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深桂閉上嘴,也當自己沒聽過那句話。
林深蒙滿意地收回目光,又朝段湖道:「你不必緊張,放輕鬆些,我們是問詢你,不是問訊你。」
在那麼多惡意的目光襯托下,林深蒙在段湖眼中,簡直是發光的。
他朝林深蒙感激地點點頭,方才問道:「諸位長老要問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高金嗤笑一聲:「你難道還想瞞着嗎?」
沒人招惹他,他卻非要在人家心中刷個負好感,只能說,這是林高金的特點——特別能惹人討厭。
段湖雖然不敢反駁他,只能悶悶地忍着,但他現在的確討厭林高金得緊。
林深蒙和煦的笑容又在此刻綻放,他笑着問道:「你在琉璃谷外一直等着四長老嗎?」
「是!」段湖回答這句還是不心虛的。
雖然是林深幸說如果他沒回來,他就要回林府報信,可段湖仍然知道他是逃了。
如果林深蒙直接問段湖逃回來的事情,段湖既緊張,又羞愧,也免不了厭惡他。——即使那種厭惡是本不應該出現的。
不過,林深蒙卻只問了這個問題,問段湖是不是一直等着林深幸。
這是誇他守信啊。
段湖答應得異常爽快,緊張的心情,也舒緩了不少。
「我記得你說過,你師父是死在谷口。」林深蒙並未深談那件事,只大概提起,便繼續說下去,「那麼,四長老進谷時,沒有出什麼意外嗎?」
他原本想,如果林深幸會死,一定是死在琉璃穀穀口,便是段榮死的地方。
但現在卻是失蹤,那他就想不通了。
段湖驚慌說道:「我沒有說謊!我師父真的是死在谷口!只是。四長老經過那裏的時候,並沒有發生意外,他直接進了礦洞。」
「你多心了,我不是懷疑你。」林深蒙的笑容。令段湖陡然生出信任感。
對,林深蒙應該只是隨便問個問題。——敏|感的人,很容易因為自己受到懷疑,而討厭那個質疑的人。段湖便是一個敏|感的人,林深蒙發現這一點。自然不會戳他的琉璃心。他輕描淡寫將段湖的自卑感消去,就接着問下去。
「他進入礦洞後,你有沒有聽見什麼異常的聲音?」林深蒙問。
他發現段湖是個修士,想來段榮是有好好培養他。
是修士,哪怕是細微的聲音,總該能聽見一點。
「好像沒什麼異常的聲音……」段湖喃喃。
林深蒙有些失望:「沒有嗎?」
這樣一來,豈不是什麼線索都沒有?
不是說林深蒙有多麼想找回林深幸,問題是,琉璃谷是林家的重要資產,若是一直被那惡鬼佔據。就不能開工。停工多久,就意味着林家失去琉璃谷的收益有多久。
這可是林深蒙忍不了的。
段湖聽到林深蒙失望的聲音,有些忐忑,他想了想,連忙問道:「風,風聲算嗎?」
「啊?」
「風的聲音!」
「風聲?」
「嗯!」
風?
「你在哪裏聽見的?」林深蒙問道。
「好像,是礦洞裏的聲音。」段湖說道。
礦洞裏哪來的風?
林深蒙笑了:「這當然是異常的聲音!」
風,是什麼意思呢?那鬼魂是鬼修?有風靈根?
雖然得到了一條線索,林深蒙卻更覺得茫然了。
此時,林高金大手一揮。肯定地說道:「反正,讓人進去看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林深桂的心臟瞬間揪緊。
終於還是來了!
林高金甚為欣喜地打量起林深蒙與林深桂二人,目光中顯然不懷好意。
他根本懶得遮掩,眼神的意思十分明白。我需要有人填個命——就是你們了!
林深桂看向林深蒙,他只能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林深蒙身上了!
看林深蒙至今仍然如此自信,他至少能抱有一絲期待吧?
林深蒙卻附和林高金的話:「對,只要有人願意進谷一探,便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林深桂幾乎要被林深蒙氣死。
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林高金果然微笑起來:「既然二長老你主動提出來,不如。就由你和三長老去吧?」
「哦?」林深蒙似乎由衷的驚訝,「為什麼?」
看你不順眼,要你死,還需要多少理由?——林深桂無語,林深蒙當真不知道?
林高金笑道:「莫非,二長老你不願意去?你不想救你四弟嗎?」
「哈哈哈……您何必說出如此誅心之語呢?」林深蒙笑了起來。
他雖笑,在所有人看來,卻是瘋了。
不是瘋了,能去送死嗎?
所有人不解的是,林深蒙為什麼一直不反駁林高金的話,這不像是林深蒙的一貫作風。
然而他們並不需要等太久,就等到了林深蒙的作風。
「誅心之語?那也比不上你的誅心之舉。」林高金難得高明地反駁一次。
林深蒙仰起頭,毫無畏懼地看着林高金:「是嗎?但在我看來,真正誅心之人,是您啊!」
這是狗急跳牆,還是兔子發瘋?
林深桂卻覺得,也許,林深蒙是真的找到了脫身之語。
誒,哥,記得帶他一起逃生啊!
幸好林深蒙並未忘記他,兩兄弟斗歸斗,林深蒙只允許林深桂死在他的算計里,但絕不能是被林高金這蹩腳的理由弄死。況且,林深蒙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很清楚,待會兒他逃出林高金之局的理由,不是只能用一次,他若不幫林深桂,林深桂得了他的點撥,一樣可以脫離。既然如此,他何不領情,從林深桂這裏,取一份救他的恩情呢?
雖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恩德更是。再說,他們這兄弟,也算不上多親。
「我?」林高金是堅定相信林深蒙瘋了的人。
不是瘋了,能說這種瘋話?
「當然是您!身為長輩,算計小輩,這是您這種地位的人應該做的事情嗎?」林深蒙拍桌而起,揚聲說道,那音量,幾乎要吼出酆都外。
林高金被他這激動的樣子嚇了一跳,剛剛林深蒙還挺冷靜,怎麼顯然忽然變了張臉?
但他不願意露怯,便冷笑一聲,道:「好,我便聽聽你有什麼狡辯的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