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巫種族傳說 第三十章 出征在即

    早上開始，臨時營房的大石門就聚集了不少人，對於把徵兵當作唯一活路的人們，起得早一些並不算什麼，就算吃再多的苦，他們也願意。

    徵兵處的軍官明顯預計不足，原來準備徵召一百多人，可堵在門口的卻足有五百多人，而更讓人危難的是，兜里的條子一大把，都是各個連隊送來的『求情』條子，內容也都簡單，就是某某某我們連隊要了，招兵的時候看着點，別漏過去。

    年輕軍官是本地人，自小功夫練得不怎麼好，另闢蹊徑到外地學了儒學。其實本來就沒個好腦子，儒學也沒學通透，畢業後沒有工作，就只能回老家。可年輕軍官腦子不行，卻有股泰來鎮人的狠勁，錦繡文章做不出，一手楷書卻很有根骨，回到泰來鎮後，被部隊長官看中，做起了直屬文書，也算是有了前程。

    這次徵兵算是長官對年輕軍官貼身伺候的栽培，只是沒想到，長官的一片好心，到了最後竟成了壞事，畢竟石頭門外的人都是十里八鄉鄉親，年輕軍官還真是誰也得罪不得。

    「狗子，你剛才明明在徵兵文書上簽了字，怎麼這會不認賬了……」

    「於老三，你眼瞅着都快五十的人了，來軍營湊什麼熱乎，沒這給狗子添麻煩的……狗子，我家小二可是身強力壯，你看這胳膊，看這腿，天生就是吃兵飯的……」

    「楊禿子，你家小二是行，可前兩天不還敗在我家小四的手裏，我這來軍營是給我家小四佔地方的，省的你這種沒臉沒皮的把我兒子擠出去……」

    「別來這套，當兵也得看心誠，我來的時候還看着你家小四在站前扛包呢，我看就是你這老不死的想去軍營混飯吃……狗子，你說是不？」

    「楊禿子，你這是還記得358年的仇怨啊，拆我的台來了，怎麼着？比劃比劃？」

    「呸，於老三，比劃就比劃……」

    石頭門前吵鬧的猶如菜市場，人群中也涇渭分明的站出了兩派，正是過往有過心結的兩大鏢局。曾經的鏢師們已經老了，孩子卻已經長大，而老鏢師們曾經不屑一顧的散碎銀錢和粗糧，如今卻像是狗見骨頭一樣，呲牙爭搶。

    小名叫做狗子的年輕軍官，早就汗如雨下，泰來鎮裏他的輩分本就很低，宗族師門擺出來，他根本無力招架，只能遠遠的望着通往指揮部的那條小路，尋找前去報信的侍從官的身影，可他也知道指揮部正在開軍前會議，什麼時候能完，只能問老天爺，所以年輕軍官只好緊閉大石頭門，等上頭來人給個說法。

    多吉混在人群之中看了半天，內里乾坤看了大概齊，就準備回去給刁老三報信，可人還沒走出去，卻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

    「七叔！」

    「臭小子，平時你三哥讓你出門你都不出，今天咋來這了？是不是三哥有事？」

    「沒，三叔嫌外面吵，讓我出來看看怎麼回事……七叔，這鬧得這麼厲害，你就不怕出什麼事？」

    朱飛也擔心大石門外的那群人，可他擔心的卻是別的事情：「放心，他們心中有數，真要是鬧起來，最後便宜只能落在看熱鬧的手裏。」

    多吉在飯館當活計的時候，朱飛已經吃上了兵糧，所以倆人見面的次數不多，可說來奇怪，多吉對朱飛的印象很好，否則也不會在朱飛來的時候，做上一碗上料足味香的好麵條。所以發現朱飛面色低沉，多吉擔心問道：

    「七叔，你這是要去打仗了？」

    「是啊，是要去戰場了，只是……」話說了一半，朱飛頓住了，心想和一個孩子說這些破事幹嘛，「多吉，你這名字可真好，看來我走之前遇見你，必然是有驚無險，大吉大利。」

    多吉是桑族名字，又有金剛的意思，就算多吉有多嘴的毛病，可此時也不想和朱飛爭辯這事，其實此刻，多吉有些恍惚，本來活着的目的是想要盡善盡美的完好這款「遊戲」，可不知覺間，心裏總是多了些其他東西。

    「我在軍營里也沒啥花銷，糧食都給老娘送過去了，兜里還存了點銀錢，你來這正好，把銀錢拿給三哥，讓他有時間給我老娘送去……他在家裏坐鎮，我也沒啥不放心的了，臭小子，沒事少和三哥吵架，他人老了，有時候愛犯倔……行了，快回去吧，這也沒什麼好看的。」

    銀子沒幾兩，都不夠多吉南下時一天的花銷，可不知怎麼的，多吉就是覺得沉甸甸的，而刺客，哪管是沒心沒肺多吉，卻也做不好微笑的表情。

    「七叔，你先走，我過會就回。」

    朱飛是江湖兒女，沒有那依依不捨的矯情，對着多吉笑笑，就順着鐵柵欄往石門走去，而看到朱飛過來，人群中的吵鬧聲漸息，「七爺來了」「老七來了」「七叔來了」的聲音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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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陣陣的哄鬧聲，讓刁老三不勝其煩，可礙於『老怪』的名頭，刁老三隻能坐在橫椅上忍着，而當多吉回來的以後，刁老三再也憋不住火氣，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

    「兔崽子，出去這么半天，也不說拉幾個客人回來，就看你往小娘皮那邊支招了。」

    多吉懶得理他，走到刁老三的邊上，把銀子往桌子上一扣，然後在另一邊的橫椅上坐了下來。

    刁老三見了銀子很是猶疑，拿了起來咬了幾口，確定是真的才疑惑問道：「哪來的？」

    「今天臨時軍營那邊徵兵，大石門那塊鬧得厲害，我去看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七叔，他給我的，讓你有時間給他娘送去。」

    刁老三聞言一愣，隨即猛地站了起來，搓着手在屋內來迴轉圈。

    「臨走的時候，七叔正要處理大石門的事……」

    「不行！」多吉沒有說完就被刁老三出言打斷，隨即又躍進櫃枱把巨型槍劍提了起來。「我特麼的去找孫團長，我這張老臉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看到刁老三如此激動，多吉沒有阻攔，而是輕輕說道：「三叔，去了也沒用，就算孫團長答應了，七叔也不會答應。」

    刁老三拖着槍劍還沒走到門口，聽了多吉的話先是一頓，隨後一聲巨響，飽經滄桑的木頭桌子四分五裂。

    「你懂個屁!」刁老三面帶怒意罵完，喘了半天的粗氣，卻是哭喪着臉繼續說道：「都說咱們泰來鎮有八怪，我和老七就佔兩個。我是吝嗇的厲害，脾氣還不好，說我怪也沒啥，可他卻不一樣，他是真仁義，只是泰來鎮的人看不明白，看不明白！」

    「鏢局紅火的時候，他是最年輕的大鏢師，我和老劉都看不慣他，他也不在意。逢年過節禮金銀子到處撒，我和老劉說，他這是要收買人心，要和咱們分庭抗禮。他聽說以後，還是不在意……」

    「那年國還沒亡，皇帝還坐在龍椅上，聯合國的部隊打了過來，鏢局裏的人心熱就都去了京城，要和外國的雜種打一架，鏢局裏去了八個，臨走之前我們拜了把子，誰知道最後就我和老七回來了……我忘不了回鎮的那天，老七背着老劉的屍體哭的像個孩子。」