說這件事情呢,外面又熱鬧起來。
緊接着聽見「咚——」的一聲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來的聲音,陳檬等人下意識往外面一看,肖敏馬上就把陳檬抱進懷裏,拍了拍陳檬的頭,嘴裏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江教授跳樓了——
隨之而來的是女人的尖叫聲音,和幾聲孩子的哭聲,很快孩子的哭聲嘎然而止,在某一個點停了下來,然後聽見方細妹「哇」的一聲哭喊,嘴裏叫着老江的名字。
外面的雪地裏面染成了一片紅,江教授這是從六樓的樓頂跳下來了,剛好頭着地,像一瓣西瓜一樣的炸開,紅色跟白色印成一片,像白色的世界綻放着的紅色的花朵。
是用生命開放的花朵........
「不好了,江教授跳樓了,趕緊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
「別讓孩子們下來,封鎖現場封鎖現場,看什麼熱鬧啊看,把這一塊圍起來。」
有幾個膽子大的剛才去看了一眼,單看上一眼就知道江教授這肯定沒命了,都摔成這樣了,腦袋都開花了。
王嬸剛才站起來看了一眼,腦子卡殼了一下,顫顫巍巍的指着外面:「你說外頭那個是老江?」
房子建的又不高,唐老的房子在二樓,樓下的人講什麼話都能聽得見,剛才那一句「老江」的聲音是方細妹喊出來的獨有的廣式普通話,屋子裏面的人都聽見了。
剛才陳檬跟肖敏對着窗戶坐着,兩人都看見了一道黑影從上面滑落下來,緊跟着看見雪地裏面開出來一片紅色的花。
觸目驚心。
陳檬是看的最清楚的:「我看見了,有人飛下來了,有人飛下來了,是江爺爺嗎?」她對江教授有點印象,這幾天跟江暖一起玩,江暖的爺爺還過來家裏接過孩子,還跟她打過招呼的,誰會想到那個不苟言笑的老頭子從樓頂上跳了下來。
而且就在過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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