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種眩暈的感覺散去以後,唐承念便發現,其實,炎紋大陸里十分溫暖。
換了旁人來,一定會覺得很熱。
不過,她是火靈根,因此,這種溫度對她而言,只能說是適合。
她記得商六甲說過,炎紋大陸上有許多火山,因此,溫度非常之高,現在她自己親自到這裏來了,才知道商六甲所言不虛。
想起商六甲,唐承念禁不住愣在原地。
這裏便是炎紋大陸,既然她已經來到了這裏,那麼……她要不要去找他呢?
只是,就算要找,該從何下手?
雖然,商六甲曾經說過商氏族裏有一座狂蒙火山——當然,之後她便明白那裏就是鎮壓了上古魔神鳳梟的狂魔火山,可是,既然是在商氏族內,那麼外部的人恐怕不一定會知道吧?就算知道,一個家族的內部,她這個外人怎麼可能進去呢?恐怕也只能在外面徘徊罷了。
唐承念低頭,從倉庫里拿出那木人碎片,如今,它們一塊塊全都躺在唐承念的手掌心裏,勉強倒是拼湊得起來,可,若是想用這木人碎片聯繫上商六甲,恐怕便不行了。
在雲澤大陸剛剛從假想世界裏出來時,唐承念已經試過。
『要不然,再試一次?』
唐承念左手捧着它,便用右手將碎片撥弄起來,使它們能夠勉強拼起來。
「……商六甲……」
她傻乎乎地將左手抬起來,放在自己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對着那個木人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唐承念抬起頭來,餘光卻瞟見身旁的人全都站着不動。用驚訝的目光看着她。她的臉上立刻浮起了一片紅霞,唐承念連忙將這木人碎片收進赤璃玉戒里,而後匆匆忙忙地低下頭跑了。她並不知道傳送陣附近的禁空區域到底有多大,不過,唐承念秉承着大家不飛我也不飛的理念。一直往外走。
這裏顯然是城郊,因為唐承念發覺身邊的人其實不多,而且越往前走就越稀少了。
不過傳送陣那裏的人倒是挺多的。
唐承念想了想,便恍然大悟,也許正是因為那裏是傳送陣,所以來來往往的人才會那麼多吧?有人從其他大陸來。有人要從炎紋大陸到其他大陸去。
「只是,這裏全是森林,到底城鎮在什麼地方呢?」
一直在野外行走,也不是個事啊!
唐承念苦惱起來。
……
商氏族。
商六甲又親自在狂蒙火山底下的密室里鎮守了一天,這一天中。鳳梟異常的安穩。這使得商六甲覺得有些奇怪,鳳梟不說話,他卻忍不住了。
「你今日怎麼不再叫我放你出去了?」
鳳梟悠然地睜開雙眼,眸子裏閃爍着靈動的光輝:「凡人,你肯讓吾從這裏離開嗎?」
嘿,終於問了。
商六甲稍微安心了一點,便笑着搖了搖頭:「放你出去,我焉能有命?你曾經說過。要將我扔進時光長河裏,還要將我碎屍萬段,放你出去。你能不記仇?」
他其實不過是說笑罷了,然而,鳳梟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生氣。
祂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忽然發出笑聲:「哈哈哈……」
「你笑什麼?」
「你害怕了。」鳳梟用篤定的聲音說道。
商六甲卻只覺得哭笑不得。
「我害怕?」
「你怕極了,否則,你不會說這些無謂的話。」鳳梟卻依舊自信地說道。「你怕吾會將你殺了,不錯。若是吾能夠離開這裏,一定會殺你。一定能殺了你,因為這是很簡單的事,就好像吹一口氣般容易。可是,吾可以許你一個特例,如若你現在就跪下來磕頭求饒,磕滿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吾便許你一條生路。」
「哈哈哈……」商六甲學着方才鳳梟的聲音,也笑了起來,甚至笑得比祂更加大聲,「你果然是被鎮|壓得太久,瘋了。」
「瘋了?」
聽見這兩個字,鳳梟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又陰森。
「人類,你一直都在挑戰吾之底線。」
祂咬緊牙關,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齒里擠出來的一般。
「吾一定會殺了你……」
日常的話也吐出來了,商六甲終於放下了心。
「行了,看來你和平常沒什麼不同,是我搞錯了。」商六甲擺了擺手,淡定離開。
「人類!」鳳梟在他的背後嘶吼,「我一定會離開!我一定會……將你……撕成碎片!」
這是鳳梟常常掛在嘴邊的話,然而,商六甲卻忽然覺得,這一刻,鳳梟說這些話的情緒似乎已經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同?
商六甲想不出,便決定回去以後與爹娘談談,總好過他自己一個人想。
不過,說起來,其實更適合與他談論這個怪異事件的人是另一個。
只不過,他已經找不到那個人了。
想到她,商六甲原本因捉弄鳳梟成功而欣悅的嘴角,不由得又耷拉下來。
「少主。」他走出密道,正好與一個族人碰見,那人連忙低頭喚他。
商六甲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從容地說道:「現在一切還沒確定,你不必現在就改口。」
那族人諂媚地笑道:「您為族中立下了這麼多的功勞,人們都說,家主已經將您確定為少主,我們如何不能改口呢?」
「家主還未宣佈,你們姑且按照原來的稱呼喚我吧。」商六甲卻不願意授人以柄,因此,十分堅持。
那族人只好無奈地重新叫了一聲:「嗣君。」
「唔。」
他還怕商六甲不悅,可抬頭,卻見商六甲的神情仍舊平靜,因此。只是低着頭有點小嘀咕地想要饒過商六甲離開。
商六甲也只將這個當做一個小插曲,準備離去。
忽然,那人卻從他背後叫住了他。
「少主!」
「……」商六甲轉過身,卻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沒吭聲。
「哦。嗣君。」這人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忘記改口了。」
「無妨,下次記住就行了。」商六甲說道,「不過,你既然喊我。應該不是只是為了喊我一聲吧?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剛才看見九爺和九夫人匆匆忙忙地出去了,不知道是去哪裏。」
「是去外面?」商六甲問了下細節。
「嗯。」
「好,我知道了,多謝你。」商六甲說道。
那人聽見一句謝。才點點頭,轉身走掉。
出去?
那就是不在平嘉院裏囉。
商六甲只是稍微想了想,便往平嘉院去。商仁甫和薛桑玦出去,他倒並不打算深究他們去哪裏,要不簡直像是監視一樣。況且,這對夫妻偶爾興致來了,想出去踏青也是尋常事,他這個兒子。也沒必要管太多,他如今身份改變了,要管的事情就更多了。自然不能什麼事都管,得篩選着來。
商六甲並不是唐承念,若是唐承念置換為他的身份,陡然聽到這句話,立刻便會意識到這句聽起來毫無來由的話,便是一個任務的開端。凡是關鍵事件。總要有個因的,沒有因。就要造個因,遊戲裏。小說里,總會有這樣的角色,專門說這種話。
但正因為商六甲不是唐承念,因此,他便依舊往平嘉院走,而不是追出去。
只是,正因為商六甲不是唐承念,因此,他並未察覺,自己正在按照既定的程序,平靜地往正確的路上走。
若是唐承念,會往外走,若是商六甲,會去平嘉院。
這便是基本的結構。
冥冥中,一隻手,將命運設定好,有許多人,便按照這正確的路線向前走。只有很少很少的人,能夠找到命運的隱藏之路,甚至是命運外的那一隻手。
……
平嘉院。
商六甲聽說了商仁甫和薛桑玦出去的事,所以,他直接往書房走。
他與商仁甫之間沒有別的父子的隔閡,或許是因為他是嫡子,商仁甫又沒有別的女人吧,一家三口,過得暖融融的,所以,商六甲與商仁甫之間沒有秘密,有什麼東西,就都藏在書房裏,相互對各自的秘密並不會抱太大的好奇心。
不過,一邊向前走,商六甲一邊覺得奇怪,怎麼今天的院子裏張燈結綵的,有喜事?
商六甲停了下來,扳手指數:他的生辰?不是。商仁甫的生辰?不是。薛桑玦的生辰?不是。難道別人過生辰,把燈籠也掛到他們家的院子裏來了?誰那麼大膽子。
「管事!」
商六甲懶得再想了,問一問不就行了?便直接喊人。
「來了!」聽見商六甲叫人,管事不敢遲疑片刻,一邊應着一邊從不知道哪裏鑽了出來。
「這裏的燈籠是誰掛的,誰家有喜事?」商六甲問他。
管事一臉惶恐:「我也不知道,是九爺下的命令,他說我們家要有喜事了。」
「哦?」商六甲不解,但既然管事不知道,他便揮揮手放他走了。
自從他被定為少主,商氏族裏的人看他的表情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不管是誰,如今,連自家管事看了他都打哆嗦,商六甲自己也覺得沒意思。
「算了,等爹娘回來,問他們就是。」商六甲總覺得,為無謂的事心煩,更沒意思。
還不如去書房裏處理公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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