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讓媽怎麼睡得着?三更半夜,不好好睡覺,老下樓去做甚麼?」白詩韻拉過女兒,移步到走廊的轉角處,低聲問道。
「媽,哥現在還沒回來啊,我睡不着。嘉良說哥今晚沒去公司,他一大早出去,不知去了哪裏。我想去銀沙灣那棟別墅看看,哥或許在那裏過夜。」白若玫附耳在母親耳邊,低聲回話。
「阿澤不回來,你就不睡覺了?阿玫,你別太任性了,三更半夜,難道要孩子陪着你受罪?快回去睡覺!」白詩韻聽完,拽住女兒的手腕,臉色不太好看,眼角里,冷淡以及不屑取代了先前的擔憂。
「媽,你先回房睡,別管我,我一定要知道哥去了哪。」白若玫掙扎着,語氣十分堅決。
「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你大着肚子,開車很危險,要去媽陪你去。」白詩韻的語氣也堅決無比,並且不時回頭,看看走廊有沒人。
「好吧,媽,你先回去換件衣服,我在樓下等你。」白若玫放棄了掙扎,點頭同意。
白詩韻躡手躡腳地返回房間,卸了妝的臉在昏暗燈光的映照下有些蒼老憔悴。她剛推開房門,一眼瞧見坐在房間沙發里的半裸男人,啊的叫聲衝到了喉嚨,在男人射過來的冷怒視線下,慌忙捂住嘴,直直僵站在門邊。
白詩韻,見了發怒的蘇豪,不像老鼠見了貓,而更像瘸腿的老鼠見了四爪尖利的大野貓!
三四分鐘過去後,門邊處,僵直的女人才挺直腰背,走到沙發旁邊,柔聲問道,「阿豪,你怎麼醒了?」
「剛才去哪了?」蘇豪頭也不抬,冷聲反問一句。
「我擔心阿玫她踢開被子,着涼,上樓去看看她。」白詩韻咧開嘴,柔聲答話。
「阿玫她肚裏的孩子是不是阿澤的種?」蘇豪冷笑兩下,抬頭,冷眼瞪着垂頭聳肩的女人。
白詩韻身子一震,仿似聽到什麼驚天噩耗,頭垂得更低了,嗓音發顫應道,「是是,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那你後天帶她去醫院,秘密打掉,最好別讓阿澤知道,否則,你們兩母女馬上滾出我們蘇家!」確認心中的猜想後,蘇豪的語氣更陰冷,交代一句後,起身,走向那張華麗的大.床。
白詩韻臉色慘白,身子發抖不停,十幾秒後,她才輕手輕腳地走到男人身邊,垂頭懇求,「阿豪,阿玫的肚子都有四個多月了,要打掉的話,只能引產,但引產對女人身體傷害很大,後期休養稍有不好,可能會導致不孕,或慣性流產。可不可以讓這個孩子留下來?」
毫無先兆,白若玫私下與高浩然分手,高浩然懦弱到吞藥自殺,真是沒用,而高健然接掌高天股份,已徹底壞了他的大計!如今,還想讓這個孩子留下來,休想!蘇豪鐵青着臉,絲毫不理會女人的懇求。
白詩韻見他臉色鐵青,不作多想,噗通一聲雙膝跪下,哀聲懇求起來,「阿豪,就當我求你。你也看得出來,阿玫真心喜歡阿澤,他倆並沒血緣關係,不算亂倫。何況,這孩子是你的親孫子啊,不要打掉孩子,不要打掉孩子,求求你,好不好?」
蘇豪只是冷眼盯着雙膝跪在地板的,連聲哀求的女人,鐵青的臉色不曾緩過分毫。
「阿豪,求求你了,讓這孩子留下來!頂多以後,每個月,我保證不再買衣服,珠寶首飾,省下的錢把孩子撫養長大—」
白詩韻見他不作退讓,雙手扯上他秋褲的褲管,輕輕搖着,半老徐娘的臉上,那雙杏眼噙滿熱淚,那副跪地哀求的卑賤樣兒完全比得上紅牆裏,那些奴才一個勁哀求主子饒了自個兒狗命!
只是,她越是哀求,床沿的那個男人臉色越是鐵青,眼神越是陰狠。
這女人,如此護女心切,倘若是旁人,怕是必定心軟感動得下不了狠心。只是,他蘇豪深知她的蛇蠍心腸,此刻她如此的卑賤哀求模樣,沒挑發他心底的同情,反倒讓他心裏有一陣陣痛快,落井下石之意。
「瘋婆娘,這般哭求,是做給誰看吶?你的女兒就矜貴,別人家的孩子就賤如草芥?雅君她有仇必報,是什麼性格的女人,你比我更清楚不過。倘若我把你當年用陰.招,害她流產的事公諸開來,別說沒錢再買珠寶首飾,遭受報復,一頓牢獄,你肯定也逃不掉!」
「我早就讓你好好看着你寶貝女兒,你女兒能與高浩然結婚,自然也就是高家大少奶奶,金銀珠寶,享之不盡。你偏偏放任她,勾搭我阿澤,如今,還捅出大婁子來——」
聞言,白詩韻臉色更加慘白,身子顫抖,很快止住了哀求的哭泣聲。
「這事就這麼說定,你們後天就去醫院,我與阿澤明晚去北京開會,別再吵醒人。」蘇豪一番呵斥後,見她不再哭求,打了兩個哈欠,鑽進被窩。
白詩韻依舊跪在地板上,那些大紅色,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死死掐進掌肉,慘白的臉,眼角掛着幾滴淚珠,杏眼怒睜得圓滾!
又拿她年輕時犯下的大錯來威脅她,她恨這男人,恨到真想下毒殺了他,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骨肉相連的寶貝女兒,以及岌岌可危的孫子。
蘇豪認為她蛇蠍心腸,其實,他才是最奸詐陰險的小人,虎毒不吃兒,他卻連自己的親孫子都想打掉。現在,能救孫子的恐怕只有繼子,蘇溫澤。不行,她一定要趕緊想個法子,讓繼子與女兒早日把婚期定下來,並向傳媒爆料女兒腹中的骨肉真相——
急中生智,白詩韻打開房內那個昂貴的黃楊木雕花衣櫃,拿過兩件衣服,急步進了浴室。幾分鐘後,着裝完畢的她帶上門,下樓去,女兒半躺在沙發椅上,等着。
「阿玫,夜風涼,快披上這大衣,我們這就過去。」白詩韻飛步過去,為女兒套上羊毛大衣。
「媽,謝謝。我們沒吵醒爸吧?」白若玫聽話地穿上羊毛大衣,又不安地問了一句。
繼父,蘇豪前些年開始就聽從幾位養生專家的意見,平時要求家人,包括傭人都按時睡覺,早睡早起。大晚上,誰敢吵鬧,擾亂清靜,必定會受一番嚴厲的體罰。這些年來,除了習慣夜不歸宿的哥,沒人敢犯。
「你爸他睡得打鼻鼾,沒被吵醒,別怕,我們現在過去找你哥。」白詩韻摟住女兒肩膀,柔聲安慰。很奇怪,當初,得知女兒吸過冰.毒不久後就懷孕,她非常擔憂,找了很多醫生質詢意見,還一度堅持早點把孩子打掉。如今,聽到蘇豪厲聲命令她堅決帶女兒去引產,卻只是感受到無比害怕,無比憤怒。此刻,她想的全是如何保護女兒,以及女兒腹里的孩子。
細心地提醒女兒繫上安全帶後,白詩韻才踩動車子,慢慢把車開出蘇宅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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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沙灣高尚小區。
某幢別墅,簡約的套房裏,那張歐式,散發着濃烈現代氣息的圓形軟邊沙發水床上面,衣不蔽.體的一對男女擁抱,纏.綿在一塊,羞.人的女人呻.吟中夾雜着男人的低.吼聲,不絕於耳。
一切靜止之後,男人拿過衣櫃裏的白色浴袍走進浴室。
水床上的女人,像螃蟹般手腳張開,趴着,捂住胸口,氣息依舊不順。
幾分鐘後,浴室的白色房門打開後,淋澡完的男人穿着件白色的春季浴袍出來,腳步沉穩地來到水床邊,淡淡開了腔,「慕涵,沒事就先回去。」
「是,蘇董,慕涵馬上走。」女人鯉魚打挺地一溜身坐直,拿過散落在一旁的裙子,貼身衣物,背對着男人,快速地穿衣。
男人望着女人光潔白皙的後背,撫了撫額頭,又淡淡開腔,「慕涵,你在公司做多久了?」
「蘇董,慕涵自大學畢業後就進公司實習,至今已有四年久。」女人回過頭,面露嬌柔的淺笑,語氣恭恭敬敬地應道。
「做了四年文員?嗯,那明天你去營銷部報到。沒其它事了,你先回去。」男人揮揮手,拿過放在床頭櫃的機械錶。
女人嘴角,眉宇間浮現一絲滿意的笑容,點點頭,穿上那雙黑色的細跟鞋,推門離開。
電梯直達一樓,電梯門打開後,女人才走幾步,迎面而來的那對母女讓她嘴角邊的嬌笑凝住,同一時間凝住談話聲的還有白若玫。
「賤人,三更半夜,你又來找我哥做甚麼?」白若玫驀然放開母親的手臂,不顧場合罵起來。
慕涵臉色微怒,看了看不遠處的監控鏡頭,又換上淺淺的嬌笑,「蘇太太,白小姐,你們怎麼過來了,蘇董他剛剛忙完,很累,估計休息了。」
白詩韻禮貌地笑笑,上前拉拉女兒。
對面女人,一襲露肩袒背的長裙,前衛性感得完全不同於白天中規中矩的職業裝,身上濃烈的香水味也遮蓋不住男女歡.愛後淡淡的味道。
再望着女人平坦的小腹,白若玫滿腔的妒火霍地燃起,甩手就往女人臉頰甩了一巴。
慕涵下意識捂住臉頰,嘴角邊的那抹淺笑自然也因突如其來的掌摑也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