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王要起兵造反了。」闕特勤表情凝重道:「若是你肯幫我——」
「我怎麼幫你?靠我那五千人?」方回笑道:「你說左王要造反,這不是還沒造反呢嗎?等他反了再說。」
「這怎麼行?」闕特勤激動道:「若是——」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楊東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乍一看見闕特勤,刷啦一下便抽出腰間的佩刀,怒道:「好個突厥狗賊,老子早就看出來你不是什麼好東西,看老子一刀劈死你。」
事發突然,無論是方回還是闕特勤都沒有反應過來,當兩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楊東的刀已經劈到了闕特勤的腦門前。
「叮!」
一聲輕響,沒有**飛濺的場景出現,楊東的刀被塊小石頭凌空打偏,帶着破空的風聲沿着闕特勤的胳膊砍了下去,腦袋是沒砍到,半邊袖子如柳絮一般飄然脫落。
「楊將軍,與他無關。」花闌珊喝道:「快些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闕特勤這會也回過神來了,看着地上自己的半邊袖子,腦門上蹭蹭的往外冒冷汗,七尺高的突厥漢子臉都嚇白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方回眼皮一跳,便見楊東瞪了闕特勤一眼,語氣急促道:「大人,不好了,城外三里處集結了至少五萬突厥兵,在城外喊話,要大人您出去——這些狗~日的突厥人,老子跟他們拼了。」說罷,拉着方回急道:「大人快走,天機子老神仙已經回了驛館,您與老神仙和花捕頭快些騎快馬離開,我帶人替您爭取些時間。」
方回一臉驚愕,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才還在跟闕特勤說左王造反的事,沒成想話音還沒落呢,人家兵臨城下了。
闕特勤回過神來,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該死的左王,大汗念在他一母同胞的份上處處對他忍讓,早知他要造反,卻再三給他機會——」
「別廢話了。」方回沒好氣的打斷他:「楊東,把這姓闕的帶上,跑路總得抓個人質才行。」
天有不測風雲,說的就是現在的狀況,誰能想到一個時辰前還面對面跟你說話的人一個時辰後會翻臉翻的這麼快?不過聽闕特勤話里的意思,這左王似乎早就準備着挑擔子造反了,而他們大汗明明知道卻不管——怎麼着?還想給他幡然醒悟的機會?這不扯淡麼。不成功便成仁——造反這事就沒有誰能醒悟的。
闕特勤跟楊東的體形差不多,可身為突厥右王,平時養尊處優慣了,光有一副身材,力氣卻差的太遠,被楊東拎小雞似的拎着脖子使勁兒掙扎:「放開我,快放開我——使者大人,你抓我有何用?左王不會在乎我的死活的。」
方回沒時間搭理他,快步向驛館的方向跑去,楊東被闕特勤惹的煩了,乾脆一手刀敲暈,扛在肩上追着方回而去。
此時此刻,街上已經亂做一團,人們都知道了左王在城外集結了五萬兵馬,而且已經讓人傳了信,要求天朝使者出城,三炷香的時間,若是天朝使者還未出城,那他便會下令攻城。
「壞人,壞人——」方回正玩命的往驛館跑,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叫喊聲,回頭一看,滿古正一臉焦急的向他跑來。
「你怎麼來了?」方回示意楊東先把闕特勤帶回去,拉着滿古道:「快回去,帶着那些孩子躲起來,千萬別出來。」
「大訇二訇已經把弟弟妹妹們藏好了。」滿古反手箍住方回的手臂,急聲道:「壞人,左王造反了,還要你出城,你不能出去。」說完,使勁兒的拉着方回的胳膊:「快些跟我走,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
躲起來?躲的了嗎?方回苦笑連連。左王憋着勁兒造反不是一天兩天了,說白了,他的到來正好給了對方一個造反的理由,他出不出城都不重要,他只是個引子而已。
在方回跟滿古磨磨唧唧的時候,天機子也趕了過來。老傢伙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嚴肅,低聲道:「道爺就知道這趟出來不好囫圇着回去——還不走?跟這小丫頭絮叨什麼?」
方回也顧不上許多,一咬牙,拉起滿古跟着天機子快步跑向驛館。
到了驛館門口時,五千御林軍鐵騎已經集合完畢,闕特勤被楊東綁在一批馬上,腦袋耷拉在一邊,那頂方回送的綠帽子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大人,末將這便領着五千鐵騎殺出城去,與你爭取一些時間。」楊東對方回一抱拳,翻身上馬,高聲喝道:「御林軍聽令,上馬!」
嘩啦一聲,身着重甲的五千御林軍鐵騎動作整齊劃一。戰馬嘶鳴,鐵甲交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大人,下令吧。」楊東看着方回,沉聲說道。
方迴轉頭看了看突厥皇宮的方向,這麼久了,那突厥可汗應該也知道了吧?
又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方回眼角一挑,冷聲道:「出城!」
楊東得了命令,一揮手,五千御林軍鐵騎便快馬向城外奔去,方回幾人也翻身上馬,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滿古沒有馬,而方回也壓根沒打算把她留在這,伸出手把她拉上馬,雙腿一夾馬腹,馬兒發出一聲嘶鳴,撒開蹄子狂奔起來。
城外,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如烏雲壓頂一般。
方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草木皆兵,這個成語的意思是說兵馬太多,已經讓人分不清到底是草木還是兵馬。想想電視上那千軍萬馬交戰的鏡頭,充其量是幾千的群演,而現在,真正的千軍萬馬就擺在眼前。
「我就說我不來,她非讓我來——這下玩大了吧?」方回滿心無奈。從穿越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了,玩命的勾當倒也沒少干,去鄂州治水算一次,被江雨晴綁上土匪窩算一次,可這兩次就算加起來也比不過這一次來的兇險。
五千人對五萬人,就算作為穿越人士,方回也沒信心能用五千人打贏五萬人——雖說御林軍鐵騎個個都是精睿,可突厥人也不是吃乾飯的啊,五萬以兇狠善戰聞名的突厥兵,對上五千御林軍鐵騎,十個打一個,找誰說理去?
天機子和花闌珊一左一右的跟在方回身邊,天機子手搭涼棚往遠處看了看,見御林軍鐵騎開始變陣,舔了舔嘴唇,嗤笑道:「小子,等下瞅着空子就趕快跑,人太多,道爺自己顧自己還行,怕是一個疏忽你就讓人給劈了。」
「師傅,咱能說點吉祥話嗎?」方回苦笑道。
「說吉祥話有個屁用?」天機子撇撇嘴,伸手一指:「你以為對面都是泥捏的?」
滿古依偎的方回懷中,卻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抽出一把彎刀,轉過頭,烏溜溜的眼珠定定的看着方回,一臉認真道:「壞人,你幫了我一次,還給弟弟妹妹們蓋房子,我也幫你一次。」
「你——」
方回剛想說讓她別搗亂了好好坐着,楊東已經發起了衝鋒,五千御林軍鐵騎以錐子的形態向突厥大軍沖了過去。
戰爭,就是如此,沒有想電視和小說中演的那樣,兩軍對壘,還要先隔山探海的說些互相挑釁嘲諷的話,或是派兩個大將單挑,誰贏了誰牛逼——沒有任何廢話,一觸即發。
很快,前面就傳來喊殺和兵器碰撞的聲音,隊伍的速度也猛然慢了下來,五千御林軍鐵騎開始向兩邊擴散,中間空出一條通道,方回幾人被御林軍圍在中間,緩慢的向前移動着。
「小子,看好他,道爺我去去便回。」天機子見隊伍行進緩慢,又怕有突厥兵從後面包抄,叮囑了花闌珊一句後,便縱身躍起,一聲長嘯,幾個呼吸間便已經沒了影子。
方回能感覺到懷裏的滿古身體在顫抖,他又何嘗不是?喊殺聲,兵器的碰撞聲,慘叫聲連成一片,雖然身處保護圈中看不見前面的場景,可不消片刻,那濃郁的血腥味就能讓人聯想到有多麼慘烈,捂住鼻子都擋不住這股子讓人胃裏翻江倒海的味道。
方回不住的回頭看,心裏已經把骨篤祿罵了個千八百遍。你弟弟造反,你兒子還在我手裏,你個老丫挺的磨蹭什麼呢,還不出兵?
是的,他們這五千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突厥大汗骨篤祿的身上,骨篤祿會出兵,毋庸置疑,但他們這五千人的命就不好說了。所以,他才讓楊東抓了闕特勤。你兒子在我們手裏,總得顧忌一下了吧?
花闌珊手中的紙扇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一把鐵扇,騎兵們有重甲護身,那從遠處飛來的箭穿不透他們的盔甲,方回身上可什麼也沒有。花闌珊時不時的擲出鐵扇,那鐵扇如迴旋鏢一樣,不時的打落幾支飛向方回的箭,然後在空中轉個圈又回到了他手中。
看到花闌珊這一手,百忙之中,方回也不得不發出一聲感嘆——太他媽帥了,學會這一手,泡妞絕對一泡一個準。
PS:今天3更,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